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絲在臥室里以吻歡迎他,她僅穿著薄薄的黑紗蔽體。盧克還沒開口解釋來這兒的原因,她就先發制人地開口,根本不給他插嘴的余地。
“我會給你幾周時間去和她找樂子,”她精神熠熠,“等你厭倦她了,你可以回來繼續找我。我以后不會在你面前提起她。記得嗎,我說過會給你想要的自由。我不想讓你感覺內疚。男人興趣廣泛,我很明白。沒什么可道歉的,我知道你遲早會——”
“不!北R克嚴厲地打斷,他深深地呼吸。
她的手無助地顫動,“怎么了?”她可憐地看他,“我從未看到過你有這樣的表情。出了什么事?”
“你不用再等我,我不會再來了!
伊莉絲難以置信地爆發出一串短促地干笑,“我們干嗎要因為小小的麻煩就要結束關系?親愛的,別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很漂亮,很需要你……可是,這并不代表我需要你的程度比她少!一旦你厭倦她——”
“我愛上了她!
房間里一陣死寂。伊莉絲的喉嚨上下滑動不止,卻說不出一個字,她的目光移開,不想讓他看出她內心的感受!澳阋话悴粫p易說這種話,”她良久才開口,“我想.布琳斯小姐此刻一定很得意吧。”
“我還沒告訴她,F在說太早了!
伊莉絲憤怒地冷笑,“她真是即優雅又瀠弱,看上去隨時會暈倒。上帝,諷刺的是你這么一個冷血的男人居然會對這樣的小東西—”
“她不像你以為的那么脆弱。”盧克記起花園那晚塔西婭饑渴地吻他,指甲深陷入他的襯衣……他全身血液開始反射性地涌動,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好象關在籠子的狼。
“為什么是她?”伊莉絲緊追不舍地問,“是不是因為愛瑪喜歡她?”
“原因不重要!
“原因當然很重要!”伊莉絲在房間正中停下,嗚咽出聲,“如果她不出現不來誘惑你,我們倆本該在一起。我想要知道你為什么選她不選我!我想要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錯了!”
盧克嘆息著把她拉入懷里。他感覺內心有種混合著情愛和愧疚的復雜感情。他們相處的時間可謂很長了,起初是朋友,后來又是情人。和她應該得到的相比,他能給予她的實在是太少了!澳銢]有做錯任何事!彼f。
伊莉絲下顎靠在他的肩上,哭地更大聲,“那你為什么還要離開我?你太殘忍!”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柔聲說,“我會一直關心你!
伊莉絲轉而憤怒地瞪著他,“英語中最沒有意思的字眼就是‘我關心你’!我寧愿你漠不關心,這樣我就可以憎恨你?墒悄銋s要關心我……就關心一點點。你真該死!她為什么要這么年輕漂亮?我根本不可能當她朋友一樣相處。我每說一句都感覺自己像個妒婦!
盧克笑了。
伊莉絲轉到金邊的大鏡子前,開始梳理頭發,“你打算娶她嗎?”
他悲傷地希望一切真是這么簡單就好了,“如果她愿意!
她輕嗤,“對此我從不懷疑,親愛的。她不可能再釣到第二個像你這么好的男人!
盧克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他們的目光在鏡中相遇,“謝謝,”他無聲地說。
“謝我什么?”她的聲音里有絲顫抖。
“謝謝你的豁達。謝謝你陪我度過那么多個空虛的夜晚。我不會忘記,希望你也不會!彼p吻她的手指。
“盧克……”伊莉絲轉身,神色復雜地看著他,“答應我,如果事情有變……如果你認為你先前的決定有錯……答應我你會回來找我。”
盧克傾身在她前額一吻,“再見!彼驼Z。
伊莉絲點頭,眼淚落下面頰。他離開了房間,她轉身,緊緊地閉上雙眼,知道他已走出她的生活。
盧克在日落時到達圣蓋特門口。他騎的是從伊莉絲家弄來的純種阿拉伯馬,馬跑的非常快,一路上耳邊只聽得風聲不斷。他到家時一身塵土和汗水,可卻感到運動后特有的暢快淋漓。他下馬,把韁繩扔給馬夫,叮囑他,“帶它去遛遛,直到體溫降下來為止!
“爵爺,”西蒙站在門口,一臉有事的表情,“爵爺,艾許伯恩爵爺和夫人——”
“爸爸!”愛瑪一陣風似地跑來,躍下階梯,抱住他,“爸爸,真高興你回來了!出了件大事——艾許伯恩爵爺和夫人來了。他們和布琳斯小姐在書房里談話談了都快一個小時了!
