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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御邪王 第四章 作者:溫芯
    翌日下午,兩人抵達天魔教筑于天池邊的山寨,引起一陣騷動。

    教主居然帶了個女人回來?!

    低階級的教眾不明就里,只覺得稀奇,對這位相貌清秀的女子格外注目?蓧骷壱陨系娜宋锉悴煌耍s莫都猜到教主帶回來的很可能就是屢次壞天魔教好事的死對頭──圣女月姬。

    議事廳里,左右護法以及風、水、火、土四大壇主接到消息,紛紛趕來。

    封無極面無表情地坐在主座上,月姬則孤伶伶地站在大廳正中央,一襲白裳經過一路風塵仆仆,裙擺早已沾染塵土,但穿在她身上,仍是顯得素雅高潔,自有飄逸之姿。

    眾人銳利地打量她,從她眉間的銀月砂,看到衣裳上的流云刺繡。

    “教主,這位就是明月宮的月姬?”左護法首先開口,語氣帶著股壓抑不住的憎惡。

    月姬身子一顫,敏感地察覺眾人射向自己的目光更凌厲了,她悄悄握緊雙手。

    “她就是月姬?”右護法冷嗤!叭巳硕颊f圣女月姬美若天仙,我看她長得也不怎么樣嘛!”

    “就是啊。”風壇主接口!氨绕鸾讨鞯膶櫦к饺剡差一大截呢!

    寵姬?

    月姬一愣。外傳封無極并未娶親,這寵姬指的應該是他的情人吧?也對,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是該有情人了。

    只是為何,她聽見這消息時一顆心會幽幽地沉下呢?

    月姬咬唇,默默聽著幾個大男人當自己不存在似地繼續批評。

    她深吸口氣,不去聽那些惡毒的言語內容,只是細細分辨每道聲音的不同──左護法的聲音比較沈,步履移動顯得較為遲滯,他有一條腿不太方便吧?右護法的聲音比較尖銳,體型像是比較清瘦矮。褐劣陲L壇主,嗓音雄渾,應當正值壯年,身材也比較高大……

    正沉思間,一道犀利劍氣驀地朝她迫來,她一凜,無暇細想,身子急急往右一旋,避開那劍氣。

    但那劍氣卻不肯放過她,如影隨形,她困難地聽聲辨位,漸漸狼狽起來,不過五招,劍刀便直指她咽喉。

    她繃著身子,動也不動,深知只要稍有不慎,立時便有封喉見血之禍。

    “小丫頭功夫還不錯嘛,竟然能接我駝子五招!币坏浪菩Ψ切Φ穆曇簟

    她微微揚唇。“雕蟲小技,讓右護法見笑了!

    “放開她吧!狈鉄o極冷然的嗓音在上方揚起。

    “是!庇易o法聽命垂下劍刀。“教主意欲如何處置她?”

    “這還用問嗎?”左護法冷哼!爱斎皇菍⑺У度f剮,為咱們死去的弟兄們討個公道!”

    “教主,請您示下,我馬上召集兄弟們,當眾處決這個死丫頭!”

    封無極沉吟未語。

    眾人交換一個奇怪的眼神,右護法再度將劍刀指向月姬咽喉。

    “教主,您莫不是對這小丫頭起了慈悲之心吧?別忘了我們天魔教多少兄弟死在她手下!”

    “是不是和她有關,還不一定!狈鉄o極慢條斯理地說道。

    “什么意思?”眾人不解。

    “你們也瞧見了,她只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真有那能耐屢壞我們大事嗎?”

    “可江湖上都是這么說的!江湖上都說她是明月宮的軍師,是明月宮主最信任的心腹!

    “江湖傳言不可盡信。江湖上不也說她堪稱武林第一美人嗎?結果你們看呢?”

