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拿她怎么辦才好?即便她日日在他身邊,他仍是患得患失。
他深沉地凝視著她,她早已閉上眼睛睡著了,他拿起一旁的披風替她蓋上,“想睡了?”
宦夏蓮沒有反應,他知道她還沒有睡著,只是不愿搭理他罷了。
姜燮廷似是自言自語地說:“回房睡一會兒吧!
宦夏蓮仍然沒有反應,她這副模樣讓他的心跟著疼,跟著不舒服。
她只在他面前才會這樣,在別人面前她仍然是溫柔胬慧的她。
姜燮廷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他走了出去,兀自在書房里深思著。
等到晚膳時辰,他走回房,在門口聽見里面的笑聲。
“小姐,我都快笑死了,那柴郡主不知道是得罪了誰,被人給綁在了水中,浸了一夜的冷水,直到早上才被人發現!鼻鄡夯铎`活現地說著。
青兒見宦夏蓮笑了,又道:“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姑爺干的呢。”
宦夏蓮的笑僵了,門口的男人停下了腳步,想聽她怎么說。
“傻丫頭,他是宰相,就算討厭她,也不可能做出這種有失身分的事情來的!
宦夏蓮搖頭,“這話你可不要亂說!
“小姐,你是不是很討厭姑爺呀?”小姐與姑爺之間的僵持,除非是瞎子看不到,否則誰都看得出來。
“沒有!彼裾J地搖搖頭,房外的男人眼睛炯然,“我說過,我不愿爭……”
“小姐為什么就認為姑爺他會……”青兒實在不解。
“因為他是宰相呀!被孪纳徯πΦ卣f:“青兒該是懂我的性子的。”
青兒不說話了,點點頭,“但小姐,不管怎么樣你都要小心身子,來喝點雞湯補補身子!
“等等就吃飯了。”宦夏蓮嗅到濃厚的油味,眉頭攢了起來。
“這雞湯的營養都在湯里,小姐喝點湯就好了。”最近小姐的胃口似乎小了很多。
宦夏蓮皺著眉頭,接過雞湯。
門外亂了心的男人無聲地嘆息,此刻突然恨起了她不爭的性格。
房內忽然傳來青兒的驚呼:“小姐!”
姜燮廷立刻走了進去,只見宦夏蓮打翻了雞湯,趴在床邊吐著,他心下一驚,“李牧,叫大夫!”
他上前將吐個不停的她擁在懷里,大手輕拍著她。
宦夏蓮嘔吐了半天,眼含水地瞅著他,“爺,不要靠近我,臟了衣袍。”
“這時候管什么衣袍!”他低低地怒道。
不知為何,她笑了,虛弱地朝他笑著,“夫君……”
他驚喜地聽到她又喚他夫君,不顧一身的污穢,將她抱在懷里,“什么?”
她淺淺地笑著,眼冒金星,眼前突然黑了,恍惚間,她忽然回到了送他香囊的時候。
她羞怯地將香囊送到他的手里,他新奇地看了看,嗅了嗅,“這香囊是你自己做的?”
“嗯,夫君喜歡嗎?”她擔心地問。
他笑著將香囊擱在腰間,伸手拉住她的手,“當然喜歡……”
他臉色微變,將她的手翻過來一看,上面有著不少密密麻麻的口子,“怎么弄的!”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
她不好意思地說:“妾身自己弄的,妾身愚鈍,第一次做,做得不像樣,夫君不得嫌棄!
她狀似撒嬌的口吻讓他無聲地笑了,“蓮兒做的,我自然不嫌棄!
話鋒一轉,“但下回就不要做了,這些粗活讓他人做便成!
“哎,果真是嫌棄了!彼燥@難過地低頭。
“胡說,為夫是不喜歡你的手變得粗糙,要是真的想取悅為夫,不如……”他在她的耳邊低語著,“替為夫多生幾個大胖娃子!
她紅了臉,“娃、娃子!”
“嗯。”他喜愛地望著她緋紅的小臉,“不論男女,為夫都愛!
