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你今年多大了?”
她老老實實回答,“十八!
“十八歲,是個好年紀,只比蘭芝小一歲。你看一天到晚上門為蘭芝提親的人著實不少,你的爹娘都不在了,你的婚事當然應該由我這個做伯父的為你張羅了!
她的心向下一沉,心知自己最最不愿聽到的事,果然還是要發生了。
前日皇甫瑄在馬車中的“表白”言猶在耳,但她還是沒弄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她像麗姬那樣,當他身邊有名有分的女人?還是只要她做他的情人,或是一個可以幫他解決煩心事的幫手?
華思明見她心神不寧的,還以為她是羞于談這件事,便笑道:“女孩子大了,嫁人這件事也不可避諱,本來我也一直想幫你尋覓一個好人家,可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雖然你算不上才貌雙全,但總是咱們華家的女兒,對方的門第家世都不能差了。巧了,今天正好就有一門親事找上你來,還真算得上門當戶對,對方家世人品都不錯,男方你也認得,想來你也不會拒絕,我便替你答應了。”
華如意驚訝地問:“是誰?”
“就是琉璃齋的少東家,薛庭軒。”
聽到薛庭軒這個名字,華如意的心中五味雜陳,真不知道該怎樣響應。平心而論,薛庭軒的確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為人正直,待她從不像別人那樣品頭論足、冷嘲熱諷。若不是憑空出現了一個皇甫瑄,聽到這門親事,她應該會暗自欣喜吧?
可為什么現在她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
她吶吶地說:“這件事能否容我自己考慮一下?”
華思明立刻板起臉來!霸趺?你以為推了這門親事,你還能找到更好的?別傻了!我已經答應了薛家,后天人家就來下聘,下個月你就過門!
“伯父——”她壓抑著低呼,“我雖然死了爹娘,但并非不能沒有自己的主見吧?”
華思明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憑什么能在華府這樣舒舒服服當大小姐?不就是因為你是我二弟的親生女兒?我有義務要替他照顧好你。你爹在天有靈,知道我為他的女兒尋了這么一門好親事,也會感激我的,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如意,人貴自知!”
華如意知道自己沒辦法和伯父講理,只好沉默離開。
含香樓因為天色晚了,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樓前一片喧嘩,紅蓮在門口等著華如意,一臉焦急,見她姍姍來遲,急忙拉著她說道:“我的姑奶奶,你可總算來了,你今天要是失約,我這條命都要沒了!
“怎么?那位貴人威脅你了?”華如意挑起唇角,“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了,當然不會失約!
紅蓮拉著她往后門走,“秋月閣給你準備好了,你只要去了就可以開始畫了!
“誰在里面伺候呢?”華如意一邊走一邊問道。
“人家是貴人,哪里看得上樓子里的姑娘?帶的是自己的人,大概是他的寵妾吧!
“我的規矩都已經告知了?”
“當然,知道你姑奶奶要求多,人家貴人都愿意遷就你,你就放心畫吧!奔t蓮將她一直送到后院樓下,指了指最西面亮著燈的那間廂房。
“不僅是秋月閣,隔壁的春花閣也空著了,免得被人看到!奔t蓮笑咪咪地將她送上樓去,一轉身,表情立刻黯淡下來。
她撫著胸口悄聲道:“但愿我這不是作孽啊。”
“當然不是!焙诎档慕锹淅铮矢ω懢従徸叱,向來俊美的面容上帶著一絲詭譎的笑意,“你這是行善積德,菩薩也會夸你的。”
但紅蓮看到皇甫貞的這張笑臉,卻像是見了鬼似的,慌忙跪倒!叭钕,奴婢絕沒有和她說任何不該說的話,請您千千萬萬不要為難穆哥!
“好個有情有義的女子,我無論如何也要讓穆一舟娶你過門。”皇甫貞嘿嘿一笑,轉身隱去。
紅蓮抬起頭,華如意已經走進秋月閣中。閣內的燈光倏然滅了,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華如意剛剛走進秋月閣,還未看清屋內景象,原本明亮的燭臺突然熄滅。她一驚,直覺有些不對,但又不好立刻離開,便揚聲道:“屋里有人嗎?沒有燈光我可是畫不了的。”
旁邊倏然揚起一陣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房門已經被人關上,她回頭要去拉門閂,卻被人一下子推倒在地。
這里是最豪華的包廂,地板上都鋪著厚厚的羊毛毯,并不算冷,但華如意卻打了個寒顫,驚呼一聲后又被人按住了嘴。
一股男性的氣息直逼入鼻間,她用力張口咬住捂在嘴上的手,當對方放開手后掙扎著站起,一邊說:“公子誤會了,我不是青樓中人。”一邊倒退著又去摸門板上的門閂。
“畫春宮,若沒親身經歷過,你怎么會知道這其中的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她震驚于這個詞,更震驚于這個聲音,幾乎不敢相信,那個人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里,還對她的一切如此了如指掌。
但是他顯然沒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手掌一下子摟住她的頸項,將她的衣服從后面快速剝落。她只覺得身上一涼,連胸前的衣服都已不保。
她急得叫道:“太子殿下也會做強占民女之事?”
