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呢?那我就要問你耳朵和眼睛哪個重要了。”高金霞向保鏢命令。“把東西拿出來!”
保鏢走進房間,拎出一個盒子放在茶幾上。
“這什么?”崔勝威問。
“你打開啊。”
崔勝威依言打開,怔住,望著盒里的東西。
“怎么?沒話說了吧?”
方才還一臉賴皮,這會兒崔勝威凜著臉,緘默了。
“這也是我的資產吧?誰準你賣的?現在——”高金霞執起柺杖,抵住他頸部!案嬖V我,眼睛和耳朵,哪個更重要?”
崔勝威陷入長考。
“想清楚沒?”高金霞催促。
崔勝威拿出盒里的東西,是一把酷炫的黑底金紋電吉他。
“這么漂亮的電吉他,你竟敢給我放到網路上標售?”
“真是!贝迍偻跉,鎮定下來,故作輕松道:“奶奶,這么說得標的那個‘娜娜’是您嘍?唉,早知道是您我就不收錢了。”
“重點不是錢,你崔勝威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趁我不知道的時候賤賣我的資產就是在弄我!
“會賣它是因為用不到,丟下老婆和孩子落跑的人,他的東西我看著礙眼。”這把吉他是老爸的。
“干么又掐我?”
“做爸媽的就是再爛,能把你們生得四肢健全就要感恩。”
“我又不會彈,一直放著積灰塵也不對吧?我這是在‘活化資產’,反正我的錢就是您的錢嘛,您以前做投資的,怎么不知道活化資產的重要性?”
“嘖,滿口生意經,看來我把你教得很好。”
“這要感謝您的栽培!边有虐待。
“你說得對,所以我幫你找到‘活化它’的方式了!备呓鹣紡目诖贸鲆粡埣,塞進他懷里。“給你。”
“這什么?”不看還好,一看就噴笑!皝碜缘鬲z的使者,體驗惡魔的調教,痛徹心扉喚醒你的吉他魂,地獄魔鬼訓練營正是為墮落的你存在。這什么。抗。”
“好笑嗎?這是幫你報名的電吉他密集訓練班!
“哈哈哈,天啊,哈哈哈,我哪有時間彈吉他?”崔勝威笑到掉淚。
“沒時間嗎?那去死好了,死了就有時間了。”
“我不喜歡電吉他!”那是混蛋老爸的嗜好。
“但我喜歡。六個月后,在我八十大壽上,我要聽你彈它!
“您喜歡電吉他?0K,您生日時我請樂團來表演!
“我比較想看狗崽子表演,自己的吉他要自己彈。”
“不是我的!”
“這叫子承父吉他!
“奶奶您這是——”
咚滴通!
電吉他忽然發出沙啞聲。
正在盧的兩人一齊轉頭望,剛剛還趴在一邊的車東元,竟來到近處撥弄吉他弦。
“好像滿好玩的,呵!避嚃|元弄弦完畢,仰起臉對著他們笑。
“威,他動我資產!备呓鹣颊f。
“剁他的手。”崔勝威道。
車東元又想哭了,有錢人的情緒好難拿捏喔。
第4章(1)
深夜的PUB里,年輕人手持酒杯,攬著正妹鼓噪笑鬧,燈光昏暗,酒精發酵。
眾人在虛幻里取暖,誰教現實太悶,老板又機車,兄弟姊妹們下班來聽歌解氣,明天的愁明天擔,大腦先讓重節奏打一輪,high完再躺溫柔鄉。
舞臺上,“九玖樂團”正在準備,預備今晚要讓臺下青年嗨翻。
鼓手大吉調整hi—hat位置,貝斯手兼主唱的張娜英擺好貝斯音箱,鍵盤手陳安古也就定位。
張娜英問道:“團長呢?還沒到?”接著不屑地哼一聲!八皇亲類蹚娬{不能遲到?”
