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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御邪王 第五章 作者:溫芯
    “教主好像挺在意你的!

    一個晴朗的夜晚,銀月高掛,燕兒替坐在窗前發呆的月姬斟來一杯茶,低聲說道。

    月姬怔了怔,接過熱茶!澳阏f什么?”

    “我說教主很在意你!毖鄡赫驹谠录砬,若有所思地望她!八刻於紩盐医羞^去,問你的生活起居!

    “他真的那么做?”

    “嗯!

    原來他還是關心她的。

    月姬胸口一暖,忽覺連日來低落的精神一振。自從那天他從窗口“逃”離她房里后,她已經多日沒能“見”到他了,他似乎有意躲著她。

    “他好嗎?他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她忍不住探問。

    燕兒奇怪地望她!澳阆胫?”

    “嗯,我想知道!彼谂蔚攸c頭。關于他的一切,她都想知道,可惜燕兒總是守口如瓶,不肯告訴她。

    “這幾日山寨里的存糧漸漸不夠了,教主他們商議著要派人下山去跟農家采買。”

    “采買糧食?”月姬一愣,沒想到他堂堂天魔教主,也要打理這等瑣事。

    “嗯,今年下雪的日子特別長,天候格外冷,大伙兒需要多吃一些,才有力氣做事。”燕兒語氣似有些悵然。

    月姬蹙眉聽著,心念一動,伸手撫摸衣衫上的補丁。

    數日前,燕兒找來幾件自己的舊衣裳借給她穿,還直向她道歉,說是衣裳舊了,希望她不嫌棄上頭還有幾處補丁。

    她明白燕兒雖然不喜歡她,卻也不會因此拿些破衣裳打發她,于是更覺訝異,沒想到天魔教徒日常生活如此樸素,衣料劣質也就罷了,竟然還縫縫補補,一穿再穿。

    如今又聽說他們為糧食煩惱,更是吃驚。

    “燕兒,我能請教你,你們天魔教供奉的究竟是何方神明嗎?”她柔聲問。

    燕兒呆了呆!盀槭裁催@樣問?”

    “江湖上都說你們是邪教,拜的是邪神,但我想,應該只是大家信仰不同吧!彼D了頓!爸皇俏蚁雴枺┓钅銈兊纳衩魇遣皇呛苜M錢?”

    燕兒瞠視她,良久,才低聲回道:“我們并無供奉神明。”

    “嗄?”

    “我們天魔教,不拜神的!

    “那你們拜什么?”難道是鬼嗎?月姬茫然。

    “什么也不拜!”仿佛看透她的思緒,燕兒語音變得尖銳。“我們之所以自稱‘天魔教’,只不過是因為教主跟教中的長輩當初創立時,想取一個能教人害怕的名字而已!”

    “啊,是那樣嗎?”月姬感到好意外。

    那江湖上說天魔教徒拜邪神,偶爾還拿活人生祭的傳聞都是空穴來風嘍?

    “我知道你們這些正派人士都當我們是邪魔妖怪,還有人說我們吃人肉維生!”燕兒忿忿說道。

    “我可從來不信你們會吃人肉!痹录е粣,更放柔語氣。“我想你們跟我們一樣,都是尋常人而已!

    有爹有娘,也有喜怒哀樂的尋常人。

    燕兒瞪著她溫柔平靜的容顏!澳愀蚁胂竦暮懿灰粯,我本來以為你會很瞧不起我們!

    “怎么會呢?”

    “若是今日被擄來的是其他姑娘,恐怕鎮日不是呼天搶地,就是以淚洗面吧?不然也會以憎恨不屑的神情面對我們,可你卻──”燕兒怔忡地頓住。

    月姬微微一笑!拔冶緛硪惨詾槟阋欢ê迾O了我,不會真心幫忙我,可這些日子若不是你留在我身邊,恐怕我連這扇房門都不曉得怎么踏出去。”

    “你很聰明,根本不需要我幫忙!

    “喔,我需要的!”月姬笑道!胺駝t我連茅廁都不知道怎么去,豈不是很窘嗎?”

    燕兒愕然,望著她那帶點自嘲又有幾分調皮的笑容,不覺也笑了。

    這女孩……真的很難令人討厭。

    “既然你們無須供奉神明,為什么日子好像過得挺艱難呢?”月姬又問。

    “你是平地人,不知道這山里一年有半年都在積雪,農作物無法生長,靠捕魚打獵只能勉強維生,賺不了幾個錢!毙姆酪怀,燕兒的話匣子便打開了!拔覀冇植幌裆较履切┙䦷蜁,可以開武館教人功夫、替人保鏢運鏢,又或者在鹽漕利益撈上幾分好處……總不能要大伙兒老是下山打劫吧?”