    “這個嘛……”

    眾人面面相覷,確實覺得傳言有夸大之嫌。

    “教主的意思是懷疑真正的首腦并非這個小丫頭?”心思最靈敏的水壇主問道。

    封無極未及答話,性格急躁的右護法便搶先說道:“不管真正的首腦是誰,總之這小丫頭脫不了關系,是明月宮的人一律殺無赦!”說著,他劍刀一送,抵住月姬柔嫩的玉頸,眼看隨時便要挑開她喉筋!敖讨,讓我殺了她為弟兄們報仇!”

    “你若是不怕人家說你欺負一個瞎了眼的丫頭,就動手吧!”封無極冷冷說道。

    “什么?!”

    眾人聞言大為震驚,就連右護法握劍的手也不禁一顫。

    “你是個瞎子?”他瞪視月姬,近乎氣急敗壞地質問。

    她胸口一縮,黯然點頭。

    “你他娘的居然是個瞎子?!”右護法哇哇叫,又是氣惱,又是不敢相信。

    “一個瞎眼丫頭居然也能接你五、六招,我說右駝子,你功力是不是退步了啊?”左護法涼涼接口。

    “你說什么?嗄?我功力退步?”右護法臉色鐵青,超難看。“左拐子,有種咱倆來過招,看是誰功力退步!”

    “隨時奉陪!

    “來就來!怕你啊──”

    “都別說了!”照例又是封無極才能鎮得住劍拔弩張的兩人。

    左右護法乖乖閉嘴,不爽地互瞪。

    火壇主上前一步,主動請命!凹热唤讨鲬岩蛇@丫頭背后另有高人,就讓屬下我來審問她吧!”

    “對對對,就讓火閻羅來逼供吧!”其他人都贊成。

    火壇主,外號“閻羅”,負責掌管教規,刑求功力一流,什么稀奇古怪的酷刑都想得出來。

    教內一群家眷孩子,最怕的就是這位閻羅叔叔了。

    “只要教主將這丫頭交給我,屬下保證半日內便讓她如實招供!被饓鲪艕诺仃幮Α

    “……你打算怎么做?”封無極語音沈澀。

    “就算是個瞎眼的丫頭,也難免注重自己的外貌,待屬下拿火鉗在她身上燒幾個大洞,若是再不肯招,就在她臉上燙一朵花……”

    “燙花做什么?要燙就燙只大烏龜!”右護法出主意。

    “人家好歹也是姑娘家,燙只王八太過分了吧?”左護法反唇相稽。

    “你就是非要跟我作對,是吧?”

    “是又怎樣?”

    “你──”

    “夠了!”封無極驀地從主座上起身,袍袖一拂,朝老是針鋒相對的左右護法瞪一眼,逼得他們不敢說話,然后冰冷的目光二掃過眾人!安辉S刑求,不許動她一根汗毛!

    “為什么?”眾人失聲抗議。

    是啊,為什么?

    封無極嘲諷地自問,為何他在聽見火閻羅打算在她身上烙印時,胸臆會猛然升起一股焦躁,幾乎想咆哮怒吼?

    他不要下屬們動她!不想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考慮過了,就算殺了這丫頭又如何?死去的弟兄們也活不回來了,不如拿她的命跟明月宮交換一些金銀財寶!

    “金銀財寶?”

    “你們應該都不曉得,其實這丫頭是明月宮主冷楓的私生女,若是以她的性命做要脅,相信冷宮主不敢不從!

    她是冷楓的私生女?

    聽到這消息,眾人大感意外。

    “怪不得呢!”土壇主瞇著眼發表評論!袄鋵m主會那么大張旗鼓地為她招親,原來是偏袒自己的女兒啊!”

    “大概是怕瞎了眼的女兒嫁不出去,所以才編了個她才色過人的謠言,還附帶乾坤劍法當嫁妝……哼哼,說來這個冷宮主挺會撥算盤的嘛!”

    刻薄的評論聽得月姬芳心一縮,她強忍住,維持平靜的表情。

    不管這些人要如何嘲笑她、譏諷她都好,只要能保住一條命就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能有一線生機總是好的。

    她揚起頭,蒼白的容顏面對封無極的方向──

    只是,他為何要那么千方百計地保護她呢?

