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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愛(上) 第4章(1) 作者:桑果
    轉眼已是秦王政三十一年。晏落入宮一年有余,幸自二十九年來并無大事。

    晏落小心為窗臺上那盆竹子裹上一塊皮革。這盆竹子竹身青翠欲滴,卻較普通的林中竹小巧許多,奇就奇在竹尾,竟然如扇般生出枝節來,而每一節又呈不同顏色,煞是好看。當初在喬松處,她看這盆竹子看得呆了,喬松便讓愛于她。因此,她分外愛惜,生怕壞了喬松的一片盛情。

    高升由外而入,在門外抖去身上積雪,見到那盆裹了皮革的竹子不禁笑道:“晏大人真是善心,竟給竹子裹了御寒新衣!

    “這竹子是好友一片心意,自當盡心呵護。”回想之下,喬松贈自己此竹還夏末秋初,現在都已是隆冬。

    “高升能侍候大人您也真是造化!备呱仡^看了看門外,才繼續道,“若是在那胡亥公子手下,不被他磨得去層皮才叫怪事。”

    “胡亥公子又胡鬧了?”這位小皇子可真算是咸陽宮中的小霸王。三天一大禍,一天一小禍,從來沒人降得了他。

    “冰天雪地,令兩宮女只著薄衫雪中獻舞。”高升說時,連連嘆氣,“可憐她們都凍得臉青唇黑了,還要扮著笑顏!

    晏落看了眼窗外鵝毛飛雪,越想越坐不住,“真是胡鬧!”

    終究還是匆忙沖入雪中。

    遠遠地,就看到兩個在雪中翩翩起舞的宮女。一旁,胡亥正樂滋滋地賞著舞。身后有宦官舉著擋雪的方頂帳,左邊一個宦官端著熱茶,右邊一個捧著果子。

    正當晏落想上前時,其中一個宮女腳一軟,昏倒在雪地。另一個也相繼倒地。

    “真是掃興!給我用涼水將她們潑醒!”胡亥將手中的果子一把扔在右邊那個宦官的臉上。那個宦官忙放下手中果子疾去尋盆盛水。

    “公子就算用涼水潑醒她們,她們手足已凍僵,如何能舞出美妙風姿來!

    胡亥正驚訝是誰突然出聲,抬眼一看是晏落,“原來是晏武士。”

    晏落不急不緩地行了禮,只聽胡亥吩咐左邊宦官道:“給我再找兩個宮女來!

    那宦官正要奉命去尋人,被晏落阻止,“公子總是看舞,不覺厭煩嗎?”

    胡亥聞言立刻展開笑來,“難道晏武士有更好玩的?”

    晏落望著他那純凈明亮的笑來,暗嘆胡亥這樣的人竟會有如此無辜美好的笑來。

    “如果公子不嫌棄,就讓晏落為你舞劍助興。”

    “舞劍?”這民間流傳的東西在皇宮長大的胡亥聽來甚是新鮮,“這劍也能舞?”

    晏落點頭,“不過屬下未配劍!

    “那還不簡單!焙ッα钭筮吇鹿偃ト。

    晏落連忙將那躺在雪中奄奄一息的宮女扶至屋檐下。

    宦官很快就取來了劍。晏落接過劍,經過胡亥面前時,忽然聽到他喚自己:“晏落!

    晏落回首,胡亥沖著他斜唇一笑,懶懶道:“你最好別讓本公子失望!

    這是什么?在場一干人全都看呆了。

    若是說舞,卻比尋常舞蹈多了幾分勁道與剛毅;可若是說武,卻又有著說不出的嫵媚撩人。如柳樹迎風,又似金鯉戲水。勾、挑、刺、轉,變化無窮,百看不膩。當那獻舞之人收了招,眾人仍沉浸其中未反應過來。

    “好。”那聲喝彩是自晏落身后傳來。聲音不響,卻透滿了威嚴與凝重。

    晏落回首,只見趙高與扶蘇正簇擁著一位中年男子。但見那男子濃眉、長目、挺鼻、薄唇。相貌與扶蘇隱有幾分相似,目光卻銳利如刀,逼人氣勢抑得人不敢大聲喘氣。莫非他就是……

    “兒……兒臣參見父皇!焙ゴ颐ψ砸沃辛⑵,跌跌撞撞至始皇帝面前。

    此人真的就是始皇帝?那個統一七國的君王,自己終于親眼見到了!跟著一眾宦官、宮女山呼萬歲,可卻仍覺得如此不真切。

    始皇帝看了眼胡亥,沉聲道:“不在房中為學,在此處作甚?”

