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些擔心,才會派婢女去聽審,卻沒想到知縣會突然病倒,擔任縣丞的夫婿不得不暫代其職務。
阿香點頭如搗蒜!笆前,姑娘,常家的三爺這會兒可是恨死姑爺了,在公堂上指著姑爺破口大罵,卻反過來被姑爺教訓了他一頓……”
如意好奇追問,“姑爺怎么教訓?”
于是,阿香馬上一字不漏地說給她們聽!斑B奴婢聽了都不禁感動!不過把自己的堂弟關進牢里,常家的人只怕不會放過姑爺。”
“原本就想萬一大老爺真的判常家有罪,他們一定會遷怒,定會責怪相公不肯幫忙,想不到最后卻是由相公親口判下罪名……”想到夫婿的處境,安蓉必須做最壞的打算!按龝䞍核麄兓貋恚隙〞篝[一番。”
“這怎么能怪姑爺?他不過是秉公處理!卑⑾阏f道。
曹安蓉嬌哼一聲!八麄兙褪遣幌M喙幚怼!
“姑娘,常家說不定會將姑爺逐出家門,不再承認他是常家的子孫,到了那時候,咱們該怎么辦?”如意已經先想到這個可能性。“要不要讓阿香回曹家一趟,跟太太說一聲!
阿香猛點頭!叭缫庹f的對,奴婢立刻回曹家見太太!
安蓉認為不妥,再說這么做也太早了。
若是以前,仗著有家人當靠山,就算只是受到一點委屈,也會有人替她作主,如今嫁了人,不再是個孩子了,也由不得她任性,首先得替夫婿設想,如何顧全他的面子,又能不讓常家的人太過得意。
“還是先不要讓娘知道,等相公回來,跟他談過之后再說!卑踩夭幌肟磕锛业馁Y助過日子,那并非長久之計。
“是。”如意和阿香互覷一眼,只好再等一等。
第7章(1)
半個時辰過后,常三爺和常永仁氣急敗壞地回到別莊,來到正廳,討論接下來該怎么把人從牢里救出。
奴才連忙奉上茶水、點心。
“咱們可以上訴,只要告到巡撫衙門去,請出撫臺大人重新審案,塞一個大紅包,或許有機會改變眼前這個判決!背S廊收J為目前只有這個辦法。
常三爺喝了口茶,搖了搖頭!斑@一招恐怕不管用!
“為什么?”
“我記得這個山西巡撫是滿州正藍旗人,為了耗羨歸公、填補虧空,去年便奏請皇上實行養廉銀措施,藉以整頓朝廷官員的貪污腐敗,自己又怎么可能會去收取賄賂?”說著,常三爺用力把茶碗往幾上一擱!跋氲接莱梢P上半年,大牢的日子難熬,我這個當爹的一顆心就像有幾百根針在扎!
常永仁一臉懊惱!捌h大人又在這個節骨眼生了重病,所有的公務全由老七代理,連轉圜的余地都沒有!
他們私下跟衙門里的人打聽過,原本還指望江知縣身子好轉之后,要親自去拜托他重新審理,想不到卻得到不好的消息,希望化為烏有。
砰!常三爺右掌拍擊座椅扶手,氣沖斗牛。
“他根本就是吃里扒外,胳膊向著外人!早知如此,當年應該讓你爹把那個女人趕出去,不該讓她生下這個不知感恩圖報的畜生!
“三叔,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常永仁嘆道。
常三爺心中陡地一動!斑有一個人。”
“是誰?”
他低哼一聲!熬褪撬莻媳婦,女人的枕邊細語,可是比什么都來得管用,現在只有靠她了!
說著,常三爺便要奴才去找安蓉身邊的婢女,心想常永禎這個媳婦未嫁進門之前,可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嬌嬌女,要是知道夫婿有可能會被趕出常家,嚇也把她嚇死了,還怕不乖乖聽話。
就這樣,銜命而去的奴才找到春兒,春兒便趕緊去稟報主子。
安蓉有些錯愕!耙业秸龔d?這不大好吧?”就算是公爹有事要當面跟媳婦說,也不能想見就見,總是要避嫌,何況只是個“三叔”。
“看來他們是打算利用姑娘,要姑娘請求姑爺放了三房三少爺!比缫怦R上就她想了想。“春兒,你這就去找五嬸,請她陪我走一趟!