盧克愕然。艾許伯恩一家早在今天上午就走了,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他們又折回來!八麄冊谡勈裁?”
“我聽不到,可是他們來的時候表情好奇怪,什么都不說。求你了,你快點去看看布琳斯小姐怎么樣!
盧克收緊手臂抱緊她,“我會處理的,F在,回你房間去,別擔心!彼职阉貋,警告地說,“愛瑪,不準再偷聽!
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他圍住她的肩,一起走進大廳,“甜心,如果把時間浪費在窺探大人的事上,我相信你會忙得連自己的事都沒空處理。”
“可是我已經很忙了,我要關心馬,山森,看書,還有布琳斯小姐——爸爸,你不會讓他們把她帶走的是嗎?”
“當然不會,”他低聲說,吻吻她前額,“上床去,甜心!
盧克目送愛瑪離開,然后大步走向書房。書房沉重的木門緊閉,但依舊可以感到里面輕聲的談話聲。他的下顎收緊,沒敲門就直驅而入。艾許伯恩兩口子做在皮質長椅上,塔西婭坐在低靠背椅上。
查爾斯看上去神色憂憂!八箍潞账固,”他有點驚慌地說,“我們還以為——”
“以為我會在外過夜?”盧克心情愉快地回答,“我改變行程了,你們來這兒干嗎!
“恐怕國外傳過來了壞消息,”查爾斯盡量保持輕快的音調,“我們正在勸說布琳斯小姐和我們一起走。一個月已經到期了,盧克,我說到做到!彼吹剿鲖I困惑的表情,補充說道,“斯柯赫斯特爵爺答應照顧你一個月,在此期間我給你安排新住處。”
“我改變主意了,”盧克說,緊盯著塔西婭。她臉色蒼白,一言不發,雙手放在膝上成結!安剂账剐〗悴粫x開這里!彼蜷_桃花心木的櫥柜,拿出一瓶酒,倒了一杯白蘭地遞給塔西婭。
她緩緩地伸出手指,接過杯子。盧克靠近她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她的目光復雜,面無表情。
“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他溫柔地勸哄。
查爾斯回答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盧克,就讓我們走——”
“你可以走,”盧克肯定答復他,“但布琳斯小姐留下!
查爾斯無奈地嘆氣,“你這種腔調我聽過已經太多次了,盧克,我知道這代表——”
“現在不用隱瞞了,”塔西婭打斷他。她一口喝完白蘭地,感覺爍燙的液體火焰般流過她的喉嚨。她的雙眼朦朧而又明亮地看向盧克,露出顫抖的笑容,“等你知道一切后,你就不會要我留下了!
盧克接過她的空杯子,“還要來點嗎?”他直率地問,她點點頭。
他去倒酒。塔西婭等他背對她后,才開口,“我的真名是安娜斯塔西婭,去年冬天,在圣彼得堡,我因為謀殺我的表兄,米哈伊.安基洛夫斯基而被起訴!彼W。吹剿蟊车募∪饪嚲o,“我從監獄里逃了出來,為了躲避死刑而來到英國。”
塔西婭本想長話短說,但她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描述自父親死后所有事情。她說著說著幾乎忘記了其他人還在聆聽,只是一味地無停頓地陳述。她的腦中浮現過去的一切,熟悉地仿佛此刻正在發生。她好象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穿著貂皮的大衣,手上和頸上掛著貓眼大的寶石。周圍圍著一群討好的男人。
塔西婭想起了她的第一次舞會,那是專為沙俄皇室貴族女子準備的。她穿著白金色的絲袍,腰上系著紅寶石和珍珠綴成的腰鏈。男士們競相追求她,他們都覬覦她日后繼承的大批財寶。而眾多的求婚者中,興趣最濃厚、最引人注意的就是米哈伊安基洛夫斯基王子。
“米哈伊簡直是禽獸,”塔西婭激動地說,“他清醒時,是魔鬼。只有在他抽鴉片時,才可以讓別人消停。他根本不用煙管,而是大口地吞!彼q豫了一下,臉有點暈紅,“米哈伊對女人根本不感興趣。誰都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可是他的家人視而不見。我17歲時,安基洛夫斯基來找我的媽媽,他們達成了協議,要我嫁給米哈伊。我根本不想嫁給他,我懇求我的媽媽,懇求我的家人,懇求牧師,懇求任何人能幫我擺脫這樁婚姻?墒撬械娜硕颊f這門婚事有好處,會讓兩家貴族勢力聯合起來,力量更強大。安基洛夫斯基希望婚姻能讓米哈伊改過自新!
“那你媽媽呢?她怎么說?”
