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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不一 第五章 作者:李葳
    “震驚”筑起了一道墻,將四周喧嘩的人們與他們隔離,那廂是好酒下肚樂開懷,這廂卻鴉雀無聲食無味。

    這還是頭一次,澧央對著面前所擺的色香誘人“好料A”,胃口盡失。

    他愕張的瞳與碩言訴說著熾熱情意的雙眼,對峙僵持了漫長的數分鐘后,澧央從干澀的喉嚨中擠出話來。“你所說的喜歡,是一廂情愿的喜歡,不是兩情相悅的喜歡吧?”

    不要告訴我,你和父親是一對戀人!我怕我承受不起這么強烈的震撼教育!

    “當然,到現在為止,這都是我單方面的愛.老爹他有多遲鈍,你不會比我更不清楚,就算我們每天朝夕相處,他也看不出我對他抱著什么情感!

    太、好、了!

    澧央的心臟逃過一劫,脈搏也自緊張狂奔的狀態,慢慢舒緩下來。冷靜點之后,腦袋里第一個浮現的問號就是——

    “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件事?你連我父親都沒有說了,卻向我這個做兒子的說,難道你是要我‘促成’你們?”

    本來他想講“成全”,但那是在兩情相悅的狀況下。像林碩言這樣單戀老爸一根草的情況,除了“促成”還有什么?

    “怎么可能?我像是個笨得在沙漠里找珍珠,緣木求魚的人嗎?哪個正常的男人,會希望自己的父親變成同性戀,和男人搞在一塊兒?找你幫忙,我不如去姻緣廟里求神仙。”自譫地一笑,碩言將小酒杯中的茶棗色紹興酒液,一干而盡。

    接著他瞟向澧央道:“跟你講這件事,是因為我要告解。那天,在廚房里……為什么我會出現那種行徑?你一直都是對的,我不是毫無目的地那么做!

    這里是教堂嗎?澧央蹙起眉,他并不想“討論”那天的事,只想“抹殺”它。

    碩言伸手再添了一杯酒,它以同樣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喉嚨里。澧央不難看出對他來講,這是件很難以啟齒的事。

    片刻,在三番兩次的深呼吸后,他才說:“我很卑鄙。那天意外地發現了你的‘反應’之后,我動了歪腦筋。你和老爹……不愧是父子,輪廓、長相都很神似。我一直在想,老爹年輕的時候,大概長得就像你這樣。那時候我把老爹的影子重迭在你身上,我想在你的反應上頭,尋找老爹有所反應時會有什么樣的表情、聲音,會怎么響應我……”

    講出心底隱藏的最大秘密之后,碩言朝他磕頭道:“沒膽子去向老爹告白,卻拿你代替……戲弄你、借機吃你豆腐、做出性騷擾的舉動,這一切的一切,我……對……不起你。”

    澧央先是一陣羞惱地臉紅,接著是憤怒地刷白了臉,氣到渾身發抖。“你、你是說,你把我當成老爸的替身?!”

    碩言瞅了他一眼,默默地一點頭。

    這——虧我……虧我……剛剛還有點心軟,想要原諒你,現在聽到這種荒唐的理由,要我怎吞得下這口氣!

    連剛剛的那一吻,你也是把父親的影子,投射到我身上,才會……

    澧央五指掐著酒杯,直到關節骨都白了。各種情緒混雜在一塊兒,幾乎煮沸他的腦漿,并且讓人很想把這杯酒潑過去!

    “愛怎么妄想是你家的事!”冷聲,靠著岌岌可危的最后一點理性,澧央開炮教訓道:“不過這也太離譜了!你不僅不尊重我,也不尊重我老爸,你在想什么啊?要不是看在你是主動親口認罪,還算個男人的分上,我今天非揍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男人連句回嘴的話都沒有,似乎有過相當程度的反省,一反常態地連個大屁都不敢放,乖乖地讓他罵。

    “真是的!”罵過,氣消了點,澧央嘟囔道:“我就看不出自己有多像我爸,分明是你這精蟲上腦的家伙鬼扯!”

    “……笑容。”默默挨罵的男人,慢吞吞地說。

    “?”

    林碩言澀笑著!澳銍L著咖哩醬的時候,恍惚間露出的微笑,和老板好象。”

    一翻白眼,“又在胡說八道,那時候我才沒有笑!”

    “你有。而且笑得像天使。”

    澧央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一張俊臉紅透透,粗話進出口。“操你個場!什么天使?你要是讓我剛剛吃下肚的螃蟹全部都吐出來,看你怎么賠!”