“是。”春兒領命走了。
如意有些亂了方寸!肮媚镎娴囊?”
“去,當然要去。”反倒是安蓉相當鎮定。
就這樣,當方氏帶著女兒來到東廂房,然后陪同主仆倆前往正廳時,只有走在最前頭的安蓉把下巴抬得高高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膽怯之色。
待她們跨進正廳,一身雪青色襖裙的安蓉立刻成為注目的焦點。
只見她身上沒有過多的裝飾,連胭脂水粉都不用,宛如牡丹花盛開般的嬌容,玲瓏有致的身段,以及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氣質,那股自信和傲氣,可不是那些尋常人家的閨女裝得出來的。
常永仁還是頭一回和她打照面,真想槌胸頓足一番,若當初曹家愿意把這個嫡女嫁給自己為妾,他可是很樂意專寵她一個,把家中的元配能扔多遠就扔多遠,這樁婚事真是太便宜老七了。
“見過三叔!卑踩厣锨俺谥魑簧系闹心昴凶痈A藗身,然后才望向常永仁,因為沒見過,只有等對方自我介紹。
他帶了些殷勤的口氣笑了笑!拔以诩抑信判械谖,老七都叫我一聲五哥,跟七弟妹還是頭一次見面!
“五哥!彼哺校贿^叫得不情不愿。
凡是欺負相公的,都是她曹安蓉的敵人!
“曹家把你嫁給永禎,還真是糟蹋了!背H隣斠莩龅秃,似乎很不滿區區一個庶子居然能攀上曹家這門親事,若是自己的兒子能娶到該有多好。
她卻是語帶驕傲!爸断钡故呛芨兄x爹娘的安排,才能嫁得良人。”對安蓉來說,夫婿可比那些只會成天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還要依靠家族和祖先庇蔭的嫡出少爺來得優秀。
常三爺難消心頭之恨地說,“你大概不知道,他今天代替知縣大人升堂問案,最后卻判永成要坐半年的牢,枉費常家養他二十多年,竟然幫著外人,干出這種背叛列祖列宗的事,根本不配當常家的子孫!”
安蓉表面上好聲好氣地說:“三叔言重了,相公會這么判決,必定是有憑有據,侄媳不過是個婦道人家,不便說什么。”
“你就不怕他被逐出常家大門,以后要跟著他吃苦?”他語帶恫嚇地問。“就算還有娘家,也不可能讓你依靠一輩子!
這是在威脅我?我真的好害怕!安蓉在心中冷笑。
她輕嘆一聲,“嫁雞隨雞,無論將來是好是壞,一切都是命!
“只要你勸他收回成命,改判永成無罪,將他釋放出來,還可以讓他繼續留在常家,否則……”尾音故意拉長,威嚇意味濃厚。
“三叔的意思是要我家相公徇私枉法?”真是自私又無恥,她在心中暗罵,就連她身后的如意也是義憤填膺。
常三爺回答得理直氣壯!坝莱杀緛砭蜎]有錯,是張家的女兒自己要尋短,怎能怪在他頭上?大不了賠他們一筆銀子!
“今天若是三叔的女兒出了同樣的事,對方打算拿銀子出來打發,三叔也能夠接受嗎?”安蓉忍不住反唇相稽地問。
“你——”他頓時氣結。“你這是什么態度?簡直是目無尊長!
那也得你有個尊長的樣子!要不是如意偷偷扯她的衣角,安蓉恨不得馬上嗆回去,而不只是在心中反諷。
“三叔好好說,先別生氣……”常永仁連忙圓場!霸蹅冞@么做也是為了七弟妹著想,不希望親家認為是咱們虧待你,只要老七改判永成堂弟無罪,我娘肯定會很高興,相信對他的態度也會有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