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四爺說,如大人所料啊,那位婦人失血過多,得要趕緊救治才成!”
張氏聞言,心頭狠顫了數下。
烏玄度哼笑了聲,問:“可有問那婦人是何姓氏?”
“四爺問了,那婦人說……她自稱羅氏,說是大爺的外室,遭大夫人給綁來,押在柴房里喂了紅花害她小產……”
烏玄廣聽完,猶如晴天霹靂,臉色慘白。
都蝶引驀地抬眼,揪著烏玄度的袖角,想知道|切是不是她想的那般可怖,他只是給她一個安撫的笑。
“大哥,去瞧瞧吧,總是要眼見為憑!彼艅傉f完,烏玄廣已經腳步踉蹌地朝柴房的方向跑去,他使了個眼色要盧大夫跟上。
不著笑意的黑眸盯住了臉色慘白得像是要厥過去的張氏!熬四感獣桑仪颇憧熵柿四!
話落,他讓彌冬和瑞春守在這兒,讓馮玨和酒樓廚子跟著到偏廳休息。
張氏一見他離開,立刻飛也似地沖進屋內,壓低聲音道:“泱兒,現在該要如何是好?”眼看著就要將都蝶引給咬死了,可天曉得竟然會教人察覺羅氏被囚在柴房里。
屋內的斐泱早將外頭的交談聽得一清二楚,只見她怒得渾身發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看著就能報一箭之仇,甚至就連烏玄度也會背負上惡名,為何一轉眼卻情勢逆轉了?
她無法忍受一個寄宿在娘家的小孤女,如今竟成了一品夫人,甚至這一切還是自己助她一臂之力的!
更恨的是,那日在舅舅家,也因為都蝶引和烏玄度,才會讓外祖母和舅母對她不諒解,甚至就連爹也對她說了重話!
憑什么一個孤女可以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睥睨傲視?
最最可恨的是,烏玄廣竟敢因為那點小事就對她一再數落,甚至連著幾宿不歸,這一追查,才讓她查出他竟養了外室,而且已經養了兩年多!
簡直不可饒。‘敵跛粋西軍都督千金下嫁他這個六品文官,是因為當初父親諳知朝中風向,怕朝中大半武官恐遭楚為黨牽連,所以不敢將她嫁往武官世家,反而挑了個六品文官藉此避禍,卻因而誤了她一生!
她必須委屈當個六品小官之妻,連個誥命都沒有,而今他還膽敢養外室,究竟要她怎么吞下這口氣?
所以她精心籌劃了這一舉數得的好計謀,原以為可以除去外室,又能藉此打壓烏玄度夫妻替自己出一口氣,豈料……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斐泱掃去了梳妝臺上的首飾匣,落地發出剌耳聲響。
“泱兒,現在不是不甘心就能了事的,咱們得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走!睆埵匣诺靡稽c頭緒都沒有。一開始女兒告訴她這計謀時,她心里是不怎么肯的,可一想起原本老爺有意招烏玄度為婿,如今該是二女兒的榮華富貴全都給了都蝶引,又想起先前也因為她,自己被押進家廟,心頭的恨又卷土重來,原以為能成事,可如今詭計已被識破,烏玄度要是橫了心反告她們,她們該怎么辦?
原本待在隔房的斐潔聽著外頭的聲響,忍不住推開隔門而來。
“對呀,姊,你鬧出這么大的事,到時候傳到外頭,我還要不要與人說親?”斐潔這下子不禁愁起自己的婚事,就怕姊姊的惡名會累及所有斐家女。
斐泱怒目橫瞪而去!霸酰瓦@般怕死?我說要這么做時,是誰在旁拍手叫好的?”現在倒是一個個指責她的不是了?
“你只說萬無一失,可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沒想到你居然會要了個孩子的命!”她以為只是讓都蝶引難堪,她不知道自己的親姊竟然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
難怪剛剛一扶著姊姊回主屋,娘便要她和姊姊的幾個姊妹淘先避到隔房去,只因這手段太狠太血腥。
“出去,你給我出去!”
