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之二,得罪領導,被貶了!
“他……人很好,不會得罪人……”這回芽衣只敢小小聲地爭辯。
菁菁嗤笑:切,所以說這就是暗戀者的悲哀嘍。和對方見面不過兩次,講話不超過二十句,但就是能愚蠢癡心地認定對方“人很好,不會得罪人”。
藍芽衣啊藍芽衣,你的妄想癥真該治一治了。菁菁豎起三根手指:“可能性之三,也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可能性。要不要聽?”
“要!
“結婚了。老婆怕他工作危險,所以逼他轉職了!
藍芽衣耷拉下肩膀:什么嘛,臭菁菁。什么最好的可能性,聽了這個,她更傷心了。
時光無情飛逝,掐指算一算,她今年都二十三歲了,繹星輝學長也該二十有七,奔三的人了,的確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他——還是單身嗎?
這幾年來,除了本地報紙上的一些豆腐塊報道,她對他幾乎是一無所知。
他曾是人人稱頌的有為干探,前途大好的警界英雄。他的英勇事跡,時常見諸報端,都是些“只身緝私”、“持槍抓捕”等藍芽衣背得滾瓜爛熟的帥氣畫面。
然后突然有一天——也就是一年前的今天,“繹星輝”這個金光閃閃的名字,就這么從報紙上消失了。整整一年,沒有再出現過。
繹星輝……他沒事吧?現在的他,過著怎樣的生活,和怎樣的人在一起呢?
——以上,是藍芽衣在每日忙碌的打工生活中、抽空必想的兩個問題。
“你不吃哦?都涼了!陛驾伎释乜戳艘谎鬯捅P上軟掉的薯條。
“給你吧!毖恳掳巡捅P推過去,心里悶悶的,食不下咽。
她很擔心繹星輝,雖然他恐怕早已經忘了她是誰。暗戀總是這樣失衡的,他是她的整個世界,她是他的過路人——補充,之一。
這時,菁菁笑著推了推她:“喂,芽衣,你的白衣騎士來咯!”
她一抬眼,果然,就見到一個穿白衣服的斯文男子正站在工作間的門外探頭探腦。
當即伸腿在桌下踹了菁菁一腳,低聲警告:“別亂說!”說著起身,換上純良笑臉,再補充一句:“小組長,我吃飽咯,先下班啦!”
切,變臉變得真快。菁菁大掌一揮:“快去約會吧,拜拜!”
藍芽衣走出工作間,還不忘回頭瞪菁菁一眼:拜托,才不是約會呢。
“賀樞文,那是什么?”
月色如水,藍芽衣與她的“白衣騎士”并肩行走在樹影婆娑的街道上。
其實這個菁菁口中的白衣騎士,并沒有多大來頭,只是她當年的初中同班同學罷了。
重逢的契機是在三個多月以前,賀樞文走進她打工的快餐店買漢堡,而她恰好是收銀員。之后,他便總是來找她,雖然沒多少舊可敘,但兩人一來二去的,仍是成了朋友。
菁菁說,賀樞文在追求她;不過芽衣并不這樣認為。她還記得當年在傾城學院里,大家都看不起她、欺負她,賀樞文也沒有例外,還和當時的班長白曉荷聯合起來惡整過她呢。
當然了,她是個大度的人,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小事,她早不記恨了,F在賀樞文同學也長大成人了,一派斯文相,身材高瘦,五官俊雅,愛穿白色襯衫,看起來頗有幾分儒雅書生氣。
芽衣很愿意與他做朋友,因為他每次來找她,手里總提著東西;今天也不例外,是一個白色的塑料泡沫保鮮盒。
“哦,我買了些鹵味,晚上給你加餐。”賀樞文舉高手中的禮物,白凈的俊臉上閃過一抹紅暈。
然而月光不夠亮,芽衣渾然不覺,只笑著接了過去:“謝啦!”