    ***

    封無極將月姬安排在教主專屬的房舍里,命人收拾了邊角一間清靜的廂房,并指派了一個貼身侍女給她。

    “沒什么事的話,你盡量待在房里,若是想透透氣,就讓燕兒陪你去花園里逛逛,不要一個人隨意走動。”

    他站在房里,一面看她慢慢摸索著走動,熟悉房內的擺設,一面沉聲交代。

    “嗯,我知道。”月姬微微一笑。

    封無極一窒,短暫失神!拔医淮^燕兒了,她會好好服侍你,有什么需要你就跟她說吧!

    “嗯!

    “燕兒脾氣好,她不會對你怎樣,但其他人我可不敢保證,你千萬別去招惹他們!

    “放心,我不會的!彼质且粋恬淡的淺笑。

    他咬了下牙,奇怪她的笑容似乎對自己有某種影響。“你就在這兒安心住下吧,等你娘送來贖金,我自會放了你!

    她點頭,粉唇微微分啟,似是欲言又止。

    他注視她!澳阆胝f什么?”

    她又猶豫一會兒,才緩緩啟齒。“為何變成要求贖金了?”若是只要贖金,不必千里迢迢將她擄回天魔教,可見這并不是他最初的打算。

    “而且一般習武的人,最看重的應當是武功秘笈吧?”她繼續追問!盀楹尾灰笪夷锝o你乾坤劍法的要訣?”

    他冷哼一聲!澳阋参疵馓∏莆伊税桑课也幌:笔裁辞Ψ。”

    “就算不希罕乾坤劍法,明月宮還收藏有許多其他武功秘笈。〗先巳硕枷胍。”

    “我不要!彼喍痰鼗貞。

    “你不要就罷了,難道連你那些屬下也不想要嗎?”

    “他們并不貪心!

    不貪心?

    月姬一怔。這與她認知的完全不同!

    “天魔教不想一統江湖嗎?”她試探地問。

    濃眉一挑!笆裁匆馑?”

    “天魔教這幾年亟欲擴張勢力,難道不是為了武林盟主之位嗎?既然如此,為何不──”她驀地頓住。

    為何不好好利用這次機會?若是能一舉打倒明月宮,將明月宮收編于天魔教麾下,可是如虎添翼!

    只是這話,她不該說的,說了便好似提醒他還有這條路走,雖然她實在想不透他為何不那么做。

    可她不點明,他卻已了然于胸,方唇似笑非笑一撇。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利用你探知明月宮的弱點,或至少讓冷宮主綁手綁腳,好趁此擴張天魔教的勢力吧?”

    她默然。

    “你會坦白告訴我明月宮的弱點嗎?”他問。

    “不會!

    “既然如此,我何必多此一舉呢?”

    “至少你可以刑求我!或許我真會招認──”

    “你是怎樣?嫌自己命活太長嗎?”封無極厲聲打斷她,臉色一沉!澳憔湍敲聪M恍糖髥?你以為火閻羅說要在你臉上燙一朵花,是在說笑嗎?”

    “我──”她一窒。對啊,她在說什么?竟然教自己的敵人刑求自己?

    “你已經瞎了眼了,要是臉上再遭火紋傷,就真的別想嫁出去了!”他語氣忿然,竟似有幾分焦躁。

    她頓時怔忡。他這是在為她擔憂嗎?

    “那又如何?”

    他擰眉!笆裁?”

    她深吸口氣,逼出沙啞的嗓音!拔页霾怀龅昧碎w,干你……何事?”

    他一愣,瞠視她雖然盲了,卻清澈到惱人的秋水雙眸。

    她感覺到他的目光,頰色緋紅,嬌唇羞怯地顫動著,好不容易才開口。

    “你是因為不想讓他們刑求我,才提議拿我去換金銀財寶吧?你……為何要如此袒護我?”

