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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弦五十 第八章 作者:鴻雁
    八月,正值酷暑。仿佛下火一樣,紫禁城里難尋清涼去處。

    坐在房里,手捧冰鎮的酸梅湯,不品它酸甜的滋味,只汲去它沁人心脾的清涼。此時縱有侍女頻搖羽扇送來清風習習,但遠處隱約傳來的喧雜人聲仍令她心浮氣躁。

    “那個臭道士還沒做完他的法事嗎?”她掀掀眉,毫不掩飾對陶仲文的厭惡。什么“神宵保國宣教高士”,不過就是個江湖騙子罷了!偏皇上就是信任這么個滿口雌黃的家伙,竟還宣他入宮為太子祈福治病,弄得宮里烏煙瘴氣,不得安寧。若非不想惹事,早就逐他出宮了!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也沒聽說太子身子好轉呀!”關秀梅搖著扇子,不理劉妙蓮的眼色,只掩口打了個哈欠。這沒日沒夜的法事,害她連睡覺都夢到駭人的鬼怪,哪里還有精神?

    “鄭賢妃沒有召太醫為太子會診嗎?”曹錦瑟輕喟一聲。那臭道士哪會治病呢?

    “管他呢!反正只有娘娘的兒子才是真命天子呢!”關秀梅笑著,惹得曹錦瑟和劉妙蓮一齊皺眉。正待說話,忽聽門外有人道:“娘娘,墨將軍求見!

    “咦!墨將軍呀!”劉妙蓮正要撩起珠簾,突見曹錦瑟突變蒼白的面色,不覺驚道:“娘娘!”

    “我沒事,請墨將軍!倍ㄏ滦纳,抿了抿鬢角,曹錦瑟溫然而笑。緩緩旋身,自晃動的珠簾間窺見他昂首闊步的身形,一顆心似碰撞的珠玉搖擺不止。

    她嫵媚的面容在搖晃的珠簾后若隱若現。即便是努力壓抑,仍是止不住的心跳。

    一抹淡淡的苦笑自唇邊一間即逝,他深施禮,“墨窸參見端妃娘娘!

    望著他低垂的頭顱,曹錦瑟只幽幽地笑了。揮了揮手,她道:“你們都下去吧!”

    侍女皆退下,她沉默了好久,終于道:“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要見我了呢!我的墨大將軍!”

    墨窸沉默,終于沉聲道:“墨窸帶了一個人,想請娘娘見一見她!

    “什么人?”曹錦瑟揚眉,故意輕批地笑,“若是要引見你的新婚夫人,就大可不必了。別忘了我是你們的大煤人呢!嗯,說真的,你真該封個大紅包好好謝我這個媒人呢!”

    “錦瑟!”握緊了拳,他的五臟六腑都在痛。合上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娘娘,此人事關重要,您一定要見。”

    抿緊唇,她猛地旋身,“既然你一定要讓我見,那就讓她進來好了!

    曹錦瑟沒有料到墨窸讓她見的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宮女,不覺生氣,“你這是什么意思?她是誰?”

    “奴、奴婢是鄭賢妃身邊的婢女,叫小蘭!彼胩ь^,又驚惺地垂下,止不住驚慌。

    “鄭賢妃!”猛地抬頭,驚詫莫名,曹錦瑟茫然地望著墨窸,“到底是什么事?”

    “你很快就會知道。”墨窸冷靜地望著她,淡漠中有著無法掩飾的關切。這世上,她是他不能不關心、不能不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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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您也聽到陶真人的話了。若非有人施巫蠱之術詛咒皇兒,他又怎么會久病不起呢?”鄭賢妃扯著皇上的衣袖,哭得梨花帶雨,令人心痛,卻無法再打動朱厚熜。

    “皇上,皇兒不僅是臣妾惟一的依靠,更是大明未來的支柱,這包藏禍心陰謀害皇兒的人膽大包天,罪該萬死!皇上,求你快救救皇兒吧!

    陶仲文揚眉,適時上前道:“只要皇上下令在宮中上上下下搜查,臣定可找到那個施法害太子的人!