盧克在旁問,塔西婭這才第一次看他。他就坐在她旁邊,臉色難以捉摸。她無意識地握緊白蘭地杯,緊到手指泛白。斯柯赫斯特小心地把杯子從她手中拿開,擱在邊上。
“我的媽媽希望我早點嫁人,”塔西婭說,看向他警惕的藍眸,“她不喜歡那些第一眼看到就對我垂涎三尺的男人。我長的和她年輕的時候非常相象—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她告訴我,我應該承擔起家族興旺的責任—聯姻,然后我就可以無拘無束地找人戀愛了。她說我嫁給安基洛夫斯基會很幸福的,即使是……他喜歡男孩。”
斯柯赫斯特嘲弄地嗤聲,“為什么?”
“她說米哈伊不會來碰我的,這樣我就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彼箍潞账固氐难酃饬钏裏o助地聳肩,“如果你認識我的媽媽,你就會明白她是怎樣一個人了!
“我的確明白,”他說,下顎扭曲,“繼續說下去!
“然后我帶著最后一絲希望,私底下去找米哈伊。我想我可以和他講道理。于是我就……去見他,”塔西婭突然停住。她喉間發出斷斷續續的詞,渾身冷汗,她把手背放在前額。每次當她回憶起這段時,她總會這樣……充滿恐慌。
“出了什么事?”斯柯赫斯特柔聲問。
她搖搖頭,喘不過氣似地大力呼吸。
“塔西婭,”他的手蓋住她,穩定她,“告訴我接下來的事。”
她用力從牙縫里擠出詞,“我不知道。我去見他,我想……可是我記不起來了。然后有人就發現我趟在安基洛夫斯基住處的地上,手里拿著刀……米哈伊的尸體在旁邊……傭人們在尖叫……他的喉嚨……血……上帝,到處都是血!彼鲖I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感覺進入了一個無底深淵,只有他能阻止她跳下去。她向緊擁著他,感受他身上混合的馬、汗味和白蘭地的味道,感受他的手臂緊緊的環繞她。她突然意識到還有其他人在,所以她強迫自己待在原地,只是看著他,因懼怕而流下淚水。他反常地冷靜,像巖石一樣巍然鎮定,看著她的目光里沒有一絲震驚和恐懼。
“有在場的證人親眼目睹嗎?”他問。
“沒有,只有仆人在現場發現我!
“那就是沒有證據。不能判定是你做的。”盧克轉頭看了查爾斯一眼,“應該還出了什么事。他們不可能單憑這點就論斷!
查爾斯謹慎地搖搖頭,“恐怕那里的庭審程序和這里完全不同。俄國的法庭可以任意定罪,不用通過正式的陪審團。他們在定罪時也不需要證據!
“肯定是我殺了他,”塔西婭痛苦地說,“我常常夢見這一切,醒過來的時候我分不清這是我的記憶還是幻覺。有……有的時候我覺得我快瘋了。我討厭米哈伊。在地牢的幾周里我一直在想,我應該被絞死。事實本就如此,你還看不出來?我跪在地上祈禱……可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后來怎么樣了?”盧克問,手指和她的交纏。
“我喝了藥,好讓所有的人都以為我死了。他們給我辦了葬禮,把棺材入土,然后……克里叔叔把我帶到英國?墒沁有傳言說我根本沒死。地方官已經打算開棺看個究竟。而且,他們已經發現棺材是空的,知道我已經逃跑了。這是克里叔叔給艾許伯恩帶的消息!
“誰在找你?”
塔西婭沉默著,低頭看著他們相纏的手指。
查爾斯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坐姿。他臉上的憂慮開始放松,好象他已經把重擔卸給了其他人,所以才得輕松。早還是個學生時,查爾斯最不擅長的就是保密。他對此毫不精通。什么事都露在臉上!斑@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查爾斯對盧克說,“沙俄帝國內部分崩離析,各人有各自的勢力和內密,所以誰都搞不清誰負責做什么。克里的信我讀了不下10遍,想理出個頭緒來—”
“所以你認為,他們會跟到這兒來把她帶回俄國?”盧克打斷,“只是為了要確認她沒死?”
“不,他們不會這么費勁!彼鲖I低聲說,“我在地牢里的時候反倒要安全,真正的麻煩是尼可拉斯。”她用衣袖擦掉臉上的淚,這孩子氣的動作讓盧克心快速跳起來。他靜靜地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尼可拉斯是米哈伊的哥哥,”她繼續解釋,“安基洛夫斯基家要為米哈伊報仇。尼可拉斯在找我,即使花費他的畢生時間,他也不會放棄!