    袒護?他袒護她?!

    一股惱意陡然在封無極胸口流竄。他哪里是袒護她了?他只是……只是……

    “你誤會了!”他粗聲反駁,神情掠過一絲她看不見的狼狽!拔也皇窍氡D悖皇切枰y子!”

    是嗎?她無聲地微笑。

    而他看著她那若有所思的微笑,更惱火了,驀地伸手掐住那教他氣煞的紅唇。

    “你究竟是哪來的膽子敢這樣對我說話?你難道忘了站在你面前的男人是誰嗎?”他可是江湖上聞風喪膽的魔頭。

    “我當然……記得!彼龕灺曊f道!爸皇恰

    “只是怎樣?”

    只是她能察覺,在他身上除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危險氣息外,還融合著另一種微妙的情感,一種壓抑的、對她特別的心軟……

    “我不怕你!彼毬暤驼Z,臉頰愈發嫣紅,一時之間,竟顯得嬌艷欲滴,容色照人。

    他乍然抽氣。

    又來了!

    那恨不得狠狠蹂躪她的男性欲望又來了,他約莫是太久沒碰女人了,也許今夜該讓芙蓉來服侍自己……

    他低咒一聲,強迫自己克制住下腹的饑渴,放開她,頭也不回地走人。

    留下她怔傻地站在原地。

    ***

    她不怕他這件事,很令他困擾。

    不,該說她整個人都令他困擾。

    這天早晨,封無極倚在一棵粗壯的樹下,遠遠地看著月姬坐在花園亭子里,燕兒端了杯茶給她,她接過,回了一個清澈無比的微笑。

    他胸口陡然一震。

    她的笑,就如同她對他的不懼不怕,都令他心神不定。

    是因為看不見,所以不怕嗎?

    封無極皺眉,思索著她和旁人的不同──一般人,只要聽到他名字,便忍不住面色慘白,再看到他戴著半張鬼魅面具的臉,三魂七魄也跟著飛走一半。

    而摘下面具的他,甚至更加可怕,就連從小生長在這座山寨的孩子,初次見到也要駭得嚎啕大哭。

    所以他很少在人前摘下面具,只是在寨里,他戴的面具會溫和一些,通常是白色的,不帶任何表情。

    但孩子們依然不敢親近他。

    封無極冷然勾唇。

    其實不只孩子,他的屬下們也未必會來跟他多說上幾句話,他們對他是又敬又畏,或許畏還多于敬。

    他并不在意,習慣了與人保持距離。

    但她卻……

    封無極驀地收凜下頷,眼神陰郁。

    她如何敢說自己不怕他?

    思緒蒙朧時,一群孩子忽地嘻嘻鬧鬧地奔跑過來,他一凜,連忙縱身一躍,將自己藏在濃密的樹蔭間。

    孩子們跑到涼亭前,抓起地上未融的積雪,揉成一團,興致勃勃地打起雪仗。

    “看我的攻擊!我這招叫‘光芒萬丈’,厲害吧?”

    “這有什么?看我這招‘秋風掃落’!”

    “還有我啊,這叫‘牧野流星’!”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將父母親的功夫絕活拿來說嘴。

    “喂!你居然偷襲!”

    “偷襲又怎樣?誰叫你照子不放亮點?”

    “好。】次以趺唇逃柲!”

    孩子們玩得興起,更加瘋狂地丟擲起雪球來,忽地,其中一顆不小心飛向亭子里,正巧打在月姬身上。

    “喂,你打到人了!”一個孩子倉皇地喊。

    “她是誰啊?”另一個孩子好奇地問。

    “啊,我想起來了!我爹說這兩天山寨里來了一個瞎了眼的壞女人,是不是就是她?”

    “就是那個明月宮的月姬嗎?她可是我們的死對頭耶!”

