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河轉身做個“請進”的手勢,自顧自的走開了!敖z巾在那邊桌上,你自己去拿吧!
果然,她的絲巾就擱在大理石面的餐桌上。她過去拿了就想離開。
“人都來了,陪我喝一杯吧。你晚餐連一滴酒都沒沾,有些掃興呢!彼沽藘杀疲谒砗笳f。
“可是,已經很晚了……”
“很晚又怎樣?有人在等你嗎?”他漫不經心地問。
這句話如箭般穿心。是,真的沒有人等她。
只因她自小父母雙亡,被姑姑扶養長大;一直都單身、當年年紀也不大的姑姑要養稚齡侄女并非易事,正職之外還要兼差,每天工作到很晚。所以黎永萱一直都沒有家人等門這種溫馨的待遇。
看她臉色有些黯淡,梁文河笑了笑,遞給她一杯紅酒。她搖了搖頭婉拒,紅酒便被擱在桌上。
“陪我坐一下吧,我還想跟你多聊一會兒!彼叩胶廊A的小羊皮沙發上坐了,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
可是,晚餐時不是才聊過嗎?而且到后來話題明顯的斷掉。她與梁總的身分地位都差太多了,生活又完全沒有交集,硬聊根本聊不下去。
“我很驚訝你有二十九了,真的看不出來呢。”啜了一口酒,梁文河打破沉寂說。
他微笑依然很有魅力,微瞇的眼電力十足,但,黎永萱就是沒辦法放松。她的背挺得跟箭一樣直,雙手絞弄著絲巾,越扯越緊——
“別這么緊張!绷何暮觾A身過來,拍拍她的手,然后拿起她的酒杯,很體貼地湊到她唇際,溫柔低哄:“來,喝一口吧,輕松一點!
“真的不用了!”她嚇得往后仰,驚慌之余,猛力搖頭拒絕。
一碰之下,梁文河沒拿好,酒液潑灑出來,淋濕了她胸口!
黑色絲質小洋裝沾濕了貼緊她前胸,渾圓的豐盈曲線畢露,有幾滴濺在她頸側,暗紅酒液襯得她肌膚越發嫩白。
梁文河靠得更近,幾乎貼上她了。他的唇印上她的玉頸,含著笑意,輕輕吮去酒滴。
“皮膚真嫩!根本不像二十九歲!彼袜f道,“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小女人了。晚上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黎永萱的腦中有一刻完全空白。當機。無法反應。
這個人……就是她暗戀了好幾年的對象嗎?如果她真的對他有愛,那么,這不就是順理成章的好機會?
可是……為什么她全身都起雞皮疙瘩,脖子好像被毛毛蟲碰到的感覺?!
她還沒得及想到下一步,身體就像是自己有意識,一個肘拐送出去,狠狠把他拐開!
“嗚!”梁文河被撞中胸口,疼得呻吟一聲。
她跳了起來,“對、對不起!我……我不是……總監有沒有怎么樣?”
“有,我快痛死了。”他抬頭,一臉憂郁地看著她,還拉她的手過來按在胸口,“你把我的心都撞碎了,該怎么賠我?”
天。‖F在不只是起雞皮疙瘩,是已經掉滿地了!
她猛力抽手,往后退了好幾步,“我……對不起。我真的……該走了。”
“真的不陪我嗎?”梁文河在她身后慢吞吞地說:“人都來了,留下來對你只有好處;但你如果就這樣走了,這后果嘛……”
這算是含蓄的威脅嗎?黎永萱的腳步在門口遲疑了片刻。手擱在門把上,正開口回應時……
叮咚、叮咚、叮咚……電鈴突然像火燒屁股似的狂響起來!
黎永萱神經已經繃到最緊了,此刻被突兀電鈴聲嚇了一大跳,她下意識地就把門拉開——
一雙琥珀色的眼,兇神惡煞般,狠狠瞪著她。
門一開,兩人都傻住了。麥緯哲的手還壓在電鈴上,豪華的套房內繼續回落著吵死人的叮咚叮咚聲。
“你怎么站在門口?”
