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廓不深,但是很柔和;眼睛老是瞇著的,也不知道大小,但是霍橙逸的繪畫技術本來就不是太高明,所以碰巧省事地勾上兩道彎彎的月牙兒就完成了這一點睛之筆。
“真神似呀!”霍橙逸對著自己的畫失了神,嘴里輕輕贊嘆著。
她望著窗外的明月,“宋佚……莫非你就是為我而生的?”
這么好的月色,多么適合樓臺相會的背景啊。
刷,一道人影騰空而起,在又圓又大的月亮的襯托下,格外醒目地落在了房頂上,擺出大鵬展翅的英姿。
不過就在那人影進一步玩起金雞獨立的時候,一塊磚瓦滑動了一下,那人影也隨之一個趔趄滾下來,砸在霍橙逸窗戶下的那盆菊花上。
霍橙逸看著這一切,慢吞吞地走到窗前,對那人影說:“封第,那盆花是崇伯最喜歡的‘窈窕淑女’!
人影一個鯉魚打挺躥了起來,接著后空翻,來了個猛虎落地。
“橙逸,原來秋苑里面是這個樣子的呀!”
霍橙逸的搭檔臧封第,一頭蓬亂長達腰際的頭發,隨便拿根帶子束起來,不修邊幅的樣子加上古靈精怪的眼睛,非常適合在夜晚出行。換言之,如果她白天跑出去,那是絕對要嚇著人的。
她躥進窗戶,霍橙逸把支著窗的桿子放了下來。
“我以為學苑有多神秘呢,和我家差不多嘛!
“廢話,學苑又不是地牢!
臧封第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香蕉,往懷里揣了兩個,手里抓著兩個,左右開弓吃起來,不一會兒桌上便堆起小山一樣的皮。
“我說,這次有大收獲哩!被我瞧到雷霆鏢局的鏢是誰盜的了!
霍橙逸耐心地等她吃夠,自動發言:“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臧封第驚奇地瞪大眼。
霍橙逸平靜地說:“要是你一無所獲,鐵定是垂頭喪氣,給你雞腿你都不要,還會看上我這幾根破香蕉?”
臧封第握著拳頭狠狠地捶了桌子一拳,“好姐妹!不愧是我肚里的蛆蟲!”
“不是蛆蟲,是蛔蟲!被舫纫菁m正道,忽然又覺得不對,“哎呀錯了錯了,我既不是蛆蟲也不是蛔蟲,總之叫你多讀點兒書,不要張口閉口的都是這種詞匯……敗給你了,真是!
“我不愛念那勞什子,一捧上本本就要呼呼的睡,你又不是不知道!标胺獾诹昧肆脕y亂的頭發抓起書桌上一張畫像,“哎,橙逸,這人是誰?看著好眼熟!”
“那是我們這次的目標,宋佚。”
“他就是宋佚?長得挺像個人的!
臧封第看人的樣貌只分兩種,長得像豬的和長得像人的。這些年來除了霍橙逸和她自己,還有少數幾個親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像豬的。
“可是我覺得他不像人!被舫纫輳年胺獾谑掷锬眠^那畫像,側著頭瞇著眼睛仔細端詳,像什么呢?肯定是一種動物。瞇著眼睛,笑嘻嘻的,很可愛的……
她兀自思索,忽然臧封第拍著手大叫:“哈哈!我知道了,我說怎么那么眼熟呢,原來他像你呀,橙逸!”
“啊?”霍橙逸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
臧封第忙不疊地躥到霍橙逸面前,左右端詳,“像,真像。倒不是說容貌上,而是神態呢,橙逸。你也是個喜歡瞇眼睛的人,不過不常笑!
“什么?!”霍橙逸聳起肩膀,不過很快就不置可否,“你忘了嗎,我畫畫的水平,也只能跟你拼一拼而已!
“哎?”臧封第失望地看看畫像,“這么說起來,宋佚本人要比這好看嘍?”
霍橙逸高深莫測地三緘其口。
“哈,有啥了不起,是不是,我親自去看看不就得了!标胺獾谧テ甬嬒瘢哿苏鄞нM懷里,跳到窗口。
“什么?你想干嗎?”霍橙逸追出來,臧封第已經跳到了房頂上。
“我去找這只狐貍確認一下,馬上回來!”
