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奴窩在書桌前寫稿。寫了幾個字之后,她打了個呵欠,疲乏地趴在書桌上睡。
門突然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易小奴實在太累了,竟然完全沒有覺察到。
“喂。”來人湊到易小奴耳邊,喊了一聲。
易小奴嚇一大跳,蹦地彈起,一看到來的是任飛揚,她就氣得開罵。“你做什么嚇人啦?”
她真被他嚇到了,一張臉慘白死灰,手還不停地拍著胸口。
“我才被你嚇到!彼讼聛,把手上拎的東西往她桌上放著!澳銈兌紱]關,萬一壞人進來怎么辦?!”
“我門沒關?”她抓了抓頭。也是,她門如果關好的話,他怎么能摸進來,只是……“我連鐵門都沒關嗎?”說真的,她今天回來的時候好累。鐵門有沒有關,她實在想不起來。不過她的習慣向來很好啊,應該會關才對。
她雖然被他嚇醒,可是困乏的樣子,看了讓人心疼!澳汨F門有關,剛剛鐵門是老板娘幫我開的。”他怕她已經入睡了,所以剛剛在樓下看到要關門的老板娘時,才麻煩她替他開門。
“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忽然擰眉,橫瞅了他一眼。“你很奇怪耶,為什么像鬼一樣模進來?”
“你態度很差喔。”他手指點著桌上那一袋!拔铱墒莵韼湍闼拖沟模裁聪窆硪粯!
“宵夜?!”她的眼睛霎時亮了,把桌上的稿子往旁邊一挪,拉進他帶來的袋子。“呵呵!”她笑出來,里面是一包鹵味。
“謝了!彼S手從地上的面紙盒中抽了兩張衛生紙,拿了筷子,挾起鹵味津津有味地吃著。
看她吃得有味,他臉上浮出一笑!澳阍趺催不搬家?”
鹵味的熱氣散了開來,她眼鏡一團霧氣,她順手摘下。“你說搬就搬啊,哪那么簡單啊。”
“你把條件開出來,我兩天之內幫你搬好家,最好是離開這個社區,這里的環境不適合一個單身女子!彼⒁饪粗卵坨R的她,果然如他所想像的,她那副眼鏡遮住了她眼眸里的神采。
她對上他,重新把眼鏡戴上!澳阌窒肽缅X砸人了啊?”
“你對我有錢這件事情,好像很介意!彼粗,皺起眉頭!澳悴淮餮坨R比較好看,不要老是戴著。”
“不戴看不清楚啊!彼仆蒲坨R!叭绻椰F在沒戴,你在我面前就會散開了,這樣很恐怖耶!你有錢是你家的事情,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只是拿人手短,我要是用你的錢搬家,以后不就欠你一個人情了,我才不要!
“欠我人情,和在這里等著被壓死,哪一個恐怖?”這女人腦袋真是不清楚。
“老板娘也還住在樓下,不會有事啦。”說她不怕,那是騙人的,只是沒錢嘛,只好這樣告訴自己嘍。
他眉頭一挑!袄习迥锞涂彀崃!
“好啦,好啦!彼龝簳r不想想這么多,挾了鹵味還要再吃,眉心卻突然一緊,揪在一起。
“怎么了?”他關心地問。
“肩膀痛。”她放下筷子,手壓在肩膀上揉著。
“怎么會這么痛。俊彼此拿碱^一直不開。
“你沒看我在寫稿啊。”她敲著肩膀!笆侄伎鞌嗔!
“對了!甭犓@么說,他才發現她這里并沒有電腦!半m然說你是中文系的,不過不是也要用電腦打東西嗎?難道你從來都沒有電腦嗎?”
“有啊,賣掉了!彼诚蛩!澳愫眯囊稽c,幫我按一按啦,我快掛了!
“我?”他愣了下,手按在她肩上,他這輩子還沒幫人按摩過。
“拜托啦~~”她不知道他大少爺沒有經驗。
“這樣可以嗎?”他依著別人幫他按摩的樣子,在她肩上揉捏。
“可以,可以,感激,感激。”雖然說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手法生澀,不過她可是半點都不敢嫌棄。
“不是滿街都是什么中醫診所,有在做推拿嗎?你難道都不去看嗎?而且現在不是健保有給付嗎?”
過了半晌,她才笑笑地說:“不錯耶,你大少爺竟然有這樣的生活常識。”
他往她頭上輕敲!笆裁丛挵!”
“嗚嗚……”她哀嚎了兩聲!拔曳Q贊你都不行啊?”
