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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緝新郎 第三章 作者:季可薔
    她說的沒錯,隔天中午過后,細雨便蒙蒙飄落,到了深夜,已是狂風暴雨,伴隨著聲聲巨響,蹂躪著這世界。

    窗外天地變色,屋里卻是溫暖和馨,朱挽香開了一瓶珍藏的紅酒,與葉圣恩對飲,咖啡桌上,擺著一副西洋棋盤。

    “你會下嗎?”他有些訝異,很少有女人對西洋棋感興趣。

    “當然,可別小看我!彼孕艥M滿!皠e說西洋棋了,以前我還陪病人下圍棋呢!倒是你,會不會下。俊

    “你問錯人了!彼麥匚囊恍!靶r候我跟我弟弟,幾乎每天都會下一盤。”

    “你有弟弟?”她好奇地問。

    “嗯!

    “他是怎樣的人?”

    “他啊……”葉圣恩啜著紅酒,考慮著該如何回應這個問題,漸漸地,眼潭浮上一抹異樣!八裁炊紣鄹冶!

    “可什么都比輸你,對吧?”她聰穎地接口。

    他一震!澳阍趺粗溃俊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她輕聲笑,明眸流光瑩瑩!拔艺f當你弟弟很可憐,肯定要經常被拿來跟你這個完美哥哥比較,偏偏怎么樣都比不過你!

    她淡淡地說,也不知是無心或有意,卻精準地刺痛了他,眸光頓時黯下。

    她凝望他,像是領悟了什么!八摬粫苡憛捘惆?”

    他聞言,又是一震。

    “我又猜對了,是嗎?”她聳聳肩,仿彿很漫不經心的。

    但她絕不是漫不經心,一個能如此輕易猜透他人心事的女人,心思肯定很細膩。

    葉圣恩把玩酒杯,以一種嶄新的眼光打量朱挽香,心海微微地漾著波瀾。忽然,他覺得沒什么好保留了,多年來藏在心底的秘密,他渴望告訴她。

    “就像你猜想的一樣,從小到大,我一直是我們家族矚目的焦點,大家都把葉家的未來寄托在我身上,而我弟弟,卻是四處闖禍,連我爸也拿他沒辦法!

    “優秀哥哥與頑劣弟弟!彼粲兴嫉卦u論。

    “沒錯,在其他人心里,或許一直是這樣看待我們倆吧!只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卻從來沒注意到!彼nD片刻,眼神微染苦澀。“五年前,我們兄弟倆發生一場車禍,當時我媽接到消息,匆匆趕去醫院,她以為開車的人是我弟,劈頭就痛罵他一頓,甚至質疑他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我!

    朱挽香倏地倒抽口氣,不敢相信!八娴摹敲凑f?”

    一個母親竟然如此懷疑自己的兒子,教他情何以堪?

    “更糟的是,那天開車的人其實是我,而且我弟受的傷遠比我嚴重許多,但我媽還是把所有過錯都怪在我弟頭上!比~圣恩把玩著酒杯,陰郁的目光緩緩切過酒杯邊緣那道璀亮的棱線!斑@些都是我弟弟后來告訴我的,當時他看我的表情充滿了恨,他說他恨我,恨上天讓他誕生在葉家,恨他樣樣都不如我——你知道他最恨的,是哪一點嗎?”

    “哪一點?”

    “他恨我,從來沒注意到他的恨!

    窗外,忽地吹起一陣狂風,強烈震動著玻璃。

    葉圣恩與朱挽香彼此相凝,她在他眼里看到濃濃的悔恨,而他,看到她的理解與同情。

    沉默在室內靜靜地蔓延,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沙啞地揚嗓。“你不是說過,我一定沒為任何人哭過嗎?”

    “。俊彼读算,驀地恍然。“你為你弟弟哭了?”

    “在他離家出走那一天!彼麊÷暤驼Z。

    她悵然凝睇他,許久,忽然盈盈起身,鉆進吧臺下,捧出一個小玻璃甕,甕里,一顆顆軟綠瑩亮的橄欖浮在淺淺的酒海上。

    她隨意揀了幾顆擱進小碟子里,端到桌上!斑@是我釀的橄欖,你嘗嘗看,應該很不錯。”

    葉圣恩恍惚地盯著那一顆顆橄欖。

    這就是促使阿西嬸發飆,甩了她一耳光的釀橄欖?為何她要釀,又為何要在一個母親的面前刻意提起這是她死去的兒子提供的秘方?

    他真不懂。

    “你發什么呆?吃。 彼叽!皣L嘗看我釀的好不好吃?”

