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是不是忘了我曾說過,不允許你被任何男人摟進懷?”他蹲在她身旁撿落花,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我很久沒見我大哥了,再者我家一直都是這樣的!甭犝f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習慣,家人之間總是會親親抱抱的,他們自然將這習慣代代傳承了下來!岸椅乙遣槐П掖蟾纾掖蟾鐣憛捘!
“他討厭我又如何?”
“好歹是一家人,關系好些,大伙和樂融融的,不是很好?”
“一家人?”
“咱們成親了,你和念玄是我的家人,我的親人自然也是你的家人!彼厯爝呎f,把花裝進她的小包袱里。“而且我的兄長們個個脾氣都很溫和,尤其是我大哥,我長這么大還沒見他生氣過呢!
殷遠冷笑了聲。周家兄長一個個戀妹成狂,一個個寵她入骨,哪舍得對她生氣。但他也懶得點破她,如果在他能力不及之處有人能幫著護她,他是求之不得。
只是眼前的她怎會有兩個影子?
周凌春一徑地說著家人的好,壓根沒察覺他的異狀,直到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響才回頭——
“相公,你是怎么了?!”她嚇了一跳,把小包袱一丟,小手先往胸口一貼才往他的額頭一碰,掌心的高溫嚇得她聲音都快分岔了。“來人。q賜、羅硯,相公昏倒了!”
房里,周凌春勤換著放在他額上的濕手巾,不住地問:“大哥,大夫還沒來嗎?”
“還沒!敝艹蕰相咧σ,往殷遠腕間切脈,笑意更濃!傲璐,他只是染上風寒而已,死不了的!
“可是大哥,相公他是整個人昏了過去!彼砩系臏囟雀叩脟樔,手巾都換了好幾輪了,熱度壓根沒降下。
“說來,是他弱了點!
一旁的歲賜抽了抽嘴角,但礙于是在周家人的地盤上,還是守著沉默是金的最高原則。
“大哥,他不弱,他……我早就看出他氣色不好,原本巴烏城這一趟是不要他跟的,可他偏是跟來!
“原來還是塊膠呢,黏得這么緊,還像個男人嗎?”周呈曄笑容可掏地道。
“人哥……”周凌春再護短也聽得出大哥損人損得很愉快。
周呈曄挑了挑眉,聽見外頭的聲響,隨即讓出位置,一會便見周呈煦領著一位老大夫進門。
老大夫仔仔細細地診著脈,一會松開了花白的眉,道:“這位爺是染上了風寒,我開個方子,服個三帖應該就會退熱了!
“多謝大夫!贝_定只是風寒,教周凌春總算放下高懸的心。
等著大夫開好藥方,讓周呈煦跟著去抓藥,她便一直待在殷遠身邊照料。
“大哥,你就非得在旁一直盯著我?”周凌春微帶羞意地嗔了一眼。
“該怎么說呢?你大概是忘了你還沒用膳,大伙也都還未用膳!
“啊!大哥,你趕緊去用膳。”瞧她一急,把晚膳都給忘了。
“你呢?”
“我等著藥熬好讓他服下。”
“沒那么快,呈煦把藥拿回熬好,大概也要半個時辰,你先過來用膳!
周凌春面有豫色,看著殷遠泛紅的臉,又聽周呈曄道:“他一時半刻好不了,你要是不先把自個兒顧好,怎有體力照料他?”
“大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周呈曄揉了揉她的發!罢娌辉撟屇慵藿o他的,我要是早知道你出閣的對象是他,我絕對——”
“大哥,他待我很好,如果他待我不好,我怎會替他擔心。”
“你好就好!敝艹蕰蠂@了口氣。
周呈曄起身將膳食端進房里,周凌春趁這當頭問歲賜!澳钚兀捎眠^晚騰了?”
“夫人,少爺用過膳了,他的身子骨弱,所以我自作主張讓羅硯陪著他,別讓他到這房里!
