“不!”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尖叫,“你敢告知她,我立刻就殺了你!”她猙獰地瞪著她的女師傅,眼神狀若瘋狂。
女師傅嘆了口氣,一只手不知怎的撫上了蕭梟的頭發:“孩子,可苦了你了。想哭的話,就別憋著!
“我為什么要哭?”蕭梟惡狠狠地摔掉女師傅的手,如同一個刺猬,豎起了她滿身的尖刺,“你以為你是誰?敢這樣跟我說話?”
女師傅搖了搖頭,眼眶中忽然蓄滿了淚水,她慌忙別過頭去,拭去了搖搖欲墜的淚珠。
“你哭什么?”蕭梟尖銳地責問,“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不,我沒有!”女師傅轉過頭,那張平庸的臉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但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中滿是驚慌,“我永遠不會嘲笑你!不管你選擇怎么做,我永遠都會毫無保留地支持你!”
“為什么?”蕭梟冷冷地盯著女師傅,似乎想要從那張臉上看出答案來,“因為我是太子?你可以從我身上得到榮華富貴?”
“這么多年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么?”女師傅眼神清澈而透明,盛滿了關切與傷感,蕭梟豎著的刺就突然軟了下去。
“我沒有興趣怎樣看你!”她轉過身,但女師傅很快地又出現在她面前。
“別拒絕我的幫助!我知道你愛那個男人,你想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沒有哪個母親舍得傷害自己的骨肉的!我可以幫助你度過這個難關!”
蕭梟的神色陰晴不定,忽然沉聲問道:“你帶我回來,他呢?”
女師傅的神色顯過一絲憂慮:“我不知道!”她看了一眼蕭梟,立刻補充,“當時你母親讓我迅速帶你回來,因為窩闊臺的死士已經開始懷疑你了。所以,我只來得及將你帶走!
蕭梟忽然臉一紅,當晚她和顏熾是怎般光景,全部落在女師傅眼里,在女師傅面前,她真是沒有什么隱私。
“你下了藥?”
“不然我無法帶走你!迸畮煾堤寡,“不過你放心,我下的藥不重。窩闊臺志不在他,只要你不在,他會沒事的。哦,對了,我還派了你的那位易師傅去保護他了!彼齾s不知道,在這之前,皇后早就冒充蕭梟的手跡,向那位易師傅下了密令去殺顏熾了。所以她透露信息讓易師傅到那里去,無疑是給易師傅指了路,同時更讓這道密令變得可信了。
蕭梟松了口氣,忽然又厲聲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我們……”女師傅突然收口。
“什么?”
“是師徒!在你還吃奶時,我就成了你的師傅!”
“你叫什么名字?”
女師傅的神情悲喜交集:“這么多年來,你第一次問我叫什么名字!”她吸了口氣,“我叫蕭之蓮!”
“你也姓蕭?”
蕭之蓮欲言又止,她怎能告訴蕭梟,當年蕭梟的這個名字就是她給取的。她若說了,蕭梟的母親會放過她么?蕭梟呢?又會陷入到怎樣的麻煩中去?這孩子已經夠苦了。剎那之間,在她心頭閃過無數幕往事,一時喉嚨哽咽竟答不出話來。好在蕭梟也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未曾留意蕭之蓮的神色。
“你要怎么幫我?”
“讓你成功地生下你的孩子!”
蕭之蓮比蕭梟想象當中更忠心不二,她對自己的護衛,就像小時候她曾經看見的一只母鷹對幼鷹的保護!在蕭之蓮的照顧下,蕭梟的侵金計劃沒有任何阻礙就得以實施。攻破金國城池的當晚,蕭梟撫摸著肚子里正在成形的孩子,手中把玩著顏熾送給她的“熾”,有多少個夜晚,她想要對空鳴放“熾”,呼喚顏熾的到來。但最終她的驕傲又阻止了這一行動。對“熾”觀察越久,她就對金國的這一發明越加佩服。她卻不知道,這被她喚作“熾”的傳信令正是顏熾在作戰期間所發明的其中一項作戰工具。她也曾經想要將“熾”在蒙古加以推廣,不知為何,始終沒有實施。如今,她懷著最后的希冀等待著那孩子的父親,但是她失望了。蕭之蓮在不遠處憐愛地看著她,無聲地嘆氣。
“他沒有來!”蕭梟似在自言自語。但顏婧卻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來了,你就會改變作戰計劃么?”