    他倏地凜神,這才遲疑地揀了一枚,送進嘴里——好軟!原本堅硬的皮肉都浸軟了,苦澀的滋味一滴不剩,嘗到的是不可思議的酸甜,蘊著些微酒香,芬芳醉人。

    “好吃嗎?”她問。

    他點頭。

    她嫣然一笑,很滿意似地也揀了一顆,仔細品味!澳悴挥X得很神奇嗎?本來那么澀的橄欖,經過一道釀制的手續,可以變得這么好吃。”

    他愕然,抬眸望她。

    確實很神奇,所謂的“釀”,莫非就是經過時間的陶冶,將不可能化為可能,將所有的苦澀都變成甘甜?

    他怔忡地想,隱隱約約地懂了,為何她要釀這橄欖,又為何要請他品嘗……

    “你放心吧!”她似是看透他思緒!澳愕艿,總有一天會原諒你!

    果然如此。

    他釋懷地笑了,懂得她婉轉的心思,她是為了振作他精神,才請他吃她釀的橄欖。

    其實她自己,也希望得到阿西嬸的原諒吧?雖然她永遠不會承認……

    心領神會地交換一眼后,他們開始下棋。他習慣性地展現風度,禮讓女士優先,而幾分鐘后,他就發現自己小看了她,她的棋藝比起他弟弟精湛多了,兼具女性的細致與男性的大膽。

    再過幾分鐘,他竟被她逼得左支右絀,形勢岌岌可危。

    “Checkmate!”她興高采烈地喊“將軍”。

    他啞然,瞪著盤面,這危機雖然急迫,還不至于無法化解,只是他沒想到一個女人能把自己逼到這地步。

    他將“皇后”往后退,保護“國王”,順便制約她的“騎士”。

    “哇,好狡猾!”她低聲抱怨,秀眉淺顰,思索應對之道。

    他微笑地拈了一顆橄欖,一面欣賞她的表情。

    他曾以為她很冷淡,不近人情,但現在,卻漸漸感受到她是表里不一,表面上很強硬,內心其實柔軟,看似辛辣的言語,其實包裹著溫柔。

    她就像他嘴里的橄欖,釀著意想不到的滋味。

    “好,就走這步!”她下定決心,推出己方的“主教”試探他的反應。

    不錯,很聰明。

    他贊許地點頭,正欲反擊時,戶外忽然傳來一聲砰然巨響,跟著是玻璃的碎裂聲。

    “發生什么事了?”她猛然跳起身。

    “可能是招牌還是什么東西被吹落了吧?”他猜測。

    “我聽到玻璃破掉的聲音!彼哪钜粍,匆匆往他住的客房奔去,拉起窗簾,往外一瞧,立時驚駭地尖叫。

    “怎么了?”他聽見她慌張的叫喊,拄著拐杖跳過來。

    “溫室的玻璃被砸破了——我的蘭花!”她臉色蒼白,也不管戶外風雨交加,隨手抓了把雨傘就要出門。

    “你瘋了?”他急忙勸阻她!巴饷骘L雨這么大,很危險!”

    “可是蘭花——”

    “只是被砸破一小塊玻璃,頂多吹點風,不會有事的。”

    “不行!蘭花很脆弱的,禁不起一點風雨的!”她絕望地喊,愈想愈慌!拔乙欢ㄒ^去看看!”

    “朱挽香!”他勸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看她推開后門,毅然闖進風雨里。

    還沒來得及開傘,傘骨便被狂風折彎了,她懊惱地將傘丟到一邊。

    飛沙走石,一路往她身上砸,她用雙臂護住自己頭臉,奮力前進,忽地,一陣暴風襲來,溫室的玻璃又碎了一片,落在她腳邊,差點劃傷她。

    這女人瘋了,真的瘋了!

    葉圣恩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就算她現在去溫室里看那幾盆寶貝蘭花又怎樣?風雨這么大,她能把它們一一抱回屋內嗎?難不成她要傻傻地在里頭守護一夜?

    思及此,他悚然大驚,顧不得自己行走不便,也跟著冒雨前進,他一拐一拐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走進溫室。

    她果然守在一盆蝴蝶蘭前,用自己的身體替嬌弱的花朵擋去從玻璃破口漏進的陣風。

    “朱挽香!”他懊惱地喚。

    她回過頭,臉蛋水痕交錯,與他同樣狼狽不堪!澳阍趺匆瞾砹耍俊

    “我來帶你回去,你不能一直待在這里!”

    她倉皇地搖頭!拔也荒軄G下它在這里!”

