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帛緩慢被扯開的奇怪聲音,仿佛像有某樣東西,一點一點地從心頭劃過,帶來異樣的穌麻感。
最后賀昕稍一用力,已經變成兩塊布的運動褲,順延著光滑的長腿,迅速滑落。
……
在之后的幾個小時里,他們也并沒有浪費時間在別的事情上。
“看樣子,這水是沒辦法洗澡了!
仿佛被抽掉所有骨頭的徐茵茵被他從水中撈起來,軟綿綿地窩在賀昕的懷中,任由他抱著自己在蓮蓬頭下沖澡;蛟S是看出來她真的累了,欲火仍未消退的男人還是決定暫時中止這場激烈又密集的歡愛,清洗干凈之后便直接把她丟上床休息了。
徐茵茵裹在浴巾里,趴著一動也不動。
好困、好累……她慢吞吞地眨眼,纖長的睫毛一低、一抬,就像是兩把小扇子。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加上幾個小時的歡愛,讓徐茵茵筋疲力盡,好想睡,可她又覺得好像有事情沒有做完。眨眼的速度越來越慢,呼吸也趨于均勻,就在那卷翹的睫毛要徹底落下的時候,幾乎已經模糊成一片的視野中驟然一亮,她艱難地再度將眼睛睜開。
是煙花,一朵接著一朵,在夢幻的夜幕中綻放、盛開、殖落,花瓣如雨,仿佛辰星劃過夜空,交織著醉人的月光向城市飛來,那一道道晶瑩美麗的弧線,是觸手可及的美麗。徐茵茵因為困頓而渾濁不堪的眼眸,逐漸地恢復了清明,這是專屬于跨年夜的煙花。
躺在床上呆呆地看了會落地窗外的美景,幾分鐘后才拖著酸軟的身軀爬下床。飯店里的地毯雖然不比家里好,但卻也足以將她輕巧的足音吸得干干凈凈。
披著浴巾離開臥室,悄無聲息地來到客廳。賀昕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因為是靜音狀態,所以客廳里安靜無聲。
螢幕上在播送著市民齊聚住廣場上一起跨年的盛況。
上方偌大的電子螢幕里,閃爍著倒數計時二十秒。
賀昕默不作聲地看著電視,一手搭在沙發背上,拇指與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螢幕折射出的光芒映入他幽黑的眼底,斑駁閃爍。他目光一閃,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似的往旁邊看去,只見徐茵茵正站在沙發旁,偌大的浴巾披裹在外,堪堪遮到臀部,露出兩條細白誘人的長腿。
他不語,只是將頭又轉回來,拍了拍自己的腿。
徐茵茵乖乖地坐到他的腿上,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窩好。倒數計時已經進入到了最后十秒,她轉頭看向電視,目不轉睛地盯著廣場螢幕上的數字,五、四、三、二。最后一秒時,徐茵茵把頭側過來,輕靠在他線條優美卻有些硬邦邦的頸間,“賀昕。”
“嗯?”修長的指,習慣性地撫著她的發。
“新年快樂。”
目光微有一閃,賀昕默然片刻,在她的發間印下一吻,“嗯!