    打家劫舍,那是綠林好漢做的勾當,一般武林人士是不屑為之的。

    原來天魔教眾也有這份骨氣。

    聽燕兒如此說,月姬不禁對這些江湖上人人敬而遠之的邪教之徒多了一分好感。

    “原來他說需要銀子,不是假話啊……”她喃喃低語,想起封無極目前對她說過的話,芳心一軟──她可以怎么幫他呢?即便娘會送來一大筆贖金,他們還是需要某種能做的營生,方為長久之汁。

    “你們有想過離開這里嗎?既然這山上不易營生,何不下山置田買地,也好──”她驀地頓住,想起癥結所在。

    果然,燕兒諷刺地接口!澳阋詾槲覀儧]想過嗎?只是你們這些正道中人哪里會放過我們?這些年來,不就是你們千方百計把我們困在天山嗎?”

    說的是!確實應該怪她。

    月姬苦笑。

    她從未想過,原來天魔教之所以急于擴張勢力,并非有什么一統江湖的野心,不過是為眾教徒求一個安身立命之道而已。

    “既然你們并無野心,為何要四處殺人結怨呢?”她不解地問!霸S多門派都因為門下有人遭天魔教所殺,才會與你們勢不兩立!

    “他們怎么不問問那些好門徒,都做了些什么勾當?”燕兒嘲諷地哼道。

    月姬凝眉!八麄冏隽耸裁?”

    “奸殺擄掠,無惡不作!毖鄡豪淙粦。

    “什么?!”月姬驚駭,手中的木茶杯不意落了地。

    燕兒默默替她拾起。

    “你再說清楚一些好嗎?燕兒,他們究竟做了什么?”她追問。

    燕兒卻不肯說了!皺M豎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頓了頓!拔医裢硪呀浾f太多了,教主若是知道,定會怪罪于我。夜深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月姬惘然,聽著燕兒替她關上窗戶,然后靜靜離去。

    她站起身,算準方向和距離,躺上床楊,卻是翻來覆去,無法成眠。

    燕兒今夜告訴她的一切,太令她震驚。

    從小,她便從娘口中以及書上的教導,得知這世上人有好壞之分,道有正邪之異,但好人與壞人的界線為何?道不相同是否非得勢如水火?她一直隱隱約約地存疑。

    如今,她的疑惑似乎得到印證了,事情果然不能單從一面來看。

    天魔教也許壞,但并非一無是處,就像他身上有邪氣的一面,卻也令她感受到異樣的溫柔……

    一念及此,月姬驀地擁被坐起,一片漆黑的眼前,仿佛看見蒙眬的光明。

    她要幫他!

    她一定要幫他,不管能為他做什么,她都愿意。

    因為她好想、好想聽聽他開朗快樂的笑聲,她不確定他曾不曾那樣笑過,但她決定,在離開前一定要聽一回──

    ***

    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得空,已是將近深夜時分。

    封無極走進屬于自己的院落,習慣性地先去瞧瞧隔壁廂房的動靜。燭火滅了,悄無聲息,她約莫是睡了吧。

    他站在她窗外發著呆,心口空空的,也不知遺落了什么,良久,他才恍然回神,回到自己房里。

    他坐在茶幾前,怔怔地望著燭火明滅,忽地,心念一動,右手探入衣襟,摸出一條手絹。

    手絹上,繡著彩花蝴蝶,用色淡雅,繡工精致,很符合她予人的印象。

    封無極握著手絹,不知不覺放到自己鼻前,嗅著,仿佛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屬于她的氣味。

    這味兒,在他擄著她回到天山這一路上,一直糾纏著他不放。他原以為離她遠一點會好些,但不行,她的味兒好像在他心里生了根,令他上了癮。

    封無極皺眉,拿開手絹,狠狠地瞪著。

    他真不應該老將這帕子帶在身上的,就因為時時帶著,他才會總是牽掛著她吧!

    他詛咒一聲,將手絹揉成一團,作勢要往地上拋去,但猶豫片刻,又揣回懷里。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

    一個大男人,如此婆婆媽媽的成什么話?