“我看起來有這么不知民間疾苦嗎?”他皺眉!罢f到這,你比我還奇怪,你怎么會寧可留著一把胡琴,而把電腦賣掉!
那天地和他重回這間房間時,她第一個尋找的就是那把胡琴。他猜,那把胡琴對她一定有特殊意義。
提到那把胡琴,她突然緘默不說話。
她的樣子太過反常了,所以他又叫了她一次!耙仔∨,你在想什么?”
“喔!彼仡^,對他展開一記笑顏。“留下胡琴,才能展現我的氣質嘛!呵呵呵~~”她掩嘴笑著!拔铱墒侵形南得郎倥!
“中文系美少女?”他嗤之以鼻,轉了個聲調。“內衣內褲,一件三十,性感……”創傷極深,記憶猶新,他永遠忘不了她的叫賣聲。
“任飛揚!彼樕弦患t,往他胸膛擊去!澳愫苡憛捯
他跳了起來,細著嗓子,學著她的聲音!澳愫苡憛捯
“你再說看看!”她一跨步,追著地打。
他一邊躲,一邊喊!爸形南得郎倥畾⑷肆!
他才不相信,她是為了氣質才留下這把胡琴的。“氣質”這兩個字,實在離她太遠了。
只是她如果不愿意說,那他就陪她演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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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陰雨霏霏,下了一天的雨。
看著窗外的雨,任飛揚勾了一抹笑。這樣的天氣,夜市的生意一定會受影響的,他撥了電話給易小奴。
“喂!币仔∨悠痣娫挘穆曇袈犉饋硐袷莿偹。
“豬頭!彼陔娫捘穷^嘲弄她!澳悴粫F在才起床吧?”
“大少爺,要找豬頭到市場的攤子去,我這里沒有!
她的語氣聽起來不是很犀利,而是有些疲憊。
每次看她,他都覺得她太瘦了。上次去找她,她也是一臉困倦,這幾天生意好像也不是很好。
“喂,你怎么都不說話?”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斑@是大哥大,通話費很貴耶!
他回神,一笑。“今天下雨……”
她沒好氣地打斷他!拔抑!彼粫谴螂娫拋砗退奶鞖獾陌。
看她沒什么耐心的,他只好直接說:“我看你今天生意不會太好,不要去擺攤了,我晚上請你去吃好料的!
“為什么要請我吃好料的?”她覺得很奇怪。
“慶祝你今天不擺攤!彼f的理所當然。
她笑了出來,頓了一頓,低聲地說:“你真是有錢人,才會想出這樣的慶祝名堂!
換他在電話那頭沉默。有時候去找她的時候,他會覺得他們之間貧富的差距,好像無形地拉遠了他們的距離。
覺察到他的安靜,她笑著說:“天氣冷,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
“好!彼豢诖饝。
她興奮地嚷著!澳峭砩掀唿c,你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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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任飛揚依約去找易小奴。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換了一輛他覺得看起來比較普通的賓土車。
到了易小奴的住處,他口中輕哼著歌,按著三樓鐵門的電鈴。但一直沒有人來開門,他有些心慌,找了老板娘來開門。
老板娘替他開門,進了里面,才發現易小奴房間的燈也沒開。他們敲了門,她也沒出聲回應,老板娘這才拿備用的鑰匙開了易小奴的門。
任飛揚摸到電燈,一個箭步沖了進去。“易小奴!”他叫著。
易小奴窩著,身子蜷縮在棉被之中。他抱著易小奴,在她耳邊叫她,她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老板娘湊了上來,看她臉色不對,摸上她的額頭!鞍パ,小奴生病了!
“我送她去醫院!
一聽到任飛揚提到醫院,易小奴整個人全醒了!安挥美!彼щy地開口,喉嚨痛得像是火在燒一樣。
她從旁邊摸了眼鏡,戴上后,看了任飛揚一眼!霸懔,我睡過頭了吧?”天啊~~她皺緊眉頭,頭好痛喔!
她低下頭,手按揉著!安缓靡馑迹医裉觳桓闳ァ曰疱伭恕惫止,怎么這么冷?!她瑟縮進棉被理。
他把她拖出來!斑吃什么火鍋,你要去看醫生了!
聽到“醫生”兩個字,她繼續往被里鉆。“我不要!彼衷诿薇焕镱^。
“不行!”他力氣大,拖都把她拖出來。
被他架著,她不甘心地吼著!澳闫圬撐摇!咳!”她一用力,喉嚨和胸口都疼,她猛力地咳嗽,胸腔像是被勒縮著一般。
他一把抱住她!岸伎瘸蛇@樣,還不去看醫生?”
