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橙汁?嘖,我兒子的女朋友怎么能喝這種廉價的東西?”
她推開杯子,朝酒保身后一指。“把我寄放的那瓶XO拿來,倒一杯給她!
“是的夫人。”酒保恭敬道。沈珠荷是臺北號稱不動產王“施謀”的愛妻,怠慢不得。
一杯烈酒放在徐明靜面前。
“喝吧,我請客。”
“我是開車來的,不能喝——”
啪!一巴掌打在徐明靜臉上,驚動客人,也把酒保嚇得怔住。
徐明靜默默挨耳光,耳朵嚼嚼響。
“就是開車來的更要喝!鄙蛑楹奢p聲說!翱旌,喝完好上路,撞個稀巴爛好跟我兒子團聚!
酒保看不過去,開口勸道:“夫人——”
“閉嘴,沒你說話的分。”沈珠荷再打一巴掌,徐明靜還是沒躲,臉頰被她的指甲刮出血痕。“你開車不能喝酒?太好笑了吧!
喂,我兒子因為你酗酒撞車死了,你不喝?你清高?就你知道愛惜生命?徐明靜,我沈珠荷有資格要你喝吧?還是人一死就當我是空氣?沒良心的丫頭!
徐明靜握住酒杯,激眉飮盡,放下杯子問道:“可以了嗎?”
“這才乖嘛!鄙蛑楹珊呛切Γ瑥椫,示意酒保斟滿。見酒保猶豫,她罵道:“還不快倒!愣著干么?”
接著她又親密地摟住徐明靜,跟酒保說:“我要跟她喝酒敘舊,你注意,杯子要是空了就倒滿。”她拿出一疊鈔票放在桌上。
“這是給你的小費。只要讓她杯子空了超過三秒,明天你就不用上班了,因為我會讓人把這間酒吧砸了!
該死的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時候?
崔勝威駕車離開廣告公司,心情惡劣。剛剛看完試片,他氣炸了,好好的高級飯店,配樂卻俗得像到大眾賓館,如果是這種品質,他自己拍就好了啊,還需要專業導演嗎?女演員也是,說好了在飯店享受舒壓療程,要表現出幸福的神態,她卻擺出淫蕩的媚態。馬的,這種水準還敢號稱是一流團隊?
他扯落領帶扔到一邊,今天夠忙了,偏偏死老太婆在他開會前還一直call他。
“我親愛的狗崽子,沒忘記吧?下禮拜要去上吉他課喔!
死老太婆干么活那么久?最近運氣真背。
忽然,崔勝威被某個東西吸引住,車子往一旁駿去,停在巷前,撐開傘奔下車,瞪著酒吧外的小白車。
1533?瞧這車號,他頓時心情大好。哈哈哈,他要報仇!
“這就是惡有惡報!”嗯哼嗯哼,要拿出鑰匙先幫車子“美容”好呢,還是……他拿出瑞士刀,用捅的好了,先捅破四個輪胎。
他蹲下,一手拿傘,一手握著瑞士刀,正要刺入,忽然看見那女人從酒吧走出來,扶著墻沿,腳步歪斜——shit!崔勝威轉身,要往暗處躲。
“喂……”她喊。
可惡,被發現了,他扔下瑞士刀,轉身仰望她。哦?壞女人有狀況?右臉紅腫,上頭還有血痕,渾身酒氣,看來喝了不少?
徐明靜扶著車身問道:“你……要干么?”
“我……我剛剛發現有人要刮你車子,所以——”
“徐明靜!”
一聲怒喊傳來,崔勝威嚇了一跳,傘掉在地上,他看見一個女士撲來,拽住那女人的頭發扯過去,接下來的暴力場面讓他驚駭。
“我都還沒罵夠,你敢走?!”沈珠荷扯著徐明靜頭發咆哮!澳銥槭裁床蝗ヅ阏裼睿磕氵有臉走?還我兒子、還我們振宇來!”
看來不用他出馬,已經有人替天行道,而且比他更兇殘。他頂多想對小白車使用暴力,那女人直接人身攻擊,他都不知道這世間“肖婆”那么多,那女士對她仇人是又罵又推又打,而他的仇人竟乖得像小綿羊,靜靜挨揍,完全不反抗。
怪了,她不是很會用電擊器嗎?快拿出來啊!
