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元清眼中綻放驚喜,“多謝娘娘!
雅皇后又道:“你有什么需要籌備的,盡管告訴本宮。雖然本宮現在失勢了,可為你置辦點嫁妝還是容易的!
元清想了想才道:“元清想要一件流螢舞衣!
“流螢舞衣?”雅皇后一怔,“可是跳流螢舞時穿的那種,綴滿細碎夜明珠的裙子?”
“對對,”元清笑道:“夜明珠難尋,還望娘娘能送我一套。”
“夜明珠雖然昂貴,但在本宮眼里卻不算稀罕!毖呕屎髴铝,“終歸能替你尋來。”
“娘娘,”元清趁機道:“聽聞穆夫人那里有好些夜明珠,不如娘娘請穆夫人拿一些出來。”
第十七章事先布局迎來大婚(2)
“你這孩子,還沒過門就惦記著你未來婆婆的東西了?”雅皇后不由笑道。
“算起來,那是熙淳的婆婆,所以就算元清去討,穆夫人也不一定會給。”元清亦笑道。
“怎么,又是在和熙淳較勁?”雅皇后思索一番,“穆夫人最近不太來本宮這里走動了,但她欠著本宮一個天大的人情,想來本宮要的東西,她不敢不給!
元清這便猜到,當初雅皇后出手對付淑妃,應是穆夫人從中挑撥。
“到時候就叫你那大婆婆撿出幾顆最大的夜明珠,讓尚服局磨成輕盈的碎珠子,給你制衣便是。”雅皇后決斷道。
“多謝娘娘!”元清再度施禮一拜。
“不過你這孩子要玩什么花樣?好端端的制舞衣做什么?難道想跳舞?”雅皇后不解地問道。
“元清想在歸寧宴上跳舞!痹逄寡,“別人都喜歡在夫君面前展現才藝,元清也想出出風頭。”
“也對,”雅皇后頷首,“男人就愛吃這一套!
“到時候娘娘可否幫元清邀請侯爺一家都到宮里來呢?”元清道:“大費周張擺了這歸寧宴,單給我夫君一人觀看,豈不可惜?”
“雖然沒有這規矩,但就算是本宮為你設的宮宴吧,”雅皇后道:“叫定遠侯一家來看看也好,有本宮給你當靠山,婚后他們便不敢欺負你孤苦無依!
“若是皇上也在場就更好了!痹宓莱鲎钭铌P鍵的所在。
“皇上……”雅皇后頓了頓,“皇上日理萬機,只怕不會有空。”
“元清覺得皇上會來的,娘娘去皇上跟前說說吧!痹宓溃骸跋氡厥珏锬镆矔⻊窕噬蟻淼。”
她這話不無道理,穆子捷深得宋淑妃喜愛,為他新婚設的宴,淑妃應該會勸蕭皇前來。
“皇上若來了,見到皇后娘娘,說上一陣子話,大概氣也消了,”元清笑道:“或許從此娘娘這宮里又會熱鬧起來!
“你這孩子……”雅皇后驚喜地道:“鬼主意這么多,虧得你了!到時候本宮在,淑妃自然不會出席。呵,淑妃費了那般周折,籠絡定遠侯一家又有何用?穆子捷就算是她干兒子又如何?這樣的場合她依舊不能來!
元清抿唇莞爾,心下的算盤已經撥過一萬遍,自然是步步篤定。
要設局,便得這般左右欺騙,將所有她想要的擰在一起,最終事態朝著她希望的方向漸漸變化,直至“砰”的一聲,如爆竹炸裂。
終于,元清跟穆子捷成親了。
本來這應該是她此生最最歡喜的一日,然而她遮著大紅蓋頭坐在喜床上時,一顆心卻像落在黑不見底的古井里。
紅燭在風里微微搖曳,她整個人十分忐忑。今晚要與穆子捷面對面獨處一夜,喜娘守在門外,隨時會聽見屋里的動靜,然而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門外傳來喜娘的聲音——
“郡馬!