“可是現在是晚上啊,封第——”
來不及阻止她,臧封第已經像一只敏捷的羚羊融入了夜色里。
“算了,現在人都在被窩里睡覺,她去了也找不到!
霍橙逸回到桌子前,吹熄蠟燭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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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封第在夜色中穿梭,起起落落后,停在一座大院前。
“怎么半個人都沒有?”她自言自語,完全忘記自己一般都是在人不出門鬼暢行的夜間出行。
“沒人我就等,我守在大門口,總會碰到你進出門。”
她坐在大門口,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的經過,走幾步敲一下鑼鼓,“天干物燥——小心……鬼呀!”
銅鑼鼓掉在地上把臧封第吵醒,揉揉眼睛發現天開始亮了起來。她躍上房頂,東屋亮著燈,好像有人影攢動,于是她直奔而去,“總算有活人了。”
看守搗搗另一個,“喂喂,別睡了,最近這條街老是有人離奇失蹤,官府久久不能破案,鬧得人心惶惶的!
“那有什么呀,失蹤的那些不大半都是沒嫁人的黃花閨女嗎?”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聽說有相當一部分是美少年,我長得這么帥,雖然老了點兒,但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中年!
“知道了!笨词匾遗榔饋恚拔蚁饶蚰!
他一說,看守甲也覺得憋,“一起!
兩人邊方便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消磨時間:“你說兇手這么厲害,會是什么人呢?”
“許是吃人狂魔!
看守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積點兒口德。”
“采花大盜之類?不是有人看見過一個披頭散發、穿著獸皮、面目猙獰、窮兇極惡的怪物在蜀中地區出沒嗎?”
“那是蜀中,咱們這兒可是京城啊!
“沒準那里花兒都被采光了,所以上這兒找吃食來?”
“越說越離譜了,真是!笨词匾掖掖蚁瞪涎潕,打開茅房的門,看見臧封第站在門口舉起一只手,“老兄,打聽個人!
看守乙僵了一秒,“啪”地關上門,退回坑邊哆嗦。
“怎么了?”看守甲也系上褲帶,還打了個蝴蝶結。
“……外……外……”看守乙哆嗦著指向門外。
“看見你相好的找來了?”看守甲壞笑著推開門,“我說你那眼光也忒差了點兒,找個相好的還不如你老婆,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點,要是我……”
一秒鐘后看守甲也“啪”地關上門,退后幾步,站在坑邊哆嗦。
“你看見啥了……”看守乙嘴皮子顫動著問。
“沒……沒啥。”看守甲倆腿晃蕩。
“沒……沒啥……你抖啥?”
“我沒……沒抖……”
“我不信!
“不……不信你摸!
倆人的手抖抖嗦嗦地攙在一塊,哆嗦加哆嗦,達到了觸電的效果。
門外的臧封第不解其意,“冬苑里的人也太不熱情了吧?”抬頭一看,恍然大悟,“原來是茅廁啊,而且還是男生用的,人家肯定把我當色狼了!
于是她虔誠地站在那里,一心要等里面的人出來,溫柔地道個歉再問路。
里邊的倆看守口水吞了幾大坨下去,看守甲試探著問:“怎……怎么還不進來?走……走了吧?”
“應……應該走了吧!
“你去瞧瞧!
“我不去!
“一……一塊瞧!
“好。”
兩人慢慢拉開門,臧封第正在整理衣服,把松掉的帶子拉緊,褲子往上提一下,使自己看起來不那么邋遢,“啊,你們兩個——”
啪,門關上了。
“嗚嗚嗚……老婆!笨词丶卓蘖似饋怼=裉煺娴挠龅匠匀瞬煌鹿穷^殺人不眨眼的超級色魔了,遲遲不闖進來,原來是在脫衣服啊。
“我不是色狼!”臧封第放開喉嚨喊道。
“嗚嗚嗚,完了。”看守乙淚眼迷朦,這不欲蓋彌彰嗎?不是色狼干嗎特意為自己分辯?
“喂,談一下好嗎?”臧封第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善良。
看守乙剛要說不要,看守甲急忙穩住他,暗示不要刺激色魔,“你……你想怎么談?”