蕭梟的眼神很堅定:“不會!但我想讓他阻止我!”
顏婧嘆氣:“命運真愛捉弄人!為什么皇族的人想要一個家都這么難?”
“但是他沒有出現!”蕭梟的聲音既絕望又痛苦。
“別懷疑他對你說過的一切。那絕對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對我說過什么!”
“但我一樣年輕過,你所享受過的,我都享受過。更何況,我是他的母親,沒有誰比我更了解我的兒子!”顏婧驕傲地說,“你也不能!”
“我為何不能?”蕭梟負氣地反問。
“因為你在懷疑他!”
“可是……”
“他不來,自然有他的理由!”顏婧忽然笑了,“你找我,不也是想要從我這里了解他么?”
蕭梟有些惱羞成怒:“你敢取笑我?”
“暴怒對你的孩子沒有好處!”
“不要你管!”
“那也是我的孩子!”顏婧“好心”地提醒蕭梟孩子的來源。
“你!”蕭梟氣結,“我終于知道他的狡詐從哪里來了!
“你很能干!”顏婧沉思地望著蕭梟,“我實現不了的夢想,或許你可以實現!”
“夢想?”
“是的!”顏婧陷入了回憶,“當年我懷著熾兒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踏平大宋江山!即使我不能,我也要我的熾兒做到!唉,沒想到世事難料,我們終究斗不過運數!”
“你真的有這樣的想法?”蕭梟忽然覺得顏婧和自己親近起來。
顏婧點點頭,忽然擔心地問道:“你懷了孩子,能避過眾人耳目嗎?”
“不試怎么會知道!”她自負地撫摸著肚子,“哼,如果他真的來找我,我倒要問問他,到底是什么理由,讓他到現在才來找我!”她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接受了顏婧的解釋,原本的猜疑、擔心,此刻都卸下心頭,對于前景,她又樂觀起來。
顏婧也欣慰地看著她,好像在為她卸下心頭重擔而高興。
“對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得早點安排你。”她皺著眉頭瞅著顏婧片刻,展眉而樂。
***
金國皇后被斬殺的消息頃刻間不脛而走。一時之間,街頭巷尾,莫不議論紛紛。有人贊賞蒙哥的行動果決,對敵軍毫不手軟,深具帝王風范!也有人為金國的命運感嘆,更為金國的絕色皇后而惋惜!但更多的人是畏懼于蒙哥的心狠手辣,連這樣一個美人也毫不憐惜,生擒后的第二天便將之斬殺于十萬大軍前。據說連現任大汗窩闊臺都為之求情,但彼時刀斧手已手起刀落。說書人更是將這一情景大加改編,每每都要講得唾沫橫飛,而聽者始終津津有味。
“只聽得窩闊臺一聲大叫:‘刀下留人!’那刀斧手手一抖,一柄斧頭登時便懸在半空,不敢下落。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人影攸然掠過,刀斧手只覺得眼前一花,跪在他面前的美人就只剩下了一個白生生的脖子。饒是他砍人無數,此刻也嚇得魂飛魄散。呀的一聲,向后便倒。那脖子中,直至此時方噴出血來,但見血花映著萬丈光芒,絢麗多姿。十萬軍隊都似乎看見一個美麗動人的影子,從那具跪著的尸體上裊裊升起,向天庭飛去。窩闊臺更是身不由己,拖著病體,踏上前去,想要拽住那個影子!
“拉住了嗎?”
說書人白了問話人一眼:“金國皇后都已成了仙女了,哪里還拉得住?”眾人皆覺惆悵。其間惟有一個聽客,面色慘白如尸,身體搖搖欲墜。
“喂,你怎么啦?不是說要帶我去找答案嗎?怎么聽起故事來了?”他身邊的人撩起面紗,露出一張臉來,大伙兒都硬生生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向邊上讓開。原來,那張臉上,從右眉到左邊嘴角橫過一條刀疤,肌肉外翻,甚是嚇人,正是跟著顏熾找答案的易哥哥。
顏熾置若罔聞,步履蹣跚向前走去。
“喂!古里古怪的家伙,你去哪兒。俊彼B忙跟上,“你走穩點。
穩?顏熾不知道還做不做得到。他究竟昏迷了多久啊?怎么一醒來,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金國亡了,南宋被困;蕭梟不告而別,母后橫死刑場;弟弟蹤跡全無,父王追隨自己的王國而去!還有什么是沒有變的?他茫茫然走著,不知道將走向何方!冷不防臉頰一痛,有人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你到底怎么了?叫你也不聽!币粡垉磹旱哪樤谧约好媲胺糯。
他是誰?顏熾模糊地想著,自己認識這個人么?
