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河面皮抽了兩下,兩人互視一眼,心領神會地坐下。
“來,嘗口魚丸!崩戏蛉税阳~丸放到沐蕭竹碗里,她又機敏地把魚丸再夾到林星河碗里。
老祖宗的意思她怎會不懂?簡直拿她當傳話的。
“蕭竹啊,老身最近幫你合八字了!崩戏蛉嗣奸_眼笑地對她說,但其實每一句都是說給林星河聽的。
“謝老祖宗!
“算命先生還給你擇了一個好日子出嫁呢。他說呀,這日子過門,是旺妻又旺夫!彼紳M皺紋的臉笑出一朵花來。
林星河眉頭都沒抬一下,繼續吃沐蕭竹遞過來的菜。
“是哪一天?”
“明年三月初十。”
“這天是個天大的好日子!便逍阋蚕矎男闹衼怼
見姑姑高興,沐蕭竹本來還有點擔憂姑姑會不樂意,F在看來,姑姑總算是放下過去,接受星河了。
“蕭竹,告訴那個鬼不收的,那么久我等不了!绷中呛娱_口了。
“老祖宗,三月真的有點久!彼鼙M職地傳話。
“你告訴那個衰神,不等到來年三月我們不嫁!猴急什么,人都在這里了還能跑掉?三月有什么不好,時間長些,反而會準備得妥當。”
“蕭竹呀,敢情這日子是挑來給鬼不收成親的嗎?”
“那個……那個……”沐蕭竹夾在兩人中間真是倍感無力。
這樣的場景幾乎隔三差五地在船塢出現,祖孫兩人藉她傳話,傳著傳著就吵起來。
“真像兩個小孩子。”沐蕭竹攤攤手,很是無奈。不過從另一方面看也是有好處的,他倆的婚事在這樣的傳話中慢慢定了下來。
林星河最后還是沒有拗過老祖宗,婚期定在陽春三月,納吉、迎親也都按照老祖宗的要求備置。
林家很久沒有喜事了,當年林星源出事,宅子里從上至下都以為從此再不會有喜喜樂樂的歡樂場面,現在峰回路轉,怎么能馬虎呢?藉這個喜事,林家也該重振聲威才行。
這日,林星河在船塢找不著沐蕭竹的蹤影,便出了屋子來到海灘上。他舉目一看,她正跟一個眼生的丫環在船塢西側的倉房前說話。
“蕭竹!”他向她靠近,只見那名丫環對她福了福身,轉身離開了海灘。
“她是誰?”來到她身邊,林星河手臂很自然地圈住了她。
她抬眼看著他俊美的臉。
“是未央的丫環春葉。她傳話說未央病了,我打算得空去喜福樓看看未央,順便給她捎些補藥去。”
“喜福樓?”林星河警覺地挑了挑濃黑有型的眉毛。這名號聽起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是一間青樓!彼诡^看看自己身上的男袍,“應酬上青樓是常有的事,幸虧未央一直照拂著我才沒有出紕漏,這些年真是多虧有她。我們已義結金蘭,情同姐妹,咱們新購的宅子里,我想留一個院落給她!
林星河沉吟。
他的沉默讓沐蕭竹心底直打鼓。他會不會看不起未央妹妹?會不會找未央麻煩呢?畢竟上青樓有違婦德,且是大逆不道之事。
“如彌!绷中呛愚D身,大聲喚道。
“來了主子!比鐝浹杆倥軄怼
只見林星河在如彌耳邊吩付幾句,如彌連連點頭!靶〉倪@就去。”他領命走遠。
“你回房換身衣裳,一會我們就出發去喜福樓。”
沐蕭竹見他沒有動氣,高高興興地回屋換衣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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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兩個人已來到空空蕩蕩的喜福樓里,兩層朱樓根本沒有下流的調笑和熱鬧場面。
“大爺!銀子雖然好,可我也不想得罪熟客啊,以后還是盡量少包場。”老鴇笑呵呵地迎上來。
林星河沒多說,傲氣地從腰間掏出金葉子丟給老鴇。
“哎喲,多謝多謝。沐二爺,是來找未央姑娘的吧?人在她的閨房中,你快去吧。”
兩人方走到了門前,未央就已出現,她抄著細長的玉制煙管,正吞云吐霧候著他們。
沐蕭竹親熱地拉著她往屋里走,一邊與她說著體己話,還將林星河引薦給她。
“你就是林星河?就是讓我義姐為你流淚、要娶我義姐的男人?”未央媚眼如絲,上下打量著他。
蕭竹姐姐時常都會跟她講起這男人,今日得見,令她格外驚奇。
“以后她不會再落淚!绷中呛訄远ǖ氐。
聞言,未央做了一個夸張的表情。
身著男裝的沐蕭竹一臉害羞,連忙轉移話題,“未央,身體好些了嗎?我帶了些補藥來,你一定要好好喝!
