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似乎也不能怪她,她就是個沒遠見的,同期進來當警察的,多少人都升到警官了,只有她,還在派出所里當個苦巴巴的小可憐。
不行,這個壞毛病得改改。
想想每個月向程家拿那十兩銀子的卑微;想想路過酒樓時,想進去飽餐一頓的沖動;想想就算沒LV,也想試試上好綾羅綢緞的渴望……這些事情,沒有銀子都做不了。
看來她得好好運用二十一世紀的智慧,讓自己變成個小地主,好歹自給自足,不必去蹚程家那淌渾水,好歹別讓母親、筆兒和紙兒落入那種不堪的下場,好歹不必嫁入夏家,陪人家演戲……
凌馥雙深吸一口氣,對自己信心喊話,她必須振作起來,加油、加油!她握緊雙拳,鼓足了勇氣后,一旋身——她還沒來得及邁開腳步呢,就撞到一個走路歪斜不穩、身高至少比她高了三十公分以上的男人,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痛啊痛啊痛……凌馥雙悶哼一聲,一時間疼得站不起來,她翻轉一圈,先遠離那男人五十公分再說,接著她揉揉腳,再揉揉可憐的小屁股,這才慢慢站起身。
她看向男人,有些困惑的微微蹙起眉。奇啦,這位大哥怎么賴在地上不動呢,可是看起來又不像是昏倒了,畢竟他的兩只眼睛還瞪得老大,猶豫半晌后,她蹲下身,細細觀察對方。
目測他的身高約一八五,體重嘛,應該差不多七十公斤,年紀約二十歲上(下,劍眉鳳眼、五官深邃,有“魔戒”電影里精靈王子的fu,而且身材壯碩,是肌肉男一枚,他的發色黑得不純粹,但發質柔順,眼球微藍,哇,遇見混血兒了?
看起來人模人樣,有幾分英氣,但不確定是好人壞人,她才不會以貌取人呢,在她偵辦過的案子里,不乏英俊帥氣的殺人兇手。
“你怎么不起來,喝醉了?”凌馥雙才剛說完,馬上自行推翻這樣的假設,因為她聞到他身上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她將視線從他的臉上往下移,這才發現他的手捂著腹部,指間有血滲出,但流量不多。
“扶我起來!”男人沉聲下令。
她彷佛沒聽到他說話,一股腦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嗯,他的聲音性感醇厚,不曉得歌喉如何?唱兩句給姊聽聽……隨即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就算他的歌藝再好,她也沒辦法在這個時代把他捧成偶像歌手,當經紀人發家的想法還是省省吧。
“扶、我、起、來!”他緊咬著牙,口氣硬了幾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哇咧,你以為你姓皇名帝、字寡人嗎?要不要喊兩句朕來聽聽?”凌馥雙看不慣他那頤指氣使的模樣,沒好氣的堵了回去。
男人心一驚,頓生警戒,她是什么身分,竟敢開皇帝的玩笑?
她本來不想理會他,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但是見他眼神開始渙散,表情也漸漸變得迷離,她那警察魂瞬間又燃燒了起來,她可是人民保母,老百姓有難,她豈能置之不理?于是她拉起他的一只手,用自己纖細的小肩膀,奮力把他撐了起來——
夭壽骨,吃這么壯做什么,打泰拳嗎!
凌馥雙雖然腹誹不斷,但還是很有良心的問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他沒回答她,抽回自己的手,使出最后一分力氣往前走。
五步?他是她的隔壁鄰居?起初的錯愕過后,她馬上追上前扶著他的腰,跟著他往他家后門走。
門沒鎖,只是虛掩上,凌馥雙把門推開,把他扶進宅子里。
穿越到這里半年了,她完全不曉得隔壁有住人,這里許多房子都是空的,當初程仲儒就是看準這里鄰居少,三姑六婆把程家丑事傳出去的機率低,才在這里置外宅的吧。
而且令她意外的是,他居然還有力氣領著她往前走,雖然腳步緩慢,但好歹是自己走,否則她哪扛得重他!
他們慢慢走到一間屋子前面,他往里頭指了指。
這次她依舊用雙手輕輕一推就把門給推開了,屌了,他以為這里是堯舜時代,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門都不帶鎖的。
終于把人給扶躺上床,擺平,呼……凌馥雙吐了好大一口氣,接著只要找到他的家人,讓他家人照顧他,就沒她的事了。
“有人在嗎?”凌馥雙快步穿梭在為數不多的房間,同時高聲喊著,但始終沒有人回應,而后她又前院后院巡了一遍。“有人在嗎?”
最后,她發現了一個事實——他是獨居少年。
算了,反正她已經把他送回家了,剩下的不關她的事,對,不關她的事、不關她的事、不關她的事……她像念咒似的,一面往后門走去,在經過獨居少年的房間時,她還加快腳步,刻意把臉轉向另一邊。
她謹記教訓,善良是一種糟糕的德行,人善只會被人欺,原主的經歷充分教導她,善良和愚蠢是同義詞!
不關她的事、不關她的事……咒語在凌馥雙拉開后門的瞬間戛然而止,她用力跺了一下腳,用力罵自己,“凌馥雙,你這個白癡!”
對,她就是白癡,她已經不當警察了,干么還當人民保母,她是白癡、白癡、大白癡!
在一聲聲白癡的罵聲中,她關上了后門,轉回身去找木盆、燒開水、找剪刀、找烈酒、找……
當凌馥雙再次站在昏迷的獨居少年跟前時,她恨死自己了,但她還是認命的拿起剪刀,把他的衣服剪開,剪刀開闔之間,該看的、不該看的風景慢慢展露,在初遇他胸前的小紅莓時,她的手頓了一下。
“該死,我會長針眼!先說好,我非常不樂意看,你醒來千萬不要叫我負責任,本人在下我,是未成年兒童!彼詈粑艘豢跉夂蟛爬^續往下剪。
她嘴巴說不樂意看,但是那腹肌、那人魚線……嘖嘖,這位小鮮肉真不是普通的誘人,要不是姊閱人無數,肯定會著迷。
“身材練得不錯嘛,該不會是什么武林盟主吧?有意思的話,下回給你介紹女朋友,喜歡機靈的挑黃蓉,喜歡美麗的挑王語嫣,深情的有阿朱,調皮的有鐘靈……”凌馥雙的一張小嘴碎碎念個不停。
她承認,在陌生朝代,替一個快死的男人處理傷口,她確實害怕,誰曉得待會兒會不會有人跳出來,指著她大喊兇手,好心頓時成為驢肝肺。
終于剪到重點部分,她往橫向剪,上橫下橫中一豎,工字型剪法,她拿他當成實驗蛙,等剪完最后一刀,翻開里外兩件衣服,再拿起棉布巾,沾上溫水,替他擦掉血漬后,她看到了——
“左下腹傷口,長十公分,深一公分,未傷及內臟,推測為二十公分左右的利刃所傷,傷口由上往下!
凌馥雙再翻起他的身子,從衣服縫里往他的背看去,很好,背部沒有受傷,再剪開他的兩條褲腿,小小探兩下。
“上半身及下半身都沒有其他傷口,可以推斷造成腹部傷口的人,是身高一百公分左右的……五歲小童?不會吧,你是做了多惡毒的事啊?”
檢查過后,她拿出烈酒倒在棉布巾上,擦拭他的傷口當做消毒,接著從腰包里掏出針線,拿他當尸體縫了起來。
她不疾不徐,慢慢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