“我還不想待呢,弄得到處是污血,惡心死了。”斐潔拿起手絹掩著口鼻,嫌惡地皺了皺鼻便往外走。
“你不能走,外頭讓人看著了!睆埵厦ψプ∷。
“這關我什么事?”
“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嗎?待在我屋子里的每個人都是共謀!”斐泱纖指指著屋內連著醫女丫鬟婆子共十一個人。
張氏被她那似癲若狂的眼神給嚇箸,試答安撫她!般髢,你冷靜一點,這事還不到無路可走的地步,只要你去跟都蝶引道個歉……”
“我為什么要跟她道歉?!娘,我到底是哪里做錯了?全都是她不好,爹打一開始就不該接她進府,還說什么她是帝后命,我呸!”光是想象自己對她低頭認錯,她就止不住渾身的顫栗。
跟著斐潔偷偷進房的陳氏聞言,不由脫口道:“什么帝后命?”
“說什么輔陽寺的大師鐵口直斷都蝶引是天生帝后命,我爹就把她當成……”
“泱兒!”張氏怒斥了聲,雙手緊抓住斐泱的肩頭,用眼神警告她。
這事是不能外傳的,要是遭有心人知曉,會給斐家招來殺身之禍的!
“有什么不能說?橫豎不就是個腦袋癡傻的大師隨口胡說的,否則她成皇后了嗎?”斐泱打從心里不信什么大師的說法,可偏偏她父親信服了,卻壓根不知道都蝶引根本就是災星,就因為她讓斐家不得安寧,誰都受她牽累。“啊,還是說,早晚有天她會爬上龍床,給烏玄度戴綠帽?”
張氏聽不下去,一巴掌刮了下去。“皇上是你能議論的嗎?!”她知道女兒失了理智,但再無理智也該知道天家事是不能說的,帝后命的預言更不準提,可她卻像是失心瘋了,也不管在場還有其他人,火就這樣撒,敢情張家那回的事還沒教她學夠教訓?
她可是被這女兒害得差點連母親都不要她,就連最疼她的大哥也不待見她了!眼前再加上這一樁,她開始恐懼,一旦被老爺知曉,老爺不知道會怎么待她。
斐泱本要反駁,然張氏凌厲的目光教她抿緊了嘴,只是心底的恨還在焚燒著,一想到烏玄廣膽敢養外室,她就怎么也不服氣。
而另一頭,陳氏垂睫忖度著。
“所以你是因為聞到另一股血腥味,才會要四哥朝柴房那方位去找?”
偏廳里,都蝶引偎在烏玄度懷里低聲問著。直到現在,她還是心跳得極快,一則因為她真是怕了斐泱為了陷害她,連孩子都不要,一則是得知真相后,被斐泱如此歹毒的作法給嚇的。
雖說她曾待在宮中,但待的時間并不長,而且她一直被護得好好的,雖然知道嬪妃手段不少,但他從沒讓她見過最臟的手段。
“嗯!睘跣鹊氖钟幸幌聸]一下地拍著她的背,無聲安撫著。
“所以……真的可能是斐泱害大哥的外室小產?”
“不是可能,而是確實!
都蝶引垂下長睫,不再開口了。
怎么人心會一路走偏到這種地步?她知道斐泱向來高傲要強,可在烏家,她是長嫂,更是妯娌身家最好的,誰敢無視她?加上上無公婆立規矩,她日子可以說是過得稱心如意,可為何還是走偏了?
她無意理睬斐泱,然而斐泱今日走的這一步棋實在太狠毒,除去了外室還能順手嫁禍她,要不是六郎哥趕來了,她豈不是真要著了她的道?
“別想了,一會待大哥那兒確定了,咱們就回府!彼赃待在這里,只是想由大哥開口證實今晚發生的事與她無關罷了,否則他們早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