“你忘了我之前的警告,這是給你的懲罰!焙诎抵,他似是在笑,“所謂強占,定然是你不情愿,你現在說一個‘不’字給我聽聽?你要是不愿意,我立刻住手。”
“我……我不……”她話音未落,被他一下子堵住口。
“你還真敢說!”他恨恨地用力將她身上僅存的幾件衣服也扯了個精光,手掌撫上她的腰際,笑道:“很好,我喜歡這種軟綿綿的感覺,比起其他女人的骨瘦如柴,確實好摸多了。”
華如意感覺到他的手指向上攀爬,觸碰到她從未被人碰過的那兩朵嫣紅,頓時羞窘得恨不得一頭鉆到地下去。
他感覺到她的緊繃,輕笑著在她的唇角一吻,“傻丫頭,這種事情見過和親身去做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吧?”
的確不一樣,她全身輕顫著,控制不住從口中發出一聲小貓似的嬌吟,剛剛叫出口,就嚇得趕快咬住嘴巴,一是她不敢想象自己也能發出這么淫蕩的聲音,二是因為她記得麗姬在和皇甫瑄春風一度之后,皇甫瑄曾抱怨過她的聲音難聽。
但皇甫瑄卻貼著她的耳畔說道:“要叫就叫出來,不要忍,否則痛苦難受的是你自己。”
她哪里敢叫?只是拚命咬著唇,不敢出聲。
“唉,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彼首魍樗频恼f著,騰出一只手探向她兩腿之間,意料之中的,又引得她一陣輕顫。
“怕你忍不得疼,所以我自然會溫柔一些,但是你若是不配合我,這其中的美妙你也就體驗不到了,日后還怎么畫得出那么綺麗旖旎的春色無邊?”
“我,我不會……”她終于喘息著說出一句話來,卻立刻被他的手指刺得驚叫一聲。
他再笑道:“我又不指望你像青樓女子那樣賣弄風騷,你要記得自己每一刻的反應,想象自己現在是怎樣的表情,日后畫起來就能如臻化境了……”
他的戲謔讓她簡直無言以對,只盼著他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但他卻好像故意要折磨她似的,沉聲說道:“你的春宮圖我見過,你筆下的男女都太過矜持,美則美矣,卻無風情。你羞于畫他們身體的隱秘之處,可能是因為你畫的時候都不曾真正看過。今晚我尊重你,所以一盞燭臺都不要,但你要記住,男人的身體和女人的身體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他抓住她的手,引導她去觸碰她真的不曾直視的“東西”,濡濕溫熱的吻就烙印在她的唇角、胸前,直至身體的每一個隱秘之處。
“好了……嗎?”她快要忍受不住了,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悄然起著反應,不由得雙手攀住他的肩膀,卻一動都不敢亂動。
他笑著將她兩只手向兩邊一拉,“只是剛開始而已,你不會忘了高潮該在哪里吧?”
她已經濕潤的身子驀然被他侵入,劇烈的刺痛讓她的眼淚與初夜的血滴一起滾落在羊毛地毯之上。
“青樓的恩客是不會這樣做的,他們沒有我這樣的耐心和溫柔,你要是錯過這一段,也會后悔的!痹谒钔吹臅r候,他竟然還不忘打趣。
果然是見過聽過,不如親身經歷過……她羞澀不已,疼痛讓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他用手指幫她按揉著緊繃的肌肉,又感覺似是有什么東西被他塞進了身體里。
“那是……什么?”她好不容易又喘了口氣。
“幫你緩解疼痛的良藥!彼A艘魂,讓她稍事休息,也讓那藥力發揮效用。
果然不過片刻,她便感覺到剛才如烈火撕裂般又疼又熱的私處,忽然有一股清涼從里面泛涌出來。
“現在好點了嗎?”
