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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我素 第五章 作者:尉菁
    窩邊草

    別怪我

    真的只是想和你

    真心相依偎

    可你卻堅持

    將我的心

    攤在陽光下

    一回到邯中業的住處,于知燕在桃園老宅的兇悍模樣便全數退去,回到他家,她又變成那只慵懶的小貓咪了。

    她每天睡到十點才起床,起床后打掃屋子、洗衣服,然后一時興起,突然想起在中午之前把便當送去給邯中業,省得他中午還得跑回來,于是她難得細心、體貼地去了一趟他的公司,只是她去早了,他們公司的總機小姐把她擋在外頭,說是邯中業有事。

    都十一點半了,他還在忙?

    好吧!那她就等等吧!

    于知燕坐在大廳里,瞄見那個總機小姐不斷的用眼角余光偷瞄她,而且目光還帶著敵意。

    她是不怎么在意啦!畢竟,那樣的目光她早就見怪不怪了,于知燕一向知道自己沒什么同性緣,舉凡女人看到她,總是喜歡用眼睛白的地方瞄她。

    她也知道自己太招人忌了一點,但是有一句不是這么說的嗎?狗改不了吃屎,而她偏偏就是不懂得要避掉鋒頭太健這個缺點。

    她長得野也就罷了,偏偏她的穿著更引人誹議,有時候她心情HICH,她就穿得辣;她心情若是沮喪,她就穿得頹廢、邋遢,而不管她怎么穿,就是有不同的美,只不過這種美在一些衛道人士的眼里卻成了道德批判。

    而現在,邯中業公司請的總機小姐正是她心里所想的那種衛道人士,正在替她的行為不檢點打著分數。

    別人要怎么看她,于知燕是不怎么在乎啦!只是,她等邯中業真的等得有點無聊了。

    于知燕先是無聊的玩著便當,把便當盒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如此周而復始,直到她的肚子都餓壞了,她便開始吃起邯中業的午餐。

    花了二十分鐘吃光它,于知燕看了看時鐘,都快十二點半了,她就懶得再等他了,于是她拎著空蕩蕩的便當盒徒步走回家,順便逛逛街。

    她邊走邊逛,直到邯中業追了上來。

    他氣喘吁吁的拉住她的手臂。

    在大太陽底下走了好些時候,她竟一點汗都不流。她這是什么體質?他不禁皺起臉。

    “你干嘛啊?怎么一看到我就皺臉?”她問他。

    他沒告訴她,只是問:“聽說你找我?”

    “嗯哼!”她點頭。

    “找我有事?”

    “沒有。≈皇撬捅惝攣斫o你!

    “便當呢?”

    “在這里。”她把裝便當的袋子拿起來晃一晃。

    他接過去稱了稱重量!笆强盏模俊

    “嗯哼!”她又點點頭!暗饶愕鹊脽o聊,便當里的飯菜便被我吃光光了!彼蠈嵳辛。

    換言之,他的午餐是沒有著落了。

    邯中業真不曉得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世上就有她這種人,明明是專程來替他送便當的,卻自己又把它給吃掉了!

    “罷了,吃光就算了,走,我請你喝咖啡。”

    他們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他點了簡餐,她則是點了冰咖啡,上頭還有冰激淋的那種。有時候,邯中業覺得于知燕很復雜;好比說,她明明精明干練,可現在她卻像個小女生一樣點了個冰咖啡外加一顆冰淇淋,那分明是小女生才會點的冰品。

    他真是愈來愈不懂她了。

    邯中業搖著頭,于知燕卻突然笑了起來。

    他一臉莫名的看著她,“你笑什么?”

    “沒有!彼仁菗u頭,后來見他沒追問,又神秘兮兮地補問一句!敖o你猜,我敢不敢像電影里的莎朝史東一樣,在餐廳里當眾脫內褲?”她無厘頭的說了這一句。

    邯中業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很想不理她。

    可她卻一直催他,“怎樣?你猜我到底敢不敢嘛?”

    “敢,但是請你不要!彼K于說出答案。

    “為什么?”

    “因為我絕對不會像莎朗史東的男伴那樣變態,還拿起來聞!焙袠I一臉正經的吃飯,像是不曾因她的問題而覺得震撼。

    “好無趣!庇谥嘤X得他的答案太無聊,于是又頹著兩肩,像小孩子似的把玩著冰品上的吸管。

    “無聊就去逛街、看電影打發時間!焙袠I三兩下解決完中餐,拿出錢結帳時,順便抽了幾張千元大鈔給于知燕。

    “這是干嘛的?”

