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唉……”鳳岐不忍卒睹,轉過頭去。
“放了泥娃!”燕行屈于劣勢,氣度依舊高出夙山半截。他不卑不亢,雙眸銳利有神,炯炯灼燒著原本打算看笑話的夙山!胺帕四嗤蓿
“不……不要這樣……”泥娃淚眼迷蒙,尤其在燕行雙膝著地的同時,一陣天旋地轉,險險讓她站不住腳。是她害了燕行,是她讓一只本該翱翔天地之間、無拘無束的野燕中箭落地。
“你以為我會就這樣便宜你?我倒要看看為了她,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夙山趁著局勢還能受他掌控,快步來到泥娃身側,接手架刀,以防出了紕漏。“以前師父總偏袒你,說你認真肯學,比別人多下一番苦工,我明明比你早入師門,卻成了你的師弟。你要我放了她,除非你廢去一身武藝來消弭我多年來的忿忿不平!”
“夙山,你不要得寸進尺。”鳳歧暗自運功,要是燕行真敢廢去武功,他絕對出手阻止。
夙山不過困獸之斗,少了泥娃當擋箭脾,根本不成氣候。她脖子上的鎖煉刀劍不入,但不代表無人可以開鎖。
“你閉嘴,小心我炸了你的春松居””夙山笑得癲狂,彷佛眼中所見,就是一片火海!把嘈校銖U了武功,我就放了這女人,她是死是活,操之于你。!
“銜泥燕,聲嘍嘍,尾涎涎。秋去何所歸,春來復相見……”泥娃輕輕唱起,看著燕行的秋瞳一瞬也不瞬,舍不得移開眼!拔铱偱沃貉嚆暷嘀,看來今生此景無望,但是你在房內對我說的那些話,已經讓我一生值得了,我不能拖累你!
泥娃忽地赤手握刀,脖子抵著一掠,鮮血如沫飛濺——
“不!”看著泥娃半睜半閉、儼然未有感知的雙眸,頹軟而下的身軀,燕行像被抽離了魂魄,只能無助地看著眼前上演的戲碼,無力阻止。
他沖上前去,揍開同樣為此吃驚的夙山,抱住宛如破娃娃般的泥娃。
周遭天地像被撕裂了一樣,鮮血由他按住傷口的指縫中不斷涌出。他不敢施力,又怕按壓得不夠緊,拉鋸得他快要瘋了。刺目的是她嘴角的笑意,便是他思思念念、在潛龍鎮里那抹巧笑倩兮。
濕娃接受他了,但她卻不說話了,水亮的眼眸也無法注視著他了。除了一身苦練而來的武功,他還剩下什么?連泥娃都護不了,他要這身武功做什么?!
“啊——”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燕行仰天長嘯,喉頭涌出腥氣,灑出點點艷紅飛櫻。
“糟!”走火入魔之勢!“彭止,你先通知我妻子,帶蛾皇粉過來止血,再請大夫。快!我們只有一刻時間!夙山,把鑰匙交出來,泥娃跟你無冤無仇,放她一條生路!
“我放她一條生路,誰來放我一條生路?論武功,我打不贏夙劍;論財力,我更是遠遠不及你。這時候還管君子道義?我不如多拉幾個勢背的!”夙山舉起長刀,往燕行后頸削去,就怕失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鳳歧幾個箭步向前,憑他的身手,絕對來得及攔下夙山。
殊不知,燕行突然放下昏迷不醒的泥娃,單手向上一撐,牢牢握住夙山的手腕,起身反扭,像頭負傷累累的猛獸,使盡最后一分力氣朝夙山胸腹飽以老拳。
鳳岐閃過兩人,扶起泥娃。這小姑娘個頭不高,氣魄卻不輸男子,自戕毫不猶豫,即使有鎖煉護在脖間,傷口依舊深長,連點穴止血也未有太大效果,難怪燕行發狂成這樣。接近天人永隔的悲劇,換作是他,絕對把夙山挫骨揚灰。
“啊——”燕行悲痛狂嘯,止不住連篇自責。是他沒用,是他窩囊,他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泥娃,卻讓她犧牲自己換他活路。
他寧可死,寧可這輩子做廢人!