“怎么談都行!标胺獾谟押玫嘏呐氖。倆看守腦海中浮現出色魔摩拳擦掌的景象。
“什……什么時候談?”
“你們什么時候方便,我們就什么時候談!标胺獾诜浅厝狎\地說。
“方便”的時候談,不嫌臭啊?看守甲和看守乙面面相覷欲哭無淚,更加確信這是色魔的先禮后兵的政策。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笨词匾覍词丶渍f。
“什么辦法?”
“把自己弄得奇丑無比,搞得色魔胃口全無!
看守甲搖搖頭,“那可是蜀中絕世淫魔,據說不管什么樣的貨色人家都能應付自如!
“不試怎么知道?”看守乙決定背水一戰,“或者你有更好的辦法脫離魔掌?”
看守甲沉思了三秒鐘,表情慢慢地顯得無比悲痛。
倆人不約而同看向茅廁里的……某物……
“不行,我……我嘔……”看守甲發瘋地拒絕道。
“兄弟啊!到了這份上,命最重要呀!臉又算得了什么!”看守乙苦口婆心,淚流滿面,“身為男人,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看守甲終于壯士斷腕,看守乙終于破釜沉舟。
臧封第等得快要睡著了,這兩個人怎么那么小家子氣啊,連道歉的機會都不給她。正想著,門“啪”地打開了,當當當當!兩“人”跳了出來。
“想玩嗎,那就來吧!”看守們氣壯山河地吼道。
臧封第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赤裸上身,滿臉穢物的家伙,片刻后飛起兩腳。
“神——經——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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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苑這個地方怎么連看守都是瘋子?受不了了!”臧封第兩腳疾走,滿心憤懣,“為人師表的一定都是衣冠禽獸,為人弟子的一定都是人面獸心,變態死了,無恥死了!”
空氣中傳來一聲冷冷的呵斥,好像一支利箭穿透晨霧:“慢著,什么人!”
臧封第回身一拳,“你姑奶奶!”
對方迅捷地接住她的攻擊,冷哼一聲,“想當我姑奶奶,你還早幾年!
臧封第嚇了一跳,這拳可是生平第一次被擋下來,想她滿身怪力,小時候排隊買王二那家的黃橋燒餅,一拳頭就把前面一溜隊伍像推骨牌似的打散了。
“有兩下子,看咬!”
對方一把捏住她的拳頭,把她往前一拉,沉著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兇犯嗎?”
臧封第瞪眼一瞧,晨霧初散,注視著她的那雙眼睛炯炯有神,深邃的如黑暗中的珍珠。眉梢微挑,濃若墨劍。啊,好一個美男子……
不過臧封第是絕對不可能想出這樣的形容詞來的,她能想到的只有:哦呀,這眉毛真是“賊”濃啊,這眼睛真是“賊”亮啊,這嘴唇真是“賊”薄啊,這鼻子真是“賊”挺啊,這皮膚真是“賊”白啊,這個人長得真是“賊”像“人”啊。
她脫口而出:“我要為你寫一首詩!
“啊?”仲狩沒料到她愣了半天竟然冒出這么一句話,凌厲的眼神不由得滯了一滯。
臧封第不顧他的遲滯,兀自朗誦道:
“你長得好像人啊,
真的,好像好像人;
非常像,特別像,如此如此像;
那么的像。
極其像,賊像,簡直像死了!啊——”
她慎重地拖長聲音,然后輕柔地堅定地接下去說:“……完!
仲狩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宋佚……”
“嗯?”臧封第聽到了關鍵性詞語,“宋佚,莫非你就是?”
仲狩開始拉扯臧封第的臉皮,“宋佚,一定是你化裝成這樣來耍我對不對?普天之下只有你做得出這樣的詩,還正兒八經地對著我念!”
“啊!”臧封第驚恐地看著那只逼近的手,大叫道,張嘴就是一口。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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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清氣爽來到學苑,霍橙逸準備今天繼續帶領大家去找冬苑的人結梁子。要揭某個人的短就必須先摸清楚他是什么性格,如果是宋佚的話,什么迷路、認錯人、記性差根本不是糗事,說不定他還會引以為榮。
來到冬苑松派大門口,意外地發現他們舍棄了閉關政策,門戶大開;舫纫菀膊豢蜌,立刻長驅直入,直搗黃龍,昨天一片混亂的騎射場上更顯狼籍,好像沒有收拾,而且還經過了一場毀滅性的混戰。
他們好像在吵架的樣子,其中一個說:“既然是會長,就不能姑息養奸!我堅決要求由學生親自審問兇手!”