    朱厚熜沉吟片刻,終于道:“準卿所奏!

    “遵旨!”陶仲文施禮,與鄭賢妃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色,唇角翹起一絲冷笑。

    一行數十人在宮中走走停停,各個宮殿、院落都搜了個遍。看似仔細,卻不過是在做個樣子,他們的目的地,其實只有一個——曹端妃的融馨宮。

    “賢妃娘娘,陶真人帶了這么多人來我這融馨宮,莫非是來看望本宮?”曹錦瑟淡淡笑著,眼里盡是嘲弄。

    “本宮是奉皇上口諭來協助陶真人搜查陰謀暗害皇兒兇手的,端妃莫非要抗旨嗎?!”鄭賢妃揚眉冷笑,得意非常。

    曹錦瑟淺笑,卻道:“既然各宮各院都搜了,小妹又豈敢不遵呢?不過,若要搜我這融馨宮,除非皇上在場。要不然若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小妹我豈不是有嘴說不清,有冤無處訴了嗎?”

    交換了個眼色,鄭賢妃、陶仲文異口同聲道:“好!這就去請皇上!笨v使這賤人再好猾,也逃不出他們早就布好的局。

    “不必了,朕已在此!敝旌駸芯彶阶邅,身后是面目陰沉的墨窸。

    “依朕看,這融馨宮根本就不必搜查。端妃絕不會做出那種事!”

    “皇上,怎么能不搜呢?”鄭賢妃急道,“不是臣妾懷疑端妃妹子,只是宮中只剩下這融馨宮未搜,若就此罷休,怕各位妹子也不服呀!”

    “這宮中好像不止是這兒一處未搜吧?”曹錦瑟悠悠道,“不是還有鄭賢妃的住處未搜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還會害自己的兒子?!”鄭賢妃喘息著,怒道:“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

    曹錦瑟也不動怒,仍是慢條斯理地道:“只怕那人要害的不是太子,而是另有其人吧!”

    “你什么意思?”鄭賢妃急了,色厲聲在地叫:“你想說是我要栽贓嫁禍你是不是?別以為自己懷了龍胎就恃寵而嬌,冤枉好人。”

    “我何曾冤枉過你?!”看著突然頓住聲音的鄭賢妃,曹錦瑟嫣然淺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說自話,與我何干?”

    怔了怔,鄭賢妃突然哭著跪倒在地,“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呀!”

    “夠了!”不耐地斷喝一聲,朱厚熜眼中掠過懷疑。

    “皇上!”陶仲文上前,沉聲道:“臣以為端妃娘娘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是!我是故意拖延……哼!”曹錦瑟冷哼一聲,“皇上,您還是讓陶真人他們搜搜得好,要不然錦瑟可要落個奸妃之名了!”

    朱厚熜道:“既然要搜,就一起搜好了。為公平起見,就由墨窸另帶一隊人前往賢妃住處搜查好了!”

    “是,皇上!蹦O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看他的背影,曹錦瑟唇邊浮上一絲溫柔的笑。因為有他,才能逃過一劫呀!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等待永遠是最令人煩躁的煎熬。尤其是看見手下人垂頭喪氣的模樣,鄭賢妃和陶仲文的臉色越發難看。

    “怎樣?陶真人,朕早就說過端妃不是那種人了!

    “是是……”陶仲文小心賠著笑臉,卻一直流著冷汗。

    曹錦瑟連連冷笑,眼角瞥見匆匆行來的墨窸,笑意更深。

    “皇上,這是在鄭賢妃床下發現的!狈钌咸夷九既耍O嘴角是難以察覺的冷笑。他一向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何況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何愧之有?

    “這你如何解釋?!”目光如電,狠狠瞪著鄭賢妃,朱厚熜滿腔怒火,“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狠毒的女人,竟詛咒自己的兒子!你枉為人母枉為人呵!”