“你們都下去吧!蹦伦咏菟坪鯉е┳硪,腳步有些不穩。
喜娘卻道:“郡馬,按規矩,老身須得守夜!
穆子捷沒有多說什么,只入得屋來。
“郡馬,請掀蓋頭!毕材镌谒砗筮f過喜秤。
燭光忽然變得刺目,元清看到自己的紅蓋頭翩然而落,穆子捷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身為新郎倌的喜悅,也不知是因為喝多了,還是因為念及紫芍有些愧疚。倘若他真的是為了紫芍,倒讓她心里有些高興。
“郡主、郡馬,請喝交杯酒!毕材镉峙跎贤斜P。
穆子捷端起其中一個酒杯遞給她,自己則將另一杯一飲而盡。兩個杯子之間系著紅繩,取百年好合之意。
元清不擅飲酒,只品了一口,喉間便覺得辣辣的。
有婢女隨后上前,在喜帳間撒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四色干果子,鬧騰了一陣子才離去。
喜娘合上門,屋里恢復冷清與尷尬。
別人成親也是如此嗎?依例行了禮,就只剩這樣呆呆地坐著,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了……
穆子捷忽然道:“天色不早了,郡主,歇著吧!
元清十指相纏,雙頰兀地紅了。她想起方才喜娘進來,給她看了一冊春宮圖,那上面的小人兒赤裸著身子,著實讓她害羞。
其實對于男女之事,她并非一無所知,那些話本小說里常常有些露骨的描寫,她半夜讀來,心里總撲通撲通地跳著,然而書是書,畫是畫,讓她面對一個活生生的男子,終究會感到無所適從。
元清除去繁重的首飾,褪下綴滿珠飾的喜服爬到床上,就著一個枕頭,蜷縮著躺下。
穆子捷看著她,怔了怔,而后也褪去外衣,睡在床的外側。
燭火依舊通紅明亮,他倆瞪著眼睛,誰也沒睡著,靜靜地聽著彼此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她忽然想起那時候他曾說自己對她并無私念,也不知現在換了這副軀殼,他的心緒有沒有發生變化?若有,便說明那時候他只是嫌棄她不夠美貌。
她忽然想試一試。
元清輕輕轉過身,凝視他的側顏。他的側臉極美,鼻尖若山峰一般挺立著,睫毛居然比她還長,像蝴蝶翅膀般微顫。
穆子捷冷不防地道:“郡主這般瞧著微臣,更讓微臣拘束了!
“別的夫妻也似我們這般嗎?”元清低聲問:“這樣睜眼躺到天亮?”
“微臣酒喝多了……”他只答道:“有些倦了……”
元清知道這話只是搪塞她,趁他不備,湊到他頰邊猛地輕啄了他一下。
穆子捷霎時愣住。
“郡馬,”她問:“如此,會讓你有私念嗎?”
私念?這個詞就像一根刺,戳了戳他的心尖,他的胸膛頓時酸痛起來。
曾經有另一個女子對他說過這樣的話。私念……是他當時拒絕對方的理由,真可笑,為何在伊人已逝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私念是對誰?
不過今夜的元清讓他感到異樣,特別是她看他的目光,那澄澈的眼神似曾相識。
是他想多了吧?天底下的女子大概都會有這樣的眼神,并不是只有他思念著的那個人才有。他怎么可以將她倆混為一體?她們分明天差地別。
“郡馬,我能枕著你的胳膊睡吧?”元清又道:“晚上我時常作惡夢,如此會讓我感到安全!彼蝗莘终f地靠了過去。
穆子捷身子僵了又僵,有些不知所措。
他并非第一次接觸女子,從前那些煙花之地他確實沒有白去,然而他還是第一次覺得血脈賁張。
不可能,他為何會對憎惡的人產生這樣的感覺?這難道不該是愛侶之間才會有的嗎?
生平第一次,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是一個正人君子,好像連起碼的良知也沒了,方才還說要替紫芍報仇,一轉眼便對殺害她的兇手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