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瀞遠掐住盤子邊緣,將一大盤澆了牛奶的冰,很帥氣地嘩地倒在桌面。冰水四散,冰料跟煉乳糊爛漫淌,淹沒桌面。
程少華看著,也端起他那盤冰,不顧周遭人眼光,更帥地唰的潑灑整張桌面。
“你們干什么?”老板娘沖過來罵。
“不好意思!毙鞛s遠淡定道:“我們沒教養!
“對,我們是野蠻人!背躺偃A說。
隨即他們大笑,不管那些批判的眼神,他們手牽手,走出冰店。讓那些愛嚼舌根的八卦人去罵吧,隨便他們去說吧。
程少華拉徐瀞遠上車,回家。
甫開門,群貓擁上。他們又摸又抱,一陣親熱招呼。忽有一種天地遼闊,眾叛親離,但只要我有你,你有我,還有這些忠心的毛小孩們,已經足夠。
程少華榨了西瓜汁,他們暢飲,一起嘲笑老板娘囧掉的表情。然后回房,鎖了門,笑躺在床,親熱做愛。擁抱,擁抱,更熱烈擁抱,更沒距離地親昵。他們纏綿,激情歡愛,在水乳交融的快感中,把那些敵意跟壞心情都驅逐。
纏綿后,程少華撐起手肘,將她困在臂間,問起他給徐瀞遠的報告。
“喂,看完我的報告都沒表示嗎?我的資產所得,理想的婚姻生活計劃,養育兒女規劃,都鉅細靡遺條列給你知道了。你呢?你什么時候要給我你的?”
他是控制狂,這是徐瀞遠看完程少華報告的感想。
這家伙連健康檢查的醫生證明都附上,連未來要給兒女的教育基金都存妥。報告做得詳盡,顯示他一旦結婚,就不許意外發生。表明他對未來伴侶期待很高,看待婚姻態度是只許成功、不準失敗。
知道他媽媽的事,徐瀞遠可以理解他的行為。
因為有個不負責任的媽媽,他恐懼事件重演,他要值得信任,能夠掌控的老婆,他不準婚后有無法預期的狀況發生,他在愛情里,不許意外跟背叛。
“干嘛結婚?我不會是好老婆!毙鞛s遠說!拔业膱蟾,這么一句話就夠了。”
“嘿,說說你對婚姻的態度啊,好不好我說了算,別替我做決定!彼踝∷,笑意盎然,眼色溫暖!拔以趺纯矗陀X得非你不可。剛剛你在冰店的行為實在太帥了,我們來結婚吧?”
徐瀞遠靜靜審視他,在他目中,她看見他的認真、他的期待,他對這份感情很嚴肅。
正是這點,使她困擾,感到內疚。她充滿仇恨的心,沒有跟他的未來,她有官司要打,還要找鄭博銳報仇。她怎么可能毫無掛礙地去跟他結婚生子?養兒育女?她說:“其實,我早就把我的報告寫好了!
“是嗎?還不快給我看。”他興致勃勃。
徐瀞遠撈來皮包,打開,取出一張A4紙,遞給他。
程少華握住那薄薄一張A4紙!熬瓦@么一頁?”
他驚愕。他給她的可是一大疊呢!還有讓他更震驚的……
什么?那報告上面,她寫的字寥寥可數。他給她的可是萬言書呢!什么?程少華臉色鐵青,這報告慘不忍睹。
徐瀞遠的資產:你不必知道。
徐瀞遠的人生規劃:與你無關。
徐瀞遠對婚姻的態度:徐瀞遠不結婚。
徐瀞遠對養育兒女的想法:唯一想法就是徐瀞遠不會有小孩。
徐瀞遠是否還跟前任情人們有聯系?這你不需要知道。
程少華生氣了,扔了紙。
“你沒認真寫,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嗎?”
“你沒跟我開玩笑,”徐瀞遠正色道:“也許,開玩笑的是我!
