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你怎么在這里?”顧不得此刻是半夜一點,祝媽媽很堅決地將兒子搖醒,“你……”
“。俊弊P吝b圓圓鈍鈍的聲音里泛著濃濃的睡意,“怎么了,媽?”
“你怎么在家里?你不是和佛庭回新房那邊了?”
新房是祝家的另一套房子,就在他們居住房的鄰近社區里,原本是租用給別人的,一個月前因為祝辛遙結婚,所以回收做新房用。
“。坎恢腊。”祝辛遙翻身又要繼續睡。
這這……這孩子說的什么話!新婚之夜不和新娘子在一起,跑回家來睡覺,問他居然還敢說不知道?“遙遙……”
“嘟嘟……”電話此刻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祝媽媽心一沉,慘了,肯定是佛庭發現人不見了,打來電話找人了。她擔心吵醒自家老頭子,趕快跑出去接電話,“喂?”“哎呀,親家,你還沒睡啊?”沈家主婦松了口氣的聲音傳過來。
“我……我正好起來上廁所!
“真抱歉打擾你,”沈家主婦說道,“我……呃,你看到辛遙沒?”
“他……”
還沒來得及說出祝辛遙下落的祝媽媽被沈家主婦打斷:“我打電話去新房那邊,結果沒人接電話,哎,我家那個調皮的女兒,我剛才才發現她居然睡在家里,你說,辛遙會不會到處在找她。啃吝b的手機也關機了!
呃……這種情況下,祝媽媽真是哭笑不得。怎樣才能告訴親家,她家兒子此刻和周公下圍棋下得不亦樂乎?“那個……辛遙他也在家睡覺呢,我也是剛才起身上廁所才發現的!
“啊?”沈家主婦只能“啊”一聲,然后兩邊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半晌,兩個人同時說:“大概孩子們累了吧。”
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解釋給對方和自己聽啊。
放了電話,祝媽媽站在兒子房門前,一臉凝重地看著兒子睡得香甜的面孔,這個婚,結得真有些莫名其妙啊。
第二天,祝辛遙上午十點半醒來,神清氣爽。飯桌上擺著祝媽媽替他預留的清粥小菜,他刷過牙,心情很好地享用早餐。
“遙遙……”
“咳咳……”祝辛遙猛地嗆了出來,回身瞪著發出聲音的人——沈佛庭,“怎么你走路都沒聲音的?”
“是你吃得太投入啦。”她伸腳勾過一張凳子,在桌邊坐下來,笑嘻嘻地雙手托腮看他用餐。
他目光向下,略有些不滿地看著她粗魯的動作,念在大家還不熟的分上,選擇對此沉默,“這么早來我家干嗎?”
“親愛的遙遙,現在這里也勉強算我家了。”她仍舊笑瞇瞇的。
他手一頓,而后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不準叫我遙遙。”
“咦,你媽,啊,不對,也是我媽了,她都這樣叫你的!
“她可以你不可以。”他非常注重細節地要求自己不要在吃稀飯時發出聲音。
她不滿地伸出纖指,指向他,“你有嚴重的雙重標準!
又怎樣?他撇她一眼,無聲地傳達這個信息,“這么早來干嗎?”
“看看我的親親老公昨晚睡得好不好!边,他圓圓鈍鈍的聲音真是可愛得讓人流口水啊,她眼冒紅心。
“你想用臉喝稀飯的話,可以繼續耍你的白癡,我樂意成全你。”他冷冷地說。
她揮揮手,“謝了,我剛才已經用過了!比缓笮Σ[瞇地湊近他,“對了,你昨天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么話?”
“下個星期我們就去深圳了。你是說在那邊有工作了?”她眨眨眼。
“是我去,不是我們!彼赋鏊腻e誤。
博士畢業后,他一直閑置在家,靠偶爾和人做些項目來維持自己的開支,成了標準的SOHO一族。一個月前,也就是在籌備婚禮的途中,他收到了來自某家著名咨詢公司的電話,然后就是馬不停蹄地進行了幾次考試和面試,最終敲定了報到日期。
“現在我們是連體嬰了,你去難道我還不跟著?放你一個人流浪在外,我不放心呢!彼胝姘爰俚卣f。
“你不是有份挺穩定的工作?”他淡淡地說。
“可是我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倍喔呱械那椴佟
他卻聽出她刻意強調了“雞”和“狗”兩個字眼,“得了,咱們也不是很熟!边B一夜夫妻的那趟火車都沒趕上呢。
“你真懂得怎么傷女人的心!彼齼裳鬯敉簟
他瞥她一眼,放下了碗筷,“好了,說正經的,你真的要跟過去?”
她一臉嚴肅地點頭,“那邊的花花世界實在太亂了,我怕你定力不夠!
好像還是不怎么嚴肅啊。他輕咳了一聲,“那你的工作怎么辦?”
她笑瞇瞇說:“我辦停薪留職,要不干脆辭職也行。”
“人生大事,別那么輕率!彼p聲說。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好像望一個火星人,“啊,遙遙,恕我直言,我們依稀仿佛好像在昨天才非常輕率地完成了一件據說比這更重大的人生大事!币豢跉庹f完,沒換氣,唔,累死她了。
他諱莫如深地看她一眼,“你以為而已!