    “但是老爹不像你這么容易惱羞成怒,牙尖齒利。”他若有所思地補上畫虎成犬的多余說明。

    一把捉起桌上的螃蟹殘骸,澧央二話不說地就往林碩言的身上扔,賞他個廚余垃圾雨,要他抱頭鼠竄。

    “好、好,我收回、我收回!你別再扔了,會痛耶!”碩言以雙臂搭擋著。

    但澧央還不罷休,大力扔完了自己的不夠,還拿起他桌前的那堆紅殼山補充火藥庫。

    往后節節敗退的碩言,看情勢不對,只好搬出老板做擋箭牌說:“喂,你制造這么多臟亂,老板看到會氣死的!你是想被泡到漁港里做魚飼料嗎?”

    “要做也是你去做!”澧央終于停下手,惡狠狠的目光瞪著他!袄习鍐柶疬@一地狼藉是誰干的,你要怎么回答?說!”

    碩言嘆口氣。“我知道了,我會說是我干的!

    算他識相!澧央重新坐下,冷著臉,呷口酒,想了想。既然好好的一頓秋蟹饗宴全被破壞了,索性以毒攻毒地問個清楚。

    “我父親對你來說是師父,師者、父也,你喜歡上他,不就像是喜歡上自己的老爸一樣嗎?你有戀父情結,專門愛老頭子?”

    “你問得很尖銳呢!

    一頓,碩言聳聳肩。“我沒什么戀父情結,因為我老頭是個爛人,喝酒、賭博、玩女人的敗家子。從小我就沒把那種人當老爸看了,又怎么可能戀父?我喜歡老爹是……意外。一開始是感激、感恩,慢慢地又換上崇拜,等我發現自己陪在老爹身邊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之時,我就知道自己喜歡上他了!

    澧央還是無法接受他如此輕描淡寫的說法!拔野挚墒莻男人,你天生喜歡男人嗎?”

    “不是,硬要說男人和女人哪一邊我喜歡?女人當然比較好。溫柔、可人,抱起來又不費力、柔軟?墒侨粽f女人和老爹比起來,哪個好?那老爹可愛多了。在廚房工作時是嚴格的暴君,離開廚房時又是什么都不會的迷糊蛋,笑起來像個孩子般純真……”

    “可以了。你不用再講下去了。”

    再聽下去,澧央以后要怎么面對父親。亢螞r澧央發現到他在描述對老爸的“愛意”時,那熱情洋溢的口吻,讓他有些不爽。澧央也覺得自己這樣的反應很怪,如果是覺得惡心、覺得毛毛的、覺得窘呆了,還說得過去,為什么是不爽呢?

    ——可惡!我哪知道?要是知道原因,我就不會這么躁慮、沉不住氣了!

    或許是他熠熠生輝的朗燦雙瞳,咧嘴的幸福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

    “但你只是‘喜歡’,沒別的企圖吧?你一輩子喜歡我爸到死也無所謂,但是你可別真的跑去向我爸告白!睙o情地潑他冷水,道。

    “……你怕我會告白成功,你就得喊我一聲‘阿叔’嗎?”掀眉。

    “天塌下來都不可能!”澧央瞇眼,狐疑地問:“……為什么是喊‘阿叔’?”

    “電視劇里面,小孩子看到‘媽媽’結交的新歡,都要喊一聲‘阿叔’,不是嗎?”眼底竊笑。

    手比大腦還快地出拳,卻被林碩言的雙掌包住、擋下。

    “嗚哇!你是真的想毀了我的鼻子是吧?用這么大的力氣!”

    澧央咋舌,悻悻地把拳頭收回來。這家伙的運動神經可真發達,幾次的突襲都沒有辦法能夠動到他的半根汗毛。

    “鬼才擔心我爸會理你這個瘋子,我是替我父親脆弱的血管擔心!連我方才聽你在‘告白’的時候,都覺得缺氧、血管快爆了,換成我爸聽到,他不暈過去才有鬼!你不想殺了他,就不準講出去!”狠狠地釘他。

    碩言眨眨眼,緩緩地搖了搖頭說:“太遲了。”

    “你已經講了?!”澧央揪住他的棉T領口咆哮。

    “還沒有,不過我決定要告訴他!币詻]得商量的口氣,男人說道。

    “決定?決定是可以改變的,你沒聽過嗎?快改、現在改、立刻給我改變你的決定!”

    “男子漢大丈夫得敢做敢當,我已經決定要去向老爹懺悔。因為一直把這份情感壓抑在心中,結果險些鑄下大錯。雖然你——老爹的兒子毫發無傷,可是這份感情多少傷了你的自尊,我不能再漠視下去了!

