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戰邊逃,躲到山溝里度過一夜,等再出來時,官兵已經圍山了,他憑著一股悍勇沖到第一道天險。
“五……五哥為了護我被砍了一刀,三哥背著我一路往上跑,我看到六哥斷后,等到了第二道天險時,已負傷累累的三哥叫人扶我回寨……”
官兵那般猛烈的攻擊,他們守得住嗎?駱青的眼神有傷痛和茫然,太多死去的兄弟讓他心痛難過。
“好,我曉得了,你受傷了,先在寨里休息,我帶人去幫周三、王六,我們哮天寨不會破的!庇兴。
徐豹一口氣帶了一千名兄弟下山,留寨的人不到五百名,其中的婦孺老殘無人照應,只能自求多福的躲在一旁瑟縮。
“別去!
趙逸塵拉住想加入戰斗的駱青,朝他一搖頭,表示已回天乏術了,他再去也只是多增添一具尸體而已。
“難道沒有辦法了嗎?”一個大男人,哭了。
“唯有招安!辈拍苋矶恕
投降或放棄抵抗只會淪為罪犯,他們是匪,這個罪名不會變,只在于判刑的輕或重,流放邊關和人頭落地兩種下場。
“可是誰去談呢?我們都在這里!币呀洘o路可走。
是呀!誰去談?趙逸塵苦笑的想起遠在城里的妻子。
此時的軍營中,一名身著素色衣服的年輕女子正大膽無畏的面對主將,神武將軍凌云衣的一身剛強肅殺和她的素淡成反比。
“是你要見我?!”
“是的,我要見你!彼牡艿荛L這么大了,英挺俊偉,威風八面,不再是當年愛哭的小男童。
“你手上為什么會有本將軍寫給家姊的家書?”因為那封筆跡生澀的信,他才愿意接見她。
還本將軍呢!這臭小子,才有點成就就擺起官架子了。“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的目的!边@封家書,還是她請托哈里找到的。
“本將軍認為很重要,你說是不說!蹦抗饫鋮柕牧柙埔鲁槌鰧殑,橫向她雪頸。
凌母在生下幼子后身體一直不好,凌云衣等于是凌翎一手帶大的,兩姊弟感情一向很深厚,凌翎的死他是最不能接受的人,一度要沖到突厥殺了害她的人。
“把劍移開。”皇甫婉容不懼不畏的迎向一雙微訝的鳳眸。
“你不怕?”看見那雙清澈如泉的眸子,他竟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好像看到了……不,是錯覺。
“人活著怎么會想死?當然怕!睕]人不怕死。
“那你為何還來?”看她毫無畏色,他不自覺地放下劍。
“因為不想當寡婦!比粼谝荒昵坝腥藛査@話,她一定毫不猶豫地說“我要當寡婦”,當寡婦多好呀!沒人管也沒人啰唆,自己賺錢自己花,不用擔心婆媳不睦,妯娌不和。
“不想當寡婦?”他不解。
她深吸了一口氣!拔艺煞蛟谙煺!
聞言,凌云衣神色倏地一厲,“他是盜匪?”
“是!彼仨氄f出實情。
這是個非常驚險的賭注。
“你想替他求情?”只怕是來不及了,為匪者,剿。
“不是!鼻笄闊o用,她深知本朝律法。
“不是?”他又迷惑了,思緒被她牽著走。
“剿匪不一定要趕盡殺絕,還有招安!币痪生機。
一聽到“招安”,凌云衣的雙眸微瞇,迸出銳利。“哮天寨有什么資格招安?我三萬人馬不出七天就能滅了!
這小子幾時這么嗜殺了!澳敲茨氵@方要損失多少兵馬呢?以徐豹為首的匪眾占山多年,自有他們不可小覷的實力,拚個魚死網破也能殺你五、六千名兵士,你要如何面對這些等候兵士回家的親眷?”
