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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神與憂(上) page 28 作者:決明
    自己卻沒察覺,恁再怎么轉移,她問了狩夜情況,也只是擔心狩夜離開魔境太久,憂歌一人在魔境,萬一遭敵人暗算,無人捍護如何是好。

    「霉神天尊叔叔不讓他進屋,他一直站在外頭,一步也沒走。」破財這幾句話,聽得出來對霉神頗有怨言,小眼神還悄悄瞟過去,偷瞪霉神一眼。

    「放一只斗神族的老魔物進來?你知道他要捏死我們,有多容易嗎?」霉神大方任小崽子瞪,反正他不痛不癢,與愛徒努力消滅瓜子中。

    「問題是,他沒想捏死我們呀!」破財替狩夜說話。

    霉

    神挑眉,一貫風涼神色:「小崽子開始會頂嘴了?我倒覺得,與其擔心那只老魔物,你不如多費些精神,擔心擔心自己,你跑出去野了這么長時間,又隨喜神胡搞瞎鬧,你爹娘四處尋你,我瞧你爹的拳頭都硬了!

    拳頭硬了,代表有人小屁屁甚危呀,須做好幾天沒法子安穩沾椅子的準備。

    破財聞言,重重一抖,小手本能去捂屁屁。

    「喜姨……」他尋求庇護,好歹在魔境里姊弟一場——

    「我也覺得你該打,明明叫你別跟來,你還悄悄隨我到了魔徑口,不聽老人言的小鬼,好好教訓教訓。」魔境姊弟情,立馬灰飛煙滅,殘渣不留。

    「喜姨!我、我在魔境很努力施術,幫你止血!還替狩夜指路,他才能趕在你神殞之前,找著霉神叔叔,你、你要記住我的救命之恩嘛一一」小崽子學會討恩情了。

    「哦!归_喜的回應,只有這么敷衍一聲,外加一記呵欠。

    「喜姨你沒有義氣!」小崽子噙淚指控她。

    「小孩子懂什么義氣?」她故意嗤笑出聲,用指頭去戳他額心。

    霉神聽見遠方動靜,咬瓜子殼的動作停下,約略收抬收拾桌上狼藉,又飲了一口茶,沖沖口中咸味后,才道:「你表現義氣的機會到了,你爹娘快跟老魔物打起來!

    第八章  血脈(1)

    事情起因是這樣的。

    前一天夜里,破財同情狩夜無法進屋里睡,于霉神家門前的老松之下,獨自佇候。

    夜寒露重,風勢又頗大,整夜呼呼作響,光聽就覺得凍骨。

    于是,好孩子破財抱來一床小被被,要給狩夜裹裹暖。

    魔族從來不畏冷,尤其狩夜這等級,魔物中的老魔物,冷與熱皆無感。

    可是那夜的小被被太暖,送來小被被的那張笑臉,更暖,狩夜任由他將小被被披在自己肩頭,汲取他未曾領受過的溫暖。

    破財送完小被被,沒有馬上掉頭走人,很貼心陪他在老松下坐坐,掏出懷里窩藏的小零嘴,分給狩夜吃。

    因為聊的內容太瑣碎,破財也不記得為何聊著聊著,會聊到了這上頭——

    「你將我和喜姨都送回來了,代表你們不吃我們了嘛,這糖糕是福佑姊做的,你多吃兩塊,當作補償!蛊曝斖蔷薮鬅o比的掌心上,不斷擱置糖糕。

    糖糕顏色雪白,襯在戴有沉鐵手套的大掌上頭,有些突兀,而且顯得超級小巧。

    破財擺完了糖糕,一時好奇心起,也把自己的嫩掌擺上去,比劃丈量。

    「你手好大哦,我的手好像變成小嬰兒的!蛊曝敼皇呛⒆樱欢↑c小發現,也能驚喜久久。

    狩夜多數時間是沉默的,卻也算有問必答,雖然回的字數寥寥無幾,亦沒讓破財一直唱獨角戲。

    「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的發色呀?別以為我睡死了,我常發覺你一直摸我頭發,喜姨說,你來打算把我們吃掉后,留著我的頭發當飾物!

    不知不覺里,擱在大掌上的糖糕,又全進了破財肚子里。

    狩夜戴著面具,本就不方便吃食,他也沒打算吃,一塊糖糕,換一抹孩子笑靨,才是絕配。

    「你看,我們這里的月亮,是不是特別圓、特別亮、特別大顆?跟你們那紅紅的月不一樣!