    話說到這兒,孩子們同時瞪向月姬,目光憤懣,其中幾個身強力壯的,彼此使了個眼色,各自暗暗握起一團雪球,同時往她身上用力擲去,她不避不閃,任由雪球在自己身上碎落。

    封無極見狀,猛地折斷一根樹枝。

    “大家不要玩了!”燕兒見情況不妙,連忙勸道:“這位是教主的……客人,你們這樣欺負人家,教主會生氣的。”

    “她才不是客人呢!她是壞女人,是我們的死對頭!”一個膽大的孩子高喊。

    “不要說了!”

    “我偏要說,壞女人、壞女人!”

    “你們……你們別這樣啊!

    “沒關系的!甭牫鲅鄡旱臑殡y,月姬微微一笑,主動站起身,緩緩移動步履,扶住一根亭柱,面對涼亭下的孩子們。

    “我知道你們討厭我,不過你們方才拿雪球丟我,氣也出得夠了吧?”說著,她伸手撫向自己的臉,拂落上頭殘余的雪塊。

    “當然不夠啦!壞女人、壞女人,你最好死了算了!”孩子們惡意地嗆聲。

    她卻依然微笑!拔抑酪粋很好玩的游戲,你們想玩嗎?”

    “誰要跟你玩?”

    “不是跟我玩,是你們分兩邊打仗。”她柔聲解釋!澳銈兛偣灿邪藗人對吧?”

    “你怎么知道?”孩子們愕然。“你不是看不見嗎?”

    “我用聽的。”她指指自己的耳朵。

    “聽的?”孩子們面面相覷。光聽就能聽出他們有幾個人?“你是聽我們說話嗎?”

    “嗯!

    “可是不對啊,小柳兒不會說話!币粋孩子發現不對勁。

    “小柳兒?”月姬秀眉一揚。“那個不吭聲的孩子叫小柳兒嗎?”

    “既然她沒說話,你怎么知道有她?”

    “我聽見她的腳步聲。細細碎碎的,很好聽!痹录ф倘恍Φ馈!靶×鴥阂欢ㄊ莻很可愛的小姑娘吧?”

    連這也聽得出來?

    孩子們又是交換驚愕的一眼。

    “小柳兒,為什么你不說話呢?”月姬忽問。

    “因為她不會說。”一個孩子帶著敵意回答。“她是啞吧。”

    啞吧?

    她一愣,神情悵然。

    “而且她爹,不久之前死了!绷硪粋孩子恨恨地接腔!澳阒浪趺此赖膯幔俊

    她搖頭,心內隱隱有不祥之感。

    “是上次教主派她爹出任務,在山谷里被火燒死的,我爹說是明月宮的人害的!”

    月姬震住。

    一個小小的姑娘,嗓子啞了,父親也離她而去……

    “打死這個壞女人,打死她!”孩子們再度群情激忿起來,握起雪球,輪流往月姬身上擲。

    她凄然抿唇,不避不閃。

    憤怒也好,恨意也罷,都是她該受的,她欠這些孩子的,是爹娘的命啊……

    “鬧夠了沒?!”

    一聲怒喝驀地響起,跟著一個男人凌躍飛來,袍袖一卷,將她纖細的嬌軀護在懷里。

    “是教主!”孩子們驚慌失措,怯怯地停下手上的動作。

    “還不快走?”目光如電,嚇得一干孩子們忙忙轉身,一溜煙地逃走。

    見孩子們一哄而散,燕兒才白著臉迎過來。“都是燕兒不是,不該讓這些孩子接近月姬姑娘,請教主責罰!

    封無極濃眉一擰,未及發話,月姬已搶先開口。

    “不干燕兒的事,是我自己不好,你別怪她。”

    封無極瞪她,見她滿身滿臉都是冰涼的雪泥,狼狽不堪,胸口怒火大熾!澳愀襾!”

