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凌波還有事要做,先告辭了,他日再來打擾。”葉凌波面上難堪萬分,匆匆離去。
蕭涵予甩開了鳳小凰的手,微微一嘆,看著葉凌波的背影出神,“鳳小凰,你又何必這樣對她?”
鳳小凰似笑非笑,“如果讓她繼續執迷不悟,不是更讓她痛苦,她看穿了我,正好可以認清楚誰才是真正對她好的人。”
蕭涵予轉身,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很奇怪。”
“奇怪什么?”他依舊似笑非笑。
“既然……你可以做歡場中的浪子,為什么卻拒絕別人對你真正傾心相許?”她的目光直直地與他對視,絲毫不加閃躲。
“鳳小凰無拘無束慣了……”他打了個哈哈,想搪塞過去。
“那你為何答應娶我?”她突然開口截住他的話,隨即點了點頭,“說是因為自由慣了,其實,是因為你并不喜歡葉凌波吧,至于其他女人,因為你沒有放真心下去,所以也可以毫不在乎地與她們在一起,正如同你可以毫不介懷地娶我一樣!
鳳小凰一時之間居然被她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起來。
蕭涵予的眼神亮了一亮,唇角邊突然浮現一抹極淡的笑意,“鳳小凰,你心里……其實是在等待一個你真心喜歡的女子吧?”
“誰說的?”鳳小凰連忙搖頭,笑笑地看著她,“不過,還是多謝你剛才的配合!
“不客氣!笔捄璧貞艘宦暋
“我還有事,先出去了!兵P小凰禮貌地站起身來,對她點一點頭后隨即匆匆離開。
蕭涵予的笑意突然加深了。
為什么她總覺得,此刻鳳小凰的行為仿佛可以理解為落荒而逃呢?
浪蕩了一個下午,看著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鳳小凰下意識地朝問琴小筑的方向走去。
即便他再不承認,那個地方現在也已經是他的“家”了,而他,居然發現自己的雙腳到這個時候居然不受控制地帶著他回“家”。
但是一想到上午蕭涵予的話,鳳小凰突然有點卻步不前了。
她怎么可以這么說?
鳳小凰此刻真的很想將之前那個給他大丟特丟臉的自己抓過來狠揍一頓。
簡直太沒有出息了,他怎么可以因為她幾句話就給說跑了?
什么他是在等待一個他真心喜歡的女子……
她到底在亂說什么?
他是誰?
鳳小凰!
傾慕他的女子簡直到處都有,說什么他喜不喜歡,他只知道自己隨便走一走,都能抓到一個能陪他喝酒陪他聊天的紅顏知己。
她居然用那樣仿佛帶著訕笑的表情看著他,說他是在等待一個他真心喜歡的女子……
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似乎這樣就可以將他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緒抹掉似的,然后他抬腳朝正門走了過去。
但是……
他的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過了片刻后他突然挑了下眉,隨即轉身朝問琴小筑后院方向走了過去,然后四下打量一番后,輕巧地躍上了墻頭,然后跳進了院中。
突然很不想碰見她,不然的話,他會立刻回想起來他上午很沒有種地逃開她的目光的事。
他開始朝自己住的地方走,但是抬眼間,卻看到蘭心苑內掌著燈,此時在夜色中看過,隱隱一片螢黃。
那一瞬間,他的心突然莫名地暖了一下。
就是這樣的燈光,從他們住到問琴小筑之后,這才多長的日子?但是因為每次他晚歸總會看到,他居然已經開始習慣了,如果有一天那燈光沒有亮起……
他會不會突然覺得奇怪?
鳳小凰突然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連忙快步走回自己所住的君意軒。
要命,他怎么會突然這么想?
不行不行,不可以再這么想下去了,什么見鬼的習慣,千萬不能要!
推門進屋,他也不掌燈,摸黑走到床上就直接躺了下去。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卻沒有絲毫睡意。
煩躁地將一只手枕在腦后,但是手指卻不小心碰到一疊軟軟的東西,他好奇地翻身坐起,拿過那疊軟軟的東西察看,發覺那居然是套衣服。
新衣服?
他很確定自己并沒有看錯。
是第幾次發現床頭擺放著新衣服了?
但是此刻,他突然第一次想到要追根究底,這衣服……哪兒來的?
難道是……她做的?
他低首,果然嗅到上面暗存的淺淡香味,拜明月所賜,他輕易地就分辨出了上面的味道正是“夢三千”遺留的氣味。
也是,除了她,他不知道還有誰這么光明正大地可以把新衣服放到他的床頭。
那么看來,前些天丟進賭場的那些衣服……也是她做的?
他突然起身走到窗邊,朝對面的蘭心苑看過去,那里依舊亮著燈火。
他突然彎唇笑了一下。
孤燈待歸人,巧手制新衣,她這個“妻子”,做得還是頗有模有樣的嘛。
他又笑了一笑,就站在那里,看著那片燈光好久好久,直到看得自己的眼神在不知不覺間仿佛癡了起來。”
他無暇察覺自己此刻的眼神和表情,因為他的全部心神,此刻都在蘭心苑內。
月落日升,又是一天。
通往明月巷的街道上,問瓊手里拎著大包小包,卻依然還在東張西望。
蕭涵予含笑開口:“不過幾天沒有出來而已,你有必要這么夸張嗎?”