臺上的仲狩道:“尚未確定那女子是不是跟這次學生失蹤事件有關,也不能確定是否有同伙,在那以前,我會申請把她暫時監禁在冬苑里!
底下的學生也不甘寂寞議論紛紛:“不是兇手干嗎夜闖冬苑,還打暈了兩位看守把他們扔進茅廁里?”
“就是,還把仲狩會長咬傷!
“而且披頭散發,穿著獸皮,面目猙獰,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衣冠禽獸!
哦呀,等一下,大家口中所描述的那個兇手,給她的感覺怎么那么像封第啊?
“人呢?”霍橙逸要確定一下。
幾個學生轉過頭來,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與你何干?”
“那個可能是我朋友!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你們,秋苑竟然是幕后主使?”
霍橙逸對這個形容不甚滿意,“人呢?”
“既然有人自愿扛這個罪名就讓她去認好了,喂,帶路吧。”發話的人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味。
霍橙逸把視線轉向別處,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她走到仲狩跟前與他對視,瞇著眼睛。
“你肯定抓錯人了,讓我去確認一下!
仲狩面不改色,“如果我沒抓錯呢?”
“那就隨便你們嘍!被舫纫莸芍。
仲狩思索三秒,命令身邊的副會長帶路,霍橙逸跟著離開。
“打傷學生可是很重的罪哦!”副會長一邊走一邊說,霍橙逸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就在那邊!
副會長指了指一排監舍,不錯嘛,看起來有點兒固若金湯的感覺;舫纫輷狭藫媳亲,意外地發現有熟人在,那邊,監舍門口的宋佚也看見了他們,舉起手來笑呵呵地打招呼:“早啊,橙逸。”
“哎,宋佚,你們認識?”
副會長很吃驚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子,穿著秋苑菊派的道服呢,搞不好還是敵人。何況,秋苑去年排名賽里是最后一名,不是應該行禮的嗎?
“認識啊,橙逸今天來有事嗎?”
宋佚的聲音低低的別有韻味,尾音又總是揚起含著笑意;舫纫莩磷砹艘粫䞍,露出和他不相上下的笑容說:“沒啊,偶然聽說我朋友在里面,就過來看看。宋佚怎么會在這樣的地方呢?難道被關禁閉了嗎?”
“啊……真是不好意思呢,因為人是仲狩抓到的,可是他又受了點兒傷,所以我代他過來看看。”宋佚撓了撓頭發,“怎么,那是你的朋友嗎?”
“可能是。”霍橙逸走了進去,宋佚也跟著。監舍里面又暗又濕,三個人過了一會兒,眼睛才適應里面的光線。
不過里面的人打從他們一進來就看得很清楚了。臧封第猛撲過來,一把揪住了霍橙逸,“霍橙逸!你當不當我是你姐妹?”
“有話慢慢說,把手拿開!被舫纫萋龡l斯理地指著她泥濘的爪子。
“少廢話,給個痛快!”
臧封第風風火火的個性即使身陷囚籠也絲毫不改。
“你又要我如何?”
“好姐妹!”臧封第一拍霍橙逸的肩膀,“我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是,是,聽說了,你闖的禍還真大,自己知道收拾不了了吧?”
霍橙逸拿出耳屎瓢子掏了掏耳朵,臧封第的下一個動作差點兒把她變成聾子。
“既然知道就一定要幫我,姐妹的下半輩子全靠你了橙逸!”
霍橙逸一把推開臧封第,把捅進耳朵的耳屎瓢子拔出來。
“誰讓你昨天不聽我勸非要來!
“不是啊橙逸!昨天一行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收獲呢!”臧封第把巴掌拍得山響,“哈!哈!哈!想不到我會遇到命定的人。啊,那飄逸,那酷,那帥……”
霍橙逸聽出點兒不對來。
“慢著,你說啥?”
臧封第攀著霍橙逸的肩,左一下右一下地給她撣灰,“橙逸,請一定成全我,拜托了!”