“還不是你害我的!彼谒麘阎袙暝鷵]動手腳,冷不防地打了個大噴嚏。“哈啾!”射程極遠,水沫噴到他的臉上。
他臉色一沉,她巴巴地與他相看,嘴唇囁嚅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也許這時候,真的是“無聲勝有聲”。
他壓下怒火和老板娘說:“麻煩你幫我把她的外套拿來。”
“喔!崩习迥镖s緊找著地的外衣。
“我不去,我不去……”她扭掙著,還在極力抗拒。
他一吼!吧【驮撊タ瘁t生,你不要像小孩一樣。”
他吼得極大聲,連老板娘都嚇了一跳,易小奴則是氣嘟嘟地閉上嘴。她倔強地把頭轉過去,一股委屈竄鉆上來,她忍著,不讓眼眶泛紅。
看她別過頭,他突然覺得過意不去,他剛剛的語氣確實太兇了。他放軟聲調地說:“該看醫生就去看醫生嘛,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怕看醫生的!
她本來忍著不讓鼻酸眼紅,可是他低哄的聲音一出來,委屈翻卷上來。他以為她是小孩,怕看醫生。
她低低地說:“我沒有繳健保費……”沒錢,所以不繳;沒繳,所以不敢看醫生。要不是這樣,她為什么要放著自己發燒,就是賤命一條,她也還沒想死啊。
他愣了愣。健保費一個月多少。克恢,可是她竟然繳不出來。
很難過,他的胸口因為這句話而被悶壓著,他的心頭因為這句話而被揪縮著!爱斘沂桥笥训脑挘筒灰苣窃撍赖慕”YM。”他只能這樣說。
老天,那一個月到底要繳多少錢,為什么她要為這種錢平白受這么多苦?
把他當朋友啊……易小奴沒有再堅持。她真的很冷,想往他的懷里縮去;她頭真的很痛,想靠在他的身上,什么都不要去想。
老板娘把外衣披在易小奴身上。“還缺一雙鞋,我去找!
“麻煩!比物w揚抱好易小奴。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雨聲淅瀝嘩啦,清晰地響著。
咯咚咚,是雨滴敲打在什么東西的聲音。
任飛揚轉過頭,視線落在龜裂的天花板上。雨水滲下來,打在放在地上銜接雨水的桶子上。
他怔住,愣杵在原地。
今天通電話時,他在慶祝,慶祝下雨,慶祝她不用擺攤……
雨聲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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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奴到醫院時,掛了急診,才知道已經燒到四十度了,任飛揚幫她安排住院。易小奴昏昏沉沈地睡到半夜,醒來之后,她還迷迷糊糊,愣愣地看著四周,嘴上嘟嘟嚷懷!拔以谀膬喊?”
任飛揚聽到她的聲音,醒了過來!澳阍卺t院的病房里!彼鹕,往床邊走去。
“我的眼鏡呢?”她瞇起眼睛,無助地湊向他的臉。
因為近視,她只好與他貼得很近,直愣愣地看著他。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迷茫,有些無助,但是全心全意地凝看著他。她的嘴微微噘著,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氣息呵吹著。
他抿著性感的薄唇,壓抑著被撩起的奇異感受。老天,他真不想把眼鏡還給她。他喜歡她這樣看著他,好像他是她的唯一,他是她的世界。
易小奴眨了眨眼,是感冒的關系嗎?望著他的眼睛,她只覺得心跳得很快,胸口燒熱了起來,喉嚨干灼,臉好像也紅著了。
她一手揪住胸前的衣服,無措地咬含著唇瓣。
他看著她,心臟的跳動變得劇烈。她黑澄澄的眼眸,定定地瞅著他。秀氣的臉龐,白里透紅。這是她第一次,用花開的姿態,在他面前吐納著屬于女人的芳馨。那樣的機會太過難得,他甚至懷疑,下一瞬間,這樣的姿態就可能受到驚動而匿消。
他情不自地湊上她。燒到四十度也沒關系,被她踹到床下也算了,這一刻,他只想吻她。
想吻她!這多不可思議,也許他也被她傳染病毒了吧,顧不得了……
不可思議的是,她的手勾上了他的頸子。
他的心頭輕震,感受她的黑發撩過他的臉頰,她停在他的耳邊。
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喂!彼蝗淮蠛耙宦暋!拔业难坨R呢?”怕他沒聽到,她喊得很大聲。是她看錯了嗎?她覺得他好奇怪,一直向她這里逼近,害她的心跳更亂,快點把眼鏡還她吧,沒戴眼鏡,怎么世界都變了?
