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居延置,說它是一座軍營,其實并不恰當。位于通往西域要道的居延置,其實是一座大型驛站,只不過因為它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為防止匈奴越界偷襲,將之建成碉堡的形式,并派遣駐軍長年駐守。
碉堡的周圍,并且有許多從各地來此開墾的移民,聚集成一個大型的村落,為荒涼的邊塞增添不少風光。
“哇,有好多婦女和小孩!边B續在榻上躺了好幾天,閔斯琳實在是憋不住了,趁著皇甫淵不在的時候,偷偷溜下床走動,無意中逛到村落,立刻就被在路邊玩耍的孩童吸引。
她猜想這些孩童應該都是跟隨父母過來的,有些孩童說不定還是在這地方出生的。
時而飄出窗外的炊煙,和在路邊玩耍的孩童,反映出平和的景象。誰也無法想象,這看似安靜的村莊,竟然是位在隨時會被敵人攻陷的邊塞要道上。
突然間滾到她腳下的鞠球,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蹲下來撿拾鞠球,因為用力拉扯到了傷口,痛得倒抽一口氣。
孩童們縮在一邊,不敢過來拿球,一雙雙大眼無辜地看著她,就是不敢開口同她要球。
“這是你們的球嗎?”她主動走過去,想把球還給孩童,他們反倒跑開,害她好尷尬。
她就這么拿著球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想還球又找不到主人,本想把球放在地上回軍營算了,這時有一個婦人從一間屋子探頭,她身邊的孩童指著閔斯琳不知道對婦人說了些什么,婦人朝著閔斯琳走過來,讓閔斯琳非常緊張。
“謝謝姑娘幫小兒撿球。”婦人沒有惡意,對閔斯琳非常和善,她方才放下心。
“您太客氣了!遍h斯琳把球交給婦人,對著她笑一笑。
“姑娘,您應該不是當地的居民吧?”婦人好眼力,一眼就看出閔斯琳來自他處。
“我不是本地人!遍h斯琳驚訝地看著婦人!拔沂且驗槭軅瑫簳r寄住在軍營,過幾天等傷口痊愈,就會離開此地!
“其實我們也不是本地人,只是因為開墾來到此地,大家都是打從中原來的!背⒁驗橄腱柟探纾栒僖恍┘覠o恒產的民眾,攜家帶眷來此墾荒,這個村落就是如此形成的。
“我知道。”她大約了解過軍營附近的情勢,當然也知道這個村落住著的都是一些墾戶。
“我們今日剛好有個聚會,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喝茶聊天?”婦人熱情邀約,讓閔斯琳大感意外。
“聚會?”
“都是村子里面的女人!眿D人解釋。“我們這些墾區的婦女,每個月都會固定聚集聯絡感情,今天剛好輪到我作東,不曉得您愿不愿意賞光?”
婦人的口氣極為誠懇,讓閔斯琳覺得不點頭好像說不過去,但是她又從來沒有參加過女人家的聚會,因此而顯得緊張。
“呃,我……”過去她總是忙著四處尋找寶物,沒空也無心參加一些千金小姐的聚會,反正她們也不會找她。
“我……”她既想參加又害怕,萬一她們談的都是一些她不懂的話題,或是根本不喜歡她那該怎么辦?不就顯得很尷尬?
“走吧,我們一起進屋去!眿D人看出閔斯琳心里其實很想參加聚會,只是嘴巴不曉得怎么回事一直說不出口,干脆替她決定。
閔斯琳半推半就地跟在婦人的身后進到小屋,小小的屋子里面早已人滿為患,大家都忙著嚼舌根,談家里事。
婦人簡單地跟大家介紹了一下閔斯琳以后,便到廚房去弄點心。其他人忙著幫她倒茶端點心,問她的茶要不要多加一點花椒?她連忙搖搖手說不需要,一邊還額冒冷汗,怕極了花椒茶。
從沒參加過女性聚會的閔斯琳,由起初的不習慣,到后面的仔細聆聽,越聽越有趣。
雖然這些婦女談的不外乎是自己的丈夫和小孩,或是別人家的閑話,乍聽之下沒有什么特別,但由于閔斯琳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因此特別覺得新鮮有趣。
婦人東家長,西家短,凈談些瑣事。
閔斯琳靜靜在一旁看著婦人你一言、我一句,心想她們看起來都沒幾歲,卻已嫁做人婦,還生了小孩,漢朝人真的很早婚。但閔斯琳忘了一點,其實明朝人也早婚,是她太特立獨行,她爹又太不負責任,才能放任她自由掌控婚姻大事。
婦人七嘴八舌,忽地把話轉到閔斯琳身上。
“姑娘,你成親了嗎?”
