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會撥出時間,也許一周去臺北一趟和她見面約會,也會跟她商量,若希望兩人更頻繁相處,則由她來花蓮見他,畢竟她的時間確實比他自由且寬裕許多。
然而當夏千勝回到家,就聽母親說蘇寧亞接到一通電話便匆匆叫了計程車趕往機場,說要趕回臺北。
一聽到她接到的惡耗,他心口一陣緊縮。
她父親發生嚴重車禍,目前陷入重度昏迷。
“她離開多久了?”
“差不多半小時。本來要打電話問你是否要回來了,讓你載她去機場,可是她非常慌張焦急,就直接叫了計程車!毕哪覆唤媛稇n心,蘇寧亞原本還一臉開心的要試吃才炸好的芋頭餅,沒想到……
“我去機場!毕那倜D身又驅車出門。
也許他能在機場碰到她,陪她回臺北一趟。
夏千勝沒能在機場看到蘇寧亞。
他撥她手機是關機狀態,抬眼看航班表,她顯然才剛搭上前一班飛機,他只能搭下一班飛機前往臺北與她會合。
不料他到柜臺買票,竟已沒機位,且就這么剛好在五分鐘前接連售出最后四個機位,偏偏這班飛機是今天飛往臺北的最后一班。
夏千勝只好先回家,希望稍晚能與她聯絡上,確認她父親狀況,再決定是否明天早上就北上。
可是等啊等的,他一直沒接到蘇寧亞的來電,他傳訊息給她也遲遲沒有回應,他后來又陸續撥了幾通電話,她的手機都是關機狀態。
他愈想愈不放心,打算上網先訂機票,決定明天早上還是要去臺北一趟。
當他正要連上航空公司的網頁訂票時,卻被一則網路及時新聞驚駭住——
亞安醫院院長蘇伯毅在今天下午于醫院地下二樓停車場被一輛汽車撞倒,肇事車輛隨即逃逸,疑為蓄意謀殺,警方正著手追緝兇嫌。
蘇伯毅因腦部重傷陷入重度昏迷,恐有生命危險,目前由亞安醫院的神經外科醫療團隊搶救中……
夏千勝被蓄意謀殺這四個字驚呆了。
蘇伯毅做了什么,怎么會引來殺機?難道與他意圖改革醫院經營狀況及醫療體系有關?
他過去便知道亞安醫院內部經營其實大有問題,主要分為兩大派系,分別以院長及金董事長為首,后來金董事長收購某個股東的股權后,手中持有的股份比蘇伯毅多了百分之三,儼然是醫院最大的股東,勢力更強大。
盡管蘇伯毅對他許多作為早有意見,卻無法正面得罪,而巴結金董事長的醫師干部甚至藥商更不在少數,是以醫院經營愈來愈重利,漠視一開始成立的宗旨及許多患者的公平權益,與政商掛勾圖利。
這也是他當初選擇離開的最大因素。
蘇伯毅一再慰留他,曾嚴正向他表明會積極改革院內風氣,他卻對他的承諾不抱多大期待,畢竟先前蘇伯毅身為醫院集團第一大股東時都奈何不了金董事長,何況那時金董事長已轉而成為第一大股東了。
他離職后并沒特別關注亞安醫院的事,也并未聽聞有什么人事變動,但先前蘇寧亞向他提過,她父親這段時間比過去更積極想改革,難道因此惹禍上身?
他不禁認為蘇伯毅的作為很可能與他離職時的一番建言有關,蘇伯毅招來殺身之禍,他似乎有責任。
他因對方是蘇寧亞的父親而擔憂,更因蘇伯毅過去不僅是他的上司,也形同他的師長,在這情況下,他勢必要趕往臺北關切此事。
蘇寧亞一夜未闔眼,此時她在加護病房里,看著病床上插管重度昏迷的父親,而儀器上顯示生命跡象不穩定,她的雙眼又蒙上一層水霧。
意外來得太突然,她措手不及,更心慌焦慮害怕不已。
她走得匆促,來不及跟夏千勝說一聲,如果他知情,他能幫幫她嗎?