“這樣很好!敝芰璐狐c了點頭,坐到桌邊!皻q賜,一道用膳,晚一點說不準還得輪流照顧殷遠,你也得備點體力!
“多謝夫人。”歲賜畢恭畢敬地坐下,看了周呈曄一眼,夾菜入口,隨即一愣。
“很好吃對不,我家就數我大哥手藝最好!
“曄爺的手藝這般好,怎么不弄間食堂酒樓營生?”他實在看不出那片柚林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一等一的手藝是為了最疼愛的人學的,旁人憑什么嘗!敝艹蕰闲θ菘商偷氐馈
登時,歲賜覺得嘴里翠嫩的菜,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大哥,你就是愛說笑!敝芰璐狠p噙笑意地道,替他布著菜。
“就是想逗你開心嘛!敝艹蕰闲Σ[眼說。
歲賜渾身爆開雞皮疙瘩,直覺得這人真是寵夫人入骨了,竟連這種鬼話都說得出口。分明就是拐彎損人,為何夫人卻能聽成是說笑?唉。
還好,他在巴烏城,要不爺要是和他硬碰硬,真不知道得到好處的會是誰。
待用過膳后,周呈煦也將藥給熬好,周凌春小心翼翼地喂著。然而,一個時辰過去,卻壓根不見殷遠的熱度降下。
“四哥,你再去熬一帖好了!
“好!
周凌春憂心忡忡地看著臉色逐漸泛灰的殷遠。不過是風寒而已,怎么喝了藥還是不見起色?
“夫人。”歲賜見她神色不安,遂向前一步喊著。
“嗯?”
“夫人,爺的體質特殊,以往曾經大病一回,但不管大夫如何醫治,卻不見成效,最終還是靠爺自己撐過去的!
“體質特殊?”像她嗎?不對,如果他是藥人,他早就可以救念玄了。
歲賜面有難色,最終還是斟酌了字眼道!熬蜖數捏w質就像是夫人一樣,不管是藥還是迷藥chun藥之類,對爺來說都是無效的!
周凌春偏著頭,想起殷遠說過他以往被喂了太多藥,導致他后來食藥無效,所以當初她下的chun藥,他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原來也許chun藥沒過期,純粹是chun藥在他體內不起作用。
不對,現在不是想chun藥的時候,而是他——“難道這回也只能等?”
“恐怕是!
周凌春秀眉都快打結了。雖說風寒致死少聞,但也不是不可能,況且這熱度要是不降,說不準身體會給燒出問題來。
偏偏二哥又不在這兒,而大哥懂醫理卻不懂藥理……藥理……“我有辦法了!”
“夫人?”
“我的血!”她喜形于色地道!澳钚纳碜右彩撬幉粴w經,但有我的血當藥引,這藥效自然就能發揮了!
她再也沒有比這一刻還慶幸自己是個藥人,從小食毒食藥的痛苦,在這一刻都值得了。
一會,周呈煦端藥入房,周凌春二話不說地借了歲賜的匕首,往手腕上一割——
“小姐,你在干么?!”周呈煦簡直快被嚇瘋了,沖向前制止她往下割的狠勁。
“四哥,相公的藥有我的血當藥引他喝了才會有起色!
“你也沒必要割這么大的口子吧!”周呈煦罵道,把藥碗挪到她的手腕下,連滴了數滴血,接著趕忙按壓在傷口上方!澳阆率志筒荒茌p一點?就算要當藥引,一滴血也就夠了,你割這么大的口子,你是想逼死我?”
“四哥,我沒想到會這么深耶,這匕首好利。”嗯,真的滿痛的。
“你……”周呈煦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把藥碗交給歲賜,拉著她到一旁替她上藥。“你的血很珍貴,你的身子更珍貴,你這么傷自己,還不如直接捅我算了!
“四哥,我下次會注意一點!彼蓱z兮兮地道。
其實她知道四哥一直很介懷當初在巴烏城沒能來得及救她,讓她在鬼門關前走一回,從此之后,四哥再也不喊她名字,只喊她小姐,象征他永不更改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