“我們走吧!彼耆珱]有浪費時間多說、多解釋,閃身出來把門關上,拉著他就往電梯走。
她走得好急,腳步甚至有點踉蹌,差點跌倒。麥緯哲扶住了她。
一靠近就聞到酒味。有人的濃眉皺,“你喝酒了?”
她到這時候已經沒辦法開口講話,只是猛力搖頭,電梯門一開,她便立刻沖了進去。
麥緯哲按了下樓的鈕,一回頭,就看到她全身無力似的靠在電梯內墻,臉色蒼白如紙。
還有,她的頸側,一個明顯的……吻痕。
“你……”
“什么都先不要說,好不好?”黎永萱閉著眼,深呼吸了好幾口,“給我……一點時間!
她需要整理一下情緒。目前混亂脆弱的狀態下,實在無法消受麥緯哲一貫的賤嘴跟痞子樣。要是他開口諷刺她,她一定會馬上崩潰、開始痛哭。
麥緯哲一改越說越故意的常態,真的安靜了。直到電梯一路抵達一樓,他一句話都沒有再問、再說,只是默默陪著她。
走出電梯,一名很面熟的大漢迎上來。黎永萱這才回神——這不就是在保護麥緯哲的安全人員之一嗎?
“你怎么跑來了?這樣不是很危險嗎?總教練知不知道?”她陡然回神,發現事情不妙。在比賽期間選手們是有宵禁的,要是過了熄燈時間還跑出來,茲事體大,一定會被處罰!何況,他之前才收過死亡威脅——
“你先擔心你自己吧!還擔心我呢,真正不知死活,搞到一臉驚嚇還落荒而逃!”麥緯哲也恢復正常了,一開口就是炮火猛烈的狂罵,“男人半夜要你來他飯店房間,難道是想一起玩數獨?姓梁的風流事跡之多,你都沒聽說過、沒有警覺?還是也像那些無腦小女生一樣,以為自己能收服多金浪子?”
一雙眼眶泛紅的水眸,有點茫然又委屈地望著他。
“我已經快要三十歲了!痹僭趺凑f也跟“小女生”三字沾不上邊吧。
“三十歲怎么樣?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蠢貨!”他的回答還是很冒火。
也不用……罵得這么惡毒吧?她抿緊了唇。
只見他老大越罵越火大,一面往外走還一面繼續罵,柜臺值班的先生、身邊的安全人員都一臉尷尬,看著他飆了出去。
走出玻璃大門外,夜風一吹,讓她清醒、冷靜了許多。只覺得剛剛真是好險,而且,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你到底為什么突然出現?”這是她第一個疑問。
“我搬的新旅館就在這附近。”他撇著嘴,很不屑地說,“我出來買個宵夜吃不行嗎?”
這當然是胡扯,在大比賽之前體脂肪要維持在百分之五以下的他,禁口到幾近虐待的程度,怎可能吃宵夜?
看她一臉不信的表情,麥緯哲根本不理會,逕自上了就停在門口等候的廂型車,砰的一下把門甩得好大力。
黎永萱呆呆地望著著那輛灰色廂型車。暗色玻璃后的他,雙手抱胸,一臉倨傲不爽的樣子。
“他很擔心你。剛剛一到旅館就立刻要出來,不管怎樣都要問出梁總住哪間!鄙砼源鬂h醒來一直保持沉默的,突然開口解釋,“你……沒事吧?有沒有……怎么樣?”
她的狼狽模樣大概很明顯吧,連陌生人都開口詢問了。
“我沒事。謝謝你。”
“你謝他才是。”大漢向車窗方向偏偏頭。
是的,她真的該謝他。事實上,她心中真的慢慢的充滿了感激,和一種無法描述的暖意。
因為不放心,所以他冒著風險,追來了。
上一次被這樣掛念、關心,是在多久以前?她居然已經不復記憶。
“請上車吧,我們送你一程。不安全把你送回旅館,他是不會放心的!贝鬂h幫她打開車門,一面說:“萬一影響到比賽成績,你我都擔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