    “讓你去逛街、買東西!

    “哇!有沒有搞錯?對我這么好!”無緣無故給她錢,還讓她去逛街、買東西耶!

    “你干嘛對我這么凱?”她巴著他問。

    邯中業輕瞥一眼,假笑一聲。“讓你別那么無聊,整天到晚胡思亂想。”要知道她剛剛問他那個問題,害他的心“撲通”猛然撞了一下心口,真怕她驚世駭俗,當場把內褲脫下來拿給他。

    “拿去吧!”他硬將鈔票塞給她。

    于知燕將一疊鈔票捏在手里,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你干嘛?”

    “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金主跟情婦?”

    “情婦!你?”他一副很懷疑的瞅著她。

    “嗯哼!”于知燕猛點頭!霸鯓?像不像?”他給錢,她陪他上床睡覺、吃飯。

    “你別亂想了你,要你當別人的情婦,乖乖地去伺候一個男人,你才不肯!焙袠I太了解于知燕的個性了。她這輩子只肯讓男人伺候她,絕不可能像只貓似的陪在一個男人的身邊。

    “我上班了!彼闷饚尉屯咄狻

    于知燕還陷在他的答案里,覺得有點氣惱,他竟然覺得她不像情婦的料耶!

    怪了,她哪里不像?她前看后看,怎么看都覺得自己像得不得了,而且不說他們社區的三姑六婆全認定她是他包養的女人,就連他們公司的總機小姐看她的目光,也讓她覺得她是邯中業的地下夫人。

    于知燕嘟著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不滿什么。

    邯中業突然折了回來。

    她抬起頭看著他。

    他怪里怪氣的站在她面前好半晌都不說話,最后,她終于忍不住問出口,“干嘛?”口氣兇巴巴的。

    她這樣哪像個情婦來著?!

    “你別亂想!

    “嗯?”她聽不懂。

    “我說你別亂想!彼址愿酪淮魏蟛烹x開。

    見鬼了,他到底想說什么。!為什么她聽得丈二金剛,全都摸不著頭緒?然而,管他的,反正她有錢去血拼就好了,管別人怎么看待她跟邯中業究竟是什么關系。

    于知燕不在乎了。

    于知燕一向就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女人,雖然幾個月沒工作,讓她荷包里連半毛錢都沒有,但是,當有一筆可觀收入進帳時,她花起錢來可是絕不心軟,但是提得有些手軟就是了。

    于知燕花光了邯中業給她的新臺幣,總算是心甘情愿地提著大包小包的回家了。

    她已經沒錢了,但她還是海派地坐計程車歸來,絕不肯虐待自己的腳。

    她原是想回來后,自然有人幫她付計程車費,卻沒想到邯中業比她更晚回家,這下可好了,她沒錢付該怎么辦?

    “你等等、等一等喔!”于知燕提著大包小包下車,翻了翻口袋,又翻了翻所有的購物袋,想從里頭找出一些零錢來。

    “小姐,你好了沒?”

    “就快了啦!你催什么催?”于知燕的口氣有點不耐煩。

    “嘿!你坐霸王車我都還沒說你,怎么?惡人先告狀!”司機惡形惡狀的,簡直比歹人還兇。

    “什么惡人先告狀?什么坐霸王車?我有說我坐車不給錢嗎?”于知燕向來見不得別人說她一句不好,縱使她理虧也是一樣。

    “你給錢,那你就快拿出來。e耽誤我做生意!庇嫵誊囁緳C一只手抖呀抖的,直攤在于知燕的面前。

    抖抖抖,他是中風了還是腦溢血?

    于知燕滿是不屑,把找到的幾塊零錢塞到那只一直在科的手掌心里。

    “小姐,你這是在干什么?”司機用手撥一撥,數一數,才二十三塊,有沒有搞錯啊?

    “小姐,你打發乞丐。课夷媚氵@二十三塊錢做什么?”司機氣得把錢給扔在地上!澳銢]有錢就別充當凱子!沒錢還坐計程車!彼緳C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

    于知燕氣得直想跟他把命拼!罢l說我沒錢?”

    “你有錢就付我計程車費。e啰哩叭唆的。”計程車司機也不是好惹的性子,把袖子一撩,手臂上“刺龍刺虎”的,像是在道上混的一樣。

    我的媽呀!她怎么會坐上這種車子的?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兇,她比他更兇。

    “不然,你載我去敦化南路,我去拿錢給你。”

    “小姐,你以為我是白癡喔?這一趟我都收不到錢了,還載你去別的地方?”

