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驢,你在說什么廢話?你口中的李洛斐不正是李盟主嗎?”比武臺下有人高聲叫囂。
“我是在問李盟主,不是臺下的施主,還請各位少安勿躁!鄙畟H笑咪咪,撈過系在腰上的葫蘆瓶,抵在嘴邊,大口暢飲,一身酒氣。
“廢話少說,要打就快點打,省得大伙干耗在這里!
“且慢。”李盟主揚高一手,等滿場鴉雀無聲后,才又開口,“聽這位師父的口吻,似乎是在懷疑李某的身分,這可是大事,輕忽不得!
“李盟主果然是聰明人!鄙畟H笑了幾聲!袄蠲酥鞯奈涔﹄m然厲害,但是還不及真正的李洛斐千分之一!
“師父怎么稱呼?”
“貧僧法號笑彌勒,還請李盟主不吝賜教!
“笑彌勒……我倒是沒聽過,不過看在你是出家人的份上,我愿意留你全尸,讓你死后好安葬。”
一眨眼工夫,幾記凌厲的掌風迎面劈了過來,笑彌勒還來不及反應,紅衣男子已經飛撲而來,招招狠毒,似乎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眾人一陣嘩然,不過瞬間,一場生死殊戰便已經展開,莫不瞠目結舌。
片刻,天外飛來一道鋒銳銀光,硬是讓交手中的兩人分開。
眾人仔細一看,一把碧劍直直倒立在比武臺中央,劍身釋出陣陣殺氣,隱約散發出一股暗香。
比武臺下方,人潮忽然往兩旁擴散,讓出一條直達比武臺的小道。
一道頎長身影緩緩的走來,男子一身艷紅長袍,一頭墨黑長發披散在身后,膚白若雪,唇色朱紅,氣若幽蘭,笑似飛仙。
“這種角色犯得著你出面嗎?笑彌勒。”絕美男子徑自看向笑嘻嘻的和尚,未曾正眼瞧過同樣身著紅衣的李盟主。
笑彌勒的體型雖然龐大,動作卻是十分靈活,翻身跳下比武臺,酒氣濃重的走向紅袍男子,始終沒個正經的笑臉忽然黯下。
“我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你!彼吐曊f道,話里滿是緬懷。
“十年不見,你這酒癮不減反增,枉費你吃齋念佛,最后還是栽在酒里,一輩子只能干個沒地位的俗講僧!奔t袍男子撩開覆面的青絲,起了殺意的雙眸冷冷的掃過在場眾人。
“十年了?一晃眼就十年了?”笑彌勒搔了搔光禿的頭頂,喃喃自語,“怪了,我怎么感覺不出來已經有這么久了?”
李盟主不堪自己的氣勢被人比過,憤而朝向紅袍男子大聲喝道:“放眼天下,敢穿著紅衣大袍赴武林大會的人,非我莫屬,底下來者何人?”
笑彌勒摸摸葫蘆瓶,又摸摸鼻子,頗為知趣的走到一旁,含糊的嘟囔,“李洛斐,你自個兒的名聲自個兒挽救,貧僧是管不了!
紅袍男子的耳力極好,放聲大笑,模樣俊美如神人。
不一會兒,他冷嗤一聲,“李洛斐的名聲本來就是臭如污泥,又有什么值得挽救?只怕是有人嫌這個名字不夠臭,還拿來作威作福,那可真的是教人打從心底作嘔!
面色一凜,他望向李盟主,眸光冰冷無溫。
只是對望一眼,李盟主渾身冷汗涔涔!澳恪憔烤故钦l?竟敢在本盟主面前口出誑語,膽敢任意批評……”
“李……師叔!你等等我,我還在后頭!比顺焙蠓胶鋈粋鱽硪坏廊彳浀暮魡韭,有些模糊難辨。
李盟主狐疑的看向絕美男子。“李思蜀?你叫做李思蜀?”