他的眉毛無力地垂下。她的余音震得他腦里嗡嗡的。
一定是因為他一夜沒睡好,一定是因為他被病毒傳染,他的腦中才會出現她美得像一朵花的幻覺。
她搖著他!澳愕降子袥]有聽到我在跟你說話?”
“有!彼麩o力地回答,覷了她一眼。
好吧。她是花,吵死人的喇叭花。她是花,嚇死人的大王花。
橫過大王花的身邊,他從床邊的置物幾上把眼鏡交給她。“這里啦,不然你以為能放哪里啊。”
“我怎么知道啦!”她臉微臊,戴起眼鏡。照理說她應該能猜出來眼鏡放在哪里,可是她連想都沒想,聽到他的聲音時,她只想到要問他。她對他的依賴,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
她看看附近的環境。“這么一點小感冒就要住院,會不會太夸張了?”
他沒好氣地說:“燒到四十度,比較夸張!
“四十度啊?!”她自己也有點嚇到,她嘖了兩聲,皺起眉頭!翱墒牵且灿貌恢≡趩稳朔堪!
“這是隔離!彼麤_著她一笑!澳闶俏kU生物,為了保護其他病人安危,我只好幫你安排單人房!
她瞅著他!澳悴挥X得隔離我的花費太高了嗎?”
這女人!任飛揚在心頭嘆了一口氣?此幕畋膩y跳,看她的犀利聰明,常常讓他忽略了她默默承受的有多少。
每一筆錢,她都斤斤算計著,就怕對誰有虧欠,就怕拖累了誰。
“還好啦!”他故意把語氣放得輕松。“比起以后的治喪費用,現在花這一點錢,還算便宜的!
“我要怎么還你?”她很認真地問。
“怎么還我?”他提高了聲音,這女人,真是把他氣死了!他瞪著她。“如果說我要你用身體還,你還不還?”
“我怕我的身材,和我的反應,不能讓你覺得物超所值!彼槐菊浀卣f!安贿^我會以適當的叫床聲,稱贊你在床上的表現,Oh……baby……ye……ye……yes……”她像頻道切換一樣,嗲聲轉化出A片里面常出現的聲音。
“易小奴!”他沖著她大吼。
她往旁邊一縮,捂著耳朵。“這里是醫院,你應該要保持安靜的!
他一把將她的頭往床上一壓!笆前,那你在醫院表演叫床就沒關系嗎?”
他手一松,她披頭散發地彈了起來,嘿嘿地露出笑。突然間,她側過頭,咳了兩聲,然后才重新對上他。
“你喔。”他的眼神一柔,撥順著她的頭發。
她的臉頰泛紅,難得地柔順,由著他親匿而溫柔地做著這樣的小動作。她低斂下視線,不敢看他,怕怦然的心頭,更加悸動。
他一笑!耙膊灰沂裁捶孔恿耍妥〉轿壹胰グ!
她猛地抬頭,看著他!安灰!睋u頭,堅定地搖頭。
“聽我說!彼踝∷哪,堅定地把她擺正,認真地與她對看。“你不可以再這樣卑鄙下去了!
“卑鄙?”她愣了愣。“我卑鄙?你是認錯人了?還是用錯了詞?我除了小時候偷抽過一次糖果,偷按過別人家電鈴兩次,再也沒做過什么卑鄙的事情!彼霸。“我連作弊都沒有過耶!”
“還說沒有!彼恼Z氣很嚴肅!澳、就、是、有!
“我哪里有?”她睜大眼睛看他。被他這么一說,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
他得意地一笑!拔衣犖野终f,你爺爺對他的照顧很多,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放在心上,你卻不讓他有報恩的機會。美其名是“施恩不望報”,其實呢,是拿著恩惠來脅持別人,要別人一輩子欠著,一輩子記著。你這樣不是卑鄙嗎?拿著一點恩惠,就要別人涌泉以報,這樣是很無恥沒錯,可是你完全不給別人報答的機會,這樣也很卑鄙。”
她定定地看著他,他笑笑地松開手,得意地抬起下巴!半m然我知道我這番話說得很好,但是千萬不要說你很崇拜我,不要說你已經愛上我,這種話我已經聽得太多了!
她失聲大笑!肮」!哈!你的幽默感真是太令人欣賞了!
