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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乃大(上) 第3章 作者:鄭媛
    新婚夜丈夫沒有回房,這件事一點都不尋常。昨夜他掀了蓋頭后便匆匆離去,之后一夜未歸,這意味著什么?

    即便不回房,也該遣人來通報一聲,這是禮數也是體貼,他既未盡禮數更談不上體貼,他的冷漠,傷了她的自尊。

    拜見公婆后,馥容回到房中靜下心來,決定主動去見她的新婚夫君。

    午后,她請陪嫁到王府的稟貞外出打聽,得知兆臣正在書房,她先到王府的灶房,跟灶房里的管事鄂圖姥姥說明,自己要借用廚房一事。

    「少福晉要下廚?」鄂圖姥姥瞪大眼睛,看著王府的新婦。

    「是,因為大貝勒一早就出門,晌午過后才回府,現在還待在書房里,他必定尚未用膳。就算大貝勒已經用過午膳,也是在外面隨便吃的,不一會兒功夫肚子一定會餓!

    「這樣的話,老奴才可以熱好飯菜,請丫頭們送到書房去!苟鯃D姥姥答道。

    「沒關系,我想親自下面,自己送給大貝勒!

    「噢,」鄂圖姥姥似乎明白了少福晉的用意,只好點頭!改敲茨枰獛兔?」

    「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

    鄂圖姥姥讓開,站在一旁觀望,也沒有立刻走開。

    馥容卷起衣袖,預備親手烹煮。

    雖然在翰林府做閨女時,大多吃的是素食,但她知道王府中人必定食葷,如果現在就做素面給自己的丈夫吃,必定不能得到認同,因此她打算先從俗,再慢慢做改變。

    一旁鄂圖姥姥見這位少福晉動作十分文雅,心想:這樣斯文的人兒,還聽說是翰林府的千金,她當真能做飯嗎?

    只見馥容忽然回頭問:「放在這架上的牛骨和肉塊能夠用嗎?」

    「噢,當然可以!」鄂圖姥姥連忙笑道。

    一旁已經有幾個丫頭圍過來,搶著看王府的新婦下廚、搶著看熱鬧。

    馥容將牛骨及肉塊與蔥白、姜片一起汆燙,之后將牛骨與肉塊撈起,再將牛骨用大火滾熟后,再加入蘿卜、生姜等與少許的鹽,轉以小火慢燉熬制牛骨湯。

    「這份牛骨湯我先燉著,請您幫我看著,家里有燉好的牛骨湯嗎?要等到這湯的味道燉透了至少得要兩個時辰,現在不能等這么久。」

    「有的,」鄂圖姥姥掀起左邊灶上的鍋蓋,指著里頭的冷湯!妇驮谶@兒,是今早才熬的湯!

    馥容看了眼那鍋熬好的湯,點點頭說:「好,請幫我把湯盛到小鍋。」

    「是!

    鄂圖姥姥正要動作,馥容又出聲阻止她:「請等一下。」她取來一個木杓子,在牛骨湯加熱前,先將湯上已經凝固的油花刮出來。

    「刮出這個油花兒做什么?」

    「這樣湯頭就不會太油膩!

    「可是這么做的話,湯頭不就不夠香濃,不夠好喝了?」

    「不會,等一下我會加入一點肉桂,味道雖然會清淡一點,但是湯頭會顯得更香甜!

    「是嗎?」鄂圖姥姥半信半疑,大半是不相信。

    馥容笑了笑,也不解釋,只在湯里加了少許肉桂,然后繼續忙碌。

    她準備了青蔥、蒜白、八角、花椒等佐料,與牛肉塊一同燉煮,確定肉塊煮沸之后,轉為小火,之后她忽然從衣袋里取出二十多顆飽滿的深綠色青梅。

    「那個是……」鄂圖姥姥問。

    「現在是春天,剛才我到灶房來的時候經過后院,看到院子里的梅樹結了很多果實,就順手摘下了幾十顆深綠色的梅子!桂ト菪χ卮。

    「噢,我知道這是梅子,可這又要做什么用的?」

    「我要做梅子腌菜!

