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交給我……”他說。
她墜落。
苦撐已久,繃到快斷裂的堅強意志,被他擊潰。把自己忘記,把這個討厭的自己拋棄,這是她求之不得的。長久地恨自己,但他說,把自己交給我……她被動等著,像默許他,要任他處置。
他將她抱起,走向床,把她扔在床上。
放肆的拋擲,震掉她的理智。
徐瀞遠閉上眼,不看他。她想放棄自己,逞強太久,放手吧……隨便他了,可是真放手,她隱隱感覺怕。她無法預知后果,這是瘋狂冒險。她聽見他走動……
程少華開啟音響,歌音響起。音響流泄光影,隨著旋律高低起伏閃動著。
徐瀞遠聽見音樂,眼睛潮濕——很久沒聽歌,但這旋律她熟悉,曾是她摯愛的歌曲,是貝里尼歌劇“諾瑪”中的《圣潔的女神(CastaDiva)》。
這歌音彷佛也在為她命運悲憫,彷佛也暗暗應許她墮落……如斯凄美歌音,顫栗她的心。
在歌聲中,她聽見衣物脫卸,知道他同她一般赤裸了。
即使閉著眼,也能感到巨大暗影籠罩她,床鋪因他的重量軟陷下去,他來了——
她想像自己將被他的欲望掩埋,一如她一直殷切期盼,要埋葬自己,離棄這世界。她果然被沉沉壓制住,他伏在她身上,環抱她,有力臂膀,如鐵沉重的身軀,他身體很熱,她像被堅硬繩索縛緊,被他強勢錮住。
接下來將會怎樣?
徐瀞遠緊張著,腦中有微弱的聲音說,怕什么?反正你也沒什么好失去。
你……反正早決心丟棄自己的未來……
程少華望著置身在他懷里的女人。
她緊閉眼睛,眉頭揪緊,小手也握拳,全身僵硬緊繃。
他慵懶地笑了,她怕嗎?她太緊張了,她其實很膽小呢。這虛張聲勢的女人,緊張起來卻很可愛。
“徐瀞遠……放輕松……”他伏在她耳邊安撫她,同時吻她耳珠,低啞的嗓音,震著她耳膜!安灰隆汶S時可以喊停!
她沒喊停,接下來發生的事,教她根本沒余力喊停。以為早麻木死去的肉身,在他愛撫中,如花開綻。她聽見自己難耐興奮的呻吟,她感受被愛撫親吻的刺激,她的感官似乎都被他一一撬開,她只是不停在他的碰觸中興奮顫抖——
那雨,是什么時候開始下來的?
她聽見雨聲,聽見他沉重的呼息。
他們親昵緩慢地做愛,彷佛有許多時間可以浪費。
他們無間密合著、震顫著,一起被強烈的快感淹沒。
晚上九點,潘若帝被困在廚房,一直打掃清理。他六點一返家,就被程少華狠狠教訓——
“你竟然忘了叫樓上的阿北不要用廁所?你知道發生什么事嗎?”
肯定發生相當慘烈的事,教潘若帝甘心關在這里受處分。
嗯……自知理虧,潘若帝只好乖乖擔起收拾廚房的工作。他跪在地上,將施工的灰塵碎渣,全抹干凈,又乖乖地刷亮地板。
他忙得滿頭大汗,還一邊心虛地朝在后院洗衣服的程少華問話。
“房東很生氣嗎?”
“全身被臟水潑到,你覺得呢?”程少華取出洗干凈的衣物,扔進烘衣機,按下開關,烘衣機運轉,他看著,心情真好,吹口哨,哼著歌,還嚼曼陀珠。
可憐的潘若帝,他苦情地喊:“我把垃圾都裝好了,等一下你拿去丟就行了!
“OK!我會把你打包一起丟。”
“干嘛這樣,我又不是故意忘記,我真倒霉,我累死了啦,垃圾讓你丟啦。”
“我很忙!
“你最好是很忙,整個廚房都我在清好嗎?”