“蕭竹姐姐,未央眼下就想試試這補藥,但春葉去給我買甜糕了,就有勞姐姐為我煎藥!
“好,你的小廚房我很熟,我來就好!便迨捴褶D身消失在房中。
第8章(2)
“林大爺,聽說你是九江財神爺呢!”趁四下無人,未央一展花魁的迷人風姿逼近林星河,“不如連我也一起娶了吧?”
“如果你是想試探林某對蕭竹的感情,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我家只有妻不會有妾,以后都不會有;如果你是說真的,我會讓你立即消失在泉州。”最后一句極其冷冽。敢玩弄蕭竹的友情,她一定是活膩了。
染著蔻丹的雙手輕輕拍了拍。“不錯不錯,我姐姐這幾年的眼淚沒白流,她沒有看錯人。”她縮回身子,擺出一副鬼臉,“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如果你敢負我義姐,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可是有爪子的!
“我們最近在城中覓了一處還算不錯的宅子。”
“喔?”
“你義姐已經說了,要把植滿合歡花的院子留給你,只要你想離開喜福樓,就有落腳的地方!
“你們的宅子有我的分?”未央倏然站起來,眼泛淚光。
“你是蕭竹的朋友,歡迎你隨時來!
一直無家可歸的她,激動得在屋里來回踱步!澳悴幌游沂腔?不怕我壞了你家的名聲?”
“你是蕭竹認準的朋友,身份是什么根本不重要!敝灰鞘捴裨谝獾模蜁J同。
未央停住腳步,換上甜甜的笑容,親熱地叫道:“姐夫!姐夫喝茶,姐夫要不要也來一口?云南上等煙絲。”
“不必了,想要贖身我隨時送銀子過來!
“姐夫!我覺得全天下只有你能配上我姐姐,祝姐夫跟姐姐白頭到老!彼驯贿@個姐夫完全收服。
“不好了、不好了,老祖宗!”何嬤嬤擦著滿額頭的汗沖進憑雪院。
“你年紀也大了,慢一點。”老夫人放下茶碗道。
“我也想慢點,可是不行啊,田富娣來了!”
“什么?”沐秀皺眉。
“喲!還住在這個破院子呢。”人未到,令人生厭的嗓音就先接近。
沒一會兒的功夫,身著華服的田富娣站到老夫人面前,她的衣裳是用蘇州頂級織坊制成的,可她益發龐大的身軀大有將衣裳撐破的趨勢,她不是沒銀兩做合身的衣裳,只是她每次都會要求裁縫把衣裳做小一點,以勒住她突出的肥肉。
老夫人看向一旁,沐秀無話,何嬤嬤狠瞪田富娣。
老夫人和沐秀看在林星河及沐蕭竹的面上,不愿與她針鋒相對,畢竟婚期也近了,還是不要橫生枝節的好,而前面兩人都沒說話了,何嬤嬤也只能忍下來。
“怎么?你家林星源成活死人,你也變啞巴了?老祖宗,是不是太奇怪了?”田富娣搖了搖她腕間的三個金鐲子,耀武揚威地道。
此刻她再不是當年那個田富娣,她有個家財萬貫的兒子,有聲勢浩蕩的下人,她底氣足了,罵出來的話也更為難聽。
“夫人啊,這宅子可真是破舊,一點都沒有咱們家氣派啊!碧锔绘穾淼南氯艘膊遄熨H低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