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舉手之勞,不算什么!彼跉夂浪,并不把這種小事放在眼里,不過還是好言相勸!耙院笞詈脦隨從在身邊,免得真遇上壞人,雖然公子是個男的,不過生得這么好看,還是很危險,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么好心,說不定真的會劫色!
“是,我記住了。”容子驥嘴角微微抽搐著,心想這位姑娘還真是直言快語,不懂得修飾。
程瑜送他到容府位在南邊的角門,見容子驥往門上敲了兩下,也沒有馬上轉身離去!拔铱垂舆M去再走好了!
他揖身答謝!安桓以贌﹦诠媚,送到這兒就夠了。”
“好吧,那我走了!背惕ば南攵家呀浀搅碎T口,應該不會有危險,這才放心地離開。
見她走遠,已經看不到身影,容子驥才提氣翻過墻頭。
從南邊的角門進去之后,是一條甬道,漆黑的盡頭便是進入竹院的垂花門,在月色下帶著幾分陰森之氣。
“鈴兒,掌燈!”他開口召喚。
一只燈籠由遠而近,但并不是鈴兒那個胖丫鬟提著,而是一道裊裊婷婷的美麗身影,即使在死后,還是依照生前的習慣,把自己妝點得隨時可以見客。
“怎么會是你過來?”
琵琶提著燈籠,為他照亮黑暗。“侯爺不肯使喚妾身,妾身只好自己來。”
“我已經把你的契約給燒了,這里又是京城,你隨時可以離開,去見心心念念的男人!碑敵蹼p方便已經談好條件,只要幫自己做事一年,就帶它來京城找尋心儀的男子,如今契約完成,也該各走各的。
琵琶幽幽地嘆了口氣!翱墒擎聿恢≡谀膬,他也見不到妾身,就算找到了也是枉然!
聞言,容子驥涼涼地啟唇!霸谀阃独Q自盡之前,就應該想到了!彼⒉辉诤跬鲁隹诘脑挄粫䝼,這是屬于他的慈悲和表達關心的另類方式,只希望對方早點看透,不要再執著下去。
“……侯爺說得是!迸明鋈簧駛卣f。
容子驥淡淡地瞟她一眼!耙姷接秩绾危磕莻男人說不定早已另外娶妻,根本已經忘了曾經非常迷戀過的青樓名妓,許下再多的承諾也只是過眼云煙,日子久了便當是作了場夢!
這番直接又殘忍的話語就像一把刀刃,狠狠地插進琵琶再也無法跳動的心臟,它只能默默垂淚。
他不會安慰人,也不可能開這個口,若它緊抓著執念不放,旁人也幫不了,于是他接過燈籠,穿過甬道,回到居住的正房。
阿舜事先在房內留了一盞燭火,容子驥原本想要寬衣就寢,突然想到什么,輕啟唇瓣!爸煨〈、李嬌嬌!”
“俺說過幾千遍,不要連名帶姓地叫俺!”朱將軍暴跳如雷地出現,不忘大聲抗議,就因為自己的名與粗獷的外表不符,像個娘兒們似的,聽來既不威風,也毫無魄力可言,偏偏又是祖父取的,阿爹和阿娘說什么都不肯讓他改,說是筆劃好,會為自己帶來好運,將來可以做大官,害得它從小到大被同伴嘲笑,這是它生前心中最大的痛,更后悔告訴這個臭小子。
李副將半掩嘴地笑了笑!澳⿲⒌故呛芟矚g自己的名……”因為上頭有六個兄長,爹娘想要女兒想瘋了,便說下一胎無論是男是女,都要叫“嬌嬌”這個名。
此話一出,朱將軍立刻吐槽回去!澳闶峭跺e了胎,俺可沒有!
容子驥逕自在幾旁坐下,倒了杯水。“不論是人還是東西,都有個名,名就代表這個人或是這樣東西,那便成了一種咒,只要再加上生辰八字,最后簽下契約,便可以束縛對方,要對方像奴才般遵從命令,為自己做事!
但這種役鬼的方式可不是任何懂得陰陽術數的人都辦得到,而是必須有天生的資質,當初師父王朔見他有這分天賦,才傳授給自己。
“就算不連名帶姓地叫俺,無論是朱將軍還是朱伯伯,俺都會跟著你這個臭小子,幫你做任何事,直到這一世壽終正寢,根本不必拿契約來恐嚇!敝鞂④娤氲阶约荷吧形慈⑵奚,在見到那個沖著自己就咯咯直笑、還會伸手討抱的奶娃兒之后,勾起滿腔父愛,明知是仇人的子孫,還是有了感情,根本下不了手。
“這又是為什么?”容子驥啜了口水,口氣淡漠,好像此刻談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別人的!澳銈儾⑽磁c我簽下契約,既然如此,大可不必理會當年的承諾,直接殺了我報仇,如此一來便可以了斷前世的恩恩怨怨,前往地府報到,好過留在這兒為奴為仆,被我這個仇人的子孫使喚。”
此刻,容子驥就是故意把話說得很難聽,存心激怒對方。
朱將軍不禁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澳氵@個臭小子當俺的承諾是放屁嗎?既然發了誓,就不能食言!”
“我不介意你食言!比葑芋K冷冷地回道。
“哇!”朱將軍當場噴淚。“這是人說的話嗎?”
李副將也是一臉痛心!皩④娤⑴!
“你聽聽看,他把俺的感情當成什么了?”他就是舍不得、放不下這個臭小子,這份視如己出的父子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末將的心也在滴血……”李副將用手巾掩面,泣不成聲。
你的心最好是還能滴血。容子驥很想吐槽。
“養子不教父之過啊……”朱將軍悔恨交加地哭道。
我可沒那么多個爹!容子驥很想翻白眼。
生前最大的遺憾就是當不成女人,無法為心愛的男人生兒育女的李副將,也把滿腔“母愛”都投注在容子驥身上!霸蹅儚乃未滿周歲,一路看到今天,還幫他把屎把尿,他居然待咱們這般冷血無情……”
誰讓你把屎把尿了?聽到它們愈說愈離譜,容子驥額際上的青筋浮起好幾條,要不是真的有事,他根本不想把它們召到面前來。
“先別說這個,叫你們來是有件事要問!彼亩涠继哿,決定轉移話題。
兩人馬上停止哭喊,同時看向容子驥,一臉正經八百,方才那些痛心疾首的眼淚已經不翼而飛。
“既然有事就早點說,俺正演得起勁,突然就這么中斷,渾身難受得緊!”朱將軍沒好氣地低斥。
“早猜到你一定有事才會召喚咱們,那就快點問吧!崩罡睂⒂檬纸硎弥鴾I,等著他說下去。
容子驥揉了揉太陽穴,早就猜到會是這樣,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它們,不過哪天它們真的投胎去了,說不定他還會想念這種又吵又鬧的日子。
“你們既是前朝大梁的將軍和副將,那么其他被殺的兵士呢?難道也跟你們一樣不愿去地府報到,想要伺機報仇?”他首先要確定“百鬼夜行”的來歷,心想它們必定知道“人”在何處。
朱將軍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鞍持挥浀酶罡睂⒛程焱蝗粡纳蠲咧行褋,才發現不但已經改朝換代,而且都過了兩百多年,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找容福興報仇……這股意念帶著咱們翻山越嶺,最后到了昌州府,很快地找到你爹,因為他跟容福興長得太像,而他當時膝下只有你一個獨子……”
“雖然無法解亡國之恨,但咱們以為只要殺了你,讓你爹這一房絕嗣,也算是出了口氣,誰又知道……”李副將吸了吸氣!罢媸侨怂悴蝗缣焖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