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模樣,尹風羿重新變身成為那個無良的王爺。
“尹文啊,本王呢,不準你和蓉兒成親!睗M心的不高興當然要發在可憐的倒霉的下屬身上。
尹文不由一窒,經過白逸塵下毒的事件以后,他才認識到人生苦短且人世無常,只想盡快地把蓉兒娶過來,朝朝暮暮地廝守一處,“王爺,屬下與蓉兒可是兩情相悅的!”
他挑高了眉,“本王有說你們不是兩情相悅嗎?你們倘若不是兩情相悅,尹文你便是霸占良家女子,本王早就把你剁碎了喂狗了,怎能容你在本王的身邊?”
“那王爺為何不準許屬下的婚事?”尹文不知所措,這要讓他如何給蓉兒交代。
“本王樂意!”王爺樂意誰也管不著。
“王爺!”尹文無奈地看著王爺,“我與蓉兒已經定下了白首之盟!”
“定下白首之盟?”
“是!”
“和本王何干?”本來就是不相干,自是尹文成親,又不是襄陽王的大喜,尹風羿反問得理直氣壯。
“自是和王爺無關,王爺為何要橫加阻攔?”尹文也不笨,能從王爺的話中找到漏洞。
“哎呀,看本王這個記性,”他拍拍腦袋,“本王呢,早就想把蓉兒收為義妹,你也知道,蓉兒無親無故,身世可憐,本王怕她嫁人以后受婆家的欺負,所以呢……”
尹文隱約覺得肚子在抽搐,如果真的攤上王爺這樣的大舅哥,那他以后的日子還真的不是太好過。
任由尹文把大天說破,尹風羿還是兩字回復:“不準!彼峭鯛,怎么也不能讓下屬專美于前了。
唇舌費盡的尹文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早就把尹風羿布置的任務拋諸腦后了。
而尹風羿倒也不急,反倒是取了茶盤里面的點心,就著碗清茶,享用起這簡單的早飯來。瞥了眼既無助又無奈的尹文,尹風羿道:“非是本王不舍得妹子嫁人,本王只是不想蓉兒與你成親!”就在尹文即將崩潰的前夕,尹風羿才悠悠然地道出:“想與蓉兒成親,尹侍衛,不妨答應本王的幾個條件!”
“王爺請講!”莫說是幾個,即便是幾十個,幾百個,幾千個,這樣的情境下,他也得一一答應。
“這一嘛,成親以后你要好好地待蓉兒,不得有誤!”
“是,這個自然!”成親以后不是問題,問題是不許成親!
“二嘛,女人嘛,是徹頭徹尾的麻煩,一個便已經足夠,所以呢,尹文娶了蓉兒便不要再想納妾一事了!”
“是!”尹文心急如焚,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讓他和蓉兒成親?
“鑒于你已經答應本王的條件,本王就答應,你與蓉兒,下下月十五再成親。”這個月十五,必定是個黃道吉日,他還想與凌琚成親呢。
“?”尹文不敢相信,這么簡單的,王爺就成全了他與蓉兒。
“啊什么?難不成要本王收回成命?”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尹文一迭聲地謝著王爺,卻不曾細想,本來就應該的事情,是誰讓它變得如此的麻煩。
“等等再謝,本王還有最后一個條件!”尹風羿大模大樣地接下未來“妹夫”的謝意。
“王爺請講!”
“就是嘛,成親的當天,新郎官尹文你,要把整個襄陽王府的馬廄清掃一遍!”哼哼,春宵一刻值千金,尹文昨夜浪費了他多少的“千金”,他都是要討還回來的。
“啊?”尹文不敢相信噩夢就這樣變成了現實,王爺的小心眼真是一如既往啊!
