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權勢富貴聚集之處,愈能挑勾起人們爭權奪利的欲望,要是能早點離開京城就好了,抑或者像狩兒半隱居在城郊外。
烏玄度心里想的與她一般,只是手頭上的事怕是一時脫不了手,也許該要使個法子引君入甕。
正忖著,察覺站在偏廳一隅的馮玨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他,他不由抬眼道:“真是對不住,累得馮爺也得待在這兒!
都蝶引聞言,隨即回頭,這才發覺偏廳里竟還有兩個男人,羞得她想要正經坐好,卻被他鉗制的不得動彈。他就喜歡她偎在懷里,才不會教人盯著她瞧。
“不,烏將軍客氣了。”馮玨客氣地道,猶豫了會,終究還是問了!爸皇窃谙骂H疑惑烏將軍怎會識得鳳爺?”
那日酒樓里,將軍夫人提到將軍與鳳爺是舊識,可不管他怎么想都不認為會有任何人與鳳爺是舊識。這些年鳳爺深居簡出,有時連城里都不踏進了,又怎會跟個今年才回京的烏玄度是舊識?
馮家人是靠著鳳爺發跡,自然清楚鳳爺是個不老不死亦能操控人心的……能人異士,照理說,他不會有舊識。
“說來話長!
碰了軟釘子,馮玨倒也不以為意,身為皇商的他豈會不懂點到為止的道理?反正鳳爺都開口了要他傾盡一切地幫,他自然會照辦。
噙笑作揖后,馮玨本想到廳外走走,卻突地聽見凌亂腳步聲,他大步踏出門坎,就見是烏玄廣踏上了門廊。
“大哥。”烏玄度從后頭走來,朝烏玄廣喚著。
烏玄廣氣急敗壞地望來,勉強壓抑怒火后才走向他!傲,真是對不住,今兒個的事我都明白了,這事與六弟妹和廚子一點關系都沒有,宴已經散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就這樣?”烏玄度好笑道。
走到他身后的都蝶引扯了下他的袖角,要他大事化小,別再生事。
第十二章 最毒婦人心(2)
烏玄廣抿了抿唇。“這事確實不能就這樣掩去,斐泱的心太過狠毒了,她連六弟妹都想栽贓,至少也該要她好好道歉。”
“大哥,不用了,倒是……那位還好嗎?”都蝶引低聲問著。
提起羅氏,烏玄廣不禁紅了眼眶!氨R大夫說今晚可得守緊點,一個不小心是救不回的!碑斔s到柴房,見羅氏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秀麗面容硬是被刮了幾條血痕,盧大夫診治時,他甚至瞧見她臂上腿上都是淤傷,可以想見在打胎之前,斐泱就已經先凌虐過她了。
都蝶引眉頭深鎖著,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好了,六弟跟六弟妹先隨我來吧,至于兩位——”烏玄廣看向馮玨和酒樓廚子,滿臉愧疚地道:“因為家宅的事而牽累兩位,我在這兒與兩位說聲對不住。”
“烏大人多禮了!瘪T玨回禮,又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
“請!睘跣䦶V作揖,然后讓后頭的小廝代送一程。
待他倆離開,烏玄度才慢悠悠地牽著都蝶引跟在烏玄廣后頭。
“六郎哥,我覺得還是別去了!币浪龑炽蟮牧私猓炽笫菍幩酪膊粫J錯,更別提跟她道歉,走這趟路,只會讓彼此更生嫌隙,沒完沒了。
“我倒覺得有些事要么做絕,要么放過,就這樣得過且過的,有朝一日會吃到苦頭的!
“所以你現在要做絕了?”她壓低聲音問著。
烏玄度瞅她一眼,輕揚笑意!澳懜覀δ愕娜,我會放過嗎?”
都蝶引無言地嘆了口氣,到了斐泱的房門口,烏玄廣直接推門而入,豈料里頭的丫鬟婆子竟然擋著。
“一個個都要造反了!”烏玄廣怒紅了眼!叭冀o我下去!”