“你是誰?”他不知道其實自己已經問了出來。
“我是誰?”那人夸張地指著自己的臉,“我是誰!你信不信我再打你一巴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沒有我你早就不在這兒了!”
救命恩人?顏熾皺眉:“誰讓你救我了?”
肩上又是一痛,不過很舒服,似乎身體上越痛,心靈上的疼痛就能夠稍微減少一點。
“你說什么蠢話?有誰不想活著?”
有!顏熾混沌地點頭:“我不想!”
“那我干脆殺了你!”
“謝謝!”顏熾笑著閉上眼睛,這樣就可以見到母后了,也能見到父王了。他等待著那完美的一擊!但是沒有,他有些厭惡地張開眼睛,發現那人正興致勃勃地盯著他:“你在騙我,對不對?你不想帶我尋找真相了,對不對?你想甩開我,對不對?我全部都猜對了,對不對?不過,我是不會上當的!”
答案?顏熾的嘴角叼起了一抹譏笑:“什么答案?沒有答案!”
那人跳了起來:“你明明說要去找婧兒問清楚的!你明明告訴我婧兒是會說話的!”
“婧兒沒有了!答案也沒有了!”顏熾推開他,“你走吧!”
“你去哪兒?”那人又追了上來。
去哪兒?天知道!
“不管你去哪兒,我跟定你了!”那人氣鼓鼓地不離顏熾左右,“我可不像你,決定的事情說反悔就反悔!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才不要救你!男子漢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應該是清清楚楚的才對!”
他一路顧自己嘀嘀咕咕,顏熾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某些東西又清清楚楚地浮現出來,包括身邊這個人!母后不在了,父王也不在了,真相似乎再也沒有被挖掘出來的可能!但是,這樣他就可以放任自己么?或者自己真的在等待這樣一個可以放任的時機么?不該如此!蕭梟是誰?他沒有弄明白!弟弟在何處?他沒有搞清楚!母后之死,父王之殪,國家之亡,所有種種,他一件也沒有處理,他怎么可以就這樣放任?除非自己已經死了,但是顯然蒼天并沒有給他死的權利,那么,他就必須義無返顧地完成一切等待完成的事!
“你說得對!”他轉身,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不管你是誰,從此刻開始,你是我的親人了!”
“親人啊?”那人有些好玩地念叨著這個詞,“親人是什么東西。俊
“親人,就是和我的爹媽一樣親的人!”
“好玩!好玩!”那人樂得直拍手,“那是不是我也成了你的爹?”
“是!”
“那你還不叫我爹?”
顏熾低頭,猶豫了一下,再抬頭,望見對方純真如孩子般的眼神,笑了:“我們不可以成為很要好的朋友么?為什么要在乎這個輩分?”他終究叫不出來,盡管心底里他已經認同了這個“爹”!
“朋友!好朋友!那你以后可不能再隨便讓我走了!”
“好!”
“嘿嘿,好朋友!”那人將右臂圈在顏熾的脖子上,左手手指點著顏熾的鼻子,“你,”手指再點回自己的鼻子,“和我,是好朋友了!”
顏熾微笑著,忽然覺得那種寒徹骨髓的冷意淡了下去。以為自己什么都沒有了,想不到原來不是!雖然弟弟如今尚不知在哪里,但至少身邊這個人是實實在在的!而弟弟,只要他還活著,自己就一定能夠將他找到!只是他再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弟弟,完顏烈,此刻正落在南宋的太子趙祺手里。
***
“王爺,你打算怎么處置這兩個人?”趙祺身邊的貼身護衛李兵打量著主子那陰晴不定的神色,忍不住問道。數日前,蒙古聯合南宋,將金國余黨完顏承麟等人一并消滅在蔡州。那一戰役,蒙哥未曾親臨,來的是忽必烈。趙祺本以為忽必烈年輕好欺,想要分享戰果,結果忽必烈的狂妄與好戰比他哥哥過之有無不及,根本未把趙祺放在眼里。趙祺表面上不敢說什么,趁忽必烈忙于接納蔡州,整頓民情時,將完顏烈與李蓁蓁偷偷帶出。
趙祺陰陰地笑了一下:“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么?你倒是猜猜看!”