這就是徐茵茵想要做的事。
飛越大半個地球的疲勞,連同這半月來積壓的消沉,全部一掃而光。其實她想要的,只是在這個時候,和他說一句新年快樂,所以還有什么可消沉呢。
跨年夜,他們最終還是一起度過的,她窩在他的懷中,他梳理著她的頭發、親吻著她的發心,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徐茵茵不由自主地往他胸膛深處縮去,纖細的藕臂緊圈著他健實的腰。是的,幸福,現在的她,覺得很幸福。
婚姻不是童話,不可能從頭到尾都那么幸福。
更何況,將徐茵茵和賀昕串聯在一起的并非是婚姻,而是各取所需。一個希望可以藉機逃開父母的安排獨立起來,一個則是希望可以和看上的女人名正言順地做愛。不過這并不是這段婚姻里的主要矛盾,最嚴重的問題是,經過半年的朝夕相處、同床共枕,他們兩個人都太過入戲,而忘記了結婚的初衷。
所以,問題就來了。
接連下了幾場雨后,肆虐的寒流終于暫時安分下來。久違的陽光驅散了凝結在空氣中的濕冷,明亮澄澈的陽光好像一只玻璃罩,圍攏在小鎮上方,隔絕出一塊遠離塵囂的寧靜天地,經過了冬雨的洗禮,更顯清凈閑適。
難得的周末、難得的好天氣,不做點什么簡直辜負。于是賀昕決定整理集郵冊,他拿著放大鏡和鑷子,將在展覽會上買下的那幾枚郵票,小心翼翼地放進集郵冊。
或許這項看起來十分沉悶、無聊的興趣和賀昕的氣質十分不搭,不過從國中起他就愛上了集郵,并且很享受這種孤身一人、全神貫注投入一件事的感覺?勺詮纳磉叾嗔藗賠噪的徐茵茵后,他已經很久沒有過孤身一人的感覺了。只要賀昕待在家里、只要他沒有明令禁止,那么徐茵茵一定會跟在他方圓十步內,就像現在。
他剛剛裁斷護郵卡,徐茵茵就出現了,悄無聲息地放了杯咖啡牛奶在桌角專門用來放杯具的地方,接著又悄無聲息地消失。賀昕只抬頭朝她的背影掃了眼,就又低著頭繼續。
第7章(2)
將浮水印檢查液滴到郵票上,然后再用齒孔器檢查,當他將幾枚郵票都收放好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他揉了揉臂膀上僵硬的肌肉,隨手從桌角的凹槽處拿起瓷杯,淺淺一抿,唔,已經涼掉了。
他正打算放回去,結果卻目光一閃,停下了動作,原本放著瓷杯的凹槽底部,還疊放著一疊新臺幣。
賀昕將錢拿出來,又把杯子放回原處。不用說,這錢肯定是剛才送咖啡牛奶進來的某人放上去的。賀昕臉色陰沉,暫時將集郵工作放下,殺下去抓人。
徐茵茵正在蔚房里手忙腳亂地準備午餐。
是的,手忙腳亂。雖然從婚前就開始給賀昕送飯、雖然已經做了半年的家庭主婦、雖然她的廚藝勉強還可以過關,但對于這項技藝,她始終做不到輕拿熟路,天天做、天天都要手忙腳亂,天天都要在把賀聽喂飽后,再去花費時間收拾一片狼藉的廚房。
熟能生巧這個詞,向來和她不沾邊。
“徐茵茵。”直接無視滿室狼藉,賀昕在半開放式的蔚房外站定。
“郵票整理好了嗎,你……”
“我問你,這是什么?”賀昕直接打斷她,舉起手里的錢問。
徐茵茵無辜地眨眨眼,“機票錢啊!
“機票?”
“是啊,就是上次去三藩市,你幫我……”
啪的一聲,那疊錢被重重地摔到桌上,嚇得徐茵茵立刻噤聲。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許再這樣。”
“可是……”
賀昕口吻極度不耐,“你只說有或沒有!
“有……”而且還不只一次。
“可你卻一犯再犯!辟R昕尾音壓低,怒火蠢蠢欲發,“怎么,故意激怒我?”
徐茵茵有些委屈地辯解,“沒有,我只是……”只是不想花賀昕的錢而已。
結婚以后,徐茵茵不僅主動承擔起所有的家務,還堅持用自己的錢來采購食材、添置家用,任何經過她手、需要用錢的地方,她都會用自己的錢來付。賀昕為此和她發了好幾次的脾氣,可對他一向言聽計從的徐茵茵在這件事上卻格外堅持。
而她堅持的理由,賀昕知道,卻不想再聽。這種在金錢方面劃清界線的行為,是自結婚以來,賀昕對徐茵茵最不滿意的地方。
微抬的大手將她的話打斷,“那樣可笑的理由,我不想聽你再說一次。”冷陣凜列,濃黑得仿佛冬天的夜。賀昕最后看她一眼,“在我發火前,把錢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