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馬比賽的這幾天來沒有一件事讓他順心,先是那個風彥一臉得意地帶著屬于自己的隊伍在比賽之中得勝,然后就是羅酈國楚楚公主的到來讓風彥竟當眾做出逾越之事,讓他感到丟盡了臉,這件事還未平息,前幾天竟有刺客一路殺入大王子的帳內,這幾件事沒有一件讓他感到不窩火的。
更可氣的是他一手培養大的兒子風啟,身體如此差就罷了,脾氣也是如此的讓人生氣,當他厲聲要他想辦法對付風彥時,他竟瞪大了眼睛說:“父汗,他是我哥哥呀,我自幼一起長大,如今他一路吃盡千難萬險回來的,我們怎么可以這樣疑他?”這樣的兒子怎么可以放心將來將整個天熾交給他?風陽幾乎氣得被過氣去。
兒子這樣善良,風陽可沒有閑心去看風彥表演,他很快動用自己的力量進行全面的反擊,他斜睨了一眼坐在不遠處挑調楚楚公主的風彥一眼,冷冷地想,小子,你就盡情地得意吧,一會兒就有你好看的。
風彥卻沒有他看見的那樣得意,他臉上雖然帶著笑,與楚楚高聲說笑,眼角卻不時瞟過下面人群之中,為什么看不見她那嬌小的身影,心里莫名地煩躁,她不在賽馬場上又去了哪里?而且更讓他感到煩躁的是大王子風啟也不在這里,難道他們又在一起?
“六哥,快看那匹白馬,它跑得多快呀,一定會贏的。”楚楚站起來歡呼,大紅的衣裙在風里飄動。
風彥卻看見草場深處有兩人,各自牽著一匹馬緩緩而來,陽光落到他們身上,看來起來暖意融融,如此溫馨和諧的場面,卻再次讓風彥額頭上的青筋跳起。
“六哥,你做什么去?”楚楚驚詫地注視著風彥猛的轉身大步而去,衣袍在風里灑脫地飄飛著。
“大王子,別要忘了晚上的約定,你一定要來哦!辈皇菦]有注意到不遠處那個人憤怒的臉,娉蘭笑顏如花,特意向楚楚公主要來的羅酈輕紗裙在風里搖曳,紗裙上的細鈴丁丁當當地響,陽光之中點點光芒在風啟臉上閃過,這個天熾的大王子早已被晃花了眼。
“你盡管放心,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話過!彼⒁曋程m苗條的身姿離開又追了句,“你的傷一定要記得上藥!
娉蘭轉頭嫣然一笑,匆匆離去,眼角竟斜也沒有斜上風彥一眼。
風彥胸口堵得難受,注視著她遠去,想快步追上,卻聽見風啟笑道:“六弟怎么沒有看比賽,獨自一人站在這里?”
風彥默不作聲,微一猶豫,上前扯過風啟手中的馬韁繩道:“大哥,借我馬一用,我有急事要辦!
“哦!”風啟后退數步,滿面不解地望著風彥利落躍起騎在馬上,很快打馬而去。留下風啟和追來的楚楚站在原地呆望著他。
娉蘭牽馬緩緩而行,剛才的興奮在此時都冷卻下來,心胸里滿滿的酸楚,手腕上的銀環依舊丁當作響,此時卻冰冷一片,連閃閃的銀光也寒得心酸。
她并沒有回到自己的帳內,而是轉過幾個帳子后向一片開闊之地走去,茫茫然的沒有方向。
身后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娉蘭匆匆回頭,眼前風馳電掣,橫空里伸出一雙手臂將她攔腰抱起。
“!”娉蘭驚呼了一聲,手中的韁繩忘記松開,后面的馬也跟著嘶鳴奔跑起來,耳邊一片馬蹄聲,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攔腰抱在懷中,鼻息之間再次聞見那熟悉的味道,娉蘭有一刻的恍惚。
馬一路狂奔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娉蘭漸漸從最初的緊張里跳脫出來,看見滿草場的青綠在眼前滑過,衣衫在風里丁丁冬冬地響成一片,不時抽打著風彥的衣角。她忽然滿心飛揚,伸出手去用力地環住風彥的腰,感到他一震腰硬了硬。
“風彥!”娉蘭貼在他的胸口喃喃道,“你終于肯認我了嗎?”