    霉神之居,遠較于凡世崇山峻嶺,更高上數十倍,所見明月清晰明亮,自是不在話下。

    月華柔和,淡潑灑落銀輝。

    月光下,孩子搖頭晃腦的俏皮動作,讓那頭金發,灑滿光芒,絲絲發亮,耀眼而美麗。

    魔境中,沒有這般純粹無瑕的顏色。

    若說飛蛾撲火,是為汲取火光溫暖,那么,誘他探出手去,再度輕撫金黃軟絲的,便是為了……

    金毛又在大掌底下被梳揉,破財反應很直接。

    「你真的那么喜歡哦?不然,我送你一小截好了!购⒆诱f風就是雨,為證明絕非信口開河,破財鉸發鉸得很爽快,話還沒放完,小手一翻,金剪子霍然在手,咔喳一聲,一金發已經落下,快得狩夜來不及阻止。

    「喏,給你當紀念,我頭發不夠長,編不成什么大東西,做成劍穗還行!蛊曝斝南耄凑^發剪了仍會長,沒啥好心疼,也不管人家要不要,先剪再說。

    發絲依舊金亮,隨夜風輕輕飛動,握在孩子軟嫩手掌間,遞向他。

    狩夜卻覺得,遠遠不及它垂拂于孩子肩頭,因歪著腦袋、聳著肩膀,一些小動作而曳動,那么充滿活力。

    自打破財聊著聊著,開始呵欠連連,兩把小金扇般的軟睫,不住地垂下又試圖打開,他索性趕小崽子回房睡之后,斂眸望著掌心里那綹金發,靜靜安躺,已經瞧了整整一夜。

    沉鐵色護里漆濃似墨,更顯金絲之美,最強烈的對比,最相襯的矛盾。

    一黑一金,一剛一柔。

    他以指腹,輕輕梳弄那抹耀眼之余,流連忘返。

    破財爹娘察覺自家崽子氣息,于霉神之居徘徊,卻沒回家,當然是連趕來逮人。

    第一眼所見,便是老松下,一只漆黑魔族,面具樣式猙獰丑惡,手里抓著兒子殘發,一副審視戰利品的得意樣。

    霉神方才說,破財毛躁性子雖娘,一點都不夸張。

    破財有多毛躁,其娘就更毛躁,只消第一眼,在窮神腦中,早已上演完一整出「我兒慘遭毒手,尸骨無存,徒留一攝毛」的人寰大悲劇,于是毛躁飛奔過去,毛躁朝狩夜罵,毛躁動起手來——

    然窮神一向不勤于修煉,動起手來也不具威脅,狩夜立馬看破她底細,閃都毋須閃,筆直挺立,等著接下她的攻勢再加倍奉還。

    毛躁沖來的窮袖,纖腰突被一攬住,往后扯回,火紅花裙在半空中,畫了個美麗半弧。

    她收勢不及,撞進自家愛徒懷中(這時還升格不成君),身后崽子他爹取代自家師尊攻勢,朝狩夜送出一掌。

    發動攻擊之人驟變,不再是方才那名毫無脅迫感的女子,而由男子特殊發色看來,與破財定有血脈關系。

    狩夜反應極快,卻也略有收斂力道,接下崽子他爹的一掌,霎時金芒與黑光迸散,掌風席卷周身數百尺,煙繆這滾滾翻騰。

    「不要打架!快住手!都是自己人——」

    破財像只小耗子,跑得飛快,不顧交擊的掌風獵獵作響,飛沙走石、摧木折枝,頗有被誤傷、被風勢卷走之危險,依然執意奔入戰局。

    果不其然,人小身子輕,一靠近兩人周遭,立馬給強風刮飛,卷入風漩之中,剛喊完「都是自己人」的小嘴,口剩一聲慘過一聲的呀呀呀呀呀——

    狩

    夜即刻收手,迅速沖入風漩,將正在打轉的破財撈回來,用披風包裹,不讓風漩中的碎石斷本傷他分毫,同時以魔力震散風漩。

    風勢驟止,漫天紛亂的呼嘯漸消,狩夜抱著破財,緩緩由半空中點足落地。

    「破財!」崽子他媳見孩子入魔族之手,心急如焚,「大膽魔物,快點放開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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