“啥?”她兩眼圓圓。
“你要知道,我是過去打工,不是過去享福。什么都要重頭來過,而且,這一年多,我也沒什么存款!彼笤捳f在前頭!拔矣邪!彼挺驕傲,為自己前后加起來不超過兩千的涼薄存款。
他白她一眼,起身,“你當我是吃軟飯的?”
呃……她倒真沒那個意思,只是很自然地就將話說了出來而已。
走到房門口的他忽然轉頭,“記得把碗洗了,別等我媽回來看到!
“哦。”她應了聲,看他進了房間,這才反應過來,追到他房門口,看他已經坐下來看書,“呃,為什么要我洗碗?”明明是他吃的飯。
他頭也不回,只拿圓圓鈍鈍的聲音回答她:“你該進入做人老婆的狀況了!
蝦米?
她瞪圓眼,咦,這小她半歲的破小孩,三天不打,居然還上房揭瓦了?
瞪歸瞪,想到從他嘴里吐了“老婆”兩個字出來,她又覺得挺不可思議,然后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哼歌,還莫名其妙地乖乖把碗洗了。
小夫妻辦妥一切手續南下那天,兩家人送他們去火車站,兩位家庭主婦差點淚灑當場;好在他們本身在路上遭遇堵車,結果上車不到五分鐘火車就轟隆隆開出,害兩位主婦的情緒還沒完全到位,那出戲碼就提前結束了。
沈佛庭坐在火車的臥鋪車廂里,嘰嘰喳喳,快樂得像老鼠,那股勁頭仿佛不像是去打工過漂泊生活,倒像是一次快樂旅游。
四五月的天氣,陽光融融從車窗玻璃投入,祝辛遙翻看著當天的報紙,伴隨火車隆隆南下的聲音,耳邊是沈佛庭嘰嘰喳喳地和旁邊的人說笑話聊家常套交情的聲音,嘴角勾出淺淺的笑。
這女人,幾年都沒什么長進,還是那個活潑開朗沒心少肺的樣子。
“你在看什么?”和沈佛庭聊天的那個大嬸去了洗手間后,沈佛庭擠到祝辛遙身邊,探頭看他的報紙,“哎呀,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新聞,無聊死了……”
“閉嘴!彼÷暤睾浅庾∷亩嘣。
她翻個白眼,頗不以為然,那神色就是“你叫我閉嘴我就閉嘴那我多沒面子”,伸手從他手里厚厚一疊中扯最下面那張,“給我一張看看!
“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新聞,有啥好看?”他閑閑地反問她。
“反正也沒事做,看看也好!彼冻鲆粡,看不到兩分鐘,嘴里又開始嘰里咕嚕地評價,祝辛遙面部再度抽搐,簡直拿她沒轍。
應該堅持坐飛機的,至少可以減少一點耳朵被折磨的時間。
好在那位去洗手間的大嬸很快就回來了,沈佛庭轉移了說話的目標,重新和大嬸開始聊天,從報紙聊到家長里短,祝辛遙很不想聽的,可惜她聲音連火車的聲音都完全蓋住。
然后,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目光盯著報紙,卻完全沒看進去報紙寫了什么。
“我要吃方便面!”到了中午,沈佛庭快樂地宣布。
“沒營養!弊P吝b淡淡地下結論。
沈佛庭扮個鬼臉,“出門在外別講究那么多啦!”她踮起腳尖,努力從行李架上取包包,無奈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的距離。
祝辛遙看不過眼,起身伸手替她拿下來,“人長得矮就是不好!
她笑瞇瞇地說:“矮是矮,找個夠高的老公就好!
“沒正經!弊P吝b輕斥她,“你包里裝了什么,這么沉甸甸的?”出發前都告訴她輕裝上陣了。
“又不要你背!眮淼臅r候都是打車過來,根本不需要浪費他的勞動力。
“說不準!弊P吝b不以為然,出了火車站就她那點螞蟻力氣能扛得起什么?
沈佛庭也不理那么多,打開包包抽了兩碗方便面出來,朝祝辛遙晃晃,“要不要吃?是酸辣味哦!”
他眼神極其勉強,看她笑得春光燦爛的,最后點了點頭。
她立刻動手拆包裝,放好調料之后就到車廂連接處接開水了。祝辛遙坐下繼續翻報紙,這傻人,明明有暖壺可以接水回來,就這么直愣愣地沖過去接開水,可別燙著了手。
他搖搖頭,看了幾秒,還是不怎么放心,干脆起身朝她的方向跟著走過去。
“呀!”才剛靠近就聽到一聲輕呼。
他就知道!祝辛遙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她不停地甩手,出聲問道:“燙到手了?”
沈佛庭驚了一下,轉過頭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舉起左手的食指,“嗯!
艷艷的紅色,看來水溫還比較高。祝辛遙低頭看了看,動手去撥弄那兩碗方便面,“到廁所那里去沖下冷水。”
“可是……”她想說什么。
“這里有我!
沈佛庭站著不動。
祝辛遙詫異地轉頭,“你還愣在這里做什么?”
她一臉不服氣,“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偷吃?”
面部再度抽搐。小半歲又被冠上老公稱呼的男人只能深呼吸再深呼吸,轉頭沉默。
沈佛庭卻“哈哈”笑起來,蹦蹦跳跳舉著食指到洗手間沖冷水去了。
“真是!弊P吝b瞪了她的背影一眼,“怎么娶回這么貪吃小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