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辛遙手抖了一下,差點自己也被熱水燙到。放下方便面碗,發現大嬸看了看他,笑笑又遲疑地問沈佛庭:“是嗎?”
還用懷疑嗎?他有些不滿地放下了手中的物品,在行李架上翻找東西。
“是真的噢,”他聽到沈佛庭還是那種快樂的語調,“真的不錯啊!我用過的……”
用過?他的臉有些熱氣上揚,這女人也太大膽了吧?居然說用過這么曖昧的詞?他們是夫妻又怎樣?值得這樣宣告?“真的啦,”沈佛庭還在說著,完全沒料到這廂已經又開始控制不住的面部抽搐,“用過之后皮膚都會變得很好哦……”
“可是……”
“哎呀,你可以到廣州后買來試試啊,水分很足的,就是敷在臉上顏色比較難看。”
對話越來越詭異。祝辛遙從行李架上拿下一支牙膏,遞到沈佛庭面前,“在說什么?”
“?”沈佛庭沒料到他會突然關心起這個,笑瞇瞇地拍拍放在腿上的報紙,“我在給大嬸推薦這款面膜啦!補水去皺很有效的!
原來是說這個。祝辛遙撇了撇嘴,再看看大嬸的臉,還是直接做拉皮比較快,“喏!彼蜒栏噙f過去。
“干嗎?”沈佛庭接過來,“吃飯之前要刷牙?”
“敷下手,然后過來吃你的方便面!彼f完坐到一邊,打開其中一個盒子,也不看她一眼,埋首開動。
然后他聽到大嬸小聲地問:“是你哥呀?”
沈佛庭笑彎眼,“不是啦,是我老公。”
祝辛遙的手停頓一下,又繼續吃。
“老公?”大嬸驚奇,“你們這么年輕就結婚了?我還以為你大學沒畢業,去廣州讀書呢!”
“我們去打工的,哈哈,我是嫁雞隨雞!彼特別自豪。
大嬸笑了,“不過你們倆長得很像呢!嗯,不錯,小兩口有夫妻相。”
祝辛遙一時不察中招,猛地咳嗽起來。
沈佛庭“哈哈”大笑,“您可別這么說,他一直以和我長得像為恥。”
“胡說八道,小姑娘長得多甜,性格又好,人見人愛!贝髬鹂洫勚
祝辛遙面色發青,為了自我平衡,只能壞心地腹誹沈佛庭。看他吃得越發賣力,沈佛庭嘴角越拉越開,跟他在一起真的太有趣啦。
列車轟隆隆地奔馳兩天,終于到了廣州。沈佛庭依依不舍地和夸她可愛的大嬸作別,轉眼又蹦蹦跳跳地跟在臉色不善的祝辛遙身后聒噪。
“我有兩個和我很好的朋友在這邊,她們說要來接我們哦!哈哈,我其中一個朋友還有車了,真厲害呢!大家同一年畢業的,她居然有車了,我還在四處亂混,想起來真慚愧啊……”
“你會慚愧嗎?”肩負所有行李的祝辛遙插了一句,順手又拉她一把,避免她被人撞到。
“當然會啦,你當我是無感的白癡。俊鄙蚍鹜シ瓊白眼。
祝辛遙喃喃自語:“不中亦不遠!
“哎……”沈佛庭沒聽到他的話,繼續嘰里呱啦地說著,“大家同一年畢業,怎么差距會那么大呢?那個時候她成績還沒我好呢!
祝辛遙遞出車票給檢票員,等出了車站,才回頭對她說:“那肯定是用不正當手段得來的!
“咦,”沈佛庭戳戳他的背,“你這人說話怎么這樣不厚道啊?!人家有本事可以掙到這個錢,怎么能在背后這樣否認人家的努力?”
“狐貍心理!”她又補上一句。
祝辛遙笑笑,也不和她爭辯,“說是來接你,人呢?”
“嗯?”沈佛庭愣了愣,“她們應該到了吧?我告訴過她們是這個時候到站的!
“約在哪里等?”看到有人又要撞到她,祝辛遙再度拉她一把,這女人,走路都不看人的。
沈佛庭朝一旁順勢讓了讓,不想卻撞到后面的人,“哎,對不起!彼B忙道歉,又轉頭和祝辛遙說,“哎呀,沒有約地方啊,她們讓我下了車電話聯系。”
“那你還不聯系?”祝辛遙睨她一眼。
沈佛庭點頭,“這就辦這就辦!”四下摸摸,再在貼身的小包包里找了找,抬起頭來的時候神色很是怪異,“我的手機不見了耶!”