氣氛驟降至冰點,他們坐在床上面對面對峙。
徐瀞遠決定講清楚!俺躺偃A你聽好,我只想跟你快快樂樂,維持這種純享受的關系,我不跟你結婚。”
“是不能還是不想?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講清楚,至少大家對未來有共識,不然要怎么走下去?”
“大家沒壓力地約會上床不是很好嗎?干嘛弄這些報告提什么未來的,把關系搞僵掉?”
“你這樣說,是把我當什么了?泄欲的工具?”
“對男人來說,這不是夢寐以求的關系嗎?我們床上合得來,我又不要你負責,你氣什么?我也不會干涉你的自由,甚至不會綁住你!
“所以我可以跟別的女人約會?跟別的女人上床?你沒關系?”
“OK啊。大家保持開放自由的關系,不需對彼此負責,不用有責任義務的束縛!
這樣,也是為他好。將來誰離開誰,都不欠誰。
她是為他設想。
他聽了卻大受打擊。聽在他耳里,她的開放自由只是指向一件事,她不在乎他。試問有哪個女人戀愛時,能大方接受喜歡的男人跟別人上床?她愛他嗎?她如今坐在他床上,他卻覺得跟她好陌生。他臉色一沉,表情僵硬。
“對你來說,我只是你玩玩的對象?這就是你對感情的態度?這樣輕浮隨便?”
“對,你總算了解我了。不能接受的話,我們就沒共識!
“我不接受!
“我了解!
“所以呢,現在要分手嗎?”他問。
“你希望分手?”她反問他。
“我是問你!”他大聲起來!澳闶遣皇菍幵父曳质?”
現在,他感覺心臟被插一把刀,感覺自己像隨時可以被她拂掉的塵埃。他很認真所以更痛心,恨她眼色太冷淡太平靜,氣她讓他這么抓狂。
她頑固道:“你要是受不了,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
“你不打算改變想法?”
“我不想。”
“好,我也不想為你改變。我不要跟一個對感情輕浮的女人認真。是我錯了,沒想到你是這么輕率的女人。是不是只要能讓你開心的,你就可以隨便跟他約會,跟他上床?是這樣嗎?是誰都無所謂?”
徐瀞遠沉默了,想了想,說:“可能吧……我也許就是這樣……”不,那不是真正的她。但她有什么立場表露愛意?她連自己的未來都放棄了。
程少華震怒,他無法想像她會說出這種話,毫無慚愧之色,好像她真的只是把他當上床對象。
“原來誰都可以……你讓我感到惡心!彼麤_動,說了重話。
徐瀞遠靜靜挨罵,這樣聽著,好心痛。
她強擺出木然表情,封閉真實感情,可是,為什么還是痛?她有股沖動想為自己辯駁,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吞沒。
她能說她是認真的嗎?
不,她給不起他期待的那些,她不配得到他的認真對待。怕到了最后,程少華會像王仕英那樣被她傷害。她的歷史太沉重,她沒辦法再肩負誰的期待,她說不出半句對他認真的話,她不敢給他承諾。
他凜著臉,重重地說:“我對你失望,但是對自己更失望。算我看錯人,我們分手!
好啊,分手吧。他說得更難聽她也無所謂了,難道還會更傷嗎?她早就遍體鱗傷了,不差這幾句狠話來踐踏。
她被巨大的無力感淹沒,結果,反而笑了!昂伪卣f成這樣?”她尖銳地說:“在床上時,你也很享受的!
“你住口!彼叵!罢f這種話是在作踐自己,犯不著為了讓我死心講得這么下流,你知道我對你好不是為了性!
“你氣什么?”她低著臉,不敢看他太認真的眼。她倔強道:“當初說要交往的,不是我——”
“你走。”他將她拖下床。“你走!”
程少華霍地推開房門,他的態度驟冷,和之前待她的熱情溫暖,判若兩人。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闭f著,將她包包拿了,扔出房外,幾乎是將她掃地出門。他是氣炸了,他也口不擇言了,他也不顧她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