風彥并沒有說話,他的胸口堵得滿滿的,明知道她是故意氣他,他偏偏壓不住自己的怒火,他為自己如此輕易被打敗而感到痛苦。
馬猛地長嘶一聲停了下來,娉蘭還沒有從喜悅之中清醒過來,就感到身體再次騰空,整個人被風彥高高舉起。
“你要做什么?”娉蘭驚呼,呼聲未絕人已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翻飛出去,瞬間死的念頭涌上心頭,他竟要殺自己滅口。
“撲通”一聲,一片冰涼從四面八方涌來,封閉了所有感官,只有那種徹骨的冰冷從骨子深處透進來。
風彥將馬驅入月亮河淺灘,注視著娉蘭一點點地沉入水中,衣裙在水中浸開化成一片粉紅的鮮艷。
不對,娉蘭的水性一向很好,可是為什么這樣長時間還沒有上來?風彥臉上變了顏色,他翻身落馬,向著娉蘭落水的地方撲去,碧綠的水中,娉蘭緊閉著雙眼,四肢攤開,人一點點地向水底沉去。
她?竟要自殺?!
風彥的心揪在一起,將她攔腰抱起,濕淋淋地抱到岸上,看見她緊閉雙眼,臉色蒼白,焦急地大呼:“妹子!妹子!”
狼山的潭水冰冷,即使在冬天他們常常背著清月和孤坦跑去游水,上岸后冷得沒有辦法,兩個人便抱成一團生火烤衣服,一邊嘻嘻哈哈地互相打趣。
如此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娉蘭下意識地向那片同樣濕淋淋的懷里倚了倚,緩緩張開雙眼,望見是風彥焦急的臉,竟露出一抹微笑道:“你還是救我了?”
風彥一時間分辨不清是喜是悲,握在她肩頭的手微微發顫,半晌才盡量平靜道:“我只是不想看著你死在我眼前!
“那你為什么把我拋到水里?”水淋淋的長發貼在額角,隨著她的咳嗽而動。
風彥有一種想為她撥開的沖動,如此的情景如此熟悉,雖然渾身濕透,他的背上卻像滲出汗來,風彥推開她站了起來說:“是想讓你清醒清醒,水里總比火坑強。”
娉蘭臉色越發的難看,挑著嘴角冷笑道:“六王子,你管得也太寬了些吧?”
風彥蹲下來,用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倔強的臉,冰冷地一字一字道:“不要說你,就是你家公主,我若想管,我也管得,你最好老實一點,大王子是天熾未來的可汗,不是你這種卑微的小奴才可以高攀得上的。”
娉蘭的手臂經水一浸此時霍霍地痛了起來,她皺眉強支著,怒道:“你不認我也就罷了,還不許別人與我在一起,六王子,你安的什么心?”六王子三個字她偏偏咬得很重,刺得風彥一陣陣地心痛。
“這個你不要管!”他用力地握著她的下巴,成功地看到她眼里呈現的痛疼,就是要她疼,好像唯有此他才可以減輕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他將她拋到一邊,站起身來,高高在上冷冷地說:“你最好聽我的,不然,后悔的是你自己!”說完轉身牽過馬,一躍而上,打馬飛快地離去。
“風彥!”娉蘭氣得大叫,“風彥!你不是人!”從灘邊撿起許多鵝卵石一下又一下地向他拋去,石子落在地上發出當當的聲響,風彥卻早已遠去了。
好一會兒,娉蘭才強支著從地上站起來,傷口的痛和渾身的冷讓她不住地打顫,臉色越來越蒼白,長長的紗裙貼在身上好難受,她越想越氣,向著風彥消失的方向怒道:“我偏偏就要去惹他,我看你把我怎么辦!”
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娉蘭疑惑地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奇怪風彥為什么會去而復轉,可是當她看到來人時,卻變了臉色,心中連連叫苦。
黑色的駿馬,大紅的衣裙,來的是楚楚公主。
臨近娉蘭她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許久問:“你認得六哥?”
娉蘭點點頭,無力道:“可是他并不認得我!”
楚楚挑眉道:“他同你一樣一身是水,你們出什么事了?”
娉蘭在肚子里把風彥罵了個翻天,不僅這樣捉弄人,秋天把人拋到河水中,還要她面臨如此難以回答的尷尬,她該怎么應付。
回去的路上,雖然陽光高照,偶爾有風吹來還是冷得刺骨,娉蘭跟在馬旁緩緩而行,不時連連地咳嗽。
她小心地觀察著楚楚公主的臉,雖然她對楚楚說風彥愛惜自己的大哥,不想讓她接近他,楚楚也相信了,但看著臉色終不是太好看,不知道她心里面想著什么。
楚楚沉著臉,終于忍不住向娉蘭說:“莫姑娘,我的命是你救的,自從你來,我就一直把你當作好姐妹,有什么話都對你說的,你有什么話也要對我說!
她難道還是懷疑?娉蘭無力地嘆了口氣,再次點頭說:“那是自然,公主為人豪爽,我也很喜歡。”
楚楚臉上這才露出歡喜來,低下頭小聲問:“你是不是喜歡風啟大哥?”