害她差點被芝麻餅噎到,連喝了好幾口茶,才勉強咽下去。
“還——成親了!彼庇X地想說還沒成親,但后來一想到她和皇甫淵在這里是扮演夫妻,又馬上點頭,省得他難做人。
“我想也是!贝蠡飪捍蛄块h斯琳,心想她真是個美人,能娶到她的人真有福氣。
“你有孩子嗎?”
“孩子多大了?”
“有幾個孩子?”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她都快招架不住。
“我還沒有生小孩!彼突矢Y根本沒上床,哪來的小孩?她們的問題未免也太多了吧!
“還沒生呀!”大伙兒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她,猜測她的身體是不是哪個地方出毛病,至今還生不了孩子。
這些女人……
“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更尖銳的問題隨之而來,閔斯琳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答應婦人的邀約?簡直是自找麻煩!
“他,呃……”該怎么說?“他是做古玩買賣的。”
“古玩買賣?”這是做啥的?她們聽都沒聽過。
看著滿屋子女人一張張癡呆的臉孔,閔斯琳才驚覺她說錯話了,漢朝尚未有古玩鋪。
“就是到處找一些前人留下的東西,轉手賣給需要這些東西的人,這就叫古玩買賣。”她盡可能挑些容易懂的話講,未料竟引來更大的疑問。
“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想要買死人用過的東西,想起來心里就發毛。”
閔斯琳明明說“前人”,這些婦人硬是扯到死人上頭,著實教人莞爾。
她表面上笑笑,心里其實恨不得一頭撞死,現在她是真的很后悔來參加這個勞什子聚會。
“你一定很寂寞吧?”丈夫不在身邊。
“咦?”她們在說什么……
“你丈夫外出做買賣的時候,你一個人獨守空閨,日子一定很難熬!笨蓱z。
“不,我也去做買賣!彼膫性才不可能乖乖待在家里,一定是到處亂跑的啦!
“跟你丈夫一起去?”大伙兒皆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她。
“不,我自己去……”她越解釋越亂,不該提起這個話題的,她慘了……
“自己去?!”
她果真很慘,因為接下來大家都在等待她下一個答案,她只得汗流浹背地解釋。
“因為我也喜歡古玩,只要有什么上等的古玩出現,我就會馬上趕過去,這個時候就沒辦法和我丈夫一起出門了……”閔斯琳真想哭,為什么她得向這些婦人解釋這么多不可?都怪她好奇的個性……
“你一個人獨自出門,你丈夫都不會說話嗎?”大伙兒的驚訝沒停過,疑問也沒停過,卯起來問個不停。
“他管不到我!遍h斯琳很自然地回道,大伙兒更驚訝了。
“怎么這么好!”大伙兒除了驚訝以外,還有更多不平!拔艺煞蚨及盐夜艿盟浪赖模瑒硬粍泳腿蚰_踢!”
“這怎么可以!”閔斯琳堅決反對暴力!捌鋵嵟说男量嗖幌掠谀腥,要操勞家務,還要養兒育女。而且有的事情男人不見得比女人做得好,像我的古玩買賣,就做得比皇甫淵——比我丈夫還要好,誰說咱們女人一定要認輸?”
閔斯琳此話一出,所有的婦女皆嘩然。在這個女性地位只比畜牲高一點的漢代社會,閔斯琳這種想法無疑是給她們一記當頭棒喝。
“真的、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
“可是、可是我丈夫成天威脅著要休妻……”
“別理他,男人就是嘴賤,實際上不靠女人便活不下去,你叫他們自個兒煮飯洗衣看看,包準哭出來!
“可是、可是!”
大家都覺得閔斯琳說得有理,可是要她們一下子把既有的認知推翻,委實不容易。大伙兒只好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央求閔斯琳多說一點她外出做買賣的事,要知道在漢朝一個女人家獨自旅行,簡直匪夷所思,她們聽都沒聽過。
不得已,閔斯琳只好把她的冒險故事搬出一小部分與這婦人分享。她很小心不提起朝代,只提有趣的部分,她天生就是個說書人,盡管她的故事經過篩選,大伙兒還是聽得津津有味,中間笑聲不斷,大家都聽得十分盡興。
“結果呢?”