“王爺,不要捉弄尹文了!”似嬌非嬌的聲音揚起。
“琚兒!”一看見心愛的人轉醒,尹風羿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尹文,我與蓉兒名為主仆,情同姐妹,我與王爺把蓉兒托付給你,你要好生看待蓉兒!”凌琚正色地交代道。
尹文滿口應承道:“是!”未來的王妃應該比原來的王爺善良。
“琚兒,這軟榻硬不硬?昨夜睡得好是不好。俊币L羿自動將尹文感激涕零的目光忽視掉。
“還好!”輕描淡寫的兩字,紅潮卻在臉上翻涌,凌琚實在是不明白,明明什么也沒有發生,為什么他一說,頓覺曖昧無邊?
“尹文,你是想掃馬廄想得迫不及待了嗎?”
涼涼的一句威脅,讓傻傻愣愣在兩人甜蜜互動之間的尹文這才退去。
“琚兒,你身上有沒有不舒適,要不要本王為你揉肩捏背?”
“不用!”凌琚紅著臉掙開他,這可是大白天,府中丫鬟使女,家丁小廝往來如織,她可不想再與尹風羿纏綿。
“用的用的,你是本王的親親小娘子,本王疼惜你是天經地義的!”
“我才不是你的娘子!”凌琚反駁道。
“什么?在我們都同榻而眠,有過肌膚之親以后,你都還不承認你是我的娘子?這倒是提醒了本王,這個月十五,黃道吉日,萬事大吉,風景美氣氛佳,不如我們就選這個日子,你我二人成親如何?”
“我為什么要嫁給你?”凌琚問道,一想到以前被他捉弄的樣子,就忍不住地也想捉弄他一回。
“我都與你同榻而眠了,你還不想給我個名分嗎?我的名節都已經被你毀了,你要是不給我個名分,你讓本王以后如何做人?”
凌琚待笑開,卻看見尹風羿熾熱的眼,透過戲謔的話語,她能感受到,尹風羿焦灼不安的心,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尹風羿猛然把凌琚拋起,復又接住,“我尹風羿要娶妻嘍,我尹風羿要娶妻嘍……”
“快放我下來,風羿……”
白逸塵遠遠地看著那片丁香林,丁香林中丁香依舊,伊人卻已香消玉殞,中醫上喚丁香為苦丁,丁香的身世和遭遇不就應承了這個名字嗎?
白逸塵的身影在苦丁林外隱匿,他在等待,等待月上西天。暮色漸濃,苦丁林中沒有任何的動靜。白逸塵站起身來,拔掉隨身攜帶的藥瓶,拔下塞子,倒出了一些褐色的粉末,粉末散發出的巨大的香氣迎著風迅速往丁香林的方向漂移。
瓶中裝的天竺香,上古傳下來的麻醉散,只要吸入那么一小口,任憑你本事再大,武藝在高,不睡上三天兩夜,休想能轉醒。
白逸塵耐心地等待,一炷香的工夫很快就過去了,苦丁林中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難道他是枉做了小人,尹風羿根本就沒有在這里設下埋伏?白逸塵決定進去,此次,他要帶走丁香的骸骨,和她一起離開襄陽。
沒有聲音,就連平日里時有聲聞的烏鴉也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白逸塵緩慢的腳步踏在微濕的草地上,都有輕微的回響。
丁香的墓靜靜地佇立,接連幾天的潮濕天氣,甚至讓丁香的墓碑上綻出幾朵小小的苔蘚。
“丁香,我來看你了!”從懷中拿出準備好的香燭和黃紙,白逸塵溫情地說,“你怎么如此的不小心,這么涼的天氣,又該受涼了!”
“丁香,這是你最愛吃的……”白逸塵的袖筒中滾出兩個鮮橙。
“丁香,明天我們就能離開這里了,回你心中的江南……”
“丁香,我昨夜又夢見你了,你怎么能說我不曾思念你?等帶你去了江南,我便了了夙愿,就能陪你去了!”
白逸塵的火折子點燃了白燭,一滴滴的清淚,滑落在手中的黃表紙上,但是明明悲戚的面容上還有一絲笑意,“丁香……”
沉浸在悲痛中的白逸塵并沒有發現,他的身后有一雙眼,正在悲憫地看著他。
“白逸塵……”
下意識地回頭,全然沒有防備的白逸塵只覺脖頸一麻,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