    他氣惱自己,卻也不知如何是好,煩躁地起身,在房內來回踱步,半晌,他猛然拉開門,吹了聲口哨,喚來負責守夜的一名屬下。

    “去把芙蓉叫過來。”

    “是。”

    守衛領命離去后,封無極心下焦躁略退。他之所以會讓一個女人攪得心神不定,肯定是因為最近都沒碰女人,早該把芙蓉叫來服侍自己了。

    他在房內喝酒等著,不過一刻鐘,一陣濃郁的香味便飄來,跟著,芙蓉推開門,裊裊娜娜地進來。

    “教主好久沒召喚奴家了,奴家還以為您忘了我呢!”芙蓉一來,便先送上一記嫵媚的眼波,笑盈盈的。

    “坐下,陪我喝。”封無極示意。

    “來,就讓奴家先敬您一杯!避饺夭煅杂^色,知他心情不好,也不多說什么,一杯又一杯地陪飲。

    才過三巡,她嬌容染緋,更添幾分艷色。

    封無極默默注視她。

    她確實長得很美,帶有西域胡人血統的她,高鼻雪膚,眸色猶如夏日的天池,瑩亮動人。比起月姬,她艷多了,也很懂得撒嬌要嗲,討男人歡心。

    當初他會點她侍寢,也是看在她貌美嫵媚,又善解人意,不會貿然對男人嘮叨些不合時宜的話,也不像某些女子,光見到他的臉便嚇得花容失色。

    即便如此,他仍能隱約感覺到,她對他受傷的那半邊臉是有些介意的,所以他總會滅了燭火辦事,也絕不讓自己的臉觸碰到她。

    “教主喝盡興了,就讓奴家服侍您就寢吧!”芙蓉見他微醺,嫣然一笑,主動起身扶握他臂膀。

    他沒拒絕,順勢一帶,她整個人倒進他懷里。

    “教主!避饺刭N近他耳畔,輕輕地喊,嬌嗲的嗓音足以令任何男人全身酥軟。

    封無極卻是無動于衷,近乎漠然地聽著。

    “教主!庇袷执竽懙靥饺胨陆螅詰俚負崦墙〈T的胸膛。“我們……滅了燭火吧!”

    “嗯!彼c頭,手掌揚起,卻遲遲不滅燭火。

    “教主?”芙蓉疑惑地催促。

    他仍然動也不動。

    “教主怎么了?該不會醉過頭了吧?”芙蓉嬌笑,主動傾過身,吹熄了桌上燭火,然后賴回他懷里,巧手解他衣帶,一面解,唇舌一面在他胸前挑逗。

    封無極微妙地冷笑,勾著她一同起身,將她推落床榻。

    “教主……”芙蓉嬌喚,藕臂勾下他肩頸。

    他在黑暗中注視著她,鷹眸炯亮,卻是不帶一分情感。忽地,門口傳來一陣細碎聲響。

    他警覺地擰眉,揚聲怒吼──

    “是誰在外頭?!”

    ***

    月姬轉身就逃。

    她不該來找他的!

    夜深了,本來就不該在這時候來打擾人家,也難怪會撞破人家好事了。

    她真笨、真笨、真笨!

    就算已經多日不得見他,就算白天他都不在房里,她也不該選在這時候……唉,他一定會很生氣吧?一定會責備她吧?

    一念及此,月姬更慌了,方寸大亂,喉嚨酸酸澀澀的。

    她雙手前伸,試著要自己冷靜下來,計算步子,但算著算著,還是忘了他門廊外有個臺階,踩了個空。

    她以一個難看的姿勢撲倒在地,跌得好痛,連淚水都忍不住涌出來,在眼眶里打轉。

    只是摔倒。∮植皇菦]摔過,頂多擦破一點皮而已,哭什么?

    哭什么啊!

    她在心里罵自己,命令自己爬起來,虛軟的雙腿卻動不了。

    她想就這么倒在這里算了,她不想爬起來,只想好好哭一場……

    “你沒事吧?”一道壓抑的嗓音追上來。“有沒有摔傷哪里?”

    封無極啞聲問,一面扶她坐起,察看她傷勢。

    “我……沒事,沒事。”她覺得好丟臉,急忙展袖拭去頰畔淚痕。

    他猛然捉住她的手,粗聲道:“你手心破皮了!”

    “沒事,沒事,只是擦傷而已!

    “那你怎么哭成這樣?”他瞪著她濕潤的容顏!笆遣皇沁有哪里受傷了?摔得很疼嗎?”

    不疼,不疼,一點也不疼。

    疼的是她的心。

    月姬吸吸鼻子,努力綻開一朵燦爛的笑容!拔沂遣皇呛芎眯Γ恐徊贿^擦傷而已就掉眼淚,唉,我真沒用,是不是?”

    封無極瞪她,不知怎地,看她笑容愈清朗愈甜美,他胸口便揪得愈緊。“這跟有沒有用沒關系!”他粗魯地反駁!笆俏也辉撃菢油蝗淮蠛,嚇著你了!

    “不,不,不對的人是我,是我不該──”

    “別說了!”他制止她!拔冶慊胤堪!”