    “不然你想怎么樣?”

    “不想怎么樣,我只是要錢!

    “我沒有錢啦!怎樣?”原本她還不想這么大聲的,但是,眼看計程車司機這么得理不饒人,于知燕就莫名的火大起來。

    眼看兩個人就要打起來了,突然,有一個人介人其間。

    那人抽出一張一千元給司機。

    “她的計程車費我付!

    他付!

    他是誰啊?

    于知燕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不是她想像中的邯中業,是另一個男的。

    于知燕一看到他,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很顯然的,她并不怎么喜歡見到他。

    “你來做什么?”

    “我來找你回去!

    “鬼才跟你回去,別忘了,我們兩個已經分手了。分手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嗎?就是一刀兩斷的意思!

    于知燕才不領他的情,伸出手要把那一千元大鈔給搶回來還他,可司機才不讓她得逞。

    “小姐,你要跟他回家,還是要跟他一刀兩斷都是你家的事,但是我的計程車費你還是要付!

    “我說過我會付,你是聾了?”氣死她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要不——我東西抵給你!彼S手賞給他一個購物袋,里面的東西她則是看都不看一眼,她怕她看了就會舍不得。

    于知燕將購物袋丟給他。

    她是忍痛割愛,可計程車司機只看了里頭的貨色一眼就又生起氣來。“嚇!小姐,你有沒有搞錯,你拿女裝給我干嘛?”

    他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有神經病,他懶得跟她“魯”了,做生意要緊,于是他開了車就走。

    “喂喂喂!你一千塊拿了,不用找錢喔?”于知燕追著計程車跑。

    男人將她追回來!皠e追了!

    “那是一千塊耶!我的計程車費才四百二。”

    “不要緊。”

    “不要緊是你說的喲!到時候別說我只還你四百二!

    “你一毛都不還我也可以。”

    “你可以,我可不行!彼挪幌肭匪幻X。

    于知燕拎著大包小包要走進屋里,那男人習慣性地伸過手想替她服務,她也很大方,整整四大袋的東西就讓別人替她效勞了。

    她翻出鑰匙,正要走進屋內,這時才想到一件事,“不對,你東西還我!彼职涯腥耸掷锏臇|西全攬回來!安徽埼疫^去坐?”

    “這里又不是我家,我沒權利請你進去坐,如果你有事的話,就請在這條線外說清楚、講明白!庇谥嗾驹谛P處,以此為界,像是楚河漢界,不準那男人欺近一小步。

    那男人妥協了。“跟我回去!

    他老調重彈,于知燕聽都聽煩了!拔叶颊f過了,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你聽不懂是不是?”

    “知燕,給我一個機會!

    “我不要。”

    “你讓我改!

    “你改了我也不會再愛你,你走吧!別婆婆媽媽的,像個男人一點行不行?”

    她目光不怎么耐煩地掃了他一眼,而眼角的余光卻不小心掃到別處。

    我哩咧——那些三姑六婆怎么全跑出來看戲了?

    要死了!“你跟我進來。”于知燕一把將那男人給拖進屋里,她可不想當那些三姑六婆茶余飯后閑嗑牙的對象。

    只是,于知燕不知道她把前任男友拖進別人的屋里,這樣閑話會傳得更難聽。

    邯中業一回家,他的鄰居就全圍了過來。

    王太太首先拉著他說:“邯先生,你的女人‘討客兄’了。”

    “我們今天傍晚的時候看到她跟個男人拉拉扯扯的,行為很不檢點!

    “就是說咩!最后,那個女人還把男人帶回你屋子里。”

    “邯先生,不是我們愛說,而是你條件那么好,怎么什么女人不好找,偏偏找了這么一個女人來交往?”

    隔壁的林太太是把話說得很婉轉,她本來還想說“包養”哩!

    “那女人一看就是不怎么檢點的樣子,衣服穿得那么露,簡直就是傷風敗俗。”

    “對。∧阋徊辉,她就把男人帶上門了!

    “而且,一進去就是半個小時。”瞧,她們還有幫他計時呢!

    三姑六婆們你一言、我一句的,無非就是想趕走于知燕那個妖里妖氣的女人。他們這個社區民風淳樸,不屑與“雞”為伍。

    “邯先生,你要是真的缺女朋友,我有個侄女剛大學畢業,五官端正,長得還不錯,要不,我回家拿張相片給你看!