說著,她慎重地給霍橙逸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
憑著十多年來的了解,霍橙逸有了不祥的預感,“難道你看上的人是……”
“不錯,就是他,宋佚!”臧封第握拳身側,激動地叫道。
“什么!”
不光是霍橙逸,就連身后的看守和宋佚本人,也都一臉的驚詫樣。
臧封第繼續激動地叫道:“我用我的生命發誓,我愛他一世!即使必須與你為敵,從此一刀兩斷——橙逸,我也要打敗你,贏得他的芳心!”
霍橙逸嘴角抽搐著回過頭看著宋佚,宋佚茫然地看著她。
“你做何見解?”
“我不認識這位姑娘……是姑娘吧?”
宋佚瞇起眼睛看著臧封第確認她的性別。
“哎,他是誰?”臧封第注意到了霍橙逸身后的宋佚,看了幾眼后,她回過頭干脆地問。
霍橙逸的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她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什么都沒弄清楚就胡說八道,這樣好嗎,封第?”
臧封第想了想,從懷里掏出那張揉得皺皺的畫像,“不過,我發現他也很像宋佚呢,橙逸,他是宋佚的親戚嗎?”
霍橙逸一把搶過那張畫像三兩下撕個稀巴爛,然后揪起臧封第的衣領,“你確定你喜歡的是宋佚嗎,女人?!”
臧封第瞇起眼睛,語氣中火藥味濃烈起來:“難道我會拿這種話開玩笑嗎!我已經說過了,就算拼個魚死網破我也不會輸給你,大不了和你同歸于盡!”
“鹵莽的女人,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霍橙逸實在忍無可忍,袖子一撩捏起拳頭叩在臧封第的腦門上。
“你居然跟我翻臉,好吧,我再也不用顧忌了!要知道,我忍你那窩囊脾氣已經忍了很久了!”
臧封第剛舉起拳頭,就聽見耳邊炸雷似的一聲呵斥:“住手!”
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來,轉過頭。
“啊——宋佚!”臧封第一見來人,雙目放光熾熱無比。仲狩愣了一下,惱火地別開目光;舫纫轃o奈地捂著臉看向別處。
“那個,仲狩,”宋佚好不容易插上話,疑惑地指著臧封第,“她說的那個很帥的人……是不是你?”
“是的!”
“不是!”
兩聲回答同時從兩個方向傳來,一聲來自于臧封第,一聲來自仲狩。
宋佚怔怔地打量了一下兩個人,忽然微笑起來,“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仲狩,你的手沒事了嗎?”
提到這個,仲狩臉色緩和一下,輕描淡寫地說:“沒什么!
臧封第卻大驚小怪地撲上來:“啊啊啊對不起,我沒看清楚就咬了下去!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夠接近我到這種程度的,實在太……刺激了!”
“閉嘴,你是狗嗎?”仲狩用力把纏著繃帶的手從臧封第的嘴邊抽回來。
“呵呵呵,原來她把仲狩當成我了啊!彼呜Σ[瞇地說,看向霍橙逸;舫纫輨t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注視他們兩人。
“確實……有點兒像。如果臉型再稍微變一點兒,再把頭發削薄的話!
宋佚愣了一下,然后微笑著指著自己的臉,“是嗎,我真的有仲狩那么英俊?”
與其說是英俊的話還不如說是清秀吧,霍橙逸斜著眼睛。他看起來挺小的,要不是身高的話,光憑那張臉還真以為他只有十五歲。雖然他才十七歲,可是和他同齡的仲狩不管怎么看都已經很有成熟男人的風范了。
但是比起仲狩那張雖然英俊卻冷冰冰的臉來,這樣清秀可愛的臉蛋才更讓人想要捏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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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我不知道是誰打傷那些學生的啦!”臧封第不悅地說,“要不是為了仲狩大人我才懶得留下來呢!”
果然;舫纫葑旖浅榇,沒有見到臧封第前她還在想,如果是封第的話,就是京城的天牢也關她不住,怎么會栽在一個小小的監舍里?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男色如花,蝴蝶墜之。不過封第算不得蝴蝶,頂多也就算個馬蜂。
臧封第的理由聽得全場人都炸了。
“你說你不知道學生失蹤的事,那么看守又是怎么回事?”