娉蘭幾乎要暈倒,紅了臉反問:“那你是不是喜歡六王子呢?”
楚楚畢竟是草原女子,因為風氣開放,加上素來膽大,她微微紅了紅臉,將頭一仰回答:“是的,我喜歡六哥,從小就喜歡了,他強壯,高大,是翰漠草原上的雄鷹!是姑娘都會喜歡的。”
雖然早已看出來,但真的聽到還是心煩意亂,煩躁地問:“大王子那里怎么辦?”
楚楚沒有說話,習慣性地把馬鞭放在手心里來回地敲,最后咬牙道:“不管,反正我只同六哥在一起,如果父汗不同意,我也不管,我才不要嫁給那個病鬼!”
“實際上大王子人不錯!
楚楚撇撇嘴道:“誰要管他好不好,草原上的男兒馬都騎不好,這樣的丈夫要來做什么。”轉眼望見娉蘭微笑地說,“不過,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幫助你,你又不是我們羅酈國的人,我幫你給風陽可汗說話,讓大哥娶你。”
娉蘭正欲說話,忽然聽見遠處一片喧嘩,有許多士兵整齊地向駐地跑,楚楚顧不上再問她伸頭向遠處看,有幾個士兵經過,被楚楚喝住問原因。
“抓住了大兮的奸細,可汗吩咐押過去!
兩人匆匆趕回來,娉蘭回帳內換了干凈的衣衫出來,看見草場上人聲鼎沸,向人群之中走去。
兩個人被押在高臺上,低著頭,衣衫襤褸,頭發凌亂,渾身血跡斑斑地跪綁在臺上。
娉蘭隔著人群看見臺上的情景,心卻莫名地跳了起來,這兩個人為什么讓她有一種恐懼的心跳?什么地方不對,一定有什么地方讓她熟悉。
她撥開人群一直擠到最前面,臺上的人其中一個微微抬了抬頭,很快又低了下去,娉蘭的頭卻轟一聲幾乎要炸開,耳邊的喧嘩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死樣的寂靜。
那臺子上的一對人,是孤坦和清月。
他們怎么可能是大兮的奸細?這中間一定弄錯了。娉蘭跳起來就要沖上去,手腕一緊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另一只健碩的手臂從她的腰間穿過,耳邊傳來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低沉聲音:“別動!”
“他們不是奸細!”娉蘭的聲音過大,引起了周圍人的注視。
風彥手臂暗暗用力,幾乎耳語道:“由我來想辦法,你不要急。”
娉蘭抬頭看見,遠遠的人群散開,風陽可汗和風啟大王子正在眾人的簇擁下向這邊走來。
“你會害了他們的。”
娉蘭被風彥半抱半拖出人群,遠遠地看見寒烈奔了過來。
“什么事?”風彥松開娉蘭,左手依舊緊緊握住她的手。
寒烈一頭汗正欲說話,轉眼看見娉蘭也立在一旁,張大了嘴愣在那里,半天沒有說一個字。
“你說吧!”風彥沉聲道,“是不是關于那兩個奸細的事?”
“對,我懷疑咱們內部有奸細!”寒烈遲疑地回答,眼光從頭到尾沒有離開娉蘭,娉蘭的心卻全部在那高高的臺上,淚水迷住了雙眼。
“好!”風彥薄薄的嘴角斜著,狹長的鳳眼危險地瞇在一起,手上的筋一根根地暴起,寒烈低聲道:“都是我的失職,已讓臨風去查了,一定不會放過他!”
“好!”風彥冷笑。
“哪!”寒烈遲疑道,“那兩個大兮的奸細該怎么辦?”
“我們不要管了!”風彥咬牙道。
“什么?”寒烈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要管!”
這次不僅寒烈聽到了,連全神注視高臺的娉蘭也聽到了,她猛地轉過頭來,眼中的淚水太多,以至風彥看起來如此的陌生。
“你去吧!”風彥不去看娉蘭的臉色,向寒烈擺了擺手,等他走遠了,才握著娉蘭的手向前走。
娉蘭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絕望地望著他,淚水一滴滴地墜落,帶著一股決然的凄美,她伸手用力的向風彥臉上抽去。
手很快再次被捉住,風彥皺著眉道:“跟我走!等我告訴你!”說著不由分說強行將她拖到自己的帳中。
帳中有兩個侍女在灑掃,猛地看見自己的王子拖著一個姑娘進來,忙低著頭退了出去。
“放開我!”娉蘭用力地掙脫。
風彥在帳內來回地踱步,娉蘭沒有見過他如此鄭重的神色,焦急地問:“你是六王子,你如果說他們無罪,別人是不敢說什么的。”
“你不懂!”風彥如劍的長眉緊緊鎖在一起,“他們正想我出面說話,我這時不能動!