    三姑六婆們開始推銷親朋好友給邯中業。

    邯中業是不清楚他的鄰居們為什么對他印象這么好,三不五時的想介紹女人給他認識,但他盡量、努力的陪著笑臉說他會考慮。

    “那你女人帶男人回家的事呢?”

    “我會查清楚的!睘榱粟s快擺脫麻煩,邯中業還佯裝生氣的奔回家,一路不回頭、不喘氣,深怕自己跑慢了,就會被那群女人給生吞活剝、拆吃人腹。

    他絲毫不敢松懈,直到奔入家門。

    “怎么了?干嘛跑得這么急?后面有人追殺你。俊庇谥嚅e閑的端著一盤水果晃出來,嘴里還塞了一片哈密瓜,那副悠閑模樣看了真教人吐血。

    也不想想他現在之所以這么狼狽是拜誰所賜!

    要不是她四處招搖兼拈花惹草,那些三姑六婆會急著在他耳根子旁嚼一些有的沒有的舌根,外加幫他做媒嗎?

    “今天有人來過?”他拆掉掛在脖子上的領帶,像是不經心地提起。

    于知燕“哇”的一聲,嘖嘖稱奇!皼]想到你竟然有特異功能,人不在家,還可以清楚的知道家里發生了什么事?你不會是在家里安了電眼或是針孔攝影機什么的吧?”

    她仰著頭東張西望地四處找。

    他沒好氣的回她一句,“沒有!

    “那你怎么知道今天屋里來了外人?”于知燕問。

    邯中業沒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跑去窗戶邊,掀開窗簾讓她看。于知燕走過去,探頭一瞧。忽地,外面人影晃動,人群頓做鳥獸散,竄往各家門口。

    原來是那些三姑六婆跟他打小報告!

    “她們都跟你說了什么?”

    “說你帶回來一個男人,那男人長得獐頭鼠目、小鼻子、小眼睛,一派流里流氣,一眼望上去就不像是個好人模樣!彼S口胡說,只是,他沒想到自己能這么厲害,損人功夫不用打草稿,就能這么流利、順口。

    “他是誰?”他問她。

    “我的前任男朋友!彼龥]打算瞞他,反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能不提就不提,無奈的是邯中業并不想就此打住。

    他接著問:“他來做什么?”

    “重修舊好!

    “你的答案呢?”他問她。

    她沒給他一個正面的答案,只是說:“你沒聽過好馬不吃回頭草嗎?”

    換言之,她若要當好馬,就得順從古人之意,不管回頭草多香、多甜,她也得忍住欲望,不動邪念。

    只是他不懂,“那我算什么?”

    “你?”她愕然地抬起頭。

    她眉是皺的,五官是擰的。“你什么意思?”她的口氣變得凝重。

    她不喜歡她已分手的男人用這種口氣問她話,那會讓她有一種糾纏不清的感覺。

    “你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卻又跟我上了床,你當我是什么?壞草、爛草、不好吃的草?”他幾乎是用吃味的口吻問她。

    他明知道她一向隨性不羈,更討厭別人牽絆住她。更何況,他算是她的下堂夫,她要跟那個男人胡搞瞎搞都不關他的事。

    他們兩個早在三年前就一刀兩斷,情況雖不至于像恩斷義絕那么糟,但他曾告訴過自己,這輩子絕對不再沾染像她這樣的女人。

    她不難搞、不煩人,對待愛情的隨性比男人還看得開。這樣的女人乍看之下很好吧,但……天知道事情絕不是那么一回事,

    尤其是當你投入真感情時,她還一副想玩遍天下男人的隨性個性時,男人才會知道,原來她是上天派來懲罰男人天性花心、不忠的惡果。

    他算什么?

    他幾乎是氣怒的問她。

    于知燕看著他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心里清楚的知道她今天是躲不過這一關了,于是她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

    莫約想了五分鐘,她給他一個答案。

    “窩邊草。”她想了想,覺得就這個答案最恰當。

    “窩邊草!這是什么答案?”他緊張兮兮的追著她問,他完全不明白他怎么會是窩邊草?

    但于知燕已關上耳朵,把他青番的問題置之腦后,充耳不聞。

    隔天,于知燕連人都不見了。

    邯中業這才懂得他為什么是窩邊草了,兔子是不吃窩邊草的,除非那只兔子打算出遠門——這是誰說的?他忘了,但很顯然的,于知燕那個惡女正打算這么做,因為她一失蹤就是三個月。

    這一次,她連她的筆電跟查冊都沒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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