盧克的臉上突然出現自信的神情,如果所有的麻煩都來自那個叫尼可拉斯的家伙,那倒是很容易解決,“如果他來了,我會直接送他回老家!
“就像那樣!彼鲖I皺眉。
盧克淺笑,神態就像撒旦,“沒什么好擔心的!
“如果你認識尼可拉斯,你就明白我為什么會這么擔心,”塔西婭手放在長椅把上,“在你把事情弄糟前,我必須得走。你不會明白安基洛夫斯基有多棘手。現在他知道我還活著,他要找到我只是遲早的事。他不打算放手,他要我為殺死他的兄弟而付出代價。他非常危險!北R克想開口,她對他搖搖頭,轉向查爾斯和艾麗西婭,“謝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可是你們不能再卷進來了。我會自己找到新的藏身處的!
“塔西婭,在你還沒確定要去哪兒之間,我們不能讓你走。”艾麗西婭叫道,“我們會幫你的!”
塔西婭抱歉地微笑,“表姐,你對我太好了。你已經幫得夠多了,F在我必須靠自己。”她看向盧克時心里一緊,他能明白她的感受,渴望溫暖而舒適的家……他已看到她為生存而付出的代價。她說不出話來,突兀地轉身。
她離開了房間,屋子里的兩個男人都站起來。盧克想跟著出去,但艾麗西婭在后面開口了。
“讓她去吧!
盧克挫敗地轉身。他憤怒,生氣,想發泄地打架!拔矣绣e過什么嗎?”他緊逼著問,“安基洛夫斯基再厲害也是個人,總有辦法對付,不能讓他就這么追她一輩子!
“他簡直不能算是個人,”艾麗西婭說,“我和他家是三代遠親。多多少少知道點他的事。你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么樣的人嗎?”
“一字不拉地全告訴我。”盧克咒罵著,瞪著空空的門口。
“安基洛夫斯基家族的人是純正的斯拉夫族人。他們看不起外國人,家族是依靠皇室聯姻而鞏固壯大起來的。在俄國,他們可謂是最富有的家族,出了至少一打以上的親王和公爵。我猜測他們的領土大概有2000畝,也許更多。尼可拉斯的父親,殺了他的第一個妻子,因為她的放蕩。后來他娶了一個明斯克的農戶女兒。她給他生了7個孩子,5個女孩2個兒子。他的子女長得都很漂亮,也很自私。他們行事時從來不考慮什么原則、禮儀或者是榮耀,只憑直覺行事。我聽說尼可拉斯就像他父親一樣,非常殘暴。如果有人對他不利,他會十倍回報。塔西婭說的對—他不會放棄復仇。俄國有句俗話,‘別人的眼淚就和水一樣。’這句話用在安基洛夫斯基一家身上太合適不過。他們天性里就不懂什么叫仁慈!卑愇鲖I害怕地依偎進查爾斯的懷里,“誰都阻止不了尼可拉斯!
盧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倆,“我能阻止,而且我要阻止!
“你不欠塔西婭什么,也不欠我們什么!
“我已經放棄了太多,”他的眼睛里仿佛有道藍色的冰火,“現在我得爭取自己的幸福,決不會讓某個血腥的俄國人在這兒肆意宰割。”
查爾斯和妻子一樣露出錯愕的表情,“幸福,”他重復,“你在說什么?這么說你對她有感情了?前幾天你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拿她當魚餌似的——”他不得不在盧克陰沉的臉色下住口,改之以較中和口吻,“被她吸引也沒什么奇怪,她是個美女?墒前萃校憧偟脙炏瓤紤]她的想法,她快嚇壞了。”
“那么你覺得讓她繼續流亡就是最好的想法了?”盧克嗤聲,“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沒人幫她—看在上帝的份上,不是只有我看得清吧?”
艾麗西婭站起身,“如果幫助她的人對她有所企圖,她寧可選擇孤立!
查爾斯困惑了,他抬起手,姿態好象要掩住妻子的口,“親愛的,你明知盧克不是這種人。我確信他必定有他的理由。”
“他有嗎?”艾麗西婭挑戰似地看了看盧克,“你到底想要干嗎?”
盧克以一貫的陰森笑容回應她,“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我會替她做妥善安排。如果我和她達不成一致,她可以走。在這點上你們不用插手了,明白?”
“我一點也不了解你了!卑愇鲖I大聲說,“我以為塔西婭和你在一起會很安全,因為你是個最不會惹事端的人。你以前從不關心和干涉別人的私事。我真希望一切沒發生過,你到底是怎么了?”