“不能動?”娉蘭上前握住他的手,凝視著他的雙眼說:“風彥,咱們帶著月姨他們一起走吧,回到狼山去,那里咱們可以一切重新開始,難道你不記得你的這條命是月姨幾乎用命換回來的嗎?”娉蘭仰著臉,烏黑的雙眼里充滿希冀。
風彥沉默不語,良久輕輕推開她說:“我不會救他們的,他們是大兮的奸細,誰也救不了他們!
“你?”娉蘭喘不過氣來,她再次撲過去,握住他的手,“我不信,你連他們也不認得了,把你的手攤開我看看!
風彥用力地縮回手緊緊握在一起,冷笑道:“我說過不認得就是不認得,我也不會救他,勸你最好也不要亂去救他們,你幫不了他們,反而有可能害了他們!
眼前的一個世界轟然塌陷,以前的種種都算是斗氣,此時的才是真實的一切,傳說中有一種狼是白眼的,長大后會把自己的母親吃掉。她現在注視的就是這樣,夜深人靜時為他的冷漠想了千百個理由,現在卻都被推翻。
一種痛從心底深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竟真的不再是那個站在狼山上沖她笑的風彥了,他已是天熾高高在上的六王子,他現在處處都要為自己的利益去考慮。
“哼!”娉蘭的臉蒼白如紙,“你就在這里做你那高高在上的六王子吧,我會去可汗面前說清楚,月姨他們是無辜的。”
“站。 憋L彥怒喝,“他們等的就是你送上門去,你如果想他們兩個人死得快些,你現在就去。”
娉蘭停下來,臉上雖然還是決絕的表情,眼眸深處一抹無助已浸滿。只是倔強地不肯低頭。
“你?”看見她如此的神情,風彥的語氣軟了下來:“你不要這樣沖動,大汗還會去查清楚的,你只要等著消息就行了,能幫著說話的時候,我一定會盡全力的!彼哌^來,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頭,但隨即顫了一下,手很快收了回去。
娉蘭久久不動,不知道是不是該聽他的,良久,忽然抬起頭來,臉上一掃剛才的陰霾,嘴角展開一線笑意,如初春之時那破冰的一絲暖意,“多謝六王子,那月姨他們就全靠你了!毖垌钐巺s一片冰冷。
她笑顏如花,冰冷艷麗,風彥如同聽見雪落的聲音,他努力不讓自己有上前撫摸的沖動,淡淡道:“這樣就對了!
夜晚,草原上的風變得冷了起來。
青草在她腳下溫柔地俯倒,裙袂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帶著寒意的風吹動腰間銀制的環佩,發出細碎的丁冬之聲,月光下霧氣在草場之上漫起,一切看起來那樣的不真實。
山坡之上,凈灰色的夜暮下,月光輕薄得如同一個剪影,風啟靜靜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后一匹神俊的馬正緩緩地用頭觸著他的肩頭。
“你沒有騎馬?”風啟微笑著迎上來,“傷好些沒有?”
娉蘭沒有回答,手指拂過馬背,月光下笑容像百合般清麗,“要想學得更好,咱們需要共騎一匹!
風啟的喉頭一陣陣地發緊,手心里一片汗浸。
娉蘭一個漂亮的翻身,坐上馬背,俯身伸手向風啟,“大王子!”
手指如此的纖細,如同冬日里那細碎的梅朵,在手心里冰冷而滑膩,風啟的心如被初春的風吹過,帶著一絲甜甜的香氣。
“大王子,芳甸草場真美!”娉蘭的長發在風啟的面頰上輕輕地掃過。
風啟的心早已飄到九霄云外,哪里還顧及到草場美不美,這個姑娘雖不如楚楚那樣艷麗,但別有一種嬌小可愛在里面。
“莫姑娘是哪人?”
是哪里人?娉蘭幽幽嘆氣:“在普蘭城外。我沒有親人,父母早早就死了,是草場上的人輪流把我養大的。”
“原來,你命這樣苦!憋L啟大著膽子把手放在她的肩頭上,她的背微微僵了僵卻沒有反抗。
“我一直感激那些撫養過我的人!辨程m讓馬停了下來,忽然轉頭盯著風啟的眼睛說:“大王子,你愿意幫我嗎?”
“當然!”風啟挺直了脊背。
“我的養父母被人抓了,你能救他們出來嗎?”
“這有什么難!”
“真的?”娉蘭欣喜地問,月光下她的眉目如水樣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