    他認真地看著澧央說:“只要老爹親口拒絕我,我就能徹徹底底斷了這份不該存在的感情,早點去尋找下一段情感。這么做,不對嗎?”

    就一般情況而言,他這么說沒錯,負責任的態度也該被稱贊。不過澧央懷疑父親承受得了這么“刺激”的告白。

    另一個澧央絕對不愿意去面對的答案,就是父親“萬萬萬萬一”被眼前狂野、熱情如火的英俊年輕人,打動了塵封已久的凡心的話,又該怎么辦?試想,這些年父親在母親往生后,情感方面是一片空白,這時一個精力充沛、野性奔放的年輕小伙子像是火力發電機一樣,不停地放送“我愛你”的訊息,馬力十足地追求著……

    久旱逢甘霖?枯草亦逢春?

    澧央的背脊一陣冷顫。不、不、不、不,絕對不可以!他一定要阻止!

    “喂,林碩言。只要你不去跟我父親告白,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咬咬牙,澧央甚至主動說:“要我不賣掉‘山林小館’也行!

    男人皺皺眉!澳氵@是在測驗我的決心嗎?我有那么容易被收買嗎?”

    “任、何、事、都、可、以!”澧央預備不惜下跪求他,也不讓他將這個秘密說出口。驅除害蟲要趁早,他非讓他告白的念頭,胎死腹中不可!

    “任何事?”

    “任何事!秉c頭。

    “就算你要聽我使喚?”

    “就算我要……聽你使喚。”不確定地點頭。他總不會叫他去殺人放火吧?

    “成交!

    “成交?”這家伙很容易收買嘛!

    “明天開始,就麻煩你到‘山林小館’報到了,打雜工。”仿佛早有腹案,要他聽他差遣了。

    “你說……打雜?要我?”

    “你所有剩下來的假期,就好好地為‘山林小館’干活兒吧!體驗一下老爹平日是怎么為這間餐廳流汗打拚的,也許你對它會不再那么嫌惡。老爹知道你肯來幫忙,一定會很高興的。”

    澧央恍然大悟,自己是上當了,而且還是最老套的“欲擒故縱”之計!自己傻傻地跳進了他的語言陷阱里了吧?打從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打算去跟父親告白。他倒也聰明,知道澧央不是那種聽話、直來直往的老實人,要是他開門見山地要求他到餐廳去工作、體驗父親的辛勞,澧央馬上會以“沒這種必要”來拒絕他。

    這個怪人!就算我答應去餐廳工作,有那么值得開心嗎?笑得這么燦爛,以為自己牙齒白。

    澧央耳根熱熱的,不好意思地裝出冷冷的聲音說:“你說要去告白,是騙我的吧?”

    “何以見得?”

    苦無實證,澧央只好悻悻地說:“你不用那么高興我著了你的道,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后悔要我到‘山林小館’工作的,我保證。”

    澧央的廚藝天分是獨承自母系,糟糕到無以復加,完全不行。

    笑嘻嘻地,碩言卻毫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語,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廚房的活兒,不是那么容易干的。得出勞力、體力和心力,缺一不可。今天晚上要睡飽一點,OK?”

    這種呵護感令人窩心,也令人心慌。澧央懊惱地拿起一只螃蟹,借著大啖螃蟹的動作,藏起梗塞在喉的莫名暖意,不想讓男人發覺到自己被他的體貼感動到,進而囂張得意了起來。

    ◇◆◇FANJIAN◇◆◇FANJIAN◇◆◇

    翌日。

    昨天晚上還笑嘻嘻地鼓勵他“加油”的男人,霎時成了恐怖大魔王,揮著看不見的鞭子,不斷地吆喝、監督奴才干活——間或摻雜著貶低人的怒罵、不留情的虧剿與絕不留情的斥責。

    “你是豬。”渴钟直磕_,把馬鈴薯削得這么丑,端出去誰肯吃?”、“動作慢吞吞的,菜都涼了,你要負責把它們都吃光嗎?”、“喂喂,只不過叫你抬個鍋子,做得這么有氣無力,沒人幫你就抬不上來,我看你是個娘廢吧!懂不懂什么叫娘廢?就是你,娘娘腔的廢物!”

    ……總之,澧央做任何事都是錯的,全都被碩言評得一文不值。

    人權?哈,那是什么東西?

    他對自己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林碩言手里,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他是個宿命論者,他會懷疑前世自己是否曾對林碩言做過什么令人發指、窮兇極惡的事,所以這輩子特地來還債了。

    “那家伙骨子里是個虐待狂!”