盧克嘴巴緊閉著,在冷漠的表情下思緒飛快。他吃驚的是他們還沒明白過來,還沒看懂。剛才他坐在塔西婭身邊緊握住她的手,傾聽她夢魘般過去經歷的時候,他的內心充滿了不知名的情感。他愛上了她。他害怕她會消失,害怕她離開,害怕她丟下其他的任何一切東西從此不見。他不允許她這么做,不僅是為了她也是為了自己。他得采取點措施,可現在還有很多事不明了。
艾許伯恩兩口子都在看他。艾麗西婭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而查爾斯則以明了老朋友的眼光看他。查爾斯不是傻瓜。他拉住妻子,半覬覦半認真地看了盧克一眼,“都會好起來的,”他輕輕地說,似乎是說給某人聽,“人人都得做自己必須做的事,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你老是說這句,”艾麗西婭嘟囔著抱怨。
查爾斯洋洋得意地笑,“可我每次都說的對呀。來吧,親愛的……這里已經不需要我們了。”
塔西婭從窗口目送艾許伯恩的馬車離開。她把灰色的裙子仔細撣干凈,放到包裹里開始收拾行李。屋內只有一支蠟燭,幽暗的燭光不穩地跳躍。以往村子里明亮的燈光今晚也黯淡無比,星月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迷霧。
她只穿著件薄薄的襯衣,但已經有點香汗淋漓。窗外透進一股冷風,她感覺有點冷,雙手摩措著臂膀想驅走涼意。她想要靜下來好好想想,好好感受,不希望打破現在的僵局。
對盧卡斯.斯柯赫斯特短暫的打擾結束了,她感到高興。事情開始變得復雜。她不該再依賴任何人,只能靠自己。老天,該怎么告別?怎么跟愛瑪說?怎么才能避開斯柯赫斯特?估計他不會讓她躲著他。但無論他溫和,或是嚴酷,那都已不重要。無論他是怎樣的人,對她而言都是無法承受的痛。
輕輕的腳步聲—是一個男人—走近門口。塔西婭轉身,手臂依舊環胸,眼睛在夜色中睜大了。不……走開,她內心吶喊著,可她的嘴唇說不出一個字。門開了,又咯噠一聲被關上。
房間里只有斯柯赫斯特和她兩人。他的目光緩慢游離過她裸露在外的雙腿、手臂和頸部。她知道他為什么而來。他穿著的睡袍前襟寬松,露出鎖骨和胸膛的肌肉線條。他的肌膚看上去是光滑的古銅色。塔西婭意識到他沒有戴著鉤子,臉上的神情混合著愛慕和某種欲望。他一言不發,也沒有要開口的樣子。
她的喉嚨里發出類似狂暴的吶喊,她內心的恐懼和渴望都落入他的眼中,他慢慢地靠近,寬厚的脊背擋住了燭光,熱力的軀體終于將她抱入懷里。
塔西婭猶豫了一會,然后回擁著他,她渴望地擁緊,用自己的全力。她在他懷里僵直,急促地呼吸、等待,心跳如雷。他被喚醒的身軀更緊地壓向她,像在暴風雨中般擁著保護她。然后他低頭,吻上她顫抖的雙唇。紳士是不該以這種方式吻一個處女,毫不溫柔,不經許可地強烈。他侵略性地以舌頭深深探索,手指移到她襯衣領子上,一把把衣服推到她的腰際。
盧克將她光裸的臀部壓向自己,手指游離地愛撫著絲絨般的肌膚曲線。塔西婭的雙臂繞上他的脖子,她的肌膚在他的觸摸下立刻溫暖起來。她感覺自己縈弱的靈魂因他濕熱的吻而漸漸恢復生氣。她摸索著他的睡袍,找到衣襟,手指伸進去探索他的脊背。他因她的觸摸而發出渴望的呻吟,用力把她的襯衣全部解開,衣服飄落到地板。
他把塔西婭帶到窄床上,他的嘴向頸下探索。她感覺到他的唇滑動到胸部,輕輕地嚙咬,吸吮著品嘗。她因愉悅而痛苦起來,他用嘴覆蓋住乳房的頂端,用舌頭揉搓著摩擦著乳頭。
塔西婭感到一股近乎痛苦的戰栗自腹部延到兩股間的神秘地帶。他吻向她的另一邊酥胸,同時以手指溫柔地揉弄。她喘息著,迷亂地弓起上身。體內的痛楚幾乎讓她瘋狂。她想要完全感受他在她的體內,想他的軀體徹底地壓著她。她狂亂地抓住他的后背,想把他拉得更近。他卻不想這么快就投降,他專注地看著她,一手慢慢地移動到她的腹部,繼續向下,朝著從未有人碰過的處女地進發。
