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學!
氣死人,她胃痛想休息,他偏要這時候來找碴。“喂,你有那么大一間飯店,隨便開一間用都是無敵練習室好嗎?”
“趁手感還在我要練——”
“以你的資質,少練這會兒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勤能補拙,快讓我練,不然我到消基會舉報你廣告不實。”
“好,你練,努力地練,你他媽的最好練到天荒地老我頒獎給你!”
徐明靜拿了鑰匙,氣呼呼地打開教室。“離開時傳LINE跟我說一聲。”
說完她撇下他就走,誰知卻被拉住。
“又怎么了?”
“拿去!
她看著崔勝威塞進她懷里的蘇打餅干,愣住了。
“吃這個可以緩和胃痛,要是疼得太厲害就去看醫生。我去練習了!闭f完他砰地關上門。
唉,他能期待什么?期待她看到餅干,會感動得熱淚盈眶、激動道謝還是投懷送抱?都不可能,因為她徐明靜就是很盧!反倒是自己,這樣自作多情好尷尬。算了,不管了,他拿出吉他卯起來亂彈亂刷,發泄先。
我發神經我發神經,對。
我自作多情我自作多情,對啦對啦。
她不領情我還是忍不住放感情,就是就是。
我瘋了嗎我瘋了!
唉,這逼瘋人的矛盾心情可以寫詞了吧。
發泄完畢,他整理好心情,走出教室。
只見蘇打餅干原封不動地躺在地上。
蘇打餅干望著崔勝威,彷佛在嘲笑他——崔君你冒雨買我是為何?人家根本不屑吃。
他哀怨地撿起蘇打餅干,打開包裝。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幽然見南山。
這里多風雨,不如種田去。
他忽然能體會陶淵明棄世的心情,人類太討厭了,他要回火星!
走道底部右邊是徐明靜的房間,她正躺在床上。她寧可胃痛死掉,也不接受崔勝威的好意。
因為他的溫暖會讓她越來越恐懼,原來他吵著要練習是藉口,他是因為關心她才冒雨折返,就為了給她蘇打餅干?
他不知道,每當他靠近一些,她就緊張,縮得更緊,防御侵擾,只要意志稍軟就會被感動,只要心動就會升起罪惡感。
她已經活得夠內疚了,禁不起這份溫柔。
忽然房門砰砰響。
“這家伙!”徐明靜掀開被子,上前開門!澳恪瘔蛄藳]你——”
倏地嘴巴被堵住,身體被按到一旁的墻壁上,一雙強健臂膀將她圍困,她嚐到嘴里的咸味。
“徐明靜,吃我一片餅干不會世界末日!
一片蘇打餅干堵在她嘴里,她睜大眼睛。崔勝威緊迫盯人的方式令她很慌,沒想到他還傾身貼近她耳邊說——“我要看著你把餅干吞下才走!彼麑灨赏迫胨炖。
他太高大、太富侵略性了,她趕快胡亂嚼了吞下。
“很好!彼K于滿意了,輕輕撥開她臉龐上的亂發,那熾熱的視線教她惶恐。
“可以了吧?”徐明靜握緊拳頭,感覺心跳很快,身體亦不爭氣地發燙。
他渾身散發危險的訊息和力量,貼身的白襯衫刻劃出他的肌肉線條,粗獷陽剛的氣息讓她暈眩。
他靠得太近了,她被他身體傳來的熱氣烘著。
崔勝威還想說些什么,但她似乎很緊張。唉,胃痛的人不該再添壓力。
他退開,揮揮手。“走了。”
徐明靜一直瞪著地面,直到他走開才松了口氣。她虛弱地靠上墻,聽著屋外嘩嘩的暴雨聲……
好極了,這雨也夠大了。
暴雨沖擊地面,漉起水花,一盞昏黃路燈挺立在雨中。
崔勝威站在門外,無奈地打電話叫計程車。他沒有傘,小小屋檐擋不住雨勢,暴雨漉濕他的衣衫。
他狼狽地拍去肩上的雨珠嘆息,為自己多事而落到這處境感到悲哀。自從遇見她,他就不對勁了。
他往后靠著門,想避開不斷飛漉過來的雨。忽然身后的門打開,他失衡往后跌,跌入一個溫暖的胸懷。
徐明靜?他從她左肩窩往上看,她不悅地低頭瞪他。
“你怎么出來了?”其實他有點高興,背后的身體好暖好舒服。
“還不站好嗎?”是想蹭多久。
真是,小氣。
崔勝威站直,看她嘩地按開雨傘。
“借你,不過要還!