“屬下愚昧。”李兵諂媚地躬身,“王爺必然已有妙計!”
“馬屁精!”趙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王爺英明!”李兵面不改色,“不知王爺——”
“如今金國、西夏皆已亡國,我也不必再忌憚完顏熾了。倒是蒙古成了我們的心頭大患,據探子回報,蒙古已有攻打大宋的念頭。這場仗若真的打了起來……”他低頭不語。
李兵忽然笑道:“王爺索性趁著戰事將王位給搶了。”
趙祺頭也不回,就給了李兵一巴掌,李兵雖然能夠避開,但他愣是眼睛也不眨一眨,生受了下來。
“李兵啊,這種話可不是隨便可以亂說的!更何況即使搶了王位又怎樣?我不過是徒然做一個亡國之君罷了!”
“王爺英明!”李兵這一回是心悅誠服了,“那王爺打算——”
“只有利用這兩個人與蒙古搞好關系再說!
“王爺想將這兩人交與蒙古太子蒙哥?”
趙祺贊許地瞟了李兵一眼,秋波蕩漾處,盡是情意綿綿。饒是李兵皮厚,此時粗獷的臉上也映出淡淡的紅色。趙祺忽然伸出手來,在李兵黝黑的臉上摸了一把。李兵直挺挺站著,一動也不動。
“李兵,你就是這點讓我喜歡!壁w祺哂嘆,“雖然你口中甜言蜜語,但行為舉止卻又分寸掌握得恰如其分。別人或者避我猶如蛇蝎,或者阿諛奉承,以為我來者不拒!哼!”他俏麗的臉上怒意突現,“這些人哪,全是死有余辜!
李兵微笑著不動,背上已寒氣大熾。
“對了,就由你去和蒙哥傳個口信吧,就說他要的兩個人,在我手上!唔,如果他對這兩個人還有興趣,不妨約個時間,咱們談談!如若不是,我們就真的要做好應戰之備了!鞭D眼之間,趙祺的面容又恢復正常,“哼,順便把這一消息放風出去,我也等著完顏熾的出現。若完顏熾能歸順我大宋,我也不怕他蒙哥!”
“王爺這一招一石二鳥之計真是厲害!”
“那你還不去辦!”趙祺似笑非笑,一對桃花眼又向李兵瞟了過去。李兵不敢多言,躬身便出去了。
“完顏熾,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趙祺的眼神忽然諸多幽怨,“你若早和我聯手,又怎會被蕭梟這樣的喪門星纏上而落得下落不明?”
***
站在這個人面前,李兵才發現,自己能夠在趙祺手下做人,實在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這個人已經冷冷地逼視自己很久了,他敢拿自己的腦袋打賭,對方的確已經聽懂了自己傳達的意思,可是,對方仍然不置一詞!大廳里靜得悄無聲息,這使得李兵又多了一重擔憂,他怕自己的汗珠突然落地,砸出的響聲萬一惹怒了對方,自己看來是沒有這個福氣去見趙祺了。對于這一點,他以前或許還有些懷疑,但是此刻,他不但完全相信對方的心狠手辣,而且還暗暗責怪傳言太不實在了:別說是金國皇后,只怕連他自己的親人他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眨得下手,如果需要的話!
“你剛才說要和我做一項交易?”對方總算開口了。
“不,不是我!”李兵來不及松氣,慌忙接口,“是我國的太子!”
“是趙祺?”對方帶著面具,李兵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心臟的搏動也因此更不聽使喚。
“是,是!”
對方忽然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你知道我是誰吧?”
“知道,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會這么不受控制地害怕。一夜之間令西夏王朝土崩瓦解,一月之內讓大金帝國不復存在!蒙古最狡猾善戰的太子蒙哥!他怎么會不知道!他只是想不到蒙哥與傳言實在是很不相符。他以為蒙哥會是一個剽悍的漠北男子,他以為蒙哥只懂得戰場殺人。他不知道真實的蒙哥會比趙祺還陰陽怪氣,他更不知道真實的蒙哥會長得這樣修長秀氣!雖然他似乎穿著很厚實的服飾,還戴著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這個蒙哥只怕比他的王爺趙祺還要瀟灑一點英俊一點!
“那么,你以為我會和你們做這樣一項交易?”