    將鐵制飯盒重重放在小邊桌上,澧央對著啟承抱怨道:“什么嘛!我不過是不小心忘記要把肉退冰而已,他竟然叫我跑到市區買,再跑著回去,連小綿羊都不給我騎!你相信天底下有這種事嗎?爸!不只這樣而已,還有更多你聽了會吐血的惡形惡狀!他是惡魔、他不是人!”

    啟承聽完卻呵呵地笑了。

    “爸,你千萬別覺得這很可笑。我很認真地告訴你,讓那種人進廚房,絕對是錯誤的決定!我在臺北也是帶領著七、八名業務的經理,知道該怎么指導下屬,像他那種方式不配稱作指導,根本只是以虐人為樂!”蹙著眉,渾身上下無一不酸痛。過去澧央認為跑業務是很累人的差事,不過和廚房的粗活兒比,有冷氣可吹的辦公室堪稱天堂。

    “我不是覺得可笑,只是在想以前阿言也在背后偷罵過我是惡魔呢!”

    “他罵爸爸是惡魔?”不敢相信那個口口聲聲多愛老爸的家伙會……

    “澧央,廚房不是公司組織,有它的一套規矩在。以前我在當學徒時,師傅們還說:‘要把自己當狗,人家叫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做!’。所以每個人都拼命在干,就等自己能出頭的一天。想要傳承一身的技術給另一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眴⒊猩癫赊绒,以懷念的口吻說。

    澧央以前沒機會聽父親說這些,原來廚師不是那么好當的。

    “說到過去我訓練阿言的方式,可是比你剛剛所說的方式還要更嚴苛呢!”啟承回意過往地嘆息著!靶姨澞呛⒆右部噙^來了。”

    搬張椅子坐下,澧央涌起一點興趣!罢f說看,那個囂張的虐待狂,以前是怎樣的小鬼?一定很難管教吧?”

    “那倒不會!蓖嶂^,啟承含著笑問:“怎么了,突然間對他的事這么關心?”

    “誰、誰在關心他啊!”澧央俊臉一窘地向后縮。“我、我是想聽聽看有沒有把柄,好讓我明天在廚房時能多點反擊他的武器!

    一向辯才無礙的兒子,罕見的結結巴巴的模樣,使啟承拱著眉開心地笑了。

    “爸!”嗔怒地一瞪。

    笑聲在病房里回蕩著,程家父子間那道無法跨越的溝通障礙,曾幾何時消失了,F在的他們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對情感親密、如同好友般相處融洽的父子。不知多久沒有促膝長談的他們,這天晚上似在彌補十年未曾說過一句話的遺憾,天南地北地聊到醫院熄燈的時分,還聊不夠。最后,澧央干脆在病房角落打地鋪,陪在父親身邊過了一夜。

    一大清早,天色才蒙蒙亮,澧央便醒來了。想到昨天離開前,林碩言要求他剝好的四季豆,還剩下大半沒剝完,基于一股“說到做到”的責任感,他告訴自己不能睡過頭,要搶在林碩言進廚房前,先進去把工作完成。

    不想打擾到父親的睡眠,他只寫了張紙條放在邊桌上,便踏著晨霧離開醫院,前去“山林小館”。

    打開后門,得意洋洋地篤定自己是頭一個到達的人,澧央心情愉快地走入廚房,不料一陣撲鼻的咖啡香襲來。

    又輸了!澧央抿嘴一嘆,望著林碩言道:“你真早。 

    “你也是!彼麚u晃著手中的咖啡壺道:“要來杯現煮的藍山咖啡嗎?”

    “有何不可。”脫下薄外套,澧央取出工作用的圍裙一套,試著在腰間打個帥氣的活結,卻老是自動松開。

    聽見澧央咋舌,碩言捧著兩杯飄蕩著咖啡香的馬克杯走過來。

    “幫我拿著這個。”

    澧央接下咖啡,而他很自然地就揪住澧央腰間的細長系帶,慢條斯理地打了個變化型的美麗活結。當他在專心打結的時候,站在澧央的角度,恰巧可以看到他俯低的頭、微分的性感雙唇。

    到這邊還一切“正!保⒀胄岬搅耍ň嚯x這么接近,聞不到才怪)碩言搽抹的刮胡水味,麝香系獨有的官能魅香,挑動了他近程記憶中最不想倒帶的兩秒鐘——男人的唇與自己的唇,曾短暫地膠合的那兩秒鐘。

    心鼓無預警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打起來,震動到澧央的耳膜都能感受到,他更害怕的是,這聲響會不會同樣發送到林碩言的耳朵里?

