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朝露阿姨才和你一起到我們家來,因為她要幫你拿東西!
“小鵬真聰明!
說完,他站起身,向朝露及周若枝打聲招呼,便和方蘊洲、小鵬一起到花園玩耍。
周若枝望著落地窗外兩大一小三個男人,對一旁的朝露說:“也許我該投他一票,他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會喜歡他的。”朝露得意的說。
她陪周若枝在客廳飲了一會兒茶,偶然瞥向窗外,見方蘊洲和小鵬在草地上玩,褚云衡則朝著一旁的花園椅走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能從他步態的細微變化中分辨出他的疲勞程度,此時他走起路來比平常顛簸得還要厲害,背也弓了起來,于是和周若枝打了個招呼后來到花園。
距離他身后半步時,她一把扶住了他,褚云衡由著她攙扶著到花園椅上坐下。
他的臉泛青,連嘴唇都發白,汗珠從額頭一直流到脖子,坐到椅子上的那一刻,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無力地合上了眼。
他放下手杖,閉著眼睛摸索她的手掌,將她的手輕輕握住,她還沒來得及細問他什么狀況,便聽他有氣無力地道:“別擔心,大概是我不常出門,太陽底下站久了,有些中暑。”
花園椅上雖有涼棚遮蔭,到底還是暑熱難擋,朝露不放心地說:“我扶你回房里休息下吧!
他睜開眼睛,有些虛弱地看著她,壓低聲音說:“好,不過你讓我坐一下再起來……”
朝露一聽更急了,卻因為方蘊洲也在附近,不想當著他的面展現褚云衡的弱項,讓方蘊洲更有話說,便壓低了聲音問:“云衡,你坦白告訴我,你現在站不起來,一步也走不動了,是不是?”
他的眼光溫柔而憂傷,“嗯,我坐坐就好。”
“要喝水嗎?”
“好的!
“我馬上幫你拿。”
朝露跑回屋里,立即從廚房倒了一杯溫水出來。
褚云衡喝了幾口,面色稍緩。
在他身旁坐下,朝露見他望著方蘊洲與小鵬玩小足球,一臉羨慕的神情,心里有些酸楚。
“有時我會想,以后我的孩子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無趣的父親?”
她強打起精神安慰他!捌鸫a你的故事講得不錯!
“小孩子都是好動的,除了聽故事,更喜歡玩耍。比如踢球,比如被父親舉高高轉圈圈什么的,我小時候就特喜歡被我爸爸抱起來轉圈圈!彼穆曇舫亮讼氯ィ拔铱峙聲尯⒆邮。”
朝露思忖了一會兒,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小鵬走過去。
“小鵬,阿姨陪你玩坐飛機好嗎?”
“好!”小鵬快樂地說。
豁出去了!朝露一咬牙,用盡力氣把小鵬抱起來,原地轉起了圈圈。
小鵬今年四歲,已經頗有些重量,她的力氣在女孩中并不算小,可這樣抱著小鵬轉圈,胳膊還是很吃力的,但她沒有選擇,她得讓褚云衡知道,若有他不能完成的事,她會竭盡所能替他做好。
小鵬咯咯咯笑得開心極了,朝露直到實在堅持不住才把他放下來,她一回頭,看見褚云衡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伸出右臂緊緊摟住了她,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一句話也不說。
朝露知道他懂她的用心,即便沉默著,他們也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方蘊洲轉身帶著小鵬回到屋里,陽光下只剩朝露與褚云衡擁抱著,良久才分開。
“我去一下洗手間。”從花園回到室內后,褚云衡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間。
朝露沒有問,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妙的預感,她悄悄站在洗手間外,注意著里面的動靜。
起初還沒有什么異常,沒多會兒便傳出壓抑的嘔吐聲,他克制得很好,如果不是她就在外頭留心聽,只怕未必能發現他正在嘔吐。
她本想沖進去看個究竟,卻怕會惹他不高興,回想起來,應該是中午那頓澆頭面的緣故。
他說過,他不能吃辣,她只當是他不喜歡吃,如今看來,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他的腸胃受不了刺激……天啊,她還給他喝了冰水,只怕更是火上澆油。朝露暗悔不迭。
從洗手間里出來,褚云衡的臉色格外難看,唇邊還有漱口后留下的一點點潮濕痕跡。
朝露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他,他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掩飾地笑了笑,朝她走過來。
“云衡,你必須依我一件事!彼锨耙徊椒鲎∷跉鈭詻Q地道。
“什么事?”
“找個借口,馬上回家!
“不,你朋友的生日蛋糕都還沒吃到,我怎么能走呢?”他居然還帶著一絲玩笑的口吻。
朝露此刻才沒心情吃他那一套,“你還能吃蛋糕嗎?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我走,你留下;二是你走,我繼續留下!
褚云衡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鐘,確定她的話沒有商量的余地,只好投降,“好吧,我走,你留下。她是你的朋友,今天這種日子你應當留下的!
“我們去和若枝打個招呼,然后我幫你叫車!
“對不起,我連參加你朋友生日會這樣普通的事都辦砸了!
她知道他的心情難免低落,安撫道:“云衡,你知道嗎?若枝跟我說,她覺得你很好。云衡,你并沒有搞砸任何事,你的表現無懈可擊,除了虐待自己這一條之外!
聽見這話,他的臉依然蒼白得沒有血色,可是眼睛里卻充滿喜悅的神采,“這便值了!
第7章(3)
不久,褚云衡對周若枝表示家里臨時有事,要趕回去一趟,頻頻道歉。
周若枝連忙擺手說沒關系,還問說是否要派人送他回去,褚云衡婉拒,當朝露拿起電話準備叫車時,沒想到周若枝叫人端出了蛋糕。
“云衡,你今天能來捧場,我很高興,再怎么著急也吃塊蛋糕再走,耽擱不了太久!
朝露忙說:“蛋糕不是該晚上才吃的嗎?大白天的吃什么蛋糕?”
“不過是過個小生日,又都是自己人,哪那么講究!敝苋糁Υ筘葚莸卣f,“我看啊,連蠟燭都不必點了,過了二十五歲,看到生日蠟燭就傷心,還是不插最好!
朝露心里叫苦,她不是沒看出來褚云衡是在強撐著精神,可他卻拉著她的手腕不讓她說話,自己對周若枝道:“那就謝謝了,我吃一小塊意思意思就好!
周若枝給大家分了蛋糕,褚云衡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
吃完蛋糕,朝露打了電話叫計程車,哪知道幾個公司的號碼竟然都占線,差點沒急死她。
褚云衡拍拍她,讓她冷靜下來,“沒事,我出去攔車。”
周若枝不放心地說:“這邊的住戶都有私家車,計程車反而很少,不然我讓趙叔送你回去好了。”
朝露原本想承她這個情,卻瞥見褚云衡向她搖了搖頭,右手捂住胃部,隨后輕輕湊到她的耳邊說了一個字,“吐。”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說:“不用了,我送他出去就好,要是一會兒真攔不到車,我們再回來麻煩你。”
“那好吧,你們小心點!
朝露陪著他走出別墅,直到拐了彎才伸手扶他,他整個身體都虛脫地軟了下來,突然又大力地甩開她,跪到一邊狂吐起來。
“別看,臟!眹I吐的間隙他勉強說出一句話,接著又是一輪嘔吐。
朝露眼淚刷地流下來,“好好,我不看,你慢慢來,吐干凈就舒服了。”她怕自己走近反而害他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失態,不能一次吐干凈,身體更加痛苦,于是聽了他的話,背向他站定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