“你……”她居然使出動之以情這一招,以兵士的家人為出發點讓他將心比心,少些殺戮。
“還有,皇上只讓你剿匪,可沒允許你讓他的兵去送死,能招安時為何不招安?留下有用的兵力,如今邊境時局不穩,回鶄、契丹連連叩關,讓招安的匪眾去邊關鎮守不是一舉兩得,繳收的銀兩還能充作軍備!
“你到底是誰?”她說話的語氣和眼神讓他似曾相識。
看著他困惑的表情,皇甫婉容淺眸輕笑!耙粋想保住丈夫腦袋的土匪婆子,希望將軍高抬貴手。”
“你自稱土匪婆子,理應同罪論之。”他的意思是將她扣押,以免放虎歸山,她的聰慧不亞于男子。
“我丈夫曾失憶三年,不久前才歸家,他在外做了什么全府無人知曉,丈夫當了匪徒,我不是土匪婆子嗎?將軍當笑話聽聽別當真!彼忉屭w逸塵淪落為匪也是情有可原,他不記得自己是誰,只能棲身匪寨。
“但是他殺人越貨是事實,難道別人就活該被殺、被搶,被一群亡命之徒弄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連端敬親王都敢搶,一般平民百姓肯定更加苦不堪言,匪禍為患。
她呼吸微滯,喉嚨緊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拔覜]說我丈夫無罪,只求讓他戴罪立功,以殺止殺來贖罪!
以殺止殺……“我姊姊也說過這句話……”
那時他們和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在御書房針對越王造反一事起爭執,太子說勞民傷財,有違天理,而姊姊目光堅定的說出“以殺止殺”,不殺了越王,越王會殺了更多人。
結果先皇把親生子越王給殺了,平息一場爭執。
第十五章奸商夫妻來談判(2)
“你姊姊一定很歡喜你從一頓吃三碗飯的小胖子,變成今日昂然而立的大將軍!被矢ν袢菀荒樀膽涯钆c驕傲。
冷銳的丹鳳眼一瞇,“你怎么知道我幼時的情形?”
她面上一凝,眼神飄忽。“猜的,我也有個弟弟,今年要考秀才,小時候也挺能吃的,常搶我碗里的飯!
他也搶過姊姊碗中的白飯,老覺得姊姊的飯看起來比較香,而他還很餓!澳阏f的事我會考慮,你走吧!”
“將軍,別敷衍我,我聽得出來……”驀地,她眼露訝異!斑@個香囊你怎么還在戴?都過了十幾年了,柳條旁的大肥魚都褪色了,早說你這只貓愛吃魚,繡條魚……”
抬頭一看凌云衣震驚的神情,皇甫婉容有些閃避的避看他的眼。
“為什么你會知道是魚不是貓?所有看過的人都認為那是一只貓,只有繡這香囊的人曉得它是大肥魚……”
震撼不已的凌云衣正要追問,剛好有人闖入打斷了話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未再問下去。
但是他充滿疑惑的眼不住地往皇甫婉容身上打量,次數多到帳篷內的眾將領以為他看上這名小娘子,等剿匪完畢后,將軍府后院會多出一名嬌美姨娘,將軍夫人又要大吃飛醋了。
一會兒,一干人都出去了,凌云衣神色復雜的注視皇甫婉容好久,似乎想從她臉上尋到什么。
“我答應你招安的事。”她該高興了吧?
“真的?”她喜出望外。
“令夫趙君山?”妻子看到他回去,也是這表情吧!
年已二十七的凌云衣娶的是他恩師的女兒,兩人自幼就認識,從小吵吵鬧鬧到長大,是對叫人好笑又好氣的歡喜冤家,生有二子一女,因其女肖姑,最得他寵愛。
“是!本阶隽耸裁矗
沒等她開口問,凌云衣面色微慍。“他搶了我的功勞,徐豹的腦袋是我的,他搶先一步砍了。”
君山殺了徐豹……果然如她所預料的,情急之際,他一定會舍一人救眾人!澳愣紟讱q了還擺出一副被搶走水晶糕的樣子,你又不愛吃,只想霸著不給別人……”