她正說到聽說某個村子挖到一批遠古時代的彩陶,她聞風而至,結果證實只是村子里面的人自己放出來的假消息,根本沒這回事兒,都是一些他們自己燒制再加工后的陶器。
“結果我就要他們把那些彩陶再埋回土里,等過了千百年后,我重新投胎,再同他們買賣!遍h斯琳得意地回道。
“你真的這么說了?”眾人倒抽一口氣,她好有勇氣。
“當然!”想欺騙她閔斯琳,門兒都沒有,她那雙眼睛可比什么都利。
“真想看看那些男人當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一定灰頭土臉!”一想到平日欺侮她們的男人,被閔斯琳踩在腳下的狼狽模樣,大家都感到開心,總算有人出面教訓那些臭男人了。
“聊什么聊得這么開心?”
就在大家聊得正盡興的時候,皇甫淵突然出現在門口,嚇了所有人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閔斯琳呆呆地看著皇甫淵走進屋內,她好不容易才可以出來透透氣,又要被他抓回榻上。
“這小娃兒帶我來的!备诨矢Y身后的,正是婦人的兒子,他正帶著靦觍的笑容跟她打招呼。
“姑娘,這位是誰。俊痹谧膵D人皆看傻了眼,這個男人的外表實在太出色,相較之下,自己家里的那口子就連幫他提鞋都不配。
“他是——”在皇甫淵猛然揚高的眉毛下,她臨時改口。
“他是我丈夫。”然后又在他捏她的手心時,對著一屋子的女人微笑。
“你丈夫?!”所有人聽了她的介紹以后都張大嘴,好羨慕她的另一半居然這么出色。
閔斯琳眼眶含淚地干笑了兩聲,好痛……
“抱歉,內人打擾到大家了!被矢Y對她們漾開一個笑容,差點沒有把滿屋子的女人迷倒。
“沒打擾、沒打擾。”長相出色又風度翩翩,她們都快流口水。
“你也出來夠久了,該回去休息了!彼皇莵碜ト说摹
“可是我還有話沒說完……”
“改天再說。”他的語氣輕柔但堅定!皠e忘了自己是受傷的人,別老是想著到處亂跑!比f一傷口裂開,到時躺更久,離唐將軍更遠。
“可是……”
“不好意思,咱們先走了!彼蝗菰S她反抗,跟大伙兒打過招呼便強行將閔斯琳架走,一屋子女人只有嘆氣的分。
待他們離去,一聲聲驚嘆聲,在屋子里面陸續爆開。
“男人就該如此!睖厝狍w貼卻又不失霸氣,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對,我們的丈夫都太自以為是了!
“既不體貼又不講道理!
“還喜歡動手動腳。”
“沒錯!”
滿屋子的女人皆憤憤不平,開始數落自己的丈夫。
同樣都是女人,為什么她的丈夫允許她自由行走,她們只要多說一句話,就要挨打,甚至休妻?
閔斯琳萬萬沒想到,自己無心的言論,竟會在村子的婦女間引起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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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村子的男人忙著出外墾荒的同時,村子里頭的女人也沒閑著,同樣忙著端點心倒茶,聽閔斯琳說些她們一輩子也不可能經歷的趣事,越聽越入迷。
令她們著迷的,不止是閔斯琳的冒險故事,還有她不斷灌輸給她們的觀念。
女人為什么就該服從男人?
女人為什么非得被男人踩在腳下不可?
女人也有自尊,不是家里的物品說丟就丟,她們也有自主的權利。
諸如此類,林林總總,聽得村子里的女人義憤填膺,恨不得起身反抗,在外開墾的男人也無法安心入睡,就怕半夜不小心被自己的枕邊人宰了,整座村子彌漫著暴風雨來臨前的緊張氣息。
皇甫淵多少也嗅到這不尋常的氣氛,并為閔斯琳感到憂心。雖說她不是有意,但她的言論確實對這個村子的男人造成威脅,得及早約束她才是。
這天,她又到村子發表高論,這次聽眾出席沒有以往來得踴躍,好多婦女都被丈夫關在家里不許她們出門。
結束聚會以后,閔斯琳走出屋外,皇甫淵已經站在屋外等她。
“你怎么來了?”她不是交代過他,等串完門子后,她自然會回到軍營,不需要特別來接她?