    瞧她說話的口氣,仿佛那盆蘭花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他擰眉。“如果風雨吹一個晚上,你就打算在這兒待一個晚上嗎?”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能平安把它帶回屋里,就一定要在這里守著它!彼軋詻Q。

    堅決得令他火大,不禁低吼!爸焱煜悖闶潜康!花比人重要嗎?為了一盆花感冒受寒,值得嗎?”

    “總之我要留在這里!”她倔強地表明決心。“你快回去,別管我!

    教他怎能不管?“跟我走!”他鉗住她臂膀,強悍地想拖走她。

    “你走開啦!”她使勁抗拒,尖銳地嗆聲。“你憑什么管我?就算我在這里淋整夜的雨,又關你什么事?”

    “我看不下去,你跟我回去!”

    “我不要!你要是看不下去的話,你走好了,離我遠一點,不要管我!”

    “你——”他繃緊下頷,射向她的眸光清銳如刃!澳阋馑际且s我走嗎?”

    “對,你走!滾出我的房子!”

    他狠狠瞪她,眼里一下起火,一下又黯滅,變換著萬千情緒,終于,他撇過頭,語氣冷冽如冰。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馬上離開!

    他轉身,也不拿拐杖了,扶著受傷的左腿,踉蹌地踱回屋里,進房收拾行李,一面收拾,一面感到胸臆里熊熊燒著漫天怒火。

    他很生氣。

    這情緒對他而言,很陌生,太強烈,太具毀滅性,太無法控制,不像他該有的……

    收拾行李的動作忽地凝住了,手臂在空中定格。

    他是怎么了?如此怒氣沖天,一點也不像平常的自己。

    葉圣恩茫然坐倒床沿,玻璃窗被拉開了,探進朱挽香雪白的臉蛋。

    “你真的要走?”

    他怔望她!澳闶莵砹粑业膯幔俊

    “我……怎么可能留你?”她否認!拔沂桥履愕耐冗沒好,不方便開車,萬一到時發生什么事,還要怪到我身上!

    她說話的口氣總是那么尖利,但在風雨呼號中,聽來竟顯出幾分奇異的柔弱。

    葉圣恩頓時明白。

    她的確是來挽留他的,雖然她嘴硬地不肯承認,但若不是想留他,又何必冒著危險過來開他的窗。

    瞧她站在窗外,全身顫抖著,像一朵隨時會在風中凋零的小花,他真怕她因此受傷。

    “我想到辦法了。”他忽地柔聲揚嗓。

    “什么?”她一愣。

    他微微一笑!澳愕戎,我會把你跟蘭花都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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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很簡單。

    他只是找來一個夠大的紙箱,將蘭花裝進去,用強力膠帶一層又一層地封箱,然后交給她,一路小心翼翼地捧進屋。

    在紙箱的保護下,強風驟雨一時還傷不了蘭花,進了屋,就安全了。

    “唉,我真笨!

    朱挽香將從溫室救回來的蝴蝶蘭,抱回二樓臥房,輕輕地擱上五斗柜,柜面還擺著一個天使娃娃瓷瓶,以及一方相框。

    “這么簡單的方法,我居然沒想到,一定是那時候太慌了!彼龑ο嗥系哪腥诵,他也回以溫暖的笑容。

    “現在已經沒事了!敝皇菓浧鸱讲诺捏@慌失措,她仍不免心有余悸。

    她走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放松緊繃的神經,在水瀑沖刷的聲響中,她仿彿聽見了從前的對話——

    “為什么非要蝴蝶蘭不可?你不知道這種花很嬌貴嗎?不好養!

    “就因為它不好養,我才想種。如果連它都能活得朝氣蓬勃,我一定也能活下去,對嗎?”

    但他死了。

    經過三年,這株蝴蝶蘭依然以那么嬌柔又那么驕傲的姿態活著,他卻已與她不在同一個世界。

    她是不是種著一個謊言?

    朱挽香扭緊水龍頭,踏出淋浴間,怔怔地望著鏡中的自己。

    或許不是花在人在,或許花的生死跟人一點關系也沒有,各自的生命,只能各自承擔。

    或許她只是需要一個理由,一份力量……

    朱挽香澀澀地苦笑,擦干身子,換上一套柔軟舒適的棉睡衣,找出吹風機,才剛吹了一會兒,便乍然斷電,室內陷入一片幽暗。

    她一怔,隨手拿了根發夾,綰起半濕的發,摸索著回房,點燃一盞蠟燭,捧著煢煢燭火下樓。

    “葉圣恩,你還好吧?”她揚聲喊。

    “我在房里!彼貞!澳銊e進來!”

    為什么?她愣在房門外!巴k娏,我拿蠟燭給你!