但夏母應該會告訴他她急著趕回臺北的原因,他怎么也沒打電話問她狀況?
想到他,她心口泛酸,好希望此刻他能在身邊陪她。
不管他是否已知道她父親發生意外,她還是要打通電話給他。
她用手背抹抹淚,便要起身從包包拿手機。
才一轉身,她倏地駭住。
她張大眼,瞅著站在門口的他。
她眨去眼眶水霧,懷疑置身眼前、穿著隔離衣的他是否為幻影。
“你……”蘇寧亞張嘴想說話,聲音卻猛地硬咽,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
“你的手機一直沒開機!毕那傩奶鄣耐贿^一夜未見,她怎么就這般憔悴了。
“我……忘了……”她這才想到應該是上飛機關機后忘了再開機,她方才還以為是他沒跟她聯絡,真是的。
“我都知道情況了!彼袂槟氐耐虿〈采系奶K伯毅。
“我爸會不會……”蘇寧亞忽地緊緊環抱住他,難過驚惶的低聲哭泣!拔液门隆⒑门隆
從來醫院后,她不禁一再難過掉淚,卻哭得有些壓抑,因這里沒有其他親人,她感到非常孤單惶恐,直到他無預警出現,她感動又激動,再也克制不住情緒。
“他們……不敢替我爸動手術……”
第9章(2)
原本由神經外科主任鄧國升操刀替父親緊急動腦部手術,他卻在打開腦蓋后認為手亂比預期的還困難,失敗率極高,就算成功救回性命,父親變成植物人的機率也很高,是以不敢執行,決定先送加護病房觀察,跟醫療團隊再做治療研商。
當她聽到這個消息,一度非常生氣,卻也不敢用父親的生命做賭注,交給沒信心執刀的鄧國升,更擔心動手術后父親若成為植物人,他將生不如死。
“鄧國升沒堅持替你父親動手術是正確的!毕那俚箲c幸對方有自知之明,否則這場手術執行下去,說不定現在躺著的蘇伯毅會就此長久昏迷不醒!拔铱催^詳細的顱內傷檢查報告,院長的手術由我來操刀。”
在了解蘇伯毅的傷勢后,他已打電話向任職的醫院告假,他負責的患者可由其他神經外科醫師接手看診,但重傷命危的蘇伯毅,唯有他有能力及膽量能傾盡心力救治。
蘇寧亞抬起頭,淚眼模糊的瞅著他,懷疑的問道:“真的嗎?你可以……救我爸?”
“院長顱內出血狀況嚴重,合并有腦水腫、腦壓過高,手術風險極高,雖狀況危急,卻不適合立即動手術清除血塊。這兩日先用藥物控制,稍微降低腦壓,并緩和腦水腫的狀況,再進行手術比較適當。之后手術治療除了清除血塊外,因腦部腫膜關系,也必須將部分顧骨移除,使腫膜的腦子有空間舒解壓力!毕那傧蛩敿氄f明治療方式。
“你可以救我爸?”她含淚向他再次確認。
“這場手術非常困難,我無法向你保證成功機率是多少,但我絕對會盡全力救治院長。寧亞,你相信我嗎?你愿意把你爸的生命交給我嗎?”夏千勝凝視著她焦慮惶恐的淚顏,真誠篤定的問道。
盡管他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但他不是神,無法狂妄的保證每一場手術絕對能成功,能救回每一條性命,即使他執刀以來尚未有失敗經歷,但每一次進手術室仍是充滿未知的挑戰,只能盡全力做他能做的事。
“我相信你,我只能相信你!眱尚袦I滑下蘇寧亞的臉頰,她哽咽懇求,“拜托你,一定要盡全力救我爸!
“我會的!毕那偬,溫柔心疼的揩去她頰上的淚珠。“我會挑選新的醫療團隊,接手院長的治療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