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伯毅的情況將是他從醫執刀以來最困難的一場手術,他不想告訴她成功機率,是怕她聽到過低的數字而更難過驚惶,不過他一向不會因成功機率的數字多寡而動搖,他會傾盡全力在每一場手術力求表現完美,嚴苛要求自己只能勝利。
“去吃飯了!毕那匍_口道。
“我不餓!碧K寧亞在夏千勝讓護士替父親注射藥物后仍坐在病床旁,神情凝重的望著面色蒼白的父親。
盡管他承諾會替父親動手術,她不再如先前那般過度驚慌膽顫,但只要父親尚未凊醒,她便無法不憂傷難過。
“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沒喝,怎么不餓?這里有醫護人員看著不會有事。你跟我出去吃午餐,我再送你回家梳洗后睡個覺,今晚我會留在醫院!彼醚詣竦馈
現在都下午兩點了,她因極度擔憂而一夜未眠,此刻臉色很差,加上不久前又狂哭過,身體一定很倦累,卻硬撐著不肯休息,他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我真的吃不下,你先去吃飯!碧K寧亞有些虛弱的回道。
“寧亞,聽話!毕那偕焓掷氖滞蟆
她不由得抬眼看他,心房一熱。
“你要照顧好自己,別讓我還要分心擔心你。”夏千勝定定凝視著她。
以她嬌柔身子,若這樣不吃不喝不睡,不用兩日就會倒下,他屆時又怎能全心去為她父親動手術?!
望著他好一會兒,蘇寧亞這才溫順地點點頭,跟他一起走出加護病房,離開醫院。
餐廳里,沒胃口的她吃得食不知味,他一再夾菜給她,要求她多吃幾口。
餐后,他開車送她返回蘇家,他首次踏進蘇家的豪宅公寓。
傭人開門后先向她問起蘇院長的情況,告知她因她小姑姑聯絡不到她,打電話到家里要她回電,當傭人看到她頸部一大片不規則的紅疹時也不禁擔心地問起原因。
蘇寧亞都忘了頸部皮膚炎的癥狀,非常在意外表的她,此刻無心在意難看的皮膚呈現在他人面前。
隨她進門的夏千勝這時給她一個藥袋。
“你一定沒把藥帶回來,這是皮膚炎的藥,你已少吃兩回,待會記得吃過藥再去補眠,我替你擦完藥就回醫院!毕那俳淮。
蘇寧亞聽了不免訝異,她一心只擔心父親的情況,壓根忘了自己的皮膚炎問題,他怎么這么細心,還替她重新拿了藥。
“這兩、三天要特別注意,你是過敏體質,口服及外用藥都要記得吃和擦,才能盡快痊愈!彼嵝阎,卻無法按先前承諾,每次替她擦藥。
“沒關系,我爸的傷比較重要!毕噍^下,她皮膚炎問題根本不算什么。
“兩邊都重要。你的傷由自己照顧可以嗎?你爸的傷由我負責!彼吿嫠了庍叾摰。
“嚼。”她頷首。“謝謝你!