“啊對喔!我一直站在茅廁外面等那兩個看守出來,他們可以佐證我沒有參與綁架!标胺獾谥焊邭獍旱伛g斥道。
“狡辯,你將二位看守打暈,他們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又怎么可能作證呢?”副會長慷慨陳詞。
“不用跟她多說,直接報官吧!”
臧封第做了一個鬼臉,迅速躍到房頂上,“笨蛋們,本姑娘沒那么多時間跟你們嗦,有本事抓就來啊!還有你,仲狩大人!彼自谀莾狠p松地拿了一個大頂然后說,“我隨時會回來找你的喲,你是我的!”
說完輕輕一跳,蹦下去不見了。
“啊,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學生們紛紛涌出去;舫纫萜财沧旖牵蝗罕康,要追上比風還快的臧封第,簡直就是妄想。
果然有這想法的不止她一個。
“不要去追。”
“可是——”學生們停下來,不解地看著會長仲狩。
仲狩嘆了口氣,“你們追不上。”雖然不想承認,可是,那女孩確實很厲害,敏捷得就像野生動物一樣。
總算還有個頭腦沒燒壞的;舫纫輷炱鹱约旱南憬,“那么,我也走啦。”
她走了幾步,聽見仲狩在身后用輕飄飄的語氣說:“誰說你可以走了?”
“哎?”霍橙逸故作驚訝地回過頭,“難道你還懷疑人是我傷的?”
“那倒不是!敝籴骼涞卣f,“只是你和剛才那位姑娘,看起來非常熟悉的樣子,即使不是同謀,總還是舊識!
“哦!被舫纫蔹c點頭,“想拿我做人質?”
“正是!
“我還以為你是惟一一個頭腦沒壞掉的——你沒聽她說她還會回來找你的嗎,仲狩大人?”
“那樣的話,主動權就在她了!
仲狩語音未落,人已經出現在霍橙逸的后方,帶有一絲涼意的手指鬼魅般地伸向她的后頸。
啊呀呀呀,不妙!他的動作太快了;舫纫荼砻嫔峡雌饋聿粍勇暽,其實是不知道該采取什么樣的應變對策。仲狩的存在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旋渦,把他的目標強勁地吸附過去,所有反抗不過是徒勞掙扎罷了。
啪,忽然一只手輕輕地抓住了仲狩的手腕,往后帶了一下。
“有什么關系嘛,仲狩,就讓她走吧!
霍橙逸醒過神,偏過頭,宋佚依舊是那副微笑的表情,右手攥著仲狩伸過來的那只手腕。
沒有想到會有人阻止,而且這個人還是宋佚,仲狩略微愣了一下,霍橙逸趁機退后幾大步脫離旋渦中心。
“你說真的嗎,宋佚?”
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仲狩竟然也微微笑了一下,雖然那笑容淡得好像擱了幾天的茶葉水。
“是啊,我認真的啊,仲狩。”宋佚笑得更燦爛,眼睛完全瞇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
出乎意料,仲狩收斂了笑意,宋佚也輕輕地松開了他的手腕。
兩個人短暫地對視了一下,不過即使遠在幾尺外的霍橙逸也仿佛可以聞到他們倆目光之間的火藥味。
不過,得先自動忽略掉那兩個人一臉白癡般的笑容。
宋佚還好,仲狩的話,笑起來簡直是讓人毛骨悚然,好比三伏天掉進了冰窟里,渾身毛孔由里到外自動降溫冷藏。
冬苑里的學生看得目眥盡裂,誰也沒注意到偷偷溜出去的霍橙逸。
“啊,終于自由了!”
頭一次感到人身安全被捏在別人手里那種不好受滋味的霍橙逸發誓以后要離仲狩那男人要多遠有多遠。
可是如果宋佚總和他形影不離的話怎辦呢?
霍橙逸摸了摸下巴,皺著眉頭思考片刻。
“仲狩那男人只能看你的了,我的好搭檔,封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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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仲狩低聲問。
“呵呵,沒什么,偶爾也想看看仲狩你被人家撓癢癢的樣子!彼呜Σ[瞇地說,以手背掩唇發出不明所以的笑聲,“啊呵呵呵呵,啊呵呵呵呵……”
仲狩擰著眉頭。
這小孩到底哪點兒像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