他碰觸到她潮濕的腫脹處,她發出壓抑的哭喊。他的指尖優美地滑入,探索著她柔軟的入口。他吻住她的唇,呼喚著她的名,在她的肌膚上恪下愛的語言。她感到愉快和放松,接納一切。然后她感覺他把她的雙腿分開,向下壓向她的脆弱處。他的眼睛看著她,變成深深的湖藍。壓力繼續增加,燃燒著……她感受到撕裂般的穿刺,因突然的痛苦而尖叫。他推得更內,完全占滿她,然后停止不動,只是壓抑地粗喘。
塔西婭抬起纖細的手,觸摸著他的肌膚。他的嘴唇迎向她的手掌,輕輕點吻。他的臀部向前推進,她反射地向前弓身,迎接他緩慢的節奏。所有的痛苦都消失,腦中空白,只有在他身下乞求地扭動。他們身軀交纏,感受到不僅是身體的結合,還有心靈的捆綁。塔西婭迷失在一陣燦爛的光輝中,發出無聲的吶喊。
過了一陣后盧克也爆發了,他緊緊抱住她,戰栗地釋放自己的所有。他看著她沉睡。蠟燭燃盡,在空氣中留下最后一絲亮光和灰煙。他適應著黑暗,小心地擁她入懷。
他手指的移動打擾了她的清夢,她打了個哈欠,伸展四肢,感覺到他像貓一樣舔弄著自己的耳朵。她眨了好幾下眼,慢慢清醒過來,困惑地瞪著他。
盧克微笑著,在她突然欲勢移動時一把拉住她,“你現在安全了!彼f。
她的身軀繃緊,他聽到她艱難的吞咽聲。最后她開口,“你不覺得該擔心自己的安全嗎?我很可能會傷害你!
他吻吻她的前額,“離開我就是你唯一傷害我的!
塔西婭別過臉,“我的生活已經一片糟……所以我不想影響你和愛瑪。如果我繼續留下來,你們肯定會遭殃的,會有危險,還有不愉快的……”她顫抖地笑出聲,“我的上帝,今晚你才剛剛知道我是個謀殺犯—別不當回事!這件事是事實!”
“這么說,你認定是自己做的?”他靜靜地問。
塔西婭坐起身,以床單抵住前胸,在黑暗中凝視著他,“我一直想憶起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我的心跳得很快,感覺好象生病……我很害怕知道真相!
盧克也坐起身,壓近她,“我覺得你沒有殺他。不會是你干的。想要人死不代表就會真的去殺人,否則的話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背負上謀殺的罪孽!
“如果真是我做的呢?如果我因為恨他而割開了他的喉嚨呢?我在夢里看到過,很多遍。有好幾晚我都怕得睡不著!
盧克伸出手指,觸上她圓潤的肩部!澳敲次視阒闼彼驼Z,“再給你制造點好夢!彼氖种赶蛳,滑動到亞麻布里,碰觸到她柔軟的胸部。他把床單推開,以拇指緩緩地在她乳房上劃圈,直到尖端硬挺。他聽到她屏住呼吸,感覺到她渾身顫抖!皩λ乃牢乙稽c也不感到抱歉,”他沙啞地說,“對剛才的事我也不會抱歉。我絕不讓你離開我。”
“你怎能假裝過去的那些都沒發生?”
“因為的確沒發生,至少對我來說如此。如果和你在一起必須要付出代價,那么我很樂意把你的罪過攬上身,讓它們都燒成灰燼!彼芨杏X到他嘲諷話語背后隱藏的深情!斑@意味著我是個怎么樣的人?”
“你是個被情愛蠱惑的傻瓜。”塔西婭苦澀地說。
盧克大笑出聲,“也許更糟!彼謹埾蛩澈,不顧她的矜持將她拉近。他的前額抵靠住她的,口氣一改先前的戲謔,轉為低深,“我真希望能成為你心中完美的對象,可我并不完美。我罪行累累。脾氣糟糕,自以為是,我的朋友和對手一致認定我徹頭徹尾地傲慢自大。我還太老,還有如果你注意到的話,我還缺了只手!彼骂緊縮,露出蒼白的微笑,“綜上所述,我會毫無保留地接受你和你的災難過往。”
“可這不關你的事,”她激烈反駁,掙扎著想起來。他一把抓緊她,兩人再度倒在床上。“還……還有你的理由,一點也不可信。我們都有缺憾并不代表我們屬于彼此!”
“可是這代表我們能深刻理解對方。代表我們即使在地獄也能甘之如飴。”
“我不會……稱之為……愉悅,”她嘀咕著想推開他,拽過床單想蓋在裸露的身軀上。
“以后你就會贊同我的說法,”盧克輕咬著她的耳朵,把床單又拉下來。“女人的第一次經驗通常都很糟,以后你就會喜歡了!
