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有不少兄長呢。”他真是忍不住贊嘆了。
徐映姚果真是個可以做出大事業的女人,只要能夠利用,能夠派上用場的,就連出賣自己,她都無所謂……簡直就像是另一個自己,真令人作嚼。
“那又如何?你要是怕麻煩,可以交給我處理。”
殷遠望向廳里正專注聆聽,微露笑意的周凌春。“徐當家的美意,殷某心領了,因為殷某向來有原則,唯有一妻相伴,唯有妻歿再娶,沒有共擁妻妾的興致!比绻且郧暗乃,他會娶了她,再慢慢將徐家產業蠶食鯨吞,但現在的他只想保有眼前的幸福。
徐映姚聞言,沒來由地笑瞇眼!笆菃幔课彝蝗话l覺殷夫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個長壽的人!
“什么意思?”他眸色微冷。
“沒什么意思,你也別在意,我只是想到你連娶了六名妻子都莫名亡故,聽說短則三個月,最久的一個也沒超過一年,就不知道第七任的殷夫人能撐多久。”徐映姚笑得一臉無辜。
莫名的,不安在心底凝聚,他似乎忘了什么……
“欸,殷夫人,你怎么了?!”
廳內突然傳來驚叫聲,殷遠抬眼望去就見周凌春搗著嘴,右手還拿著個杯子,不及細想,他沖進廳內將她摟進懷里。
“凌春,你喝了什么?”他一把拿過她手中的杯子。
周凌春神色有些呆滯,更夾雜了些許的難以置信。
倒是一旁有人喊著要找大夫,也有人開口解釋著,“殷爺,你別誤會,有些食宴總是會準備甘草湯,這是解毒用的,不是毒。
殷遠聞言,喝了周凌春杯子里的茶湯,確定如那人所說無誤。
的確,有些食宴為免有人從中下毒,確實會在宴席上準備解毒湯,如今他喝下也并無不適,那為什么……
“凌春……凌春?!”懷里的人緩緩滑落,彷佛身體失去了力量,就連搗嘴的手也松了開來,露出滿手的血。
殷遠目訾欲裂,隨即將她打橫抱起,一路直朝徐府的大門而去。
“爺?”守在馬車邊的歲賜一見他臉色鐵青,再見他橫抱著周凌春,立刻打開了車門。
站在另一頭的周呈煦迎向前!肮脿,發生什么事了?”
“到周家,快!”殷遠直接鉆進馬車里喝道。
“是!”
周家,異樣的安靜,吊詭的近乎無聲。
殷遠站在床頭,看著周呈曦專注地診脈,他壓抑滿心的不安等待,但周呈曦松開了診脈的手后,卻只是一臉呆滯地垂著眼。
“二舅子,到底怎樣?!”殷遠覺得自己像是要失控了般。
“她喝了黑豆甘草湯……她為什么會喝下解毒湯?!”周呈曦惱火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殷遠錯愕又不解。
一旁的周呈陽拉開了周呈曦的手!俺赎兀认敕ㄗ釉僬f!
“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我手邊什么藥材都沒有,當初留給凌春的五靈脂和酸刺子都讓念玄用完了……”周呈曦面如死灰地道,整個人竟微微打起顫。
“總還有替代的藥材,你不要急,慢慢想,一定會有辦法的!”周呈陽狀似冷靜,但也控制不了音量!耙唬潜舅幦损B成的秘書,找找看里頭是不是有什么可解的方法!
“沒有,當初得到那本秘書就只有前半部,根本就沒有后半部,不管再怎么找,沒有就是沒有……”周呈曦頹喪地垮著肩頭。“我跟凌春說過好多次,外頭的茶水別胡亂喝,為什么她會喝了解毒湯?”