    「梅子腌菜?!」這倒新鮮!鄂圖姥姥瞪大眼,因為她活到這把歲數,吃過各種葉菜類做成的腌菜,就是沒吃過新鮮梅子做成的腌菜!该纷右材茏龀呻绮藛?」姥姥驚嘆地問。

    「當然可以!桂ト菪χc頭。「不僅梅子可以,各種新鮮的水果,都可以用來做為腌菜的材料,就連吃剩的橙皮也可以做成腌菜。」

    「真的呀?!」鄂圖姥姥咽口口水,瞪大眼睛,更是半信半疑。

    「我有一位教導我繪畫的老師是朝鮮人,他曾經對我說過,制作朝鮮腌菜的方法,所以現在我要做的這個腌菜,可能跟府里平常吃的口味不太一樣!

    鄂圖姥姥狐疑地點頭,倒想看看什么是朝鮮梅子腌菜。

    只見馥容在碗里放入新鮮梅子,再放入鹽搓揉,然后倒掉瀝出的梅汁,再用刀柄將梅子敲裂然后腌入鹽汁里。

    之后她又開始忙著和面。

    鄂圖姥姥見她細皮白肉,胳臂像柳條一樣細,可是做起事來卻有模有樣的,也不由得有些佩服。

    約莫半個時辰過后,馥容將燉煮肉塊的小鍋自灶上移開,放到一旁。

    「少福晉要做牛肉湯面疙瘩嗎?」鄂圖姥姥看出大概了。

    「對!桂ト輳闹箝_的肉湯里,舀了一杓湯汁放在碗中,給鄂圖姥姥!咐牙眩瑏,請您嘗嘗看!

    府中的福晉竟然對自己使用敬語,這點讓鄂圖姥姥非常驚訝。

    接過馥容手上的湯碗,鄂圖姥姥一口喝下后,眼睛一亮!高祝窟@湯的味道果然清甜,不但一點都不油膩,肉汁的味道也甘甜了很多!可是……剛才我見福晉放了肉桂進去,但是這湯里,卻好像一點都沒有肉桂的香味?」

    「肉桂只加了少許,是用來提味的。因為這湯是今天早上新燉的,如果加了太多肉桂反而不好,會掩蓋食物本來的鮮美滋味。」

    「原來如此。 

    「好了,現在咱們要煮面了!拐f罷,馥容從容不迫地,捏著揉好的面團,將它捏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面疙瘩,放到滾燙的熱湯中。

    待牛肉面疙瘩煮好,馥容還親自盛碗,再擱置在食盤上!稿伬镞有幾碗的分量,大家都辛苦了,午后給大家當點心吃!桂ト萁淮。

    鄂圖姥姥點頭,見這位年輕的少福晉竟然懂得體恤下人,心里有些驚訝!笇α耍俑x往后叫老奴千萬別再稱『您』,而且對老奴也不必用『請』這樣的字眼,有事您直接叫老奴去做就行了!

    「這是應當的,您是長輩,又是府里資深的灶房管事,往后我要跟您請教的地方還很多,請您多指教!顾呅χf,邊把面碗放在食盤上。

    見少福晉如此客氣,鄂圖姥姥笑不攏嘴!刚f什么指不指教,不過是干了大半輩子的粗活兒,真是不好意思……」

    馥容微笑。

    「對了,」鄂圖姥姥想起來。「那個梅子腌菜——」

    「那個要先用鹽汁腌幾個時辰,再用溪水浸泡,最后還要經過煮糖、冰鎮的過程,所以現在還不能動它!

    「噢,原來這么麻煩!苟鯃D姥姥點頭如搗蒜。

    「姥姥,剛才我在鍋里新熬的牛骨湯,就麻煩您幫忙看火了!桂ト菡f。

    「好,沒問題!」鄂圖姥姥一口答應。

    馥容這才端起了食盤,含笑離開廚房。

    馥容端著面碗來到書房前,聽見房內交談的聲音。

    「早上看到那批老蔘務必收妥,這趟你再回東北,記得留心觀察——」

    兆臣的話說到一半,因為馥容已經站在門口。

    「你先離開,記得從后院走。」兆臣淡淡地對來人道。

    「是!箒砣藢︷ト蔹c頭,然后低頭匆匆離開。

    兆臣看到他的新娘,然后低頭看到面!高@個是?」

    「是給您的!顾哌M書房,將碗放在他的書桌上。

    「叫丫頭端來就好,何必親手送過來?」他問,聞到面的香味。

    他們像不熟識的朋友般,彼此說著客套話。馥容心想,諷刺的是,他們是在新婚夜僅見一面便匆匆道別的「夫妻」。

    「您用過午膳了嗎?」她禮貌地問丈夫。

    「尚未用膳!拐壮寄闷饻,嘗了一口湯汁!笢^的味道不太一樣,也不若以往油膩,這是鄂圖姥姥做的?」

    「湯是姥姥熬的,其它是我做的!