徐明靜頭好暈,拳頭落在身上也沒感覺到痛,她沒求饒也不呼救,最后終于支撐不住,被推倒在地。
沈珠荷還不過癮,又撲上來揚手要打——“夠了吧?”崔勝威上前揪住她的手,再打下去小白車會失去主人的。
沈珠荷轉身,對上一雙冷厲的眼。路燈下,高大的男人凜著臉,如運動員般強壯的身形有些駭人。
“你是她的誰?”
“我跟你一樣看她不奭,不過就算這女人很欠揍,”他指著倒地的徐明靜。“她幾公斤你幾公斤?你看起來至少比她重十公斤吧?都被你弄成這樣夠了吧?”
“關你屁事?放手!”
崔勝威使勁一扭,將她扯到面前!斑m可而止吧。”
他看了眼地上的徐明靜,她臉龐紅腫,嘴角滲血,毛衣領口都被扯裂了!皣K,真是看不下去了。你要不要也嚐嚐被修理的滋味?”
他揚起一手,揮向沈珠荷的臉,她驚呼閉上眼,以為會挨耳光,但她只感覺到一陣溫熱的掌風。她張開眼,看著離她不到一公分的手掌。
“哦?打人的也會怕挨打?”崔勝威揶揄道。
沈珠荷甩開他的手,對徐明靜罵道:“今天就先這樣,想想我們振宇受的,這么點痛,你不冤枉!闭f完,她推開崔勝威走了。
崔勝威蹲下來,看著徐明靜。她仰著傷痕累累的臉,恍惚地迎視他。
他失笑。“真是……你的電擊器呢?對付我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電擊器扔哪去了?”
“嗄?”徐明靜睜著美麗的眼,看不清他的臉,她只覺得頭好暈,眼前的一切都在晃。
“真犯規!彼媚粗改ㄈニ旖堑难!安灰眠@么無辜的眼神看我,又不是小狗!
“嗄?”
“不要嗄了,站得起來嗎?”
“嗯?”
“真是,不會說人話了?舌頭還在吧?小姐,挨揍是你的嗜好嗎?挨打都不反擊?你要打回去啊!
徐明靜愣住,笑了,輕輕地說:“因為有被揍的理由啊!闭f完,她閉上眼,往后躺下。
“喂?”崔勝威及時撐住她的背。“地上是濕的!
“別吵!彼浵律碜!拔宜幌隆!
她竟然想直接在這睡覺?他拉她起來,她不配合地推開他。
“別碰我……不要碰我!
“你要睡在路上?想被車輾過嗎?”可惡,要死也不要在他面前0K?
結果一個堅持躺、一個堅持拉,一來一往拉扯,最后崔勝威手酸了,決定放棄。
算了,讓她躺,在路上淋雨睡覺被車輾過不關他的事、遭遇不測不關他的事,他絕對有資格袖手旁觀,誰叫她有“不給搭便車”
之惡……
但是他一次也沒有來我夢里。
車廂溫暖,引擎聲低鳴,徐明靜倚著車窗熟睡著。
而我,一次也沒有哭。像他還活著,所以不要哭。
她終于有睡意了,被打罵過反而很安心。
她睡得好,卻苦了崔勝威,一邊駕車一邊注意她,還要分心罵自己。
他到底在干么?禮尚往來才正確,仇將恩報是啥?他又不信佛,也不吃素,干么做好事?就憑剛剛為她擋災耗損的力氣,外加拉她起身抱她上車的力氣,再加上此刻載她離開的油錢,這女人害他支出的成本不斷增加,但他得到什么好處了?是零!不成不成,等她酒醒后要叫她補償,別的就算了,至少要讓她賠新的公事包才行。
恒星飯店柜臺,三位訂房組女職員呆若木雞。
這什么情況?老板午夜殺來,還拽著個女人?
這女人站得歪斜,低著頭,閉著眼,不僅渾身酒氣,還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纯疵骂I子都被扯破了,露出一片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