    如果此刻地上裂開個大洞,澧央絕對會毫不遲疑地往下跳!

    “好了!贝T言伸出手,示意地揚眉。

    一愣,澧央眨眨眼,腦筋還沒從“羞于見人”中轉回來。

    “咖啡。”他悶笑著說。

    后知后覺地“喔”了聲,微糗地把其中一杯咖啡交給他。

    道聲謝,碩言輕啜了一口之后,說:“嗯,好香。”

    “咦?”澧央舉手嗅了嗅自己的體味,他今天又沒抹什么古龍水。

    碩言忍俊不禁地說:“我是指咖啡!

    澧央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得媲美煮熟的章魚,但他裝作一臉沒事地說:“我知道,我只是在欣賞自己的手腕。”

    挑起一眉,也不戳破,碩言頷首道:“欸,你的手腕的確是纖細而美麗的藝術品。你應該靠它擺個展覽,收門票賺錢!

    就算他凹得很硬,這家伙就不能配合一點,給他點臺階下嗎?澧央氣呼呼地把臉轉向另一頭,故意避開林碩言,喝著自己的那杯咖啡。說來說去,自己會有這么多失常的舉止、自我意識過度,他也得負一部分的責任!

    碩言將程澧央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暗暗笑岔了氣,直呼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寶、這么有趣、這么可愛的家伙!

    乍見之下是集冷漠、難以接近、心高氣傲的缺點于一身,永遠一號“酷酷”表情的他,一旦被碩言破解了他的“表情密碼”,冰山的假象就再也騙不過他一雙銳眼。其實這家伙心思縝密纖細卻少了那么點機靈,思路九彎十八拐,愛鉆死巷卻不懂得給自己留退路。

    想象一臺頂級跑車,美麗時髦又高貴,引擎全開時,跑直線的速度之快無人能及,但千萬不能全速駛上彎道——因為它出廠時忘記安裝煞車,一不小心就會車毀人亡。

    要學會駕馭這樣一輛出廠故障+危險暴走車,不下番苦心去學,是學不會的。

    訣竅只有一個,千萬別把他逼進死巷(碩言失敗過一次),要留給他一點轉圜的空間,適當地撒點餌慢慢地誘導他。只要夠幸運,就可以到達你想去的地方。

    “昨天你是不是在老爹那兒過夜?”碩言謹記不窮追猛打的原則,開啟其它話題道。

    冷瞥他一眼!澳阍趺粗?”

    “衣服。你沒換,我猜你應該是睡在那兒,襯衫有點皺!

    “你看那么仔細干么?”

    呵,被兇回來了。仿佛好心探手去摸摸貓兒,卻冷不防被抓傷。碩言不氣餒,再接再厲地說:“老爹呢?還好嗎?”

    瞇眼。“他很好,只要你別去騷擾他、別靠近我爸!”

    “是、是,我是你危險人物名單上的頭號戰犯,我知道!

    看樣子程澧央依然對自己所說的“愛上老爹”一事深信不疑。不知當他攤牌說那全是鬼扯的一刻,他會出現什么反應?

    我當然喜歡老爹啦!關于崇拜、喜愛的那部分是絕無虛言的,可是說我對老爹存有“非分之心”,就是百分百的睜眼說瞎話了!

    說來也挺好玩的。

    澧央夠聰明到察覺出“告白”僅是自己為了拐他來工作的伎倆,何以他對其余的部分一點兒都不懷疑呢?這個謊言實際上是破綻百出呀!想一想,他認識澧央才多久,不但“摸了”也“吻了”,由此可知他林碩言對有興趣的對象出手之快。他若真對老爹動了什么歪腦筋的話,再怎么慎重其事,也不可能忍到今天都還不出手!

    ……但,若不是澧央少了這點心機,他也沒有可乘之機了。

    程澧央,你快醒醒吧!真正勾動我嗜虐心的人,不是老爹,是你呀!

    放下咖啡杯。

    “好了,開工吧!”

    “喔!卞⒀胍荒樋喙蠘拥卮蜷_冰箱。

    碩言則卷起衣袖,準備作回他“嚴厲的廚師”的角色。這可是專門為澧央準備的,他要代替“老爹”,給“兒子”如沐春風的指導。

    這樣就算“山林小館”最后仍免不了被賣掉的命運,起碼澧央還能擁有一點與老爹共通的回憶、相同的奮斗史(只有短短三天也無妨)。

    這會是碩言送給他們父子倆作為慶團圓、喜相逢,最具紀念價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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