    他略顯驚訝。

    堂堂翰林千金,洗手做羹湯,略出乎他料想之外。

    他凝視她,若有所思!赋怂兔鎭恚瑠呌性拰ξ艺f?」

    「請您先把面吃完,有話等一下再說!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玩味!敢埠。」

    馥容等到他吃完面后放下筷子,才開口對他說:「請您過來這邊坐一下!

    兆臣站起來,繞過書桌走到茶幾旁坐下。

    他表情淡定,似已猜到她想說什么。

    馥容的表情很嚴肅!刚垎枺兼蛞狗稿e了嗎?」

    「犯錯?」他沉思,然后搖頭!笡]有。」

    「那么,臣妾是否做了什么事,讓您不高興了?」

    「也沒有!

    「那么您——」

    「妳想問我,昨夜為何沒有回新房,是嗎?」

    她直視他片刻!甘!谷缓笾甭实鼗卮。

    他咧嘴!笇ψ约旱恼煞蛘f話,不必用『您』字!

    馥容默不作聲。

    「沒聽清楚?」

    「聽清楚了。」

    「那么,為什么不說話?」

    「臣妾是初嫁入王府的新婦,也許貝勒爺是一番好意,但臣妾不愿落人口實。」她雖面無表情,但語調輕快、口齒清晰,直視他的那雙明亮眼眸清瀅澄澈,令他一時間有點迷惑。

    「我直接說清楚好了,」兆臣瞇起眼!甘聦嵣希也幌矚g太過于呆板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似乎太過于做作而且虛偽,既然往后我們必須相處一輩子,就照我說的話做!顾苯酉陆Y論,明快又簡潔。

    做作?虛偽?

    她不說話,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他半晌。

    「有話想說?」他直視她。

    「貝勒爺還未回答,昨夜您為何不回新房?」馥容當然明白,這樣「質問」自己的夫君是執拗的,何況她只是一名剛過門的新婦,她應該等待,應該沉默,讓丈夫自己提起,但倘若如此,這便不是她。

    然而,馥容可以輕易從他的表情,看出他的不以為然。

    「如果妳需要解釋,那么我只能告訴妳,昨夜因為突如其來的公務,所以不能回房。」他別開眼,不再直視她的眼睛。

    「做為一名妻子,只要得到丈夫的解釋,第一次,我一定會相信!桂ト輳娜輧炑诺鼗卮,雖然他的「解釋」非常草率,極可能只是推托之詞,但自尊要求她必須維持風度還有驕傲。

    他挑眉,回眸看她。

    「可能貝勒爺『一時忘記』,自己已經娶妻,」抬起下顎,馥容用一種不冷不熱、慢條斯理的聲調,對自己的丈夫說:「往后,夜里如果貝勒爺因『公務』纏身,不能回房歇息,那么也請你囑咐下屬,通報你的妻子一聲,以免臣妾錯怪了貝勒爺,以為你是對自己的新婚妻子有所不滿,所以才不愿意回房!

    他瞪著她,彷佛她臉上有無字天書,他必須用心研讀。

    馥容回視他,沒有避開他犀利的目光。

    「妳在怪我?」半晌,他淡聲問。

    「臣妾只是在說明自己的擔心!顾,從容不迫。

    兆臣瞇眼看她!负茫顾沧,臉色深沉。「那么,現在妳已經『說明』過,還有其它話要說?」

    馥容回視他片刻,忽然抿嘴一笑!鸽y為貝勒爺,新婚夜尚須憂心國事,雖然臣妾也曾聽聞常言道:『家事、國事、天下事!,然臣妾只是一名庸俗的小女子,只知道家事勝于國事,實在讓夫君見笑了!懇請夫君莫怪,往后臣妾倘若還有不足之處,也請夫君包容,原諒雞腸小肚、見識短淺的小女子。」

    兆臣瞇起眼,瞪著他新婚妻子冷淡的笑臉——

    她在跟他宣戰!