紅袍男子不予理會,等著女孩從重重人海里走到面前,她蔥白的小手緊緊握住一串糖葫蘆,站在紅袍男子的身邊,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釋心澄氣喘吁吁的停下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自顧自的說道:“喏,這是你要我買的糖葫蘆!鄙扉L手臂,她極不情愿的遞出糖葫蘆。
“心澄,糖葫蘆是給你的!崩盥屐硿芈曊f道,又望向一旁悶頭喝酒的笑彌勒。“來,這位笑彌勒算是你的師伯,你先和他待在一起,我等會兒就來!
無視旁觀的眾人,他攬過她的腰身,將她暫時托付給笑彌勒。
釋心澄偷偷的覷了笑彌勒一眼,見他笑嘻嘻的,很是親切,她又很不放心的扯住李洛斐的袖角,悄聲問道:“你……你打算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我該拆的臺就在這里!崩盥屐承Φ迷频L清。
她小嘴一扁,“走了這么久的路,我餓了,能不能先吃飽飯,等我們恢復氣力之后再來拆臺?”
“哎,小姑娘,你先吃手里的糖葫蘆不就得了!毙浝論荛_她的小手,將她帶到一旁。
看看新蹦出來的師伯,又瞄了瞄李洛斐,擔心被他嫌煩,釋心澄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怯怯的出聲叮嚀,“師叔,你要拆誰的臺盡管去,只要別丟下我一個人,不管要等多久,我都愿意等!
“只要你愿意等,我就愿意為你留下!
釋心澄的雙耳忽然一熱,雙手輕輕捂著耳朵,下意識的抬起雙眼,想將他說這句話時的神色看個真切。
無奈,李洛斐早已躍上比武臺,她迷惘的視線只來得及及捕捉到他頎長的背影,龍鳳雙繡的紅色外袍隨風飛揚,滿目盡是一片朱紅。
只要你愿意等,我就愿意為你留下。
這句話聽在她的耳里,意義非凡,動搖了她的心神,倘若換作是師父,也會愿意為她停留嗎?
釋心澄悵然想著,手中的糖葫蘆融下幾滴鮮紅糖漿,落在她的手背,像極了濃稠的血液,她心頭一震,有股不祥的預感蔓延開來……
落日西沉,一輪荒月緩緩的升起,比武臺的周圍已經點上熊熊火把,照亮了黑暗,在火光映照之下,上了比武臺的紅袍男子更顯得妖媚動人。
李盟主眼中升起幾分忌憚,先聲奪人,故意提高音量問道:“李思蜀,你究竟是哪門哪派?本盟主殺人向來先問清楚對方的來歷,以免殺得不明不白,你趁現在還能說的時候盡管說,等會兒沒了命,你就只能找閻羅王說去!
“你錯了,而且大錯特錯!崩盥屐承σ鉂u濃。“雙邪向來是殺人不知其名,不明不白的人殺起來,更有意思!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無不寒毛直聳。紅袍男子亦仙亦魔,眉目如畫,嗓音悅耳,可是一雙美目冰冷至極,猶如野獸之瞳,毫無人性。
李盟主面色大驚,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澳恪愫叮÷犇愕目谖,像是懂我雙邪極深……”
“天下人都知道,雙邪有一門至毒的武功,怎么?你要不要快點使出勾魂大法讓眾人瞧瞧?”李洛斐邊說邊邁開腳步,慢慢走近如同中了定身咒的李盟主,壓抑已久的嗜血狂性正在體內竄奔著。
“你……”李盟主冷汗直流,掌心已經汗濕了大半!澳隳懜蚁蛭蚁聭鹛?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勾魂大法一出,沒有人活得了!
“如果你不想使出勾魂大法,那也無妨。”李洛斐淺淺一笑,轉身走向比武臺中央。
眾人的目光隨著修長的大紅身影流轉,只見大紅錦袍長長拖曳一地,彷佛滿地鮮血。
李洛斐的步履停在靜靜倒立的碧劍前方,探手握住劍柄,將碧劍拔出來。
頓時,火光照亮了李洛斐手中的碧劍。
劍柄鑲著無數寶石,劍身不是一般的銀光,而是森冷的碧綠色。
由劍柄到劍鋒,全是由寒珀翠玉鍛鑄而成,一體成型,毫無瑕疵,劍身上映照出一張俊美無雙、殺意浮動的面容。
一片死寂之中,忽然聽見有人高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