“可是——”
烏玄廣不管,推開了婆子直朝內室而去,推開簾子迎面而來的竟是一只玉雕紙鎮,幸好他眼捷手快的閃開,要不丟到頭上肯定要見血了。
“你這潑婦,今兒個鬧出這么大的事,你竟然還發火!”烏玄廣惱聲斥道。
“你這混蛋,你敢給我在外頭養外室,還敢對我撒火,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不過就是個人微勢薄的六品小官!”斐泱猶如河東獅吼,當著姊妹淘面前,半點面子也不給他。
“你!”
“大哥,時候不早了,咱們趕著回去!睘跣仍诤熗庹f著。
烏玄廣吸了口氣,對著斐泱吼道:“你給我跟六弟和六弟妹道歉!
“憑什么要我跟他們道歉?”
“你!”
“大哥,別再你呀我的,橫豎咱們也不欠這個道歉,咱們這就告辭,還有,你拜托我那件事,我就當沒聽見了,畢竟今日這事恐怕已經傳得族人都曉得了,也許他們不稀罕你替他們當說客了。”話落便走。
“六弟!”
烏玄度像是想起什么,突地又轉頭道:“對了,大哥,我甚少聽見有喜的婦人還能這般大呼小叫的,里頭有醫女,家里也有大夫,何不找來診治,確定大嫂是否真的有喜?”
都蝶引瞪大了眼,這才明白他特地繞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一句。
“烏玄度,你在胡說什么?你這是故意報復我,挑撥我們夫妻嗎?!”斐泱不聽張氏的勸,硬是沖到簾前與他對視!澳阋詾槟闶鞘裁礀|西?要不是我爹提拔你,你現在不過是個小小把總而已!”
隔著簾子,烏玄度冷眸冷聲道:“斐氏,本官是皇上封敕的一品補國將軍,你出言不遜,我可是能責罰你的!
斐泱被那雙眼震懾得退上一步,卻又不服軟地道:“你有本事罰呀!”
“你別鬧了!”烏玄廣忍無可忍地刮了她一個巴掌!疤澞闶浅錾砻T的西軍都督千金,難道你會不知道頂撞官員是會遭罰的?連我也會有事!”
“你敢打我?”挨了巴掌的斐泱像是瘋了般,撲上前去抓烏玄廣。
張氏見狀,趕忙上前拉人,霎時里頭亂成一團,烏玄度也不管,牽著都蝶引徑自離開。都蝶引臨行前看了眼,無奈地搖著頭。
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翌日一早,送烏玄度出門后沒多久,朱氏便來了,將昨晚的事說個巨細靡遺。
“兩人打著打著都雙雙掛彩,親家夫人就趕緊讓醫女替大嫂上藥,大伯也不示弱,立刻將盧大夫給請了進去,硬是給大嫂診脈,大嫂死活不肯,后來還是被大伯抓了手,結果這一診……”朱氏面容鮮活,說著故事十分動聽!皼]有喜脈,大伯就怒了,喊著要休妻!
“是喔!彼詾橐罏跣䦶V那般文弱的人是絕不可能提休妻的,尤其大嫂娘家在朝中還頗有勢力。
“結果大嫂也跟著火了,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差一點又大打出手,而大伯可真有男子氣概,當晚就要大嫂滾出烏家,否則他立刻去告官,將這丑事鬧到滿城皆知!闭f真的,她要不是在現場,她也不會信大伯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所以大嫂真的回娘家了?”
“能不走嗎?還是親家夫人好說歹說地將她給勸回去了!敝焓险f到最后,忍不住嘆了口氣。“這算是哪門子的名門閨秀?簡直比市井婦人的手段還可怕,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竟想得出這般歹毒的計謀!
都蝶引若有所思地垂著眼!岸家粯拥模诵闹灰咂,不管是什么身分都一樣!边^去能待在后宮的,哪一個不是重臣之后、名門千金?可手段一個比一個還陰險,像斐泱這般的手段,算是十分下作,太過粗率,并未做到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