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龍繾心中涌上不祥的念頭,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晌……晌午前。 绷晖鯂樍艘惶,“四哥,你怎么了?”
“此事父皇可知?”龍繾的腦子嗡嗡作響。
陵王的汗也滴了下來,“今日午后父皇又沒到偏殿議事,應該不知外面的事,我也是偶然路過欽天監,聽到小太監給薛公公說的,才到父皇這兒看看!
龍繾轉身瞅著龍綣兒,“綣兒,剛才聽到的話,不準向父皇母妃說半個字,聽到沒有?”不等她答應,又對陵王說:“十四弟,這件事干系重大,切記不可聲張,暫時擋下那些前來見父皇的人,不論是誰,一個都不能讓他們靠近!
“四哥,你去哪里?”陵王一個沒留神,去抓兄長袖子的手也落了空。
當龍繾聲音飄來時,人已到了鳳鸞宮的側門。
“國師府。”
龍繾施展輕功,足不沾塵,急急趕往國師府。
他走前,匆匆吩咐貼身侍衛伏刀、侍劍一個守住鳳鸞宮,一個去欽天監找目擊一切的小太監,免得他再聲張鬧事。國師府離太子府不是很遠,沿街座落的都是王族公卿的宅子,不像其他位置有閑雜人進出,所以,龍繾沒有引起太大喧嘩。
不過,拐彎時,街角盡頭發出激烈的兵刃相格聲。龍繾此刻本沒有心情多管閑事,奈何一人被踢出當街,恰好擋住去路,他不經意低頭一看,竟是陵王手下的侍從兀術。不管怎么說,都是自家兄弟的人,不能視而不見,他停下了腳步。
兀術狼狽不堪地爬起來,看到龍繾,趕忙彎腰施禮,“四爺?”下人們都有這個默契,在外面見了王爺、公主什么的,一律以爺們、小姐的排行稱呼,免得聲張出去麻煩。
龍繾扶起了他,“是誰打你?”
“一個瘋子!”兀術鼻青臉腫地咕噥,“一見屬下就掄拳頭上來,還喊屬下是賊!”
“賊?”
龍繾剛要再問,便覺得腦后冷冷的拳風不善,于是揚臂一擋,順勢反握過去,抓到一條纖細的臂膀,回頭觀瞧,不禁怔忡——他是客棧里那個欠他銀錢的人!
雪韌見到是龍繾,掌風銳減,呆了一下,“是你?”
“沒想到這么快又見了!饼埨`說歸說,雖然溫和,手下卻緊緊地禁錮著他,使得對方動彈不得。
雪韌用力抽,仍像上次沒有掙開,又是著急又是懊惱地說:“放開我!
那一聲有幾分嘶啞、幾分模糊的乏意,隱約還夾雜了一絲絲潛藏的柔膩,令龍繾神志一陣恍惚,竟著了魔似的松開了鉗制。
雪韌面紅耳赤,“你和他是一伙的!枉我……枉我當你是……”
龍繾望著他眉目分明的五官,心頭泛起一陣波瀾,“我怎么了?他又怎么你了?”
“他偷了我的繡囊!”雪韌撤步,舉起一個精致的繡囊,“這就是證據!”
第2章(2)
龍繾陡然回頭,一瞪兀術,“你怎么解釋?”
兀術忙不迭擺擺手,“不關屬下的事,四爺,這是我們十四爺賞的繡囊,誰知這小子一見屬下就撲上來說繡囊是他的!”十四弟?
龍繾恍然大悟,來不及說什么,雪韌又憤恨地一腳踹上去,“我的繡囊里面繡有名字,你還敢抵賴?”
“住手。”龍繾擋住他,“一個繡囊,你還要鬧出人命嗎?”
“你想說,這里是天子腳下,有王法的地方是不是?”雪韌冷冷一笑,“那為什么還有人明目張膽把贓物掛在身上招搖?”“主子給的賞賜,當然要掛身上以示尊重!”兀術據理力爭,雖然懼怕雪韌的拳腳,依然捍衛自己岌岌可危的名譽。
“那只說明你主子也是賊!”雪韌不客氣地下結論。
“你敢侮辱我主子!”兀術反撲回來抓向他。
龍繾一個頭兩個大,一手擋著雪韌,一邊呵斥道:“給我退下,把你的繡囊留下,然后回去告訴你主子,這件事我稍后再跟他理論!”