皇甫淵打量了她一會兒后,嘆氣。
“你是不是又在鼓吹,女人不輸給男人那一套觀念了?”他簡直不曉得該拿她怎么辦才好,講也講不聽。
“這是事實嘛!”她又沒說錯……
“就算是事實也輪不到你出頭,別忘了,咱們在這里只是短暫的過客,最好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不要妄想改變什么!边@不是她能插手的事,也不該插手。
“你說得太嚴重了!彼龔膩頉]想過要改變這些女人,只是為她們感到不值。
“你自己心里有數。”他懶得跟她爭辯。
閔斯琳嘴巴逞強,心里隱約也覺得不甚妥當,她是不是做過頭了?可是……
“可是我真的看不慣這兒的男人,動不動就拿妻子出氣。”她們操勞家務已經夠辛苦了,還要當丈夫的出氣筒,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也看不慣,但還是要忍耐!碑吘顾麄冎皇沁@個時代的過客,無力也不能改變歷史,再怎么生氣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或是干脆假裝沒看到。
閔斯琳完全不想忍耐,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很有道理,自己管得太多了。
“我聽你的就是!彼谝淮巫駨乃囊庖,讓他很驚訝。
他摸摸她的頭贊許她聽話,但她寧可他吻她的唇,這么說起來,他們好幾天沒接吻了,住在軍營真不方便。
“怎么了?”突然巴上他手臂的小手,帶給他無限驚喜,她居然主動與他親近。
“沒什么。”她有點不自在地回答。“只是突然想這么做,你不要問啦!”再問她就要鉆到地底下去了。
“不問就不問!被矢Y笑笑,享受她難得的嬌羞,兩人就這么靜靜地相依偎一路走回軍營。
當他們快走出村子的時候,前方的屋子傳來一聲慘叫聲。
發生了什么事……
“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一個婦女哭著逃出屋外,一邊央求她的丈夫不要再對她拳打腳踢,她丈夫依舊無動于衷。
“居然給老子吃這種飯,看我打死你!”婦人的丈夫對妻子又是打又是罵的,閔斯琳簡直快看不下去。
“琳兒——”
“你算哪根蔥,憑什么對她動手動腳?”閔斯琳甩開皇甫淵的手臂,沖過去同婦人的丈夫理論,只見婦人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閔斯琳,拚命搖頭,
“又是你這個女人。”婦人丈夫看見閔斯琳就生氣,都是這個女人在煽風點火,搞得全村雞犬不寧。
“是我又怎么樣?”閔斯琳兇悍地回道。“只是為了一碗飯就打你妻子出氣,你還算是男人嗎?”
“你說什么?!”婦人丈夫一聽見閔斯琳居然敢開口侮辱他,拎起拳頭就要沖上去打人。
“我代替內人向你道歉,請你不要沖動,放下拳頭吧!”皇甫淵趕在婦人丈夫的拳頭還沒落下前,及時抓住對方的手臂,對方無論怎么甩,都甩不掉皇甫淵的鉗制。
“算了!”婦人丈夫不甘心地放下手臂,皇甫淵在同一時間松手。
“你就是她的丈夫吧!”婦人丈夫問皇甫淵。
他點頭默認。
“我勸你還是把那種悍婦休了比較好!弊鲪旱娜朔吹菇逃柶鸷萌藖!芭司驮撚信说臉幼,你的妻子不遵守三從四德也就罷了,還四處挑撥離間,說些女人不輸給男人的廢話。她這么做,是存心叫所有女人都起來造反是不是?你說呀!”
婦人丈夫說出了村子所有男人的心聲,村子里頭每一家男人都發現他們的妻子不一樣了,態度變得更兇悍,說話更大聲,這讓他們開始產生危機意識,并把所有罪過都算到閔斯琳頭上。
“這本來就是你們的錯,誰要你們一點兒都不尊重你們的妻子——”
“住口,琳兒!被矢Y拉住閔斯琳的手臂,警告她別把事情鬧大。
“可是——”
“別忘記我剛剛說過的話,你也點頭同意!彼麄冎皇沁^客,沒有權利干涉已知的歷史,雖然他們的舉動不見得真的會帶來什么影響,但最好還是少插手為妙。
“我——好嘛!”誰叫她要點頭同意,女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再嘔也只能氣死自己。
“算你識相!眿D人丈夫見狀得意地冷哼!拔艺\心誠意地建議你,最好現在馬上就把你的妻子休了,隨便再娶任何一個女人都比她好!
長得漂亮有何用,光會惹是生非,瞧瞧他們村子里面這些女人便知道,都是跟她學的!
“你才是該被休夫——”
“閉嘴,琳兒,別有惹事!被矢Y將閔斯琳架走,免得又起沖突。
“可是……”
“走吧!”他忍住怒氣說道!皠e管人家的家務事!
“可是……”
“走!”
他強行將她帶離現場,然而婦人的丈夫在他們才走不到幾步,又開始對婦人拳打腳踢,辱罵一些不堪入耳的字眼,皇甫淵實在忍無可忍。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千萬別過來。”他忽地停下腳步,交代閔斯琳。
“什么?”閔斯琳不解地看著他轉身,朝婦人丈夫走近。
然后,他不知道對婦人丈夫說了一句什么話,接著抓起對方的衣領狠狠地揍他,把婦人丈夫揍到跪地求饒,直說以后再也不敢了,他才松手。
閔斯琳張大嘴目睹這一切,瞬間有種感覺——她好愛這個男人。
“咱們回軍營去!毙蘩硗耆艘院,皇甫淵甩甩手臂,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感。
閔斯琳忍不住噗哧一笑,消遣他。
“你不是說,盡量不要惹事?”怎么自己先違規?
