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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出曲 第5章(2) 作者:長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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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岫被罰陪大黃一天,不許進屋。

    燭雁哭笑不得,昨晚大哥像迷了心竊,胡七蒙八地前湊過來親她。一問才知,他竟是瞧了別人親熱,有樣學樣地照搬回家。他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會有親吻這種舉動,他想知道,親吻是什么滋味。

    于是,可憐的妹子她,成了被嘗試的犧牲品。

    冷著臉訓了他一頓,告知他這是不應該的舉動,很多時候,嘴唇輕輕一觸,許下的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諾。

    最后,嚴正告誡他,這件事絕不能讓旁人知道,關乎自己清譽,禁諱之行,不可以再犯。

    白岫似懂非懂地聽著,她倒也不擔憂,待大哥心智漸長,日后自然而然會明白。

    但不是不羞惱的,于是第二天將大哥趕到院里罰站。

    燭雁出門倒水,大哥站在院子一角,無辜地看著她,大黃蹲在旁邊,疑惑地瞧大哥。

    燭雁出門曬衣服,大哥站在井轆轤旁,渴望地看著她,大黃在咬自己的尾巴玩,追得團團轉。

    燭雁出門取干菜,大哥站在院墻邊,委屈地看著她,大黃不知從哪兒捉了只田鼠,興奮地跑來邀功。

    黃昏時,燭雁推開屋門,一人一狗老實等在門口,白岫低聲道:“大黃想進去!

    她板住笑,向旁側讓,“進來吧!

    大黃快快樂樂溜進屋,白岫卻站在原地不敢進,看見他凍得微紅的臉孔,燭雁忽然心里有點酸,他只是不懂,只是好奇,何必將他推到外面捱一天的冷,讓他這樣受苦。

    孩子樣的大哥,將來爹爹百年,誰來照顧你,誰來愛惜你陪伴你,許一輩子給你?

    “快進來!”燭雁喚他,“大哥,到炕里暖一暖,我給你倒碗熱水!

    他這才遲疑一下,如釋重負地邁進門。

    燭雁俐落地解他衣扣,囑道:“一會兒你蓋上被,祅壓在褥底烘一烘,大黃尋你也別理,先去了身上寒氣再和它玩!

    “你不生氣了?”

    燭雁瞥他一眼,“反正,以后不準。”

    “盧射陽說,因為喜歡,抱一抱親一親不要緊。”

    嘆氣:“大哥,我說過,姑娘家不能隨便親,這么快就不記得?”

    “我沒忘!彼尤贿振振有詞,“你又不是其他的姑娘!

    燭雁啼笑皆非:“許了人的姑娘就更不可以,你輕薄了她,將來她怎么嫁?”

    “你不是不想嫁?”

    “那倒是……不對,大哥你不要歪纏,快去炕上躺!彼咧,將他棉襖脫下來,踢開在腳邊繞來繞去黏人的大黃,“我去倒水!

    白岫卻忽然抱住她,定定盯著她的唇,盯得她脊背刺癢,渾身發僵,“大哥,你再胡鬧,我可惱了!”

    他低低懇求:“我想親一親你!

    不會吧!早知如此,就不該心軟。

    “再鬧,就出去和大黃站兩天!”燭雁微怒,“現在,去炕上躺著!

    白岫沮喪地放開她,悶悶不樂地進屋脫鞋。大黃將腦袋歪在炕沿上,烏溜溜的狗眼不解地看來又看去。

    就算對大哥生惱,還是要照顧他。燭雁將熱氣騰騰的水碗放在炕沿,拍開偷伸過來的狗腦袋,冷言道:“慢點喝,別燙到!

    白岫心里難過至極,不吭聲地低頭瞧著老舊的炕席,席色陳暗,但光滑干凈,摸上去很舒服。

    燭雁扯過被來為他蓋上,按他躺在枕上,“好好躺著不準動!被仡^警告一句大黃,“不許碰水碗!”便自去西屋整理些物件。

    一人一狗憂傷對望,燭雁今天這么兇。

    半個時辰后,燭雁放心不下地過來看,大哥很乖地繼續躺,大黃很乖地繼續蹲,水碗孤零零立在炕沿上,一滴沒有少。

    她嘆了口氣,慢慢在炕邊上坐下,大黃立即討好地將腦袋伸來,舒服地枕在她腿上。

    “大哥,你要知道,兄妹不會那樣的。你將來會遇到喜歡的姑娘,也會想親她,如果她愿意,才可以!

    白岫沉默半晌:“你不行嗎?”

    “不行。”

    “你不愿意?”

    “我……”燭雁傷腦筋,不知怎樣說才好,“我是要嫁漢庭哥的,旁人怎么可以……那個,唉,我才同你說的,怎么都忘了?”

    “我記得。”白岫心口發堵,一陣陣異樣的寒悸不斷涌上,不是天氣那種冷,是骨子里的一股涼,慢慢滲進肌膚血脈。

    “大哥,你還冷嗎?”見他微微瑟縮,燭雁奇怪,炕上溫暖,他又習武,這么久還緩不過來?