    胡亥驚惶無助,拿眼去望趙高,趙高卻也是沉著一張臉。

    “兒臣這是……兒臣是想……學書……習劍……”胡亥急得語無倫次。

    始皇帝厲目轉向晏落,“你倒說說,方才皇子在做什么?”

    晏落抬頭,恰巧觸到扶蘇略有所思的瞳,不由心中一緊。緩了緩心神,目色轉向始皇帝,恭敬回稟:“回皇上;首臃讲旁诟艑W劍術!

    “嗯?”顯然剛剛目睹那場表演的人并不相信。

    晏落沉著道:“皇子想文武兼備,卻是苦于毫無武學根基。所以讓奴才由淺入深,先由簡單招式教起。奴才怕皇子記不住,便將招式串成劍舞。”

    “晏武士說得沒錯。兒臣口拙,可兒臣卻是真心想學好武功,以后替父皇征匈奴掃胡夷。”胡亥怕始皇帝會生疑,連忙添油加醋。

    始皇帝臉色已微微緩和,“趙高,此事你事先可知曉?”

    趙高忙回道:“回皇上,今日這舞劍之事趙高全然不知。不過,這晏落乃是我中車府的人。其身手了得屬實,我也曾向小皇子薦過其人。”

    胡亥的一場胡鬧就這樣被粉飾成了“忠君效國之心可取”。

    晏落望著燭臺上的燭火。

    已經差不多一個時辰了。扶蘇一直俯案書文。晏落不知道他是真的太過投入以至于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還是故意將自己閑置一旁。

    終于,扶蘇抬起頭來,臉上沒有表情,“究竟誰欺君了?你?胡亥?還是趙高?”

    晏落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直對上那雙銳利的眸,“都有份!

    扶蘇冷笑了一聲,“我都不知你有這樣的本事。竟然和趙高、胡亥朋黨比周!

    “事情并非公子所想!弊约号c趙、胡二人怎么可能是朋黨呢?

    “我未曾想什么!狈鎏K望了眼晏落,“只是今日親眼見了,才知君巧舌如簧!

    晏落原本有一大堆的話想對扶蘇說?伤蔷洹扒缮嗳缁伞眳s如鋒利刀刃直刺得自己不能言語。

    “趙高至多不過是個得寵的宦官,胡亥……不是我這做兄長的小覷他。他根本成不了氣候。你要攀也該攀更像樣的枝才是。”扶蘇眼神湛亮,笑得淡定而從容?烧Z氣卻刻薄而尖銳。

    “有公子這樣權傾朝野的主上,晏落還能奢求什么。”他既然知道趙高和胡亥根本無法與他相提并論,為何還要用話來刁難自己。

    “呵!狈鎏K冷森一笑,聲音直指人心,“你心中想攀的枝其實是我父皇,不是嗎?”

    “你……”晏落只覺得一股無形的重力由頭頂直罩下來,壓得她無法喘息。他……他怎么會知道!自己入宮真正的目的他是從何得知的!

    “果然是。”扶蘇含笑頷首。再遲鈍的人借由晏落的反應也能輕易窺破他的心事。

    “你不要權勢,那要的是什么?容我來猜一下!狈鎏K逼近晏落,直視著那雙忐忑閃躲的眼,“父皇最在乎的便是江山和性命……”扶蘇漸漸壓低聲音,將唇移至晏落耳邊,“你要的是他的江山?還是他的性命?”