“你回房小睡一下,記得晚餐時間要傭人叫你起來吃飯吃藥,之后若想來醫院也可以,但要回來睡覺,隔天早上吃完早餐再到醫院探視你爸,我會隨時跟你保持聯絡!毕那俸退s法三章。
加護病房有固定的探病時間,病房樓層雖然附有家屬休息室,但那是數人共用的空間,在那里難以真正休息,就算她選擇去她父親辦公室過夜,他也覺得不妥,要求她仍要返家休息。
蘇寧亞希望在父親尚未脫離險境期間一直待在他身邊,但仍聽從夏千勝安排,也相信他會代她好好照顧父親,治好父親的傷。
兩日后,夏千勝領著醫療團隊準備替蘇伯毅進行腦部手術。
手術前,蘇寧亞在手術室外再次要求他盡全力專注為父親動手術,而她會一直待在手術室外等候,全心祈禱父親的手術成功。
蘇寧亞坐在手術室外的等候椅,一雙眼直瞅著手術室上方“手術中”的燈號,她雙手交握在胸前,無聲喃喃祈禱。
她滴水未沾,期間有護士勸她進食,甚至端水給她,她卻不肯接受,決定禁食祈禱,直到他替父親完成手術,她才要與他一起用餐。
當她煎熬了十二個小時,見“手術中”的燈號仍未變,眼眶酸澀不已,心情持續緊繃。
她相信夏千勝的醫術,卻也清楚他不是神,她在信任他之余,也只能向上帝祈求神跡,祈求讓他保持良好精力,發揮最大能力,醫治父親脫離危險而清醒過來。
她雙膝一曲,跪下來低著頭更懇切祈禱,這是她唯一能為手術室中持續奮斗的他及父親做的事。
這場艱難的手術歷時整整十五個小時。
她終于等到手術結束,等到那扇緊掩著恍如一世紀之久的門被開啟。
她激動的望著步出手術室的夏千勝,他脫下口罩,對她肯定地點點頭。
手術成功!
即使院長尚未清醒,他已能確定自己手術成功,而院長也撐過最危險的情況了。
蘇寧亞起身欲迎向他,但一雙腿早就跪麻了,身子一晃,在要摔倒之際他忙跨步上前,伸手拉住她。
“跪多久了?”他扶住完全站不住的她,心疼問道。
走出手術室的瞬間,看見她跪在地上,令他非常訝異。
她這輩子應不曾下跪過,何況還跪到雙腿發軟站不住。
“手術成功,太好了……”她捉著他的衣袍,感激又感動,疲憊的神情多了一抹放心。
“院長會痊愈的!毕那倥呐乃谋,安撫道。
“我可以看看我爸嗎?”
“現在還不適合探視,等麻醉退了,送到個人病房再探望。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夏千勝建議道,她看起來非常疲憊虛弱。
沒料他才一放開她,她雙膝一曲,完全無力站好,更遑論要走,他倏地將她打橫抱起,她驚愕不已,旁邊還有一起結束手術出來的醫護人員,甚至原本等候太久而先離開的記者也紛紛奔過來想采訪。
夏千勝沒理會其他人,他預先便交代醫療團隊一名醫師代他應付記者訪問,他抱著她邁著大步一路朝辦公樓層而去,將她帶往他這幾日暫用的辦公室。
他將她放在辦公椅上,蹲在她身前,察看她的膝蓋。
她的膝蓋跪到紅腫瘀青,他大掌覆上她膝蓋,輕輕揉撫著。
“痛……”蘇寧亞不禁揪起眉心喊痛。
“求神求得這么賣力,不相信我的醫術嗎?”夏千勝抬眼看她,打趣問道。
直到這一刻,他緊繃十數個小時的心弦才敢放松下來。
“我相信你,可是……我爸說過,醫師不是神,雖能用醫學技術救人,但生命的掌權者是上帝。”
過去她并沒有任何信仰,父親也并未信奉宗教,但她記得小時候曾問過父親,為何當初母親的病無法被醫治,父親理性的告訴她,醫師不是無所不能,醫師只能盡全力醫治患者,但生命的掌權者是上帝。
“我想,你懇切的祈禱感動了上帝,才能出現神跡!睆膩碇挥每茖W分析的夏千勝也不禁附和她的說法。
蘇寧亞因他的話而微微楞住。
“事實上,在手術進行十二個小時后曾經出現危急情況,你父親的血壓急遽下降,而腦壓攀升,手術一度要被迫中斷。
“當下卻有個信念提醒我,必須繼續下去。我并未停止手術,同時指示醫護人員為院長做急救處理,給予藥劑注射,并要大家對昏迷中的院長精神喊話,我相信那時他能聽得到,也許也能感一受到你在手術室外正為他迫切祈禱。
“幸好你父親撐過去了,血壓回穩,手術最終才能成功!彼蛩鐚嵏嬷中g中的驚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