塔西婭先前已經體驗到了歡娛,但此刻她才不會承認。“即使我想留,我也不能留下。”她屏住呼吸,“尼可拉斯會找到我的,要不了多久——”
“不管他怎樣我都會保護你,我們一起對付他!
“尼可拉斯不會跟人談判也從不妥協。除非你同意讓他著我回俄國,否則他根本不會聽你的!
“那我就先送他下地獄。”
“你簡直是個自大狂!”她尖銳地低喊,在他身下扭動。
“別扭了,否則我們倆都要掉到地板上了,這床太小了!彼驳剿厦妫ドw分開她的,讓塔西婭無法再推開他,也再度讓她感受到壓在腹部的堅挺,他的嘴熱切覆蓋她的胸。她喘不過氣來,全身發熱,感覺神經末梢傳遞著興奮的訊息流過全身。他的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脖子,仿佛對待著一支花徑,然后手指移動到肋骨!拔乙郧皞^你嗎?”他低聲說,描繪著她的身體線條。
“有點,”她呼吸困難。讓這一切發生是不明智的行為……可是現在不該那么小心翼翼。這是她和他相處的最后時光,她決定縱身于他懷里,迷失自己,哪怕一次就好。
他的嘴移動到她的耳朵,輕輕嚙咬著她的耳垂,聲音低不可聞地開口,“這次不會痛了。我會小心的!
他大力壓上她,動作緩慢而從容。他的嘴唇庸懶掃過她的肌膚,她發出呻吟。在濕潤舌頭的舔嗜下,她全身因渴望而虛弱。他在她腹部停下,低聲說了什么。他繼續向下,嘴停留在柔軟毛發中濕潤的尖端,讓她全身害怕地戰栗扭動。
“不,不——”
他立刻停下,支起上半身,低喃著拉近安慰她。她顫抖著,雙手繞上他的脖子,握成拳擊打他光滑結實的后背。
“抱歉,”盧克低聲,粗重地在她發間喘氣,“你是如此甜美……如此美麗……我本不想嚇著你!彼囊频剿膬赏戎g,手指以劃圈的方式轉動,直到她全身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到此。塔西婭閉上眼睛,發出窒息般的綴泣,徹底為他敞開。他占有性地繼續著,以高超的技巧蠱惑她所有的感官。
很快她發現這種情況并非只發生于單方面。她怯生生的撫摸也能引起他極度的興奮。她以手掌摩挲著他的背部,一直到大腿。他的身體堅硬、結實、骨骼修長,和她的是如此不同。他抓住她的手,低咆著不讓她繼續。
她的雙腿渴望地分開,熱切地歡迎著他的進入。當他進入時,只引起緩慢、漸進的短暫的痛楚。她貪婪地弓起身體,盧克輕聲笑起來,好象她是個要糖吃的孩子。他慢慢地推進,更深地進入。她發出不耐的呼喊,抗議地拉近他,想要更多。
“還不行,塔西婭,”他喃喃說,“還不到時候!八曀膽┣螅屗陴嚳手械却,直到整個世界不復存在,只剩下他規律的沖刺。每根神經,每次脈搏,每個細胞都因她的無法承受而滿足。當他最終在她體內釋放時,她無力地哭喊出聲,將臉埋入他的肩膀。他的高潮和她一樣在寂靜中爆發,牙關緊閉,肌肉繃緊。他累得很快就入睡了,一手仍插在她的發中。塔西婭半靠在他身上,閉上眼睛,無力擔憂地沉沉睡去。
塔西婭睡得香甜。直到太陽升起老高,仆人廳里傳來端弄早飯的聲音,斯柯赫斯特才離開。塔西婭此刻無法面對他,幸好他和愛瑪出去晨騎。在他們返回之前,她必須離開。她匆忙地就衣,做完晨禱,坐下來寫了封信。
我親愛的愛瑪:
請原諒我不告而邊,我希望我能在這兒待更久點,這樣就能看到你是如何出落動人。但是我很抱歉我必須得走。也許有天你終會明白為什么我離開其實是件好事,希望你能記得我。
再見——
布琳斯小姐
塔西婭仔細地封上信口,蓋上封蠟。在顯眼處寫上愛瑪的名字,把信放在桌子上。這樣的方法是對彼此最好的,讓她寬心的是不用面對離開的尷尬。但心里還是有陌生的不舒適。為什么斯柯赫斯特不聲不響就離開?為什么選擇這樣的方式和她告別?她以為他是最后一個可以留下她的人。對他想要的東西,除非力爭否則他不會輕易放手。
也許他對她不再感興趣了,也許他認為一夜情足矣,好奇心得到了滿足。
塔西婭挫敗地想著,她的胸膛疼痛。當然,他對她不再有用,在黑夜中的幾個小時的歡娛就夠了,F在他會回到哈柯特夫人身邊,找到和他般配的女人。
塔西婭想哭,但她堅定地收緊下顎,拎起行包下樓?罩袕浡钊耸鏁车牟柘。走廊上的地毯也清洗過了。南格斯太太正忙著來回奔波。塔西婭在二樓的走廊里找到她。
“夫人——”
“啊,布琳斯小姐!”女管家很高興地停下,“要在一天內完成這么大個房子的打掃可真不容易,”她說,手里還提著一堆小關頭,“地毯就夠麻煩了,可是木制地板更麻煩!