這時,郭莞鈺送妹妹郭馥麗回來。
兩姐妹走進屋內,郭馥麗沖進廚房,看天花板水管接妥,地板很干凈,空氣飄著檸檬香。
她滿意,她會笑了!岸几愣?太棒了!庇挚匆娍繅Ψ乓欢阉姽ぞ。
“這怎么沒帶走?”
“不知道!迸巳舻劭蓱z兮兮。“你啊,就出一張嘴,我整理到現在快累死了,你看看那一大袋垃圾,都是我一個人清的!
“欸?那不是房東該弄的嗎?她沒弄好再走嗎?哼!你干嘛用?你就是太好講話!
“你還說,都是你,是你要我上樓叫阿北不要用馬桶,以后這種傳話的事不要交代我。”
“這么簡單的事說一下會死啊!
“會,會死人。”
“為什么?”
“因為他忘了!背躺偃A拎著水桶進來,里面擱著剛烘好的衣服。
“你忘了?”小郭瞪潘若帝!澳銢]去講?然后呢?有怎樣嗎?”
“有!迸巳舻壅f:“有怎樣的是房東,聽說修水管時被尿淋了一身……所以這些善后的工作全丟著——她被氣跑了,唉,我命苦啊!
“房東被尿潑了嗎?啊哈哈哈哈哈!毙」笮,“超有梗的,這可以寫在劇本里!
“你還笑?幸災樂禍,沒幫忙還這樣!
郭莞鈺靠在廚房門邊,看他們逗嘴!澳惆,別笑了,還不快謝謝若帝?你就會欺負好人!
“是他記性差,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我不跟你吵,我佛慈悲,普渡眾生啦!
程少華放下水桶,拉開冰箱,倒了一杯冰水。
郭莞鈺見大家都在,遂提議:“為了慶祝廚房修好了,走,我請大家吃燒肉。若帝,你忙到現在也餓了吧?”
“YA!吃燒肉!”郭馥麗大叫。
“YA!還是莞鈺姐有良心,不像他們倆,一個只會動嘴,一個只會兇我!惫糕晢柍躺偃A:“你覺得吃哪間燒肉好?我來訂位!
程少華揮揮手,握著冰水,拎起水桶。“你們去,我有事。”
他穿過郭莞鈺身邊,走向房間。同時,大家聽到房門喇叭鎖,“喀”地被鎖上。
霎時小郭跟若帝臉色驟變。
這上鎖的聲音,意味著——
小郭驚呼:“他房里有人?”
“是誰?”潘若帝喊:“他又交女朋友了?”
郭莞鈺臉一沉,但很快恢復鎮定!八蝗コ裕覀內!
潘若帝忽奔向鞋柜,拉開,果然看見一雙陌生的白色帆船鞋。
“真有人在?!”
“這很稀奇嗎?”小郭冷哼!安还苁悄膫女人,這次應該也撐不了多久!
“是房東啊。”潘若帝說。
眾人倒抽口氣。
潘若帝喊:“我認得這鞋,房東就是穿這鞋來修廚房的……她……她在少華房間里?她在那里干嘛?”
“他上了房東?”小郭驚呼!八斑教訓我,罵我找的房子房東是花癡,結果他……SHIT!我不吃燒肉,我要坐在這兒,看著奸夫淫婦走出來,哼!
郭馥麗坐下,點煙抽。
“我也不吃了!迸巳舻圩拢眠b控器打開電視,氣呼呼!霸瓉砀繓|好上了,逼我替房東收廚房,弄這兒弄那兒的。我因為房東被尿潑了內疚得要死,結果他們根本沒事,有空炒飯,沒空清廚房,過分。就算我人好也不能這樣糟蹋我吧?沒良心。”他氣呼呼!拔铱此麄冊趺闯鰜硪娢,哼。”
“姐,我們都不出去吃了,你先回去,我跟潘若帝要教訓程少華!
郭莞鈺死也不走!
她才真的是大受打擊咧,她想見識見識那是怎樣一位了不起的好房東,修廚房修到程少華床上去?狐貍精,花癡,蕩女,賤人!
郭莞鈺力持鎮定,保持好修養。她微笑問大家:“不如我叫披薩,我們吃披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