    「賢妻言重了,」咧嘴一笑,兆臣沉聲回道:「今夜為夫必定早早回房,履行丈夫應盡的義務,不會再讓賢妻獨守空閨。」

    馥容臉色微變。

    他的嘲弄非常明顯,當然,這一切是因為她的挑戰開始。

    所以,她能「示弱」嗎?

    當然不能。

    「多謝夫君體諒!桂ト菸⑽⑶飞恚憩F出良好的家教與周到的禮儀。「打擾夫君公務,臣妾甚為過意不去,還望夫君海涵,不見怪臣妾。」臨走之前,她甚至對他點頭頷首,笑容可掬。

    「哪里,賢妻多慮了,我豈會因小事怪責于妳?」他笑臉相迎,不慍不火。

    房門關上,兆臣的笑容消失。

    好一個端莊得體、落落大方的「賢妻」!

    沉眼瞪著房門,他瞇起眼,若有所思。

    一路上,馥容像旋風一樣趕回到房內。

    守在書房外的稟貞,隨主子回房后,趕緊端來一碗熱茶。馥容在屋內坐下,稟貞見主子靜坐不發一語,也不敢打擾。

    「剛才在書房外,妳聽見我倆對話了嗎?」馥容忽然開口問稟貞。

    稟貞愣了片刻,然后點頭!甘。」

    「貝勒爺說,今夜會進新房,妳也聽見了?」

    「是,奴婢聽見了。」

    馥容忽然抬頭凝望稟貞,臉上帶笑。「既然如此,那么就請妳費心張羅,為貝勒爺準備軟榻,以備今夜使用,不過,在我吩咐之前,不得先送進房內!

    聽見小姐如此吩咐,稟貞瞪著她的主子,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一臉地不明所以。

    「剛才我的吩咐,妳都聽清楚了嗎?」見稟貞如此表情,馥容見怪不怪,悠悠地再問一遍。

    「可、可是,屋里明明有暖炕,貝勒爺怎么能睡軟榻呢?」稟貞實在不明白。

    「貝勒爺當然該睡軟榻!桂ト輳娜莸溃骸敢驗槲也×,所以得委屈貝勒爺睡軟榻了!

    「您生病了?小姐,您哪兒病了?要不要奴婢喚總管請來大夫?」這會兒稟貞更緊張了。

    馥容沒答話,只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后吩咐稟貞:「晚膳過后為我在屋內燒起兩盆暖爐,至于大夫,就不必請了!桂ト菸⑿诟。

    暖爐?稟貞眼睛瞪得更大。

    稟貞實在想不透,她的小姐腦子里想什么?這會兒得的又是什么病了!

    禮親王保勝,在愛子大婚的第二日午后,才終于見到兆臣。

    「你來了!」保勝見到兒子,立即從書桌后走出來!感禄榈诙,早上怎么不見新郎跟新娘一道給長輩敬茶?」保勝有些責怪的意味。

    「蔘場來了人,有要事相商。」兆臣答。

    保勝一愣!甘鞘裁慈耍俊

    「桑達海!

    「桑達海?他什么時候到了蔘場?」保勝略感驚訝。

    「兩個月前桑達海隨兒臣一塊到東北蔘場,過后兒臣獨自返京,仍留下桑達海在蔘場!顾甘腔榍暗绞Q場之事。

    「怎么?桑達海是你的侍從,為什么把他留下?」保勝問。

    兆臣頓了頓,未答反問:「兒臣有一事請教阿瑪,對于朝鮮人近期屢屢越境竊采老蔘之事,阿瑪有何看法?」

    保勝想了一想。「關于這件事,兩日前安貝子返京時已經跟我報告過,他說已在邊境做出防范,保證這類事件必定會減少。」

    「那么,過去竊案發生時,是否曾經逮捕到人犯?」

    「好像逮捕了幾個人!贡俳酉碌溃骸笇α,這件事皇上必定會追問,我看還是讓安貝子先跟你說明好了!