    望著擲在面前的桃木小人,鄭賢妃尖叫:“不可能!我……”猛地回頭,她怨毒地瞪著應站在她身后的小蘭,突然撲通跪在地上爬到皇上面前,“皇上,臣妾就算再壞,也不會害自己的親生兒子呀!這一切都是他們陷害臣妾的!”

    “陷害你?”朱厚熜一腳踹倒她,“就算錦瑟與你不和好了,那墨窸呢?他又有什么理由害你?”

    “一定是曹錦瑟許以重利收賣了墨窸昧著良心來害臣妾和皇兒,以謀取太子之位!

    “你錯了!”朱厚熜搖頭,痛心疾首,“朕多次曾表示要改立太子,但端妃卻一再拒絕。如今,又怎么會害你們呢?”

    鄭賢妃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俯身拾起桃木人偶,曹錦瑟雖不信鬼神之說,但見了這種寫著生辰八字,釘滿細針的東西,卻也禁不住心驚肉跳。

    “皇上不要生氣了。雖然發生這種事讓人很不舒服,但錦瑟不相信只憑一個小小人偶就可致人于死地。我想只要召太醫會診,太子的病很快就會好的。至于鄭賢妃,她也不過是一時糊涂,還請皇上饒了她這次!”

    “似她這種蛇蝎心腸的賤人豈能放過?!”朱厚熜觸到鄭賢妃哀求的目光,即厭惡地扭頭,“這種人死不足惜!”

    半蹲下身,將手柔柔地放在他冰冷的手心,曹錦瑟溫言道:“皇上,就算是為了錦瑟,為了錦瑟腹中的孩子,少些責罰,多些寬容吧!再說,沒娘的孩子是挺可憐的!

    對上她柔柔的目光,朱厚熜的心一軟,輕輕回握她的手,猛地大喝一聲:“滾!再也不許在朕面前出現!”

    鄭賢妃哭著沖了出去。陶仲文亦灰溜溜地出去。

    “墨窸,給朕盯著那賤人,若她再有什么不軌,就除了這個禍害!”

    “臣遵旨!”目光頓在他們緊緊相握的雙手,墨窸的目光一黯,垂首退出。

    他的腳步一步步踏在她的心上,她卻始終沒有回頭,只低笑道:“皇上的一句戲言險些斷送了錦瑟的一條命!”

    “戲言?!朕何曾戲言?”朱厚熜擁著她,“我不會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說謊。我是真的要改立太子,也只有你為我所生之子才配繼承大明江山。”

    曹錦瑟笑了,悄悄拭去眼角的淚,俏皮的聲音透著淡淡的憂郁,“那么,我就只生女兒好了——只要被寵著,被愛著,快快樂樂的一生豈不好?”

    “你呀!”看不見她的淚,朱厚熜發出爽朗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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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覡亂之事確令宮中平靜許久。雖然沒有人再來為難她,她卻仍郁郁寡歡,總覺得這宮中籠罩著重重陰沉悲凄之氣,令人連呼吸都不順暢。

    而這一日,靈貓霜雪竟無故暴斃,原本已心情大壞的朱厚熜震怒之余,竟將所有的過錯盡數推到小福子身上,若非曹錦瑟為之求情,早已被推出斬首。小福子萬般感激,她卻只覺滿心猝然。

    萬歲山上,“虬龍墓”前,恍惚如目睹自己的死亡;蛟S,在皇上心中,她和霜雪并無不同,同樣是他喜愛在意的寵物而已。

    霜雪死了,也算是回復了自由之身,不必再小心翼翼地扮乖巧了。而她呢?有時,她真覺得自己就是一只貓,小心地藏起利爪尖牙,以溫順可人的外表對人,放任不拘性子卻一再地撩撥著她的心……

    嘆息,她側目望沉默不語的墨窸。她知道墨窸會感覺出她的目光,也會一如往常地避開,但就是忍不住想看他的欲望。看他日見陰沉,往昔冷淡的禮貌笑容都已不見,總覺是她強迫他改變,但她就是自私,看他一日日地不開懷,卻不舍得放他離去。當他抬頭,與那溫柔目光交纏,時光驟停的瞬間,所有深埋心底的愛皆化作誠心誠意的祝福——只愿她平安!