適應了黑暗之后,她找到了他的眼——還是那樣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輝,只是比起白天的冷靜犀利,現在他的眼睛卻柔得像春水一般,不,是沸騰的春水。
“殿下……是要我做你的女人?”她終于問出一個問題。
“否則你以為我為什么要把你壓在身下?”此刻的他其實不只是把她壓在了身下,他們兩人交纏在一起的身體甚至都沒有分開過。
“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殿下做我的男人?”她還記得自己和他的身份差異,還記得自己出門前剛被伯父許婚他人。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如果她全心全意去愛他,是否能忍受自己日后每夜都要和那些佳麗爭寵。
“這個問題你不用想了。”他幫她擦去額頭上的汗,一句低低的宣告之后是第一波最深邃的悸動——“因為你已別無選擇了……”
她的身體在這一刻不再屬于自己,她覺得她的靈魂彷佛在這一刻被抽離,融進他的身體。
從第一眼見到他時,從他第一次拉住她的時候,從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從那無數個看似無意的眼神交流的時刻,她的心魂,就這樣一點一點被他生吞活剝,完全占有了。
他說的對,這個問題容不得她想,因為不僅別無選擇,而且也不想再做任何的選擇。
她悄悄地將腿勾住他的腰,身子軟軟吊在他的手臂上,以前筆下那些春宮圖的景色,就這樣清晰地印在自己身上,真是神奇。
他悄悄笑道:“很好,有進步了,也不必太著急,初夜若是把身體累垮了,會傷元氣的。”
她聞言紅透的臉立刻緊貼在他的胸口上,沒想到那里比她的臉頰更滾燙。
身上到處都像著了火,而他偏偏停了動作,這無助的燎原大火到底何時才能燒到一個盡頭?
她呻吟著嘆息一聲,他抬起她的下巴,在黑暗中捕捉她眸中的水光火焰,微笑著在她唇瓣輕輕咬了一口,“小雪球,你想被紅燒,還是爆炒?”
“嗯?”她的神智全成一灘春水,根本沒聽懂他是什么意思。
他身下一緊,笑著道:“那么,就任我處置吧!
皇甫貞算著時候差不多了,便施施然走上二樓,在秋月閣的門口敲了敲,聽到里面傳出皇甫瑄的聲音,他才推門而入。
一眼看到頭發還未梳好的華如意,他不禁笑道:“這么快就將人家給吃干抹凈了?大哥的動作也挺快的。只是天下美女那么多,為什么偏偏選了這么個肉丸子?”
華如意脹紅著臉想躲開,卻被皇甫瑄拉住。
“別理他,我有話要問你,你不必急著回去,一會兒我送你!
皇甫貞抱臂胸前,笑道:“喲,我還沒見大哥何時這么體貼過,上次麗姬跟著你去狩獵,摔傷一條腿,還是我派人送回宮里的,也不見你噓寒問暖過。”
皇甫瑄看都不看他一眼,拉過華如意問道:“我那幅畫像,到底是誰畫的?”
華如意怔了怔,舔舔嘴角,“是蘭芝畫的啊,怎么了?”
他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傻子?華蘭芝畫得出那樣的畫來?她壓根沒和我說過幾句話,為什么要把我畫在懸崖邊上?你可知讓太子臨淵遠眺,愁緒滿懷,有中傷國事之嫌?你若堅持說是她畫的,我大可以治她的罪!”
華如意嚇了一跳,忙改口道:“也不全是她畫的……她起了稿,我幫她修改的。她原本只是要畫你一身朝服的正面像而已……”
皇甫瑄微微一笑,在她的臉頰上捏了一把,“乖乖說實話多好,何必在我面前苦心遮掩。我聽說她善畫寫意山水,也見過畫的菊花,我找人研究過,兩種畫風格迥異,用筆不同,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筆。華家這幾年為朝廷所畫的人物工筆,不是出自華蘭芝之手吧?”
華如意低垂著頭,也不回應。
皇甫貞卻很不高興的說道:“怎么不是出自蘭芝的手筆?我們蘭芝——”
“你們蘭芝?”皇甫瑄瞪他一眼,“你可知華蘭芝現在涉嫌串通反賊,你還敢說她是你的人?!”
“絕不會的!”皇甫貞和華如意一起喊道。
“蘭芝怎么會是那種人,雖然華家可疑,但要說可疑,她比蘭芝更可疑!大哥干么要護著這個丫頭?”皇甫貞立刻替華蘭芝打抱不平起來。
“答案很簡單!被矢Μu淡淡道:“華蘭芝是現在華家的族長,如果華家膽敢勾結叛賊,你認為華如意和華蘭芝比,誰更有這個本事?”
皇甫貞強辯道:“蘭芝……只不過是個女兒家……”
“中原的武則天也是個女兒家!
“可華家世代效忠朝廷,并無反叛之舉,更何況……”皇甫貞猶豫了一下,看看華如意,繼續說道:“就算反賊有意拉攏幫手,也不會找華家啊。他們無錢無權,拉攏過去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要拉……還不如拉我有用呢。”
皇甫瑄斜睨著他,“武伯侯那邊必然也拉攏過你吧?”
“怎么會……”皇甫貞干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