“夫人,我來是想告訴——”
“我已經知道了,今天早上主人告訴我了,說您今天要離開!
塔西婭楞住了,“他說的?”
“是的,他還吩咐了輛馬車,可以帶您去任何地方!
看來斯柯赫斯特并沒有要阻止她,反倒提供便利,“他真是好心,”塔西婭沮喪地說。
“希望您旅途愉快,”南格斯太太說,口齒伶俐,好象塔西婭只是要去集市逛逛就行。
“您怎么不問我為什么倉促要離開呢?”
“我相信您有自己的苦衷,布琳斯小姐!
塔西婭不自然地清清嗓子,“關于我的薪水,我希望——”
“當然,”南格斯太太有點尷尬,“看起來主人認為既然您不能留到月底,那么也不能付您薪水。”
塔西婭因驚訝和憤怒而臉漲紅,“一個月就差幾天而已!您的意思是他連幾先令都不愿支付?”
女管家的目光離開,“恐怕事實如此!
混蛋!吝嗇、自大、卑鄙、言而無信的混蛋!他打算就這么棄她如敝履,塔西婭心里暗罵了好陣子,最后謹慎地開口,“好吧。我這就走,再見,南格斯太太,麻煩您轉告布倫特太太、畢德和其他人,我希望他們都——”
“好的,”女管家上前,友善地輕拍她的肩,“我們都會想你的,親愛的。再見。我得盡快把這些蠟給弄好—還有大片的地板等著上蠟呢。”
塔西婭目送她匆匆離開,困惑南格斯太太先前的表情。可能斯柯赫斯特在她房里過夜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在這兒沒有秘密,否則沒有其他原因可以解釋女管家的無禮——她想要塔西婭走,越快越好。
她羞愧地想著,慢慢地走到前門。西蒙和以前一樣待她彬彬有禮,但她在詢問馬車時仍不敢面對他的眼。她在想他是否也知道了她和斯柯赫斯特爵爺的事;蛟S她的表情就出賣了一切,任何人都能看出她臉上的罪惡感。她是個墮落的女人,這又是項加在自己身上的新罪孽。
“小姐,您想去哪兒?”西蒙問。
“阿姆謝郡,謝謝!蹦鞘且粋有很多旅館的小村子。她計劃先在那里過夜,賣掉祖母的金鏈子,然后雇個當地人帶她到英國的西部。那里有很多鄉鎮和古老的村莊,她可以在那里藏身,以陪伴或女仆的工作為生。
車夫利落地打開車門,幫她把行李安置好。
“謝謝”,塔西婭低聲說,上車后從窗戶中探頭,看向西蒙。
西蒙露出拘謹的微笑,“再見,布琳斯小姐,祝您好運,”對他而言,這是破天荒的流露情感的表示了。
“也祝您好。”她輕快地告別,隨著馬車的啟動緩緩遠離圣蓋特堡,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塔西婭過了好幾分鐘才意識到馬車正往一個陌生的方向行駛。她心里開始模模糊糊地不安猜測起來,畢竟,她對英格蘭的地形不太熟,只知道圣蓋特的西面是阿姆謝?墒邱R車不走大道,駛入旁邊的小路,路面上的礫石震的車很顛簸。除非他們是穿近道越過森林,否則這絕不是通往阿姆謝的方向。塔西婭焦慮地扣敲車板想引起車夫的注意。但他正高興地吹著口哨,沒搭理她。他們進入林深處,經過一片草地和池塘。最后停留在一幢爬滿常青藤的兩層小樓前。
塔西婭驚愕地下馬車,車夫幫她卸下行李,“我們怎么來這兒?”她問。車夫笑笑,不說話,只是指指前方出現的一個高大身影。
盧克微笑的藍眸與她的目光相遇,他以溫柔又略帶責備的語氣開口,“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放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