    “我……正在換衣服!彼ひ舻蛦,似蘊著幾分尷尬。

    她失笑。這個大男人,怎么就偏在這一點扭扭捏捏?

    “好,那你快換!

    可他顯然是行動不便,很難著裝,她莞爾地傾聽房內窸窸窣窣的碎響。“好了沒?”

    “還沒!

    “這么慢!”她故意埋怨!拔疫M去幫你好了!

    “不用了!”他懊惱地低吼,跟著,一聲悶響。

    “怎么了?你跌倒了嗎?”她不顧一切地開門,提起燭火一照。

    果然,地板上躺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見她進門,他連忙撐地坐起,理了理凌亂的頭發,又手忙腳亂地扣睡衣。

    這男人啊……真是無時無刻都要求形象完美。

    朱挽香心弦一軟,忍不住笑了!熬透阏f了,別逞強,讓我幫你,有這么難嗎?”她盈盈上前,將燭盞擱上茶幾,扶他起身坐回床上!澳隳_傷還沒好,一定很不方便的!

    話語未落,她忽然感到他身上肌肉一陣抽凜。

    “怎么了?”她狐疑地打量他,這才察覺他取下了小腿的繃帶,好不容易逐漸愈合的傷口,又撕裂了一道!霸愀!是不是剛才你幫我搬蘭花弄的?你等等,我去拿急救箱!”

    她強烈自責,氣自己方才一心掛在蘭花上,竟忘了他是負傷幫忙自己,那么大的風雨,他又硬撐著不用拐杖,傷口當然會復發。

    “如果會痛,就告訴我!彼醽砑本认,替他清理傷口,動作很輕很柔,跟平常替他換藥時的粗魯,判若兩人。

    葉圣恩詫異地望她。

    換完藥,她重新替他上繃帶。“明天你要下床時,我再幫你上夾板固定吧!這種骨傷一定要小心,否則以后很容易變成習慣性扭傷!

    “嗯!

    “怎么了?”她察覺他的異樣!案擅催@樣看我?”

    他直盯著她!澳憬裉旌孟裉貏e溫柔!

    “什么?!”

    她狼狽又駭異的反應令他的笑不停地從唇畔滿溢!澳悴挥眠@么激動,我是稱贊你!笨桃舛核。

    她更窘了,努力想重塑一貫的形象!澳恪氵@意思就是說我平常都很兇吧?我告訴你,我是看在你替我救了蘭花的分上——”

    “那盆蝴蝶蘭,是你未婚夫留給你的嗎?”他溫聲打斷她。

    她愣住。他怎么知道?

    “因為是他留給你的,所以你才會那么拚命地保護,對吧?”

    她怔忡地望他,有片刻,以為自己即將溺在那深邃的眼潭里!澳沐e了,我養這蘭花,是為我自己。”

    “什么意思?”

    她垂斂羽睫。“如果連這么難養的蘭花都能活得好好的,我沒有理由活不下去!

    是的,直到現在她才恍然大悟,她種這蘭花,不為任何人,是為她自己。

    蝴蝶蘭是勇氣,是她為自己培養的,活著的勇氣,她用這樣的勇氣,與寂寞共生。

    她不認為他能懂。

    可他卻好像懂了,深深地、深深地注視她!澳銊倓偛皇钦嫘内s我走吧?”

    她一震,直覺想反駁,言語卻在他深刻的眼神下,失了聲。

    “你希望我留下來,因為你很寂寞,你一直希望有誰能陪你聊聊天,聽你說說話,就算是我這么討厭的男人都好!

    溫煦的言語如春雨,字字句句,落進她的心。

    她卻在眼里,感到薄薄的濕意!安皇沁@樣!

    “你不肯承認自己寂寞?”

    “我是說,不是……誰都好!彼龗暝匾Т,好片刻,才揚起頭,迷蒙的眼潭,映著他臉龐!耙驗槭悄,我才希望你留下來,不是……誰都可以!