“可是,四爺……”兀術望著那繡囊,著實為難。
“你不用怕難以交差,就說繡囊在我這里。”龍繾一揮袖子,一股強勁的風將兀術推出三丈開外。
兀術沒辦法,只得匆匆離去。
雪韌還要去追,被龍繾一擋,眼睜睜望著賊子離去,恨得咬牙切齒,怒火頓時轉移到半路殺出的程咬金——龍繾身上,揚手一記劈空掌拍向他的天靈蓋,“姓寧的,欺人太甚!”
龍繾輕松躲過她的急襲,“小兄弟,你這是遷怒無辜!”
“無辜?”雪韌氣得嘴唇都紫了,“你包庇賊子,一樣罪不可!”
“以他三腳貓的功夫根本打不過你,怎么可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偷走繡囊?”龍繾慢條斯理地點出關鍵。
雪韌睜大雙眼,如當頭棒喝,冷靜了一些。
“為了一個小小的繡囊失手鬧出人命,值得嗎?”龍繾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有什么比兩袖清風的自在重要?”
雪韌眼睛微微閃光,“不是方才那人偷的,就是什么十四爺干的!這個人和你是親人?所以你袒護著他?”繡囊是娘給他親手做的,當然非同尋常,外人怎么會明白?
龍繾身軀微欠,“在下代十四爺向小兄弟道歉,莫要追究可好?”
“一人做事一人當,憑什么要你代他道歉?”雪韌無法容忍,“別告訴我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那我先告訴你,就算皇子犯法,也要與庶民同罪!”
皇子?這倒讓他說對了,十四弟貴為陵王,當然不是尋常老百姓。
龍繾忍俊不禁,搖搖頭,心中著實為太子的事擔憂,不愿耽擱下去,便說:“可容在下先處理一些緊要事,稍后再談?”
雪韌一瞇眼,“那人蹤跡不見,你又開溜,讓我去向西北風討公道不成?”
龍繾好脾氣地問:“小兄弟想怎么樣?”
“告訴我十四爺在哪里!”不是雪韌較真,無故被店小二當做吃霸王餐的無賴,他無法忍氣吞聲。
“不可!饼埨`斬釘截鐵地擺手,“小兄弟,這都是為了你好,告辭!闭f著一提真氣縱身向太師府趕去。
雪韌見識過這自稱“寧四”的公子幾招功夫,卻不知他身法也如此快,翩若驚鴻掠影,瞬息間已蹤跡不見。
這可不行,抓到的賊被寧四放了,誰還他一個清白?
一咬牙,雪韌也躡足潛蹤追了上去。
國師府靜悄悄,外面偶爾走過幾個路人,一切如常。
如果太子在里面殺了人,會一點異樣都沒有?國師是父皇眼前的大紅人,若有個好歹,會鬧出多大風波?
大哥……他真的會那么做嗎?
龍繾在外面繞了兩圈,找不到蛛絲馬跡,顧盼左右無人,索性從外面翻墻而進。他以前來過國師府一次,那時這座府宅剛竣工,礙于兩位尚書大人的面子,他硬著頭皮前來道賀,如今面對偌大的府邸也不陌生。
龍繾在這宅子里繞了幾圈,沒有看到任何人,如果不見國師,尚可理解,若是連個下人都找不到,不是太怪了?狐疑之際,他的身后有氣息浮動,猛地回頭,但見一位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四爺,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大哥在哪兒?”此人是太子的貼身侍衛日閻,若不是有什么危急情況,會像伏刀侍劍一般守在自家主子左右。
“府里。”日閻簡單地答。
“那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龍繾豈能被兩三句打發了。他知道以大哥目前的心情很有可能會一怒之下殺了國師,但是,被欽天監十二監之首的薛公公聽到還得了!消息一定很快傳到父皇那里,現在圣母皇太后病重、皇后娘娘自縊,誰還能保得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