“既然是解毒湯,為何她不能喝?”殷遠被周呈曦束手無策的頹態嚇得慌了手腳,更無法理解為何不過是一杯解毒湯,竟會教周凌春口吐鮮血。
“因為凌春是藥人,藥人之所以稱為藥人,那是因為凌春從小就用一藥配一毒喂養,隨著年紀逐漸加量,直到她長大成人,體內早已蓄足了百藥百毒……”周呈曦不舍地撫著周凌春冰涼的頰!皩λ藖碚f,黑豆甘草湯是解毒湯,但對凌春來說卻是毒,因為解毒湯會破壞凌春體內的毒與藥的平衡,一旦失去平衡,體內的毒就會開始反噬……”
“你要什么藥材,我馬上派人準備,五靈脂或酸刺子,我馬上派人去找!”殷遠通體生寒,從不知道要養成藥人竟是喂毒。
“你能在兩個時辰內找到嗎?”周呈曦幽幽地道,回頭笑得苦澀,眸底已見淚光!熬退隳阏业玫揭矝]用,因為我也無法確定能否救治……這是凌春最大的致命傷,能用而有效的藥材有限,而且她有喜了,五靈脂不能用!
殷遠踉蹌了下,頭皮陣陣發麻。
有喜……他有子嗣了,但他卻沒有半絲喜悅,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會成為她的催命閻羅!
“如果不要那個孩子呢?舍下那個孩子是不是就有法子?”殷遠毫不考慮地道。
周呈曦和周呈陽微愕地對視一眼,意外他竟然毫不猶豫的舍掉孩子,但盡避如此——“我沒有任何把握,因為從未遇過這種狀況,周家人都知道凌春的體質特殊,有呈煦隨侍在側,凌春根本不會有機會喝下解毒湯!
殷遠握緊了拳頭,只感覺到拳頭的冰涼。原來這就是凌春說的弱點,為何當初她不肯告訴他?如果她說了,他就可以告訴她宴席上的習慣,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樁事了!
惱恨的回想,他突地頓住,想起她說過他能少知一事較妥……彷佛意味著如果有一天她出事,他不會有任何嫌疑,這豈不是意指她有防心,可這是周家人才會知道的秘密,為何——
“全都是因為你!”一直站在門邊的周呈煦壓抑到極限,沖向前一把揪住殷遠的衣襟,殷紅的大眼里滿是淚水。
“我……”殷遠滿嘴苦澀,想解釋卻覺得說得再多都無用,如果無法讓她康復,再多解釋都是卸責。
“老四,你冷靜一點!”周呈陽上前勸阻。
“都是他!他一連娶了六個妻子全都亡故,如今就連凌春都出事,分明就是他命里克妻!”
周呈煦的怒火猶如一把火光,照亮殷遠遺忘的要事,教他想起自己早沒了姻緣線……沒有姻緣,何成夫妻?強作夫妻,終須一死。當初周奉言告訴他時,他半信半疑,直到第三任妻子死去后,他才姑且一試娶了第四任妻子,果真不出半年又無故死去,讓他接掌了第四任妻子娘家的產業……當時他還沾沾自喜,藉此法又迎了第五任、第六任……都是他精挑細選,家底豐厚的女人。
他毫無愧疚,因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用這法子接掌了妻子娘家的產業,站穩了他富戶的地位,脫離了軍火商的身分。
就連迎娶凌春也是貪圖她府上的藥材……以往不曾愛過,他壓根不管妻子會落得什么下場,可如今,他愛她啊,但他卻成了她的催命閻羅!
他瞠圓眼,驀池減道:“給我紙筆!”
“嗄?”
“我寫休書,快!”
“你這當頭竟要寫休書?!”周呈曦惱火的沖向前要打他。
“我沒有姻緣,強要姻緣只會害死妻子!快給我紙筆,只要寫了休書,凌春不再是我的妻子,誰敢催命!”
周家三個兄弟面面相覷,然在這危急存亡的當頭——
“我去拿。”周呈陽應了聲,踏出房門。
殷遠瞧歲賜還守在門外,啞聲道:“歲賜,立刻要莊老上藥材行把五靈脂和酸刺子找來,一個時辰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