“不要!
“不要?”
“我不喜歡家里放別人的東西。”他學她。
“送你、送你行了吧?”
“不能拿你的傘,這會不吉利。你不知道嗎?‘傘’代表‘散’,如果擔心我淋雨就送我回家,油錢我付——”
“不要就算了!彼褌闳拥厣希D身進去,砰地關上門。
“喂?你這女人脾氣怎么這么壞?都不能開玩笑啊?”他趕緊撿起傘,沖著門嚷!安蝗豢梢耘阄业扔嫵誊嚢?喂?蚊子很多,點個蚊香也好啊,喂?走了?壞女人——”
門后,徐明靜笑了出來,發現自己被逗笑又愣住了,怔忡著,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她沒離開,背抵著門,默默陪他等車,聽他在外面幼稚的碎念。
他們隔著一扇門,他撐著傘孤伶伶地等車,不知道徐明靜就在另一頭靠著門陪他。
他在這里,讓她溫暖又恍惚。好像在黑路走著走著,忽然身旁多了個人陪著走。他霸道莽撞,硬是闖進她走著的黑路。
現在她的胃不疼了,心卻揪著,該怎么辦?
直到聽見計程車駛來,她才下樓回到地下室。
這一夜暴雨,彼端的高金霞也不平靜。
她強忍著激動的心情,面對深夜來訪的兒子。
他來看她時總會挑在夜深時候,怕被人發現他們的關系。
能見到兒子,高金霞很高興,只是每次都證明了他來只有一個目的——要錢。
高金霞翻閱攤在桌面上的留學資料!盀槭裁匆兔魞旱接顣?英國那么遠。”
“這是我們夫妻的決定,我們是有計劃地栽培她,希望敏兒在那邊留學能住好一點,學費和住宿加起來,一年大概要五百萬!
王皓將存摺放在她面前!斑@是敏兒的戶頭,她是你的孫女,要出多少你自己看著辦!
她看著辦嗎?高金霞笑了。“要我贊助?那么至少讓我和被贊助者吃頓飯聊一聊吧?”
王皓臉一沉!懊魞翰恍枰滥氵@個奶奶,那只會令她痛苦!
這什么話?一旁候著的滿姨怒看向他。
高金霞點點頭,明白了。“八月二十是我八十大壽,會在恒星飯店舉辦生曰宴,你們可以帶敏兒來讓我看看嗎?我不會跟她講話,只希望在她出國前能見見她。如果你愿意,她的留學費我全付”
王皓冷笑,頗傷心地憤恨道:“說到底這是在跟我交換條件吧?”
“就這么點要求,一年五百萬我得付五年,不值嗎?”
“你他媽的就是有錢!”王皓暴怒,拿起存摺起身罵!拔乙怀錾桶盐宜宛B,既然有本事拋棄兒子,那么至少去干點像樣的事啊。當酒女、去販毒,最后連高利貸都干,暴力討債還坐牢三年,活得這樣‘風光’,還指望我去參加你的慶生會?你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王教授是你的兒子嗎?”
“坐下,不用這么激動!
“不了,跟你待在同一個地方讓我作嘔。”王皓氣沖沖地離開。
滿姨收拾著資料。端上來的茶他一口都沒喝就涼了,備上的點心也沒動一口,枉費一聽他要來,老夫人是怎樣雀躍地要她備上這些。
她為老夫人不平!斑@孩子真不懂事,您還不是為了養他才——他以為他念書的錢是哪來的?是誰供給他的?才不是他那個爸媽。您干么不跟他說呢?說他養父母老是從你這兒要錢?他有今天的成就都是誰在背后出錢?要了那么多錢還在他面前說您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