    卻不知,命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當命運之輪轉動,任誰也沒有辦法讓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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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年正月初五,這一天有雪。

    雪花漫天飛舞,似天地精靈聚集上演曼妙的舞蹈。白的雪,紅的梅,色彩絢麗得令人心醉。

    暖閣中,朱厚熜終是無心賞雪。墨窸仁立不動,看他徘徊的身影,看似平靜,心卻在狂跳不已。

    已經近一天了,也不知她怎樣?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人的目光不覺停在門上。一名藍袍太監叩頭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端妃娘娘平安誕下公主!

    “公主?”朱厚熜喜形于色,“端妃娘娘可好?”未等回答,他已撩起長袍,匆匆奔去。

    墨窸略一遲疑,終是尾隨其后。縱是無法見她,但在門外聽她的聲音也是好的。

    “錦瑟……”朱厚熜低喚,屏退床邊服侍的婢女,親自拭去她額上的微汗?此n白的面頰,微閉的星眸,黏在額上的濕發,不禁心生愛憐,“你受苦了,錦瑟!

    緩緩睜開雙目,曹錦瑟牽出一抹模糊的笑,“熄——”她低語,因疼痛而頻頻皺眉。原來,與生產之痛相比,十月懷胎的辛苦根本就微不足道。不過,她總算是熬過來,生下了他的骨肉。

    揚眉看向抱著嬰兒過來的楊金英,她溢出溫柔的笑,充滿了初為人母的慈愛與歡欣。

    “皇上可要看看小公主?”

    “當然要看了!敝旌駸修D過身,看著安靜地躺在襁褓里的女嬰,卻無措起來,“她好小喔!這、這要怎么抱呢?”

    曹錦瑟笑了,“皇上兒女成群,怎么竟不會抱孩子呢?”

    “他們自有奶娘照顧,哪用得著我呢?”朱厚熜不以為然地笑著,輕觸女嬰柔軟的面頰,“好可愛呀!她在對我笑呢!”

    “剛出生的娃兒哪里會笑呢?”曹錦瑟笑著,略顯憂慮,“熄,我想自己照顧女兒,好不好?”

    朱厚熜一怔,隨即笑了,擁她在懷,“把皇兒交給奶娘照顧并非是我狠心,而是那些妃子怕因照顧孩子而失了寵愛,F在,你要親自照顧孩子,我只有高興,又豈會怪你呢?這樣子,我們才是名副其實的一家三口,天倫之樂了!”

    天倫之樂?!

    曹錦瑟的心一痛,愧疚如潮涌來,“對不起——”脫口而出的話讓她驚喘一聲,“我、我是說錦瑟若因此疏于照顧皇上,皇上千萬別生氣。”

    “怎么會呢?傻丫頭!”朱厚熜笑著,眼中盡是寵溺,“對了,金英,你喚墨窸也進來看看小公主。我擔保他從來都沒見過這么美的嬰兒!”

    “不!這、這不太好吧!辈苠\瑟垂下頭,掩飾起心中的惶惑。她好想見墨窸!發瘋似的想見他,但不要在現在,不要在她如此虛弱,如此愧疚的時候。她好怕、好怕會因自己情不自禁而露出馬腳,害了她最愛的兩個人。

    “沒關系!墨窸雖是臣子,卻也隨我多年,我很想讓他分享我的快樂!

    是誰分享了誰的快樂?!

    曹錦瑟苦笑著,不再反對,“不必請他入內室,只在廳里便是!

    看著楊金英喜滋滋地抱著孩子出去,片刻后是墨窸的腳步聲,皇上撩簾出去,然后傳來墨窸驚喜的聲音:“她、她在對我笑!”