“已經來了。”陳安古說。“她在地下室換衣服。”
地下室的休息區,徐明靜對著鏡子描上黑色眼線,涂上艷紅唇色,戴上金屬耳環,套上爪戒。
待著裝完畢,她抓來一旁的紅色電吉他,目光森冷,凝視鏡子。
還是老地方,一切也如常,只是……鏡子里只有我,沒有你。
高痩長發的你,如今在何方?過去我們總是在一起的啊,一起登臺、一起彈奏吉他。
“振宇哥……準備好了嗎?”她輕聲問。盼著看他點頭,然后像過去般高舉拳頭與她相擊,互道加油。
當她握拳舉向空中,觸到的卻只有冷空氣。
“我們走吧!彼成霞呱蠘牵瑯翘蓓懫鸬闹挥幸粋人的腳步聲。不論她怎么懊悔、怎樣想念,回應她的只有冷空氣。
徐明靜步上舞臺,向團員示意。鼓手高舉鼓棒敲三下,徐明靜刷弦,燈光閃滅,年輕人歡呼,弦音狂爆,張娜英開始高歌。
臺北刮起南風,連著幾個日夜雨下不停,出現反潮現象。濕氣聚集,樓梯間更顯黝暗。室內玻璃窗凝著水珠,霧蒙蒙的,濕氣侵蝕骨肉,讓人們犯困憂郁,天色像是要永遠的灰下去。
徐明靜練吉他時,手指僵硬難使,頭也犯疼,對活得夠郁悶的人來說,這樣的天氣很有死亡氣氛。那個人……走的時候也是像這樣的陰雨天。
“柳橙汁!彼艞壦,在熟悉的PUB吧臺前坐下。
午夜的PUB只有零星幾桌客人,燈光昏黃,燭光裊裊。徐明靜趴在桌面上,搖晃著杯子,聆聽冰塊撞擊玻璃的清脆聲。
她看著燭光明滅,獨自啜飲回憶,回憶也像惱人的濕氣,無形卻纏膩,默默侵蝕著她。
坐在這熟悉的位子上,彷佛又聞到他的氣味,那混著煙草的威士忌。他彷佛一如往常坐在她的右側,她只要稍微往右靠,就能倚進他胸膛。他叛逆的長發會擦過她臉龐,帶來些微搔癢,很舒服,但是她討厭他愛穿的硬皮夾克,靠近時常擦痛她的皮膚。
他們愛的時候很瘋,翻臉時更瘋,也會惡言相向,吵到不可收拾就會冷戰數日。當她后悔想和好,就會來這里,坐在這個老位子,像這樣點一杯柳橙汁,等好幾個小時。
他要是心有靈犀來了看見她,會偸偸站在她身后,將她散在背后的發與他的發系纏。
那是他的拿手把戲,總是能逗她解氣。
“徐明靜?”他會溫柔地喊,而她不會輕易賞他笑臉,她會假裝還在生氣,起身就走,但他會拉住她的長發,讓她不得不坐下動手拆發結,那要耗很多時間。
“施振宇,你好幼稚。”
“想去哪?不要解了,我們結發一輩子。”
徐明靜抬手順過發絲,滑順到底,但她卻一陣空虛。她將頭發留得更長了,他卻不來惡作劇。她仍端出這個和好的姿勢,他卻不來鬧她。
“徐明靜。”有人喊她,這略高的聲線和濃烈的香水味,教徐明靜渾身一僵。
“麥卡倫,十八年的!眮砣它c了威士忌,將皮夾擲到桌上,在徐明靜右側坐下。
沈珠荷長發綰在腦后,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精致的妝容、名貴的衣著,黑洋裝搭配雪色毛大衣,除了眼角微微的皺紋外,皮膚仍好得像瓷娃娃。
她瞄著徐明靜,微笑打量她,那是挾帶惡意的笑容。
“嗨?”她一口干了威士忌,舉杯,酒保又立刻斟滿。“不好好在家睡覺跑來干么?慶祝自己活生生的?還是太寂寞,坐在這兒等人釣?”
她又干一杯,重重放下酒杯,挨近徐明靜,尖銳的紅指甲觸上她的臉,很有威脅性地搔她臉龐。
“丫頭,像這種下雨的夜晚,我啊,就特別特別想你。沒想到來這兒,真讓我遇到你,咱真是心有靈犀……”
徐明靜不看她,只是緘默著。她沒辦法惡言相向,只能消極回避。男友走后,一次也不來夢里,倒是男友的媽媽很常找她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