他板下臉來!半y道你沒有被我的話打動嗎?”他剛剛明明從她的眼神中,看到被他說動的樣子。
她咳了兩聲。“有是有啦,不過,我完全沒有生出什么崇拜的心情,我只是覺得太難想像了。這番話的程度不錯,實在不應該存在于你腦子里的。”
“易小奴!”他的臉色一變,把她整個人往枕頭那邊壓下!澳阍僬f,你再說……”
“啊!彼兄!安灰,如果我再說的話,你一定會更生氣的,咳!咳!”她又想笑,又要咳嗽,好累喔~~
“放你一馬!比物w揚松開手。
這女人真是不懂得感激,也不知道為了想到說服她的話,他花了多少的心思。
———
易小奴休息三天后,終于出院。
任飛揚不但來接她出院,還跟著她一起回家收拾東西,打算讓她搬家。
易小奴回去之后,第一個找的就是那把胡琴。
看她拿起那把胡琴,任飛揚心中堆滿了問號。這一陣子相處之后,他才知道易小奴看起來大剌剌的,可是心中卻藏了不少的事情。
感受到他的目光,易小奴轉過頭去,對他釋出一笑。“你是不是想問我這把胡琴的事情?”
他一笑!鞍涯愫秃俜旁谝黄,任何人都會覺得很奇怪的!彼恼Z氣裝得很輕松,可是他可以感覺到心跳正在微微加快。他期待,她能告訴他一些心事,不只是好奇,而是他希望和她更親近。
“這不是我買的,這是別人送的,對我來說很有紀念價值!彼粗,發現他的神色繃住。
是誰送的?這句話莫名其妙地卡在任飛揚的喉嚨里。
“我前男友送我的。我們兩個都是國樂社的,我是社長,他是副社長!边@句話說完之后,氣氛突然一悶,易小奴干笑了兩聲。“哈哈~~沒想到我也談過戀愛吧?!”
過了半晌,他露出驚訝的表情,把話題帶開。“沒想到你是國樂社社長,你們社團沒有倒掉嗎?”
“沒有。”她瞪著他。“真是瞎了你的眼,高手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來!
“你是高手?”他嗤之以鼻!澳愀纱喔嬖V我,你是美女,這樣我受的驚嚇還小一點!
她拋了一記白眼!拔沂敲琅@件事情,用看的就知道,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你是美女?”他轉過頭去。“還是讓我瞎了眼吧!”
“好。”她放下胡琴,握起拳頭。“我成全你!
她一拳揮來,他大手一截,隨即握住她纖瘦的手腕。
她瞅睨著他,呼吸亂了一瞬。怎么會,他的嘴這樣壞,眼神卻溫柔得讓人覺得暈迷。
他注視著她,干抿著嘴唇。
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把她順勢擁入懷中呵疼了吧?那是否只要他把她抱得夠緊,就可以讓她忘了她的前男友?
聽到那是她前男友送她的胡琴時,他的心口一系,酸酸地擰揪著。他不知道她對他還有多少的情意,多少的回憶,可是看她寶貝著那把胡琴,他莫名地嫉妒起那個“前男友”,莫名地惱怒著那個“前男友”。
他不知道他們倆為什么分手,可是他從沒聽過這個“前男友”關心著她。她負債的時候,他在哪?她討生活的時候,他在哪?她躲地震的時候,他在哪?她生病的時候,他在哪?現在她要搬家了,而他又在哪?
如果他一直沒有出現,他憑什么還一直盤據著她心頭。
她不明白,為什么他的眼神平白燃起怒意,只是她的手讓他揪得有些疼了。“任飛揚,你快點放手啦,很痛耶。”
“喔。”他回神,帶著歉意放開了她。
“嘿!彼志竦負]了一拳來。
“喂!彼樢粋龋懔诉^去,再度揪住她的手!吧玳L,你偷襲喔!
聽到“社長”那兩個字,她笑了出來。笑容盛放中,他才發現她兩頰有著淺淺的酒窩,笑起來特別的甜。
他勾了一抹笑。“社長,你的手不應該拿來打人吧,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來首什么小毛驢或是小蜜蜂吧!
“什么小毛驢、小蜜蜂的。”她哼了一聲,敘睨著他!澳銕讱q了,還在聽這個!
她拍拍他的手!胺砰_,放開!彼{整了姿勢,重新拿起二胡,持弓按弦,彈了兩下,架勢十足。
“真的,假的?”他雙手環胸,上下打量著她。
“當然是真的。”她轉過頭,背對著他,拉彈起來。二胡渾厚、柔和的樂音奇妙地引拉出另一個天地。
他默然不出聲,連呼吸都放輕了,只怕擾亂了她的琴聲。
很優美的聲音,優美地讓人心軟。悠悠的琴聲中,他聽出來了,那首是堂娜的“慶幸”,一首安慰分手戀人的歌曲。
老房子里回蕩著二胡的聲音,嗚嗚咽咽的,是溫柔而堅強的低哭。
她淡淡地勾起了笑,只讓弦音扯動著探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