李兵不敢回答,冷汗因為低著頭,一顆一顆地砸落在紅地毯上!
“不過,你的主子猜對了,我答應做這樣一項交易!滾吧,叫你的主人三日后在襄陽城見我!”
李兵真的是滾出去的,以至于身后發生的事他一概不知。
“你為何要答應?”蕭梟的母親耶律清蓮冷冷地現了身,一雙眼睛盯住蕭梟,她的“兒子”蒙哥,“金國西夏已滅,我不認為還要這兩個人質有何作用!”
“母親,你只需等待天下皆歸蒙古所有吧!至于過程,就讓‘兒子’來經營。”蕭梟刻意強化了“兒子”這個字眼。
耶律清蓮的臉色變幻莫測:“你長大了,也懂得諷刺母親了!彼鋈挥行﹤校昂⒆,你也別怪母親。既然身在皇族,逐鹿中原就是我們的宿命。”
蕭梟黯然不語,或許母親是對的,既然她無法選擇出生,就只能接受命運!“母親,請原諒孩兒的出口莽撞!”
耶律清蓮嘆了口氣,伸手想要揭開蕭梟的面具。蕭梟立時避了開去,耶律清蓮的手就這樣僵在了空中。
“怎么?連母親也不能見你的真面目?”
“自古王位之爭多設眼線,母親又不是不知道!還是小心些的好!”面具下的聲音四平八穩,聽不出什么情緒起落。
耶律清蓮的臉色青白交接,終于放下手來:“你變了!”
“孩兒就快接任大汗之位,成為天下之王。還能是以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毛孩么?孩兒越來越成熟穩重,難道母親不以為喜么?”
耶律清蓮的臉色再變:“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太好,自己要稍微注意一下!”
“多謝母親關心!天下尚未統一,孩兒是不會身先士卒的!”
“我們母子之間的對話要這樣生分么?”耶律清蓮有些生氣了。
“難道母親希望‘兒子’依偎在您的懷里么?”蕭梟再次不客氣地指出了耶律清蓮話中的“子”。耶律清蓮不由頹然低頭。
“母親沒事的話,就請回吧!”
耶律清蓮抬起頭面向蕭之蓮,容顏竟頗顯蒼老:“你,要好好照顧太子!”
“皇妃請放心!”蕭之蓮與耶律清蓮對視,兩人的眼神都很復雜。耶律清蓮似隱含著內疚與恐懼,而蕭之蓮則含滿了無奈與傷感!不過這一切,蕭梟因為轉過了身,都沒有瞧見。直到耶律清蓮走遠了,她才緩緩轉身,目光之中淚意盈然。
“你母親也挺不容易!當年你外公臨死之際,仍拉著你母親的手,叮囑她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子孫統一天下。她——”蕭之蓮還待在說。蕭梟已經冷冷地打斷了她:“這些,你又如何知道?”
“我,我是你母親的丫鬟,一直就跟隨你的母親!這些事我自然知道,你母親也因為相信我,才讓我貼身照顧你的!”
蕭梟不語。
“對了,你打算怎么辦?”
“三日后殺了趙祺!再攻占襄陽!”蕭梟的聲音里充滿了殺氣。
“你!”蕭之蓮有些氣結,“你忘記你現在的身體了?你知不知道孩子會感應到母親的情緒而發生變化的,難道你希望孩子一出生就變成一個殺人魔王嗎?”
蕭梟想要發怒,但忽然感應到了什么,低下頭撫摩著腹部。
“他又在踢你了么?”蕭之蓮走了過去,“多想想他吧!”
“你別以為你掌握了我的秘密就可以任意指使我!”蕭梟不耐煩地抬頭,“我就是因為想到他,才會出此下策!”她忽然摘掉了面具,“你看,我的臉上長滿了這些蝴蝶樣的斑點,現在根本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再過一個月,穿再多的衣服也藏不住他了,到時候我該怎么辦?我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南宋!”
“欲速則不達!”蕭之蓮撫摸著蕭梟的臉頰,“南宋雖然國勢漸弱,但實力猶在。尤其是國內的一些名將,他們的忠心護衛,讓大宋固若金湯。速戰根本討不了好!你還需等待一個時機。至于你擔心的問題,有我在!到時候我們可以互換身份,瞞天過海!”
“瞞天過海?”蕭梟重復著這句話,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顏熾!為什么顏熾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現身?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