皇甫淵聳聳肩,不置可否。
“你也忍不住,對不對?”她戳他的手臂,被他甩開。
“哪有?”他假裝瀟灑,卻怎么也掩不住眼里的得意。
“喂!彼孟裨絹碓较矚g他了,怎么辦?
“什么事?”
“你剛剛對那個男人說了些什么,可不可以說來聽聽?”她很好奇。
“不行,那是秘密。”他打死不肯說。
“小器!”閔斯琳抱怨。
皇甫淵笑而不語,決心不上當。
至于讓閔斯琳備感好奇的談話,內容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誰都不能說我妻子的壞話!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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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閔斯琳的傷口痊愈,可以做長途旅行,軍營方面便迫不及待請他們離開,讓兩人好生尷尬。
“村子里的男人都來抱怨了,說他們妻子不煮飯、不洗衣服、甚至不帶小孩,讓他們很頭痛,請你們趕快離開。”
閔斯琳那套“男女皆相同”的觀念,像是面曲一樣,在村子的婦女間全面發酵,引發另一場新的戰爭。
“呃……”閔斯琳沒想到自己的話這么具影響力,支吾了半天回不了嘴,最后是由皇甫淵代她點頭。
“我知道了,我們會盡快離開!被矢Y明白軍方的難處,好心收留他們,結果卻給人家惹麻煩,難怪人家要趕他們走。
閔斯琳還想再辯解些什么,卻被皇甫淵擋了下來,她只好乖乖閉上嘴。
軍方供給他們一些干糧和飲用水,便草草打發他們走。
“真無情!遍h斯琳一邊騎馬,一邊回頭看身后的碉堡,他們可是在那兒住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少說也請他們好好吃一頓再趕人嘛!
“沒辦法,誰叫咱們給他們惹麻煩,他們當然希望盡早送走瘟神!泵獾么遄永锏娜擞秩ボ姞I抗議,他們也很難處理。
“我也不是故意的!遍h斯琳嘟高嘴抱怨道。“我只是看不慣那些男人對待妻子的態度,擺明把她們當所有物,他們的妻子,完全沒有自主權!彼皇巧鞆堈x……
“女人本來就沒有自主權!辈还,但很抱歉事實就是如此!熬退慊氐矫鞒艘廊恢皇悄腥说乃形,只有像你一樣特殊的女人,才能擁有自己的想法!倍疫@還要多虧兩家長久以來的對立,不然她也是小小年紀就得裹腳,做些女人家的針活,不可能像現在這般自由自在。
“可是你不也覺得那個打妻子的男人很過分,不然你干嘛揍他?”她也有正義感啊,只是力氣不如人……
“那不一樣!彼麌@氣!拔铱床粦T的是他的行徑,你挑戰的卻是世俗的觀念,肯定要吃虧!
“吃虧就吃虧,反正我就是要這么想!迸吮緛砭筒惠斀o男人,怎樣?
“隨便你!睙o力!胺凑阋院笤谌饲,記得別再把那套‘男女皆相同’的想法搬出來大肆宣傳,這會害死咱們!
“可是——”
“琳兒!”怎么就是講不聽?
“好啦!”干嘛那么兇?“我不說就是了。”反正該講的也講了,該引起的騷動也引了,夠本了。
“呼,太好了!彼偹隳艽跉猓槐卦贋樗龘。
“你真的很夸張!彼男袨檎娴挠羞@么可怕嗎?不過就是鼓吹兩句,又不會死人。
“你不懂!辈欢疄樗龑嬍畴y安,是一個多甜蜜的負擔。
“裝神弄鬼。”她瞄了他一眼,他看起來就是一副安心的模樣,她真的有讓他這么操心嗎?
“你過來一下!彼惺郑拷。
“什么事?”他把耳朵湊過去,以為她又要說什么,結果竟是——
“這是個意外哦!”
她親吻他的臉頰,算是他為她操心的獎勵,但這哪夠啊?于是他摟過她的肩膀,接連給她幾個熱吻,喘吁吁地說。
“這才是真正的意外。”在軍營都快要憋死了。
她同意,在軍營里,什么都不能做,真的快要憋死了。
“好大的意外!彼貞奈牵瑹崆闊o人可比。
看來這個意外還會持續,而且恐怕沒有停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