    不是誰都可以。

    葉圣恩震撼地聽著,與她凝目相對,一根異樣的芽苗,同時在彼此心田滋生。

    窗外的世界,風雨慘烈地呼號、驚天動地,窗內卻只有一盞燭火,在幽謐里吐露著曖昧。

    他們都覺得尷尬,很不自在,但心韻又躍動著某種興奮的旋律。

    空氣中,隱隱浮動著什么,正醞釀著什么,釀的不是酸,也不是甜,不是能夠如此輕易分辨的滋味,而是一種未知,一種教人害怕又期待的神秘。

    好想探索,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壓抑地呼吸著,怕氣息重了,破了這旖旎的氛圍。

    終于,她緩緩抬起手,抓住他睡衣前襟,他頓時一陣顫栗。

    “你……睡衣扣錯了,我幫你!彼驼Z,喵嗚般的細嗓勾惹他心弦,她解開他衣扣,又一枚一枚地扣回去,她的動作很慢很慢,慢得好折磨,折磨得他胸口發疼。

    他怔怔地瞧著她,眸海翻涌著純男性的渴望,神態卻像個無辜的孩子,不知所措。

    她輕聲笑了,胸臆密密麻麻地染透一股難以言喻的柔情蜜意,驀地抬手一撥,肆意弄亂他的發。

    他一愣!澳愀擅?”

    “你總是這么正經八百的,不覺得累嗎?”她笑問,雙手繼續在他頭頂作亂。

    他用一只手扣住她手腕,阻止她,另一只手飛快往前一探,卸下她發夾。

    墨黑的發瀑霎時落下,在她纖細的肩頭,翩搖著優雅的波浪。

    “你——干么?”這回,換她嬌嗔抗議了。

    “放下來比較好看!彼Φ溃幻嫔焓忠庥端l尾,她也正巧懊惱地拍打他胸膛,兩人一時重心不穩,都往床上臥倒。

    她壓在他身上,螓首撞痛了他下巴,他低喊一聲。

    “怎么了?你沒事吧?”她急忙抬起頭。

    “沒事!彼嗳嘞骂h,不因這小小的意外著惱,只覺得好笑!靶〗悖愕念^也挺硬的嘛!

    “什么。!”她又想扁他。

    他及時握住她的手,掌心與她的相貼,透進陣陣溫熱,她的頰,瞬間染透了紅霜,猶如秋天的楓葉。

    他看著那羞紅的頰,看著那比春櫻還粉嫩的唇,心跳急速地奔騰,血流在體內狂竄。

    他想吻她,該死地想吻,她柔軟的女體在他身上廝磨,是上天給予一個男人最大的考驗,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無法抗拒這翻天覆地的欲望。

    但他,必須抗拒……

    “你聽我說,我并沒打算在這里停留很久!彼щy地試圖解釋!拔覜]想過——”

    “我知道,你沒想過在這里留下感情的牽絆!彼偸庆`慧地看透他心思。

    他有些懊惱,更自責!拔业娜松椰F在的處境很復雜,也答應了某個約定,所以……”

    “你不能給我承諾!彼俅尾峦噶怂。

    他怔住。

    “其實我不需要承諾,更不想談戀愛,我不是說過嗎?愛是教人傷心的東西!彼郎\淺微笑,款擺腰肢,讓自己曼妙的曲線更加與他貼合,然后低下唇,在他額頭、他的頰、他端方的唇,留下一瓣瓣性感又清新的吻!拔抑幌脒@樣做,會困擾你嗎?”

    似鎖的明眸,困住他的呼吸,他無法掙脫,卻仍有所遲疑。

    她看出來了,拋給他一記煙媚的眼神。“或者你怕我?因為接近我的男人,都沒好下場——”

    “閉嘴!”他氣惱地制止她。

    她卻只是更靠近他,櫻唇停在與他只有一個呼吸的距離,魔魅地挑釁他!澳闩挛覇幔咳~圣恩。”

    他狠狠地瞪她。“你要我說幾次?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你真的是個很紳士的男人!彼UQ,話說得淘氣,表情也淘氣!吧倒!現在這個社會,沒人會為一夜情負什么責任了!

    他一窒,郁悶地蹙眉!罢f得你好像很有經驗!

    “應該比你多一點吧!”她拿手指調皮地掃他鼻尖!巴昝老壬!

    她這是把他當小鬼頭看嗎?

    葉圣恩惱得倒抽口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大男人的自尊,可以由她這樣玩弄嗎?

    大手倏地扣住她纖腰,將她圈鎖在自己懷里!爸臁⑼、香,給你個勸告,千萬不要瞧不起男人,就算他外表看起來再無害都一樣。”

    “你是說,只要是男人,都隨時可能變成狼?”她嘻嘻笑,才不怕他的威脅。

    他臉頰燒熱,感覺自己被嚴重侮辱了。

    她看出他的不愉,抿唇偷笑,故意戚嘆!鞍,才剛幫你扣好的睡衣,又要解開了,真麻煩……”

    他沒再浪費時間,犀利地擒住她的唇,用一個狂野又霸氣的深吻,宣示自己已經由男人變成狼。

    而她是他唯一看中的獵物,他將用最緩慢、最恣意、最折磨人的方式,一口一口,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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