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洞房?!”福氣倏地羞紅了臉,明了他的意思,立刻一動也不動地僵直身子。
看她僵硬的面容,他忍不住笑出聲,“福氣,你讓我心癢難耐呀!我怎么會栽在你的傻氣上!
第8章(1)
“二、二爺,天大的好消息,我們去年在海上走失的那艘船,回、回來了,絲綢錦緞皆未受潮,完好如初,簡直是教人不敢相信的好運……”
掌管海運的陳管事欣喜若狂的前來稟告。一般海上行走的船只若未按時入港,多半是遭逢意外,或遇海盜打劫,再也回不來了。
而須府的船不只回來了,船員也一個不差平安歸航,還帶回大批珍貴布疋,足以稱霸南北商市,這還不教人嘖嘖稱奇,直呼運氣真好?
但好事不只這一樁,接著又是能令人談論大半年的大事件--
“二爺,不得了,我們年前被落雁山強盜搶走的茶葉和玉器全安然無恙,他們自個兒窩里反、起內哄,刀疤老三一火大到官府投案,帶了千名官兵圍剿他老大,李知府命人通知我們的分號,說貨物清點過后便可領回。”
那可是強盜吶!被搶走的貨物哪找得回,早就變賣成銀子,坐地分贓了。
誰曉會出個笨匪,打不贏同伴就索性出賣,自個兒得不到好處也不讓別人白得便宜。
結果是官府立了大功一件,落雁山強盜死傷大半,他們搶奪的財物也悉數歸還原主,大快人心。
“……自從福氣來了我們須府后,真是福上加福,好事一件接著一件,我光開個門就能撿到天上掉下來的肥魚!焙眠\吶!他和老婆笑得嘴都闔不攏。
“老吳,你說的沒錯,我那婆娘快四十了,連生七個女兒后就不指望添丁了,哪知福氣姑娘送了她一只結子環后,她就給我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福氣呀!
總算沒愧對列祖列宗。
“……咱們算什么,二爺才是有福的人,瞧他氣色多好,紅光滿面,前兒個我還瞧見他笑了!”一向懾人的冷厲消減了不少,還會主動問起家中老少是否安好。
一位懂得看臉色的商號掌柜搓著手,哈腰涎笑,“二爺,這么好的姑娘可別拱手讓人,你幾時要辦喜事吩咐一聲就好,老徐我為你一手操辦,包管你眉開眼笑,喜做新郎官。”
“你認為福氣夠格當我須府的當家主母?”須盡歡狀似冷淡地撫著下巴,斜睨底下的管事們。
“當然夠格,誰敢說福氣姑娘的一句不是,我第一個跳出來跟他拚命!”他掄起拳頭,作勢替人出頭。
“我也是,挺福氣姑娘到底,她圓圓的就是好福氣。”看那樣子應該好生養,也許一口氣生七、八個小少爺呢。
“算我一份,除了福氣姑娘,我誰也不認,二奶奶舍她其誰呀!庇懈夤媚镌,萬事順風順水。
大家搶著說好話,唯恐慢人一步好話就被說光。
須盡歡其實是刻意起個頭,這些回響正是他所要的,藉著眾人的口把他欲娶福氣的事宣揚出去,讓流言成真,坐實喜事。
“可是君家……”
他才一開口,馬上有人知曉他的意思。
“二爺,那是你為人厚道,才會三娶君家女,要是一般人紅字變白帖,別說三次,一次就怕了,哪敢再自尋晦氣呀。”不過說真的,君家小姐命真硬,連克三條人命。
“就是呀二爺,你已仁至義盡,沒得讓人說嘴了,君家再強求就是無理取鬧,人家是娶妻娶賢,他們哪是良緣,根本是嫁‘禍’!