不論男女,他都愛……
第9章(1)
昏睡的宦夏蓮緩緩地睜開眼睛,聞到熟悉的藥味,聽到大夫的聲音,“夫人有喜了,恭喜相爺!
宦夏蓮又閉上了眼睛,一雙粗厚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手,她睜開眼,姜燮廷一向冷清的俊臉上有著一抹驚喜。
她輕輕地喚他,“夫君?”
“蓮兒,你有喜了。”他的口吻有著為人父的自豪。
“嗯!彼拿佳廴旧狭说南。
姜燮廷定定地看著她,心想有了孩子,她也離不開了,他不由得感嘆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謝謝你,蓮兒!
她笑著,將心里的愁埋進最深處。
自從這日之后,各式各樣的補品送至她的眼前,姜燮廷親自監督,命她好好地吃下。
宦夏蓮忍著嘔吐的yu/望,一口一口地吃著,卻每每吃完之后又吐了出去。
“蓮兒,就算不是為了腹中的孩子,你也該為了自己,你知不知道你瘦骨嶙峋得嚇人?”此刻他不擔心親生骨肉,他更擔心她。
他的關心讓她笑了笑,她淡淡地說:“我知道,我會努力吃的。”
但她說是這么說,卻怎么也養不胖,一個月下來,身上的肚子絲毫沒有見長,她自己瘦得不成樣。
他忍著心痛將她抱著,卻不敢用力,就怕抱痛了她,“蓮兒,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我只要你!
她眨著眼睛看著他,搖搖頭,“不行,這是我們的孩子。”這話差點逼出了他的男兒淚。
他白鴿傳書給李沐風,幾日之后,李沐風來到宰相府,替宦夏蓮把了脈。
“如何?”
“師兄……”
“怎么樣?”
李沐風看了一眼假寐的宦夏蓮,淡定地問:“若只有去了孩子才能保住嫂子……”
“去!”他沒有一絲猶豫。
李沐風又瞄了一眼羽睫顫動了幾下的宦夏蓮,淡然地說:“嫂子的身體可以進補,只是這心結還須她自己解開!
心結……姜燮廷青了臉色,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是嗎?”
“嗯,我走了!崩钽屣L留下藥方,打了一聲招呼便離開了。
姜燮廷坐在床邊俯視著她的臉,知道她沒有睡著,他小心地將她抱入懷里,“蓮兒……”
她閉著眼睛,不敢睜著眼睛,深怕一睜眼,眼淚便流出來了。
“為夫允你……你要離開,為夫允了。”沉重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痛楚,“但是你要答應為夫,好好地照顧自己,知道嗎?”
她輕輕地動了一下,換了一個姿勢,將頭埋在他的胸膛里,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
“明日我便讓人替你準備馬車,今日就由為夫好好地抱著,好嗎?”他低啞地說。
她發不出一言,小手柔順地攀住他的肩膀。
他抱著她,大手輕柔地撫著她的身子,似是安撫,似是舍不得。
翌日,姜燮廷不問她去哪兒,只是將她抱上馬車,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馬車停在宰相府門口一會兒之后,宦夏蓮輕輕地對青兒說:“走吧!
“小姐,去哪兒?”青兒心疼地替小姐蓋好毯子。
“就按我們原來的想法吧,去江南。”她輕輕地說,隨即閉上眼睛睡覺。
青兒對車夫說了一聲,便回到馬車里。
馬車布置舒適,還有裝著酸梅子和糕點的食盒,青兒暗暗地想,姑爺真的放手了嗎?她又轉眼看到小姐手里揣著的休書,眼神變得晦暗。
馬車后有一男人騎著馬,此人正是廖峰,他偷偷地跟上了漸遠的馬車,一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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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夏蓮與青兒本來要去江南,卻在出了京城,又經過幾個小村鎮之后停了下來,住進這一家客棧。
“小姐,我看你身體不好,不如我們就不要去江南了,那兒太遠了,你現在的身子不能舟車勞頓的,我們找一個近點的地方住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