    語落,他不由分說地攔腰橫抱起她,施展輕功一陣飛躍,須臾回到她的廂房,將她放下,然后到門口叫人燒一桶熱水送過來。

    來人領命,自去張羅,他這才轉身,怒視月姬。

    “我不是說過,要你盡量待在房里,別在外頭走動嗎?”他責備!斑B幾個小毛頭都能那樣欺負你了,萬一你遇上那些大人怎么辦?”

    “我……我很抱歉!彼嘈Γ碜右蛉谘┲饾u濕透衣衫而發涼。“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而已!

    “我應該拿把鎖將你關在房里的!”封無極忿忿說道!耙裁獾媚愠鋈ト锹闊!

    “抱、抱歉。”她打了個寒噤。

    “你著涼了?”他橫眉。

    “嗯,山上的天氣比我想像的還冷!

    “那你就多穿一點!”他懊惱地低吼。“我不是給了你我的斗篷嗎?”

    “我拿去洗了,我想應該洗干凈才還給你。”

    “我沒要你還我!”

    “可是那是男人的衣服,我穿著……總是不方便!彼Ь降馈

    封無極一愣。他從未想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問題,話說回來,她腦子里為何老是這些不干不脆的念頭?

    他瞇目,打量她身上那件雪白的、單薄的衣裳,是他粗心了,他早該想到,她要在這山上住上一、兩個月,的確需要一些衣物來替換。

    “你怎么不跟燕兒要些換洗的衣服?”

    還用問嗎?她只是個半俘虜的不速之客,哪好意思做此要求?燕兒肯幫她料理一些生活瑣事,她已經很感謝了。

    月姬幽幽嘆息。

    見她神情,封無極也猜到幾分,眉頭又一緊。“我會命人送些衣裳給你。”頓了頓!澳銘摬唤橐獯﹦e人的舊衣服吧?目前寨里恐怕沒有衣料可以裁制新衣。”

    “嗯,我不介意,謝謝你!彼崧曊f道,嗓音發顫。

    她一定很冷。

    封無極干瞪她,不知怎地,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蛋,還有唇畔微微顫抖的笑意,他胸口頓時一陣難受。

    他好想……抱緊她──

    “你在明月宮里錦衣玉食,一定覺得這山上的日子不好過吧?”他勉強自己冷著語氣!澳惴判,我已經差人送信給你娘了,給她半個月籌款,只要她如期交付贖金,我們立刻會放了你。”

    “半個月?”月姬沉吟。加上信差來回,她最多只能在這里留一個月。

    好……短。

    她垂斂眼睫,眉宇淡淡地籠上一抹惆悵。

    “怎么了?”封無極察覺她不對勁,沉聲問。

    月姬一凜,急忙搖頭!皼]什么!

    一個月后,她就得離開了。

    不知怎地,她胸口忽地有些悶痛,忍耐許久,終于還是抬起頭。“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

    “什么事?”

    “我想……摸你的臉!

    “什么?!”封無極一震。

    “我想知道你長什么模樣!彼J真地對他說道,連自己也不解自己為何如此大膽。

    他不敢相信地瞪她。“你為何想知道我的模樣?”

    “我也不曉得!彼p輕顰眉,微啞的嗓音里含著一股淡淡的、微妙的哀愁!敖蟼餮阅憧偸谴髦霃埡車樔说拿婢撸瑸楹尾豢弦哉婷婺渴救四?”

    “因為我的臉比面具還嚇人!蹦抗馍。

    她感覺到了,卻仍勇敢面對!罢娴暮芸膳聠?”

    他咬牙不語。

    她側耳傾聽他的反應,半晌,盈盈起身,準確地走向他!拔铱梢悦䥺?”說著,她揚起玉手,當真要伸向他。

    “不可以!”他驚愕地抽氣,幾乎是跳著躲開!澳悌ぉるx我遠點!”

    她怔立原地。

    他心緒紛亂地瞪她,正不知如何是好,門口忽然傳來燕兒的聲音。

    “月姬姑娘,是你要人送來熱水嗎?”

    他神智一凜,搶在燕兒未進房前,先行從窗口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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