    “是呀!朕都說她是在對朕笑了,偏錦瑟不信!”皇上開懷大笑,仿佛初為人父,“朕一定要為朕的寶貝取個好名字,讓她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曹錦瑟咬著唇。千種歉疚,萬般羞愧。

    若天可憐見,就讓那才出世就多得了一份父愛的小生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成長吧!至于她,一切都已不重要。只要那系了他與她的生命的寶貝幸福,別說立刻就死,就算永遠都不能與他、與他相見也罷了……或許,這是上天早就注定?!一切皆由命,半點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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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天氣轉暖,刮了數日的風終于停了。枝上綻新綠,芳草發嫩芽,一切都是生機勃勃,令人欣喜,沖淡了紫禁城久久不散的陰郁。

    曹錦瑟悠悠一笑,轉身看搖籃里女兒甜美的睡容,異常滿足,“只有蘭姐姐的賀禮才是最真心的祝福。”

    “康妃娘娘好手藝呢!”楊金英笑著,偏頭看看攤在桌上尚未完成的衣裳,笑得古怪。

    瞥見她的笑,曹錦瑟揚起眉正待開口,卻聽門外笑聲。

    “皇上!”楊金英忙上前叩拜。

    “愛妃在為孩兒縫制新衣嗎?”迎著她溫柔的笑,朱厚熜只覺溫暖。從沒見過哪個妃子縫制衣裳,今天才知這樣看著也是一幅令人感動的畫面。

    “好漂亮的小衣裳——這么小。 彪S手拿起桌上繡著喜圖案的小衣,他笑了,“喜代表文采,德行。我們的女兒必會是個有才有德的好公主……咦!這一件好有趣,這繡的是什么?金元寶?”

    “金元寶?!”曹錦瑟揚眉,面帶嗔怒。

    “難道不是元寶?”朱厚熜輕喟,忽瞥見楊金英強忍笑意,不覺低喃:“想是我看走了眼……嗯!這小雞繡得好看——嗯!真的很好看!”

    “小雞!”曹錦瑟泄了氣,“我知道自己的手藝比不上蘭姐姐,但也不至差那么多吧?明明是喜,怎么會成了元寶小雞呢?!”

    朱厚熜笑著攬住她的腰,低語:“你知道嗎?在所有的衣裳里這件衣裳最好看了!因為這是你的心血,也凝聚了你所有的愛,不止我會這樣想,連女兒也是這樣想的!”

    誰說帝王本是無情人?!她說該是多情才是呵!

    楊金英笑著,羨慕中有著濃濃的哀愁?上В@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如此深情的眼神,溫柔的低語。她也曾以為自己的真情總有一天會感動他。但久了,才知他的心早已上了鎖,而那把鑰匙根本就不在她的手里。

    垂下頭,楊金英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無聲地退出,退出這滿溢歡欣卻越發顯出她孤獨冷凄的房間。

    “熄,今天可是女兒彌月之喜,你可為她取好了名字?”

    取出懷中的紅帖,朱厚熜笑道:“若你也喜歡這個名字,我就馬上讓人送去祖廟上譜。”

    “瑞霙!瑞霙!瑞霙……”低低重復,曹錦瑟笑道:“瑞者吉祥,雪……對了,我記得那天是下著雪的——皇上這個名宇果然取得好!”

    “朱瑞霙——”墨瑞霙、墨瑞霙、墨瑞霙……在心里一遍遍地吶喊,曹錦瑟忽聽到皇上近乎自語的聲音,“朱瑞霙,我朱厚熜的女兒——朱瑞霙!”

    輕輕摩挲著熟睡嬰兒柔軟的小臉,朱厚熜感慨萬分。原來生命如此奇妙,令他有從未有過的滿足。

    墨瑞霙!朱瑞霙!姓什么叫什么又有什么關系?!最重要的是她一出生就得到了比常人多一倍的愛,這是她的幸運呵!

    輕輕將手放在他的手上,感覺手指下他的溫暖。曹錦瑟誠心誠意地起誓:她寧愿把所有的感情都埋葬于心底,只帶著這秘密守護瑞霙一輩子。只要瑞霙幸福,她這一生足矣!曹錦瑟柔柔地笑著,眨下眼,卻有一滴淚墜于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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