    “啊!公子!您在說什么?”晏落嚇得一下子跪坐在地上,雙眼中滿是驚惶。

    扶蘇俯身望著他,唇邊溢出一個邪冷的笑來,“難道這些不是你要的?”

    “晏……晏落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晏落……晏落只是打心底里敬佩皇上是當世真英雄。所以……所以一直想一睹圣容,絕無半分他想。”這樣厲聲疾色的扶蘇,好駭人。讓他由心底里覺得害怕而遙遠。

    “那是最好!”深深望了跪著的人一眼,扶蘇慢慢挺直身軀,“記住你今天說的每一句話!

    這是不是表示扶蘇相信自己了?晏落稍稍松了口氣,緊繃的心情才剛剛釋下。又聽得那悠揚低沉的聲音冷冷道:“記住了!我在耐心等父皇百年之后。若是誰比我還著急,我扶蘇絕不會放過他的!”

    扶蘇冷冷撂下的這句話,晏落怎么會不懂。若是始皇帝遭遇了什么不測,他這個新皇登基后,絕不會放過那些人的!

    扶蘇究竟知道了什么?舅父和阿籍他們,又會不會有危險?或者,真正的危險其實早已逼近了自己?

    晏落回首望了眼夜色蒼茫中的咸陽宮。

    身邊三位武士與自己一般的布衣打扮。皇上要夜巡咸陽,卻不肯多帶隨從親信。他也是直到今日被郎中令親自告之,才始知自己被始皇帝親點隨駕出宮。這位對生命及其看中的皇帝,這一遭為何如此大膽?

    這就是扶蘇之所以會說那些話的原因吧。扶蘇定是知曉始皇帝有意著自己護駕,所以才給自己警告的。一旦始皇帝此番夜巡有什么不測,他定不會讓自己好過的。好精明、好厲害的皇子。自己那么努力地掩飾著入宮的意圖,卻還是未逃脫他的雙眼。可是,既然知道自己并非善類,又為何要將自己帶入宮中,還安置在與他僅一墻之隔的地方?

    夜已深,咸陽大街上萬籟俱寂,不見人影。

    始皇帝未著帝王服只一身錦衣,背手立于咸陽城內。晏落這才感覺到,這個略顯孤寂的背影,不是朝臣口中的圣上,也不是什么暴君,他也同自己一樣,不過是個人。會老會死會痛會笑的人。

    始皇帝慢步于這皆屬自己的王土之上,剛毅的臉上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松動來。

    “你們可知朕為何要在‘嘉平’微行咸陽?”今日早朝上,他突然下詔將“臘”改作“嘉平”。

    晏落見始皇帝目光始終深切注視著夜色中的這座城池,知他不要答案,因為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果然。沉默了許久,始皇帝在夜色中徐徐道:“朕年少時在趙國為質子。趙國街頭市井無賴見弱便欺。朕深受其苦。尤其是這歲末臘月,只希望能平安過冬。朕如今富有天下。百官上表咸陽城內無匪無盜,路遺無人敢拾。朕要親眼看看黔首如何安度嘉平。”

    晏落暗中嘆息。無匪無盜?那還要中尉做甚?那黔首還為何牢鎖大門?始皇帝再如何英明不凡,終究也因為整日活在自己和眾臣筑就的蜃樓內而單純得近乎荒唐。

    “無匪無盜?哈哈哈,那老子拿什么營生?”一陣刺耳尖笑在空中回蕩。

    晏落大驚失色,“不好!有賊!”

    “什么賊?老子是盜?留下年紀最大的。老子饒你們四個黃毛小兒不殺。”說時,一道黑影已從天而降。那人膚色比夜更濃上幾分,一雙兇目殺光盡泄,右手正提著一把長刀氣勢洶洶。

    在其他三名武士擺出迎戰架勢的同時,晏落突然一把拉過始皇帝的手,“跟我來!”

    也不管那三名武士,只帶著始皇帝與那盜賊背向而行。不遠處就是自己曾經任職的屯兵營。到了那里,便有辦法替始皇帝弄到馬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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