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斐?”她掙扎著起身,卻又讓他沉重的身子壓回被褥上。
他的心神已經開始恍惚不清,不愿讓她從自己的眼前離開,竟然起了一股惡念,大掌將她往懷里一帶,氣息不穩的吻著她的臉頰。
“我曾經說過,總有一天要在你的身上烙下屬于我的印記,你還記得嗎?現在我要履行這個諾言,讓你徹底成為我的人!
“你病了……”
“我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么病,竟然想著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邊,就算是閻羅王來向我討人,我也不給!
絕美的臉龐貼上她來不及反應的小臉,溫涼的薄唇吻住她,輕輕吮啃,撩撥她的青澀無知。
一陣天旋地轉,釋心澄膽怯的閉上雙眼,眼皮依然顫動不止,感覺到一波波陌生的情潮急急涌上心口……
不行,她不能這樣!要是讓師父知道了,不僅沒臉面對師父,還會內疚一輩子!她不能讓師父失望!
釋心澄使勁推開李洛斐,用雙臂阻擋他的孟浪進犯,不讓他再貼近自己嫣紅的臉蛋!拔沂欠痖T子弟,你不能這樣碰我……”
驀地,李洛斐悶哼一聲,頎長的身軀沉了下來,臥倒在她嬌小的身子上。
直覺不對勁,她連忙與他一起翻身,調換位置,讓他仰躺下來,小手急忙將虛掩在他臉上的長發撥開,查探他的病情。
他美目緊閉,面色蒼白,眉頭緊皺,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李洛斐,你醒一醒,我馬上讓師伯過來幫你看看,你千萬要撐住!
李洛斐睜不開眼睛,只是冷冷笑著!叭绻曳砰_了你的手,你會不會也放開我?”
話剛說完,他重重咳了一聲,嘴角溢出暗褐色的鮮血。
她仔細看著,發覺他不僅面色難看,而且慘白至極,渾身上下更是透著一股寒氣。
“你病得很厲害,別再說話了!彼鹚纳仙,小心翼翼的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上,拉高袖口,替他擦去臉上的斑斑殷紅。
李洛斐微微睜開眸子,連微笑的氣力也使不出來!艾F在我倒下了,你應該高興才對,怎么反過來放不開我了?”
“你一開口就是咳血,求你別再說話了,好不好?”
“要是我死了,不知道稱了多少人的意,你也會是其中一人嗎?”
“你不能死,你答應過要帶我到神龍寺,你不能反悔!
第6章(2)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去不去神龍寺都無所謂,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怎樣都好,可是這句話怎么樣也說不出口。
因為她又想起師父,想起潛龍寺,想起自己曾經在佛祖面前發誓,要生生世世留在佛寺,與師父作伴。
“所以到頭來,你還是想放開我,沒想過留在我的身邊!毕袷嵌聪に念檻],李洛斐閉上灼痛的雙目,笑容里滿是苦澀。
眼下沒有時間讓她胡思亂想,輕輕搖動他,焦急的問:“你快告訴我怎么替你止血,雖然我不懂武功,但是只要你在旁邊指點我,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我運功過度,已經傷及五臟六腑,一時半刻止不了。”
李洛斐又是一陣咳血,來不及掩嘴,一口鮮血直直噴上她的前襟,染紅了她一身白色裙裳,怵目驚心。
釋心澄不知所措,眼眶起霧,只能笨拙的捂住他的嘴,以為這么做就能阻止他繼續嘔出鮮血。
“師叔,你不能死!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你不能死……”
“小心澄,這種時候應該叫師伯啦!你師叔已經昏了過去,就算你喊破嗓子也無濟于事!
不知幾時,醉倒在客棧大廳的笑彌勒站在身旁,幫著她一同拉起已經失去意識的李洛斐。
“師伯,師叔他不知道是怎么了,身體冰涼,拚命咳血……”
“我知道,他這個傷已經是十年的沉癇,能活到現在算是天大的奇跡。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小心澄,男女授受不親,你暫時到外頭回避一下。”
未等她出聲答復,笑彌勒已經一把將她推到門外。
靠著門扇,釋心澄頹然滑坐在地上,愣愣的望著自己仍在發抖的手掌,上頭還留有大量腥熱的鮮血。
師叔……不,是李洛斐,他對她的在乎與喜歡,真是發自內心嗎?
到頭來,你還是想放開我……
想起他悲涼的聲調,她的心好難受,眼眶浮起了一陣酸楚。
再想起這一路上他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對她百般示好的妥協,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想起他方才臉色慘白、鼻息微弱的模樣,她焦急難受,可是又無能為力。
除了師父以外,她從來沒有這么在意過一個人,這樣就算是對他動了情念嗎?
師父從來沒教過她,若是對一個人動了心,該如何是好?
佛祖,您能不能保佑李洛斐,讓他快點好起來?雖然他是個殺人無數的惡人,可是在她的心底,他是個好人,對她特別、特別的好,好到她整顆心都疼了起來。
天空剛出現魚肚白,曦光乍露。
開門聲雖然十分細微,仍是驚動了守在門外一整夜的釋心澄,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驚跳起身。
笑彌勒從房里走出來,面色疲倦,見到一臉焦急的釋心澄,驚訝的問:“小心澄,你昨夜在門外守了一宿?”
“我擔心得睡不著覺,又想快些知道情形,所以……師伯,李洛斐怎么樣了?”
“我替他運了一夜的真氣,又先把他身上的穴脈鎖住,暫時脫離了險境,只是這段時日他不能再動氣運功,否則就前功盡棄!毙浝针y得嚴肅正色的說。
“師叔他究竟發生什么事了?鹿城那一戰,他并沒有受傷,不是嗎?還是他誤食了什么毒藥?或是遭人暗算?”從前總是聽說江湖黑暗,不外乎這些,她把想得到的都搬出來問了。
“好、好、好。”笑彌勒被她問得頭昏腦脹,雙手按在她的肩上,“你先緩一緩,瞧你這身狼狽模樣,先去梳洗一下,換套干凈衣衫,再來大廳找我,咱們邊用早膳邊說!
釋心澄只好順從的回到房里,梳洗打理,換上另一套托店小二買來的嶄新衣裳,連頭發也無心梳編,只是隨意扎成兩條發辮,任由它們垂落在胸前。
行經隔壁房間時,她停下腳步,遲疑不安的瞥向昨夜守了一宿的房門。
踟躕了半晌,她咬著唇,鼓足勇氣,推門而入。
她的步履極輕,幾乎是杳無聲息,慢慢走向床榻。
凌亂的錦褥上,李洛斐美目深閉,鼻息勻弱,一頭烏黑青絲披散在枕頭上,對映他毫無血色的面容,竟是一股說不盡的妖異絕美。
昨夜守在門外,她迷糊入睡,作了許許多多的夢,夢中有他,也有師父,雙方各據一方,同時出聲詢問她,決定好了嗎?
雖然是夢,卻是異常清晰。
決定什么?要她決定什么?她在夢里不斷的迷惘搖頭,癡癡回望他們兩人,就是無法作出決定。
“師叔,你要快點將身子養好,才能遵守承諾!彼钌畹哪采系慕^美面容,嬌柔的嗓音像是害怕驚擾了誰,微弱且隱隱顫抖。
她又站近了些,傾身上前,輕輕撫過披散在枕頭上的青絲。
忽地,一只手按下正要抽離的小手,她驚詫的睜大眼,對上那雙滿是血絲的深邃美目。
她雙頰緋紅,還沒來得及開口,李洛斐又閉起雙目,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