    「據兒臣所知,安貝子今日一早,已經進宮面稟皇上。」

    「今早就進宮?」保勝有些意外!杆孪仍趺礇]跟我說一聲?!」他皺著眉道。

    「恐怕是不敢擔罪,所以先進宮稟報!拐壮嫉。

    「嗯,」保勝點頭!缚磥硎侨绱恕!

    「關于此事,往后兒臣會積極處理!

    「這個應該,皇上命你總管朝鮮事務,我也已經將蔘場之事全權交予你管理,你本應當積極處理!贡儆值溃骸笇α耍阏f留下桑達海,就是為了這事?」

    「是!

    「嗯,」保勝道:「關心政務是對,但也不能忽略了新婚嬌妻!

    「兒臣領會!

    保勝點頭!讣热话藏愖咏袢找呀浄A明皇上,明日你也趕緊進宮面圣!

    「是,兒臣明白!

    保勝用力拍兒子的肩頭。「沒事就出去吧!趕緊擬議明日要怎么跟皇上稟報才是,還有,記著,今日早一點回房,不要冷落了嬌妻。」

    兆臣目光略閃!甘恰!怪笸顺鰰俊

    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保勝不由得感嘆,當年襁褓中還抱在手上的孩兒,現在竟然已經娶妻,真是歲月不饒人,一點也不錯!

    晚間,馥容靜臥在床上,等待丈夫回房。

    兆臣一回到桂福晉為二人新婚準備的渚水居,侍女便來稟告,說少福晉身子不適,臥在床上的消息。他進房探望,發現房間內非但門窗緊閉,還擺了兩盆炭火,顯得異常悶熱。

    兆臣不動聲色,來到床榻前探望他的妻子。

    見丈夫走進房門,馥容「掙扎」著起身!阜蚓

    「不必起來,妳身子不適,躺著就好!拐壮紝⑺椿卮采,動作十分溫柔。

    馥容臉懷歉意!赋兼碜佑许,不能侍候夫君,實在對不住你。」

    「怎么忽然病了?」他笑得溫存,卻問得直接。

    馥容皺眉,似乎極為不適。「臣妾……」她欲言又止,面帶羞色。「夫君既是臣妾的丈夫,最親密的伴侶,此事臣妾不敢瞞你,也應當誠實與你相告。其實……其實是因為臣妾的月事忽然來潮,因此下腹疼痛難耐,又十分畏冷,所以……」她忽然咬住下唇,似乎痛苦難耐。

    「原來如此!拐壮柬新舆^一絲詭光!敢娰t妻如此辛苦,我實在心疼,就讓我略盡為夫之道,安慰賢妻的病痛!

    馥容尚不知他是何用意,兆臣就已經喚進侍女!笧樯俑x準備一盆熱水,我要親自為她熱敷止痛。」

    熱敷止痛?

    「不必了,」略而不視丈夫疑惑的眼神,馥容對侍女道:「妳下去吧!」

    「為何阻止我?」他瞇眼,淡聲問。

    「剛才臣妾的侍女稟貞,已經為臣妾熱敷過了,現在只要好好歇息便可恢復元氣!顾鸬米匀唬彩趾锨楹侠。「只不過這幾日臣妾有所不便,恐怕不能服侍夫君——」

    「這是當然,這幾日我依舊睡書房,讓賢妻好好安歇!拐壮歼肿煳⑿Γ瑴厝嵊侄嗲。

    他當然清楚,她擺明了不愿與他圓房,所謂月信疼痛恐怕只是個借口。

    「多謝夫君體諒!顾袣鉄o力,不勝嬌弱。

    看來,軟榻暫時用不著了。

    「哪里,我們是夫妻,應當如此,賢妻要保重身體。」他柔聲安撫。

    「是……」

    「待賢妻養好身子,為夫會立即回房與賢妻共度初夜。」他低嗄地道,對她莫名一笑。

    馥容僵住。

    他已經轉身步出房門。

    瞪著他隨手關上的房門,馥容僵在床上好半天,就那么瞪著那扇門。

    做為一個丈夫,他剛才的表現無可挑剔,不但溫柔、體貼,簡直可圈可點,只有最后那句話,可疑到了極點。

    馥容從床上坐起,震驚過去,她開始領悟……

    他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男人。

    總之,不管他是深藏不露、還是謙謙君子,她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好好認識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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