兩人走到巷口,藍芽衣先開口道別:“謝謝你送我回來,到這里就可以了。”
“我……”他欲言又止!斑@個禮拜六……”
“這個禮拜六我當班,你來店里吧,我叫他們偷偷擠個冰淇淋給你吃。”芽衣爽朗地笑,朝他揮了揮手:“我先進去了哦,晚安!”
賀樞文呆立在巷口,看著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那一句“晚安”噎在嘴里,愣是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他苦笑著將手伸進褲袋,捏緊了里面窩藏的兩張電影票:這個禮拜六,本來想約她一起看電影的。邀約辭在家里練習了好幾遍,此刻卻沒能派上用場。
他想到當年在傾城學院里,他欺負她。而今,換成是她欺負他了。她的無心,折磨著他火燙的心。
他很沒種地暗戀著藍芽衣,卻不知該如何拋下矜持、攻進她的心里。
“爸,我回來了!”
藍芽衣掏了鑰匙開門,將賀樞文給的鹵味輕巧地擱在門口的邊桌上。
這是邊桌,也是飯桌和電腦桌。沒辦法,她在快餐店打工的收入并不高,只能租得起這么小間的公寓,連臥室帶客廳,不過二十個平米。
洗了手,芽衣將塑料餐盒捧到墻邊,朝立柜上擺著的中年男子遺像,深深鞠了一躬,輕聲道:“爸,我朋友買了鹵味,一起吃吧!
十二歲那年,母親離開,老爸開始酗酒;然而酒鬼生涯只得六年而已,芽衣十八歲那年,他便喝掛了。
從那以后,藍芽衣便開始自己照顧自己,前后打過二十多份零工,辛苦而無依無靠的生活著。
但其實,生活并沒有她想象中艱辛;老爸去世以后,她只需要顧好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這樣說或許有些不孝——但目前這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比起當年她一人身兼數份工、賺錢供養父親喝酒治病的日子,還真是輕松了幾分呢。
月光由高高的小窗照射進來,暖著她簡陋的邊桌。芽衣抓了鹵味大啖,在這樣的夜晚,在物質貧乏的私人領域里,心情還算是愜意。
忽地,某個名字浮現腦海,她酣啃雞爪的動作就僵住了。
用油津津的手打開電腦,連上網,闖入她常去的聊天室大廳。心念一動,她將個人簽名改成了:“繹星輝,你到底在哪里?”
網友們紛紛和她搭話:“繹星輝是蝦米?一顆行星的名字嗎?”
“繹星輝是你男朋友?他不要你啦?那不如考慮下我!”
“什么星輝?第一個字怎么念?”
看吧,繹星輝其實并沒有她想象中那么紅。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警探,沉寂了整整一年,除了她藍芽衣之外,似乎沒有多少人還在掛住他。
稍早時分菁菁的話語回蕩在腦海,芽衣渾身一激靈:該不會……真的那啥了吧?
不不不,不可能的!他是人民警察啊,懲奸除惡,多有正義感的一個人,功德修得多好,老天不會那樣對待他的!她一定能夠再見到他——芽衣用力握緊了拳,在心中沖自己喊話。
她翻開電腦屏幕旁的剪報簿。原是薄薄的一本,被她陸續粘貼了好多報紙豆腐塊進去,時間一長,竟充塞成了厚厚的一大摞。
那里面,貼滿了這幾年繹星輝每一次登上報紙的新聞剪角。從三年前他抓捕特大盜竊團伙,到一年零五個月以前他在度假的飛機上緝獲了兇惡的劫機犯,好多好多傳奇的故事,都被芽衣以這種方式保存了下來。
繹星輝學長……果然還是當年那個會為她挺身而出、仗義執言的好男生啊。這些年里,她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他,一天也沒有。
菁菁說,她是頭腦發熱愛上繹星輝了。對此,她慌得不敢承認。她還沒有談過戀愛,只知道那個名字總令她牽腸掛肚。而看不到它的日子……她便覺得報紙好似廢紙,上面的文字都混沒價值;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也沒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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