    白岫不想應聲,他成了旁人!他成了旁人!燭雁還沒嫁,他就成了不相干的人!

    盧射陽不是說過,燭雁一旦嫁了,就是婆家的人,恐怕會顧不上娘家,到時候他和爹就沒人管了,又可憐又凄涼。不能隨意和她說話,不能隨意見面,要是跟著夫家搬走,一輩子都見不到……

    “大哥,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燭雁伸手,要探他額頭,他下意識避開,不愿受到碰觸。

    他是旁人,還理他關心他做什么!

    “大哥,你怎么了?”燭雁奇怪,白岫從來都聽她親近她,一向覺得,他若真的僅有十二三歲,必定是個沉靜乖巧的孩子。可是今天,他竟忽然鬧起脾氣來。

    兄長以被蒙頭,一句話都不說。

    她好氣又好笑,揭他被角:“到底有什么事,生氣了?”

    好吧,哄哄他就是。

    “我哪句話說錯了,我陪不是,別悶著頭,出來透透氣!

    哄勸了好半天,也不見動靜,她無奈,只得道:“我先走了,你好生睡一覺,若是不舒服就叫我。”

    她才起身,一只手忽然從被里伸出拉住她,白岫的聲音悶悶傳出:“到哪里去?”

    她笑,俯身蹲在炕邊,輕輕揭被,大哥俊秀的眉眼露出,眸里清澈純粹。她心頭柔和,軟聲莞爾:“我哪里也不去。大哥,你有什么不高興,就和我說,別悶在心里,生了病,我和爹會擔心!

    這樣的溫聲軟語,這樣的關切擔憂,白岫心里滯澀氣悶頓消,心情也大好起來,捺不住地一伸臂抱住燭雁:“你擔心?”

    “嗯,擔心!睜T雁稍掙一下,抑住些微窘迫,大哥臉孔近在眼前,沒準又不明不白地親過來,她長這么大也沒教人親過,如今被個孩子樣人輕薄了,卻計較不得。

    “我的眉色是不是掉了?大哥,你幫我重畫一下!狈堑荒苡嬢^,還要哄著他開心,天理何在!

    白岫很高興地起身,取了細炭枝來給燭雁畫眉。她的眉色并沒有掉,依舊保持完好一如初畫,燭雁很在意,怎么會輕易抹了去。

    那也略略著色,眉稍輕拂,細心修飾,畫眉與不畫眉的燭雁,都一樣好看。

    只是一點不好,閉著眼的燭雁,神情平和,那微抿的淡色櫻唇,自然翹起的小小弧度,怎么就那樣動人?

    心里有點亂,很慌也很掙扎,以前從來都沒有想要親一親燭雁,半點那種心思都沒有,但從昨夜起,僅僅只是碰了那么一小下,僅僅只是覺得很舒服,想要仔細地再試一下,就像開啟了一道閘,便再也抑制不住。

    那么渴望那么渴望,燭雁的唇,溫溫軟軟,想要舔一舔,想要咬一咬,甚至,想要更往里探,想要把她揉在懷里。

    他是怎么了,變得這樣可怕?心底深處,有只蠢蠢欲動的小獸,一個不小心就要沖破桎梏,要咆哮,要嘶吼,不顧一切!

    可是燭雁說,不應該。

    她說,兄妹不會那樣的。

    白岫癡癡望著燭雁,白凈的可愛的燭雁,很兇的又很溫柔的燭雁,很冷淡也很親切的燭雁,我們并不是同胞骨血,那么,可不可以?

    “大哥,你發什么呆?”燭雁等了許久,不解睜眼,手指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

    “沒什么!睒O淡地笑一下,炭枝仍然從她眉睫掠過。

    我好像病了——

    因為這樣熱又這樣冷,心突突地跳著,炭枝也拿不穩,呼吸多么急促,手心微微滲汗。

    燭雁,我好像真的病了——

    但不能說,知道他病,燭雁會擔心。

    “開春了,你家怎么都不開窗!”

    紙窗外,聲音突兀響起,有人大呼小叫,粗魯拍著窗欞。

    “喂喂,窗栓打開,省得我還得進屋!哎?我才注意,這里的窗紙都是貼在外頭的……哇啊破了!我不是故意的,誰讓它那么舊……”

    燭雁到窗邊查看一下被不小心拍碎的窗紙,盧射陽手上沒注意力道,連欞框也有點變形,她有些不悅,將窗栓拉開,啟窗探頭:“不管有什么急事,修了窗子再去!

    院子里,泰占笑哈哈,“不急不急,是盧老弟圖省事要在外頭喊你。窗子好說,泰占大哥幫你修,先讓漢庭和你說說進省城的事!

    “省城?”她疑惑看向泰占身邊的時漢庭。

    時漢庭面色微異,瞧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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