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眼底滿是對他的心疼,“楚鄂,你別難過,也別生氣……”在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必須收起那高傲的氣焰,化身為溫柔體貼的解語花,以跟宋依織有所分別。
“臣怎能不氣?臣真是太天真了,當初怎會……”他一臉懊惱,悔不當初的樣子。
“楚鄂,你若真的后悔了,大可給她一紙休書呀!彼o他出主意。
“不成,如今家父家母都喜歡她,必定不允此事,再說當初皇上為了給楚家做面子,還讓高太傅收她為義女,如今臣休了她,豈不等于休了太傅千金,也駁了皇上當初的美意?”楚鄂說著,長嘆一聲,“罷了,這一切都是臣自己的選擇!
她聽了,難掩激動地道:“難道你就這么跟她耗下去嗎?”
楚鄂一笑,笑中帶著無奈!爸x謝公主關心,臣的事不值公主煩心動怒。”說著,他往后退了一步,唇身一欠,“臣先行告退!
轉身,他邁開步伐離去。而在背對她的那一瞬,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高深的笑意。
那之后,鳳芹隔三差五的就去找楚鄂說話,關懷有加,在他們身邊的人都發現他們越走越近,甚至連朱和庸都忍不住問了。
可楚鄂什么都不多說,就算是朱和庸也沒從他嘴里問出什么。
這些傳聞間接傳進了楚天秀耳里,楚天秀氣得跑去質問楚鄂,甚至以長輩的身分警告他不能做出對不起宋依織的事。
世事總是這樣的,饌傳越少,話傳越多。好吃的東西,一個傳一個,只會一點一滴的減少,可話一個傳過一個,卻是越傳越多。
不多久,這些事情也傳到將軍府了。
楚天云跟張銀華得知楚鄂久不返家,可能是為了鳳芹后,都十分生氣。楚天云幾次想找楚鄂聊聊,要不是張銀華勸著他,他早就進宮了。
雖然大家都想瞞著宋依織,刻意不在她面前提,但她到美味塾授課時,難免會有人出于好意的試探及關心,她不笨,隱約能察覺到端倪。
其實她心里也免不了慌亂猜疑,但她并沒有表現出來,甚至有時會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楚鄂最后一次回家時對她說的那些話,她還牢牢的記在心里,一刻都不曾忘記。
她是楚鄂的妻,不管發生什么事,不管別人說什么,她都必須相信楚鄂。
這天她一如以往,早早便到美味塾準備,塾里除了她,沒有別人。
張銀華跟楚天秀約了到修禪寺上香祈福,今天不會過來幫忙,而楚湘則是稍晚才會過來。她一個人忙上忙下,忙進忙出,為著今天的課做事前的準備。
突然,門口傳來聲音——
“宋依織!
那是道姑娘的聲音,還十分熟悉。她轉過身,看見的正是鳳芹。
“公主?”她先是一愣,然后立刻趨前問安,“不知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恕罪。”
鳳芹走進塾內,轉頭跟身后兩名隨從示意,兩人旋即轉身走到外面。
“公主突然到來,不知是……”
“宋依織,”鳳芹打斷了她,“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別拐彎抹角了!
她聞言,露出疑惑的表情。
“離開楚鄂。”鳳芹說。
她的心陡地一震,渾身緊繃,“公主何出此言?”
“楚鄂已經好久沒回將軍府了吧?你可知道為什么?”鳳芹冷然一笑,“他便是因為你而不想回家!
聞言,宋依織心頭一緊,但她仍力持表面的平靜,鎮定的看著鳳芹。
“這些日子,楚鄂跟我聊了很多,他說他后悔了,他根本不該娶你為妻,說你拋頭露面讓他丟臉,說你肚子毫無動靜,未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他后悔當初的決定,可他卻甩脫不了你!兵P芹用嚴厲而嫌惡的口氣說著,“他甩脫不了你,所以就避著你,你知道他很痛苦嗎?他連家都不能回就是因為你!”
,因為這些話是從鳳芹嘴里說出,所以宋依織其實并不全然相信,但即使不相信,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很教她難過。
楚鄂一直不回家,是真;那些自宮中傳出的謠言,是真。難道……鳳芹所說的這些話也是真嗎?若真如此,她該如何是好?
頓時,她腦袋一片空白,甚至暈眩。
“宋依織,你還是識趣點,自己離開他吧!兵P芹語氣傲慢而強勢地說,“你要是離開他,我會給你一筆錢,包你跟你弟弟一輩子衣食無憂!
鳳芹還說了什么,她其實沒聽進去。她的耳朵嗡嗡作響,頭有種強烈到讓她難以忍受的刺痛感。
她怎么都不愿相信那些耳語,也不愿相信鳳芹所轉述的話。楚鄂是她的丈夫,他對她有過承諾,而她不相信那些承諾可以如此輕易的就推翻。
她抬起頭,揚起下巴,堅定而平靜的看著鳳芹,“公主,我是他的妻子。”
迎上她堅毅的眼神,鳳芹心頭一撼,覺得她猶如鋼鐵般難以摧毀。“宋依織,你……”
她打斷鳳芹,斬釘截鐵地說:“我是楚鄂的妻子,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不會離開他。他要我走,他得親口對我說!
鳳芹恨恨的瞪著她,握緊了拳,然后冷然一笑!昂脴拥,宋依織!闭f罷,她一個轉身,拂袖而去。
步出門口,她咬牙切齒地低聲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敬酒不吃吃罰酒,走著瞧!”
第9章(1)
一早,宋依織換上勁裝,帶著竹簍,準備到山上去采雨后的野蕈。
到了門口,門房見她要出門,問了句,“少夫人出門?”
“嗯,我要去鴉山!
“幾時回來?”
“晌午時分便可回來!
“小的知道了,少夫人慢走。”門房說罷,打開了門。
宋依織有點納悶。以往只要她離開將軍府,就算不讓丫鬟跟著,也定會有個侍衛保護她,可今天門房知道她要去鴉山,居然沒遣個人跟著她?
難道說……她在這將軍府里已是個可有可無,舉足無重的人?是不是因為楚鄂冷落她了,所以連下人都覺得她不再珍貴,也不再需要保護?
想著,她感到難過。可昨兒她已經答應尚書夫人今天要教她們做鮮蕈涼面,無論如何她是一定要出門的。因此,她打起精神,邁開步伐走出將軍府。
來到鴉山,她一路沿著山徑尋找著野蕈,采著采著,她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她來到這兒,卻被山犬追逐攻擊,楚鄂得知她上鴉山,即刻趕來,還為了救她而遭山犬咬傷……
想起楚鄂曾經對她的好,想起自己在他心里曾經那么重要,對比如今的冷落,她難掩悲傷,忍不住痛哭。
她已經壓抑太久了。她好強,從不在人前示弱,從不讓誰看見她的無助,可她真的難忍楚鄂這般冷漠待她。他一直不回家,真是因為已對她生厭?真是因為她未懷上孩子?真是因為她讓他覺得丟臉?
若真如此,他為何不直接跟她說?他對她的承諾就算不能履行,也該親口給她一個解釋跟交代吧。
他要她相信他,她也想照做,可他做的事、她聽到的消息都讓她越來越難相信。她該如何是好?如果他已經不要她了,她多么希望他能親口告訴她。
“嗚……”她蹲在樹下,捂著臉,放聲哭泣。
這兒沒人,她的眼淚只有她看見,她的哭聲也只有她聽見。她沒有要放棄,想都沒想過,除非他親口對她說“我不愛你”,她只是需要大哭一場以宣泄她已高漲至喉嚨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