祝辛遙皺眉,“再找找看!
她又從里到外地查看了一遍,“真的不見了。怎么會不見了?真奇怪,下車之前還看過時間的!”
“被偷了!弊P吝b冷冷地下結論。
“啊?誰偷我的?”才出站十分鐘不到呢。
祝辛遙四下看了看,“忘記告訴你,這個火車站是全國最亂的地方之一。”
“那……那也不至于……”她瞠目結舌。
祝辛遙冷哼,“就至于,尤其是你長得一副很好下手的樣子。”
她哪里看起來很好下手了?沈佛庭不怎么滿意地撇嘴,“那現在怎么辦。课以趺凑椅彝瑢W?”嗚嗚,無緣無故掉了一個手機,好心痛。最郁悶的是,她出發前才充了一百塊的值!
祝辛遙騰了只手出來,掏出手機,“用我的打。”
她不服氣地瞪眼,“為什么不偷你的專偷我的?”
“都說你長得很好偷了。”他閑閑地說。
“哼!”沈佛庭憤憤地接過他的手機,想了想又還給他,“算了,還是不打了。我……我不記得她們的號碼!
真有她的。祝辛遙早料到這個結果,收回電話,“你真該慶幸不是一個人出門!
“那我們怎么辦?”沈佛庭傻傻地問。
“要不要等隨便你。”祝辛遙背著兩個人的行李,四下看了看。
沈佛庭有些愧疚地看他背著大包小包,自己一身輕松,心里暗自想,早知道不帶那么多東西了,她以為一定可以和同學匯合的,“那……那算了吧,我們自己坐車去。”
“那走吧。”他也沒多廢話,帶著她往汽車站的方向走。
這次,沈佛庭嘰嘰喳喳不起來了,一方面是丟了手機在心痛,一方面又挺內疚讓他背這么多東西。
走到半路,忽然見幾個背著大包小包的人從汽車站過來,往火車站的方向倒回走,一邊走一邊還說:“哎,居然沒車可以坐!
一路就有人問道:“怎么?怎么會沒車坐?”
“說是往深圳東莞方向的高速公路出事了,所以今天汽車站都不發車去那邊了。”有幾個人嚷嚷道。
沈佛庭耳尖,聽到后連忙扯住祝辛遙,“喂,遙遙,你沒聽到啊,汽車站沒有車去深圳。”
祝辛遙停下腳步,看了那邊幾個人一眼,“那又怎么樣?”
沈佛庭還沒回答,就聽到那邊幾個人又在合計,“去那邊天橋下,聽說還是有慢車去深圳東莞的,慢就慢幾個小時而已,總比在廣州待著強,誰知道什么時候才通路。
沈佛庭無聲地拿眼神看著祝辛遙。
祝辛遙看了看那幾個人,搖頭,“我們去汽車站!
“人家都說沒車了。”沈佛庭說。
那幾個人聽到他們說話,就朝他們點頭,“是啊,小伙子,那邊沒車坐了,要不要和我們去那邊一起搭車?”
“走吧!”祝辛遙理也不理,扯過沈佛庭的手,仍舊往汽車站走。
“呃,人家都說沒車了,我們去還有什么用啊?”沈佛庭叫道。
祝辛遙頭也不回,“你都沒去汽車站看過,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那人家干嗎無緣無故騙我?”
祝辛遙似笑非笑地回頭看她,“因為你不光長得很好偷,也很好騙!
沈佛庭被氣得哇哇叫,一路不停地說祝辛遙小人之心。等到了汽車站,她才傻眼,到深圳東莞的汽車果然照常發車,壓根沒什么高速路出事不發車的新聞存在。
“那幾個人為什么騙我?”到了車上沈佛庭還在喃喃自語,不解地問。
而一路都沒休息好的祝辛遙,靠在椅背上,“我要瞇一下,我警告你,不準睡不準和陌生人說話不準聽別人說任何話。不然我就……”
他就怎樣他倒沒說,不過表情非常猙獰就是了。所以一路上沈佛庭果然做了兩個小時的乖寶寶,專注地看祝辛遙沉沉入睡的樣子。這一路都是他在看著行李,兩天的不眠不休換來她的神采奕奕,可把他給累壞了吧?
她想著,又笑了。
半年后的一篇新聞報道,終于讓沈佛庭徹底明白那天發生了什么事——她很有幸地見識了一次所謂的“背包黨”的騙術,也很幸運,因為祝辛遙在身邊,她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