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慢著。”苗倦倦自震撼中回過神,見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王府侍衛已然成了一具具的尸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強忍著眼眶里的灼熱淚意,掙扎著就要下馬。
“倦倦?”他伸手抓住她的腰肢,有些憂心地看著她,“驚著了嗎?”
“我要下去!彼∧槹椎煤翢o血色,卻是固執堅持地要爬下高大的駿馬。他嘆了口氣,只得依了她,親自抱著她下了馬,直待她穩穩地站在地面上,手卻仍不舍放開。
玄懷月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眉宇間緊蹙成了個川字,想起剛剛若不是自己半途中突覺心神不定,這才決定策馬趕回來,只怕他現在見到的就是苗倦倦的尸體了。思及此,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掐擰住了,有一瞬的無法喘息。
苗倦倦沒有察覺到身后男人的異狀,而是走到那名侍衛面前,欠身福了一禮。
“謝謝你。謝謝你們……”她環顧另外四人的尸身,哽咽住了。
那名侍衛心下一熱,眼底閃過受寵若驚之色,吶吶道:“屬下不敢當小主的相謝,護衛小主安危本是屬下分內之事。”
她看著侍衛不斷流血的傷腿,目光滿是不忍,忙揚聲對跌跌撞撞跑過來的癡心喊道:“癡心,找找看車上有沒有傷藥和干凈的布,快!”
“不用了不用了,屬下隨身有帶療傷之物。”王府侍衛平時水里來火里去見得多了,早已練就一身“出門帶藥包”的習慣。
“好,那你快先包扎好再說!彼叽俚,本想上前幫忙,可看到那名侍衛一副嚇得半死的模樣,只得作罷。“呃……那讓癡心來給你搭把手吧。”
“這……”
“別像個娘們扭扭捏捏的,我們家小主見不得血,你想害她被嚇著嗎?”癡心心急著想到自家小主身邊伺候,見他還磨磨蹭蹭浪費時間,忍不住母老虎上身,兇巴巴道,“藥給我!”
年輕侍衛懾于“淫威”之下,只得乖乖被癡心大手大腳地包扎著。
“記著下次再護我,若遇上像今日這樣寡不敵眾的局面,就不用管我了!泵缇刖胝鎿吹氐溃澳阌泄Ψ蚺艿帽容^快,可以回去報訊,事后也才能帶人來幫我報仇。記清楚了嗎?”
“倦倦!”玄懷月把亂糟糟的心緒推至一旁,抬步來到自家小妾身畔,聞言臉又黑透了,咬牙切齒喝道:“瞎說什么呢你?!”
“是啊,小主,您萬萬不能這樣想!卑V心氣急敗壞道。
那名侍衛也滿頭大汗。“小主放心,以后屬下就算拼去這條命也會護衛好您的安全!”
“傻呀,眾生平等,我的命又不比任何人珍貴!彼蠈嵉氐溃骸皼r且我又不會武,礙手礙腳的,只會連累你們死得更快,反正記住下次——”
“不會有下次!”一條強壯的手臂已將她捉回懷里,吼聲轟然如雷。
她縮了縮腦袋,后背緊貼著他,清楚感覺到他因怒氣而劇烈起伏的強壯胸膛,心下不禁一陣恍惚,有種軟軟的、暖暖的溫柔甜甜地自胸臆間蕩漾開來。
“爺!彼氖执钤谒o攥成拳的手背上,輕輕低語:“謝謝你。”
玄懷月低下頭注視那主動碰觸自己的雪白玉蔥小手,胸膛泛起陣陣激蕩不已的熱流,沸騰著翻涌著爭相要跑出來。
這、這是什么?為什么他會有種管不自己的感覺?
還有這氣血翻騰、忽喜忽憂又忐忑失措的滋味又是怎么回事?
生平首次,玄懷月一時腦袋空空,無法反應。
第8章(1)
夫為夫婦者,義以和親,恩以好合。
——〈班昭女誡八〉
窗外,下起很大的雨。
苗倦倦盤腿坐在榻上倚窗發呆,望著外頭霧蒙蒙一片的雨中園景,相同被這雨打得亂糟糟的,還有她的心。
自那日遇險后,王爺大人就下了死令,不準她再出王府一步。
聽說連她爹遞帖子在二門外求見,都被王大總管親自婉拒了。王爺說了,誰再敢打擾苗小主,軍法處置!