“逛大街是問瓊獨特的愛好!眴柇偦卮鸬眯Σ[瞇,毫不臉紅。
“那你有看中的東西嗎?”蕭涵予笑了一笑,“等會兒我們從醫館回來,你可以去把它們買下來。
“小姐,逛街就樂在一個‘逛’字上,若是逛了都要買,估計問瓊所有的銀子都要花光光了!眴柇偪吹妹硷w色舞,同時言傳身教,努力讓自家小姐也體會到逛大街的樂處。
蕭涵予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含笑縱容她此刻小小的快樂,刻意放慢了腳步,好讓她一個攤子一個攤子地看過去。
“小姐小姐!”問瓊突然叫了起來。
“什么事?”她疑惑地抬頭看她。
問瓊手里提的都是藥材,沒辦法舉手指給她看,只好伸腳過去把方位指給她,“你看,是姑爺!”
蕭涵予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對面街道上那個身穿淡青色衣衫的人可不就是鳳小凰?
“小姐,要不要我喊住姑爺陪咱們一起去醫館?”問瓊興致勃勃地開口。
蕭涵予連忙開口:“不要了……”
“小姐,”問瓊立即給她擺事實講道理,“其實姑爺人還不錯,受了問瓊那么多氣也沒見他發脾氣,我知道小姐你現在不喜歡他,可是小姐現在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了,難道不可以試著去喜歡他嗎?”
蕭涵予被她說得張口結舌:“那怎么可以……”
“那有什么不可以?”問瓊突然吃驚地看她,“小姐,你不是想休掉姑爺吧?”
“我沒有!”她立即下意識反駁。
問瓊頓時眉開眼笑,“那不就結了,既然不想休掉姑爺,那小姐你也只能認了這樁婚事,與其跟一個不愛的人就這么度過一生,倒不如從現在開始,試著去喜歡那個人?”
蕭涵予幾乎被問瓊的話堵得無話可說,她看著鳳小凰的背影,一顆心卻突然跳得沒有辦法控制。
問瓊說得沒錯。
但是卻不可行。
她可以去喜歡他,但是他呢?
會不會喜歡她?
妄想抓住一個浪子的心只怕難如登天,尤其在對象是鳳小凰的前提下,她更是沒有絲毫把握。
與其像葉凌波一樣傷心,倒不如選擇……漠視他對她的影響……
“小姐,你看!”問瓊突然又大叫了一聲。
蕭涵予抬頭看過去,就見鳳小凰正被人拉著朝路邊一家賭坊里走。
“姑爺居然又跑去賭場!”問瓊很是憤憤不平,“你都已經幫姑爺做了五六套新衣服了,姑爺居然也不知道收斂一下!
蕭涵予站在原地默然了片刻后,才淡淡開口:“問瓊,我們走吧!
幫他做了衣服又如何?
他會在意到嗎?
問瓊提著手里的東西猶在不停地抱怨念叨:“姑爺太過分了,賭場的人也太過分了,居然連當街拉客人的把戲都使出來了!”
蕭涵予卻突然又停了下來,看著問瓊微微彎了下唇角,“不如……我們去賭場幫他把之前輸的銀子都賺回來吧?”
“你是說……讓問瑤出場?”問瓊瞪大了眼睛看她。
“是啊,”蕭涵予笑了一笑,“難道,我裝得不像嗎?”
“像,怎么不像!眴柇偽α似饋怼
“那這兩天我們就來處理一下這件事情吧。”蕭涵予淡淡揚了下唇角。
天色已近傍晚,大片大片的火燒云蔓延開去,染得問琴小筑內一片霞光。
自醫館回來后,蕭涵予備好筆墨紙硯,準備將她之前決定的事情盡快付諸行動。
不知道鳳小凰若知道自己很快將會被人拒之于賭場門外會怎樣?
她突然淡淡地揚了下唇。
問瓊突然敲門進來,“小姐,明公子和歐陽公子來了。”
蕭涵予頓了一下,又開口:“那我們趕緊過去吧!
她說完便朝房外走去,問瓊則自去準備茶水待客。
問琴小筑前廳。
明月和歐陽至上看到她的身影出現后立即站了起來,蕭涵予連忙開口:“大哥和歐陽大哥不必客氣!
歐陽至上左右看了兩眼,疑惑地問她:“小鳳凰呢?”
“他……”蕭涵予頓了一下,隨即淺笑開口:“他素來愛熱鬧,想來現在在外面呢。”
想來?
明月微微皺了下眉,若有所思。
這一對古怪夫妻,幾乎不用看,就讓人覺得他們有問題了,真不知道小鳳凰是怎么想的。
蕭涵予看著明月蹙眉的樣子,連忙扯開話題:“大哥的眼睛覺得怎么樣了?”
“好很多了,妹子的醫術果然不錯!泵髟码m然對她的師承來歷心生好奇,但是卻不會非要找她問個明白,只不過他也是后來才知道,之前她住的那個地方的醫館的地下老板原來是她,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剛才又配了些藥,回頭讓人給大哥送去,”她微微一笑,看一下天色,“既然大哥和歐陽大哥來了,時候也差不多了,不如就留在這兒吃了晚飯后再走吧。”
“也好!泵髟聹\淺一笑,點了點頭。
蕭涵予含笑站起身,對他們微微示意后自去廚房吩咐下去。
沉默了半天后的歐陽至上終于忍不住開口:“明月,小鳳凰在耍什么把戲?明明他根本就無意娶妻,偏偏又不愿意違約,當成親是游戲嗎?還是他以為當他們不想玩這個游戲的時候可以輕松叫停?”
明月淡淡一笑,“我想,只怕小鳳凰都搞不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