燕行搭上夙山雙肩,扣入胛心將他提起。先卸了他的臂膀,再松了他的手肘,夾起十指往下一壓,向外一抽,一指各斷成三截。夙山痛到冷汗直沁,嘴角顫抖,見燕行舉腳準備廢去他的雙腿前,終于忍不住開口求饒。
“住……住手,我給你鑰匙,我給你鑰匙……”他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現在才知道他把話說得太滿,鬼門關前徘徊的身心折磨不是他咬牙就承受得下來的。夙山退至墻邊,兩手完全失去控制,衣衫也濕了泰半,顫巍巍地奉上鑰匙。
夙山以為他交出鑰匙就可以幸免于難,燕行卻不放過他。踢倒靠墻喘息的夙山,一腳踩上他的腹部,另一腳輪流踢起他兩條腿,一轉一拉,幾個拍掌間,夙山幾乎與人彘無異。幸好暫時穩定泥娃情勢的鳳歧抬頭,及時出聲喝止。
“夠了,留他一條命,把時間省下來陪泥娃才是。”鳳歧以為燕行氣炸了腦子,一時間找不回理智,見他高舉劍指想點夙山死穴,還想上前親手把他拉回來,后來確認只是廢去夙山武功,拿了鑰匙馬上折回泥娃身邊就算了。“這回你還真狠。”
“兩年前就該這么狠。”燕行解開泥娃頸上鎖煉,抱緊她靠坐在角落里等大夫過來。半干涸的血跡像圖騰般無法拭去,每一塊都是他心底的疼。他理著泥娃鬢發,不自覺地思索著她那句銜泥筑巢。“師叔,要是泥娃有個萬一,麻煩把我們葬在一塊兒,簡單就好。”
“你胡說八道什么?泥娃不會死,你也給我活得好好的!”鳳歧急了,站起來打轉。彭止腿是有多短,轉眼一刻就快過了,他是找到人了沒有?“我看我自己跑一跑實在!
鳳歧差點在門口撞上來人,正準備破口大罵,第一個字再嗆喉都要收回來。
“你們到底在搞什么鬼?好好一個人顧到連半條命都不剩!”馬不停蹄趕來的溫尋蝶氣急敗壞地把丈夫推開,迅速環視屋內,確定泥娃位置后,連忙取出蛾皇粉替她敷上,撬開她牙關喂了幾顆靈藥!斑好我人在門口彈琴,要是讓彭止那無用書生繞進春松居找我,泥娃娃絕對見閻王去,看你們誰能賠個人給我!”
燕行脫去外衣,撕下內襯為泥娃包扎傷口,聽她皺眉小聲嚶吟,還以為是他錯覺,將泥娃抱起托近,差點引出男兒淚。
救、救回來了嗎?燕行抖著雙肩,垂首卻不敢埋進泥娃頸側!岸嘀x師嬸……多謝師嬸……”
“你……算了!笔耶斁褪鞘耶敚粫缘谜f過幾回別叫她師嬸了。溫尋蝶站起身,還來不及回頭,腰間就圈了一雙手了。
“好娘子,多虧有你!兵P歧在她頸肩蹭著,他可不想一口氣替兩個親人收尸,還好蒼天有眼,一切及時。不過蝶兒怎會無端頂夜,在門口彈琴呢?“是發生——”
第9章(2)
轟然一聲,震天巨響,頃刻間,天搖地動,湖面炸出沖天火球,春松居立在熊熊火光之中,一半己遭吞噬。
“哈……我不是說了……小心我炸了你的……春松居……哈……”夙山躺在地上,面容迎了些因爆炸震動而由梁柱落下的灰塵,與他一道的門人弟子早已見風轉舵,溜得不見人影,若非他一開始便針對鳳歧設局,目標就是斗垮春松居,以他現在半死不活的狀態,哪還有本事給鳳岐顏色瞧瞧?“這下,你不死……也半條命了……夏培館里的達官顯貴隨便……一個都能……讓你抄家……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