一句“嫁禍”讓全場一片哄笑。
“照你們來說,我對君家小姐不虧欠了,和福氣共結連理才是好事一樁?”他用話來釣,尋求眾人的認同。
奸商奸商,須盡歡當之無愧,他就是故意驅使這一群人認“主”,讓福氣順理成章地成為須府主母。
人來人往的商家消息最靈通,你一句、我一句的耳語能把事情如燎原之火迅速的傳開,遍及洛陽城每個角落。
他的用意其實很奸狡,一方面利用大家的誤解,幫他看牢拒婚的福氣,她走到哪里都有眼線看著,跑不了多遠。
另一方面則是抑下君家的反彈,三人成虎,他們再怎么不情愿,還是會迫于全城百姓的言論,不得不放棄婚約。
其實他可以自顧自的成親,何需在乎君家的想法,畢竟他從不在意別人眼光,想娶就娶,哪來這么多批評。
但是他不想福氣日后遭人白眼,說她強搶他人夫君,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君家小姐白受委屈云云。
他可以背負薄幸的罵名,可她不行,福氣的傻氣只會令她受氣,他不允許有人惡意傷害她,把對他的不屑移轉到她身上,如果君家能主動退親,這些事就不會發生。
這是須盡歡深思熟慮后的盤算。
“二爺,是她欠你比較多吧,她一個人換得回老爺、老夫人和大爺的命嗎?”
命中帶煞,非死即傷,恐怖啊。
“人吶,哪能不自私,二爺也想好好過日子,找個伴、生幾個孩子,君小姐怎么好再拖累你,她也不想想須府至今只有遙日少爺這么個香火!睌嗳俗铀每墒侨钡率掳
見眾人異口同聲,須盡歡把眉一揚。
“既然大家不認為是我有負在先,那么老徐,我和福氣的婚事就有勞你了,別太張揚,讓君家面子掛不住,只要宴請全城百姓,流水席擺上三天即可……”
這叫別太張揚?其他人表情都一僵。
洛陽城有多少百姓呀!還連擺三天流水席,君家人知情不氣死才怪,二爺分明是要張顯嫁娶的盛大,好讓人知道他終于娶親了……
然而福無雙全,禍不單行,福氣太甚是會招禍的,他眼底的笑意即刻被盛滿的怒意取代。
“二爺,大事不好了,發生不得了的事了,君家小姐她、她……”暮成雪神色慌張,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議事廳。
“慢慢說,不急,君憐心出了什么事?”須盡歡冷哼。準是鬧著她父兄,要他如期迎娶。
“不急不行,出人命了!聽說二爺要娶福氣姑娘,君小姐便郁郁寡歡,今日趁家人不注意拿著青玉素璧的碎片往腕上一劃,聽說流了好多血、命在旦夕!”
聞言,他臉色倏地沉下,“活著還是死了?”
“大夫還在救,但沒把握救活,君府的人請二爺過去一趟,盼能給君小姐一絲生機!惫烙嬒胨礼R當活馬醫,請二爺說幾句話安撫她。
“是讓我給她送終吧?”須盡歡氣得一拍桌子,白瓷茶杯落地應聲而破。
“二爺……”暮成雪勸道。何必說氣話?
“好,我就去看看,看她死全了沒,白幡準備好,我給她送去!北緛磉想不傷和氣的解決,結果她鬧這一出傳出去,豈不是破壞了一切,她最好別再給他找麻煩。
唉!這不是斗氣嗎?送幡觸人楣頭。但暮成雪不敢擋,他知道氣頭上的須盡歡聽不進一句勸。
“柳襄,去把少奶奶房里的遙日少爺抱給福氣,告訴她把那小鬼看好,要是少一根頭發,晚上幫爺洗腳!庇眯〉耐献〈蟮,她就沒法開溜。
須盡歡沉著臉,風風火火的安排一切,他的怒意如火焚燒,眼眸冷到無人敢直視,每個人都看出他動怒了。
長袖一揮,掃落架上擺設,匡啷的碎裂聲讓眾人不由得心驚,直到他離開,一室仍彌漫著駭人的冷凝。
洛陽城里牡丹開,牡丹雖艷難憐心,佳人更勝牡丹艷,一枝春凝帶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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