“那我爹怎么說?”她聽了這個消息,抑不住有些心急。
“苗老爺自然是嚇得話也不敢多說一字,馬上就告退了!卑V心瞥見她眼底掠過的落寞,連忙安慰道:“小主,您放心,王爺命大總管備了很多珍貴的補藥送到縣府衙門,說要給歡姨娘養胎用的。”
她聽得既歡喜又忐忑,心里滋味復雜難辨。“王爺……人真好。”
珍貴的不只是那些補藥,還有他居然百忙之中,還能抽空為她體貼她娘親的那片心。
心思恍惚間,她想起了他曾問過的那句話——
倦倦,為什么不相信本王會心悅喜愛你?
能嗎?敢嗎?她可以拋卻一切的顧慮和心防,為他也為自己勇敢地去信、去愛一次嗎?
不知為何,抵御設防的心墻已搖搖欲墜,在他不顧王爺尊貴之身,冒著生命危險沖過刀光箭雨前來救她,在他牢牢環抱住自己,仿佛害怕一松手就會失去了她,在他愛屋及烏的種種舉止之下……
“小主,王爺是頂天立地的卓偉男兒,他定會護您一生的!卑V心真誠地勸道。
她微涼的手貼在心房處,癡癡然地問自己:倦倦,你真愿意把自己交給他嗎?
眼前浮現他狂傲卻光芒熠熠的笑眼,他含笑低喚著自己“卿卿”的神情……
倦倦,你信我。
“癡心,我想相信他!泵缇刖肷钌钗艘豢跉,眸底閃動著流晶燦燦的熱烈光芒!拔铱梢韵嘈潘模瑢?”
“當然!”癡心大喜,重重點頭。
她隨即默然不語,可雙頰再也掩不住桃花般紅暈渲染了開來。
癡心眼睛一亮,樂得迫不及待溜出去向王爺報喜了。
好消息好消息好消息,小主終于心結盡釋全解,王爺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啦,哇哈哈哈!
當天晚上,雨停了。
“癡心,你這是在干嘛?”
苗倦倦正坐在榻上把玩著那只可愛俊俏的“王爺牌”捏面人兒,卻看見癡心進進出出、忙得腳不沾地,甚至還有其他婢女進來幫著換上如夢似幻的粉紅色花月帷簾、絳紅織錦繡花床褥、鴛鴦戲水綾羅被。
她越看越覺得心下不妙。
怎么有種很熟悉、很詭異、很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個半月前也有個晚上是這樣的做派……等等,一個半月前?!
“你你你……這該不會是在安排晚上要侍寢的工具吧?!”她手一抖,險些失手擰斷了“王爺”的腦袋。
癡心掩著唇兒笑著。“小主好聰明,小主好厲害。”
“聰明個鬼!厲害個屁!”她頓時抓狂大暴走,“誰說要侍寢了啊啊啊——”
“打鐵趁熱,若是由著小主再三心二意下去,奴婢都等老了,幾時才能抱上小主子?”癡心偏還有話說,哀怨的小眼神里滿是指控。
苗倦倦眼前發黑,又驚又慌又怒又羞,直想翻白眼暈去,可是不行,她還得確定好一件事——而青唇白嘴兒哆嗦問道:“你、你該不會也去找過王爺了吧?”
“小主怎么這樣問呢?您把奴婢當什么人了?”癡心嘟起嘴,一臉受傷樣。
她提得高高的心登時放了下來,吁了口氣!澳蔷秃、那就好……”
“這種事奴婢當然是先請示過了王爺才敢準備的呀!”癡心說得理直氣壯,“奴婢才不是那種欺上瞞下、背主違上的惡奴呢!”
還、敢、講!
苗倦倦差點一口血當場噴出來。
“哎呀!小主,您也別唉了,反正早晚橫也是一刀豎也是一刀,您就眼一閉牙一咬,從了王爺吧!”癡心苦口婆心勸道,可惜眼里閃亮亮的“老鴇本色”表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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