    語畢,他逕自攔腰將她抱回她房里,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上床楊,替她調整枕頭的角度,讓她舒舒服服地靠坐著。

    他的動作好輕,好溫柔,溫柔得教她幾乎心碎。

    她覺得自己仿佛又要哭了。

    “喝點茶,壓壓驚!彼嫠鍋硪槐,遞給她。

    她捧著茶杯,慢慢啜飲幾口。

    他默默凝望她。

    喝了茶,她心神略寧,抬頭朝他一笑!胺讲耪媸潜福也皇怯幸獯驍_你們的。”

    “你都聽見了?”他嗓音沙啞。

    “嗯!彼c頭,臉色一下紅一下白,半晌,才又勉強一笑!八褪擒饺毓媚飭幔俊

    “嗯!

    她心一沉,表面卻繼續微笑!八在你房里吧?你快回去吧,別讓人家等太久。”

    封無極不理會,起身端來一盆清水,替她洗凈手上的傷口。

    “我可以自己來!彼肟s回手。

    “你看不見,不方便!”他低斥。

    月姬無奈,只得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輕輕地替她清洗傷口,然后拿手巾擦干。

    他為何要對她如此溫柔?

    她一面感受著他手上的動作,一面絕望地尋思。

    他們是八竿子絕對打不到的兩個人,她很快就會離開這里,兩人或許永遠沒機會再相見……他為何要對她這么好?

    他會讓她無法輕易忘了他!

    “你在想什么?”替她洗凈傷口后,他仍握著她的手。

    她覺得掌心發燙,想抽回來,又覺得好似……有些難舍。

    “你方才會哭,是因為覺得自己很沒用嗎?”他又問。

    “?”她怔住。

    “你是不是很為自己看不見而煩惱?每天摸黑過日子,不好熬吧?”他盡量問得輕描淡寫,她卻從其中聽出掩不住的關懷意味。

    他是在擔心她,怕她因為眼盲而挫折,甚至因此輕賤自己。

    他是這么想吧?她可以感覺得到。

    而這份體會,令她更加柔腸百轉起來,糾結得難受。

    “我已經……習慣了!彼桃庥幂p快的口氣回應!伴_始是有些不方便,千過適應了之后,也還過得去。”

    “你的眼睛究竟怎么了?是生下來就看不見嗎?”

    “不是的!彼龘u頭!笆侨昵耙淮我馔猓抑辛硕,也許是治療太晚了,余毒沒法完全清除,才會壞了我的眼睛!

    “你中毒?”封無極擰眉。“怎么回事?”

    “三年前,我娘率領我們七圣女到衡山參加一場武林盛會,回程時經過一處縣城,見當地居民飽受干早之苦,連年饑荒,我們便為他們辦了場祈雨的祭典,后來果然降下大雨?h官很是高興,宴請我們道謝,沒料到酒水里下了毒,縣官喝了,我也喝了。”說到這兒,月姬微微苦笑。

    封無極不發一語,神情忽地僵凝。

    月姬沒察覺,幽幽續道:“幸好我娘她們見情況不對,都沒喝酒水,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哪里還有大幸?她怎能如此看得開?

    封無極暗暗咬牙!澳阏f的那處縣城叫什么名字?”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許縣吧!

    許縣!

    封無極眼神一暗。果然便是當初左右護法救出土壇主的地方!

    那時土壇主是那縣官身邊的主簿,因為看不慣縣官暗中勾結地方糧商,趁大早時囤積食糧,發災難財,拚死諫過幾次,不料縣官不但不聽,還將他打人大牢,折磨得他奄奄一息,幸而左右護法偶然經過時救了他。

    那毒,便是左右護法投入酒壇里的,說是這貪官既然敢發干旱財,就讓他一安死在毒水下……

    “怎么了?你為何不說話?”月姬總算發現他不對勁。

    他無言地望著她失去瞳神的眼眸。

    她的眼,是天魔教的人弄瞎的,等于就是他這個教主……

    封無極倏地咆哮一聲,掐握雙拳,胸膛涌起一股壓抑不住的懊悔。

    “你是不是想回房了?”她誤會了他的焦躁!皼]關系,你回去吧,別讓芙蓉姑娘等太久──”

    “你不用管她,她見不著我回去,自會離開!彼迱赖卮驍嗨!澳銇碚椅,應當是有事要說吧?”

    她愣了愣!班,我的確是有事,不過明日再談也行。”

    “現在說!”

    他究竟在氣什么?她又哪里惹惱他了嗎?

    月姬驚疑不定,一時忘了回話。

    “快說。 彼龅丶拥匚兆∷募。“有什么話你盡管說吧!你想要什么嗎?是不是衣裳不夠穿了?還是廚子做的菜不合你口味?”

    “不是的!彼@愕于他的激動!安皇悄菢印!

    “那是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不論是什么,只要她開口,他都會盡己所能滿足她。

    “我什么都不要啊。”她搖頭,頓了頓。“我只是想問你,你